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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降的穿越-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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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子微向前倾,头微低,似是在仔细端详,然而却有一句低语,轻轻的飘至洛雯儿耳边。
洛雯儿长睫蓦地一颤,旋即抬起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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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今天上朝的时间有点早,竟是没等众人寒暄一番就来了,这是他登位以来的头一回。
众人正以目光交流代替窃窃私语,却见一向自殿顶垂至御阶以下的水晶帘幕被从两侧徐徐分开。
于是,自王上登位的那日便再也没有在满朝文武面前露过脸的御座锦毡华丽丽的展现开来。
还是先王或者说是几代先王当年的模样……九腾金龙镂彩祥云宝座,今王一身璀璨,正襟危坐,并不似他们平日以为的歪斜懒散,只不过虽是撤了水晶帘,尚有长长的玉旒遮住颜面,依旧难辨神色,只能猜度。然而今日的猜度似乎增添了几分难度。
高举雉羽宫扇的力士分立王上身后,魁伟高壮,衬着九龙夺珠的十二扇巨大屏风,恍若天降神将。
胡纶照例是要陪在一侧的,因为王上一言一语全要用他来传达示下。
用太监于朝堂上传达旨意,是无涯自建国以来的头一遭,世家贵族只觉备受轻视,早有怨言,然而王上如此昏庸又让他们暗自高兴。
因为对这些世家而言,得了一个无能的王上总比拥有一个精明的君主强,否则,对国君亦是“不利”啊!
他们又暗自交换了一下目光,然而……
那是什么?
经过一圈扫视回忆后,他们忽然发现那华丽堂皇的背景下多了个原来不存在的人物。
立在王上左手边,彰显其地位尊贵。
身姿纤细柔弱,着一袭嫣蓝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梳了简单的螺髻,发饰也很简单,显得她的神色很是肃穆。
也的确肃穆。
巴掌大小的脸,异常白皙,仿佛结了层霜,就那么冷冷的绷着。
眼低垂,仿佛是闭上了,于是如乳燕初飞的一双纤眉与如墨笔描画的两弯黑睫在脸上勾勒出触目惊心的斜线,竟是显出几分凌厉。
却也果真凌厉。
或许是因为她站立在御阶的最上方,所以下巴虽是小巧,却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冷意,鼻子虽是精致,却比平常女子稍显高挺,颇有倔强之意。
此刻,她端端的立在那,如同一幅背景,却是无法被忽略的背景,以至于御阶之上所有的华丽都被众人忽略,只余了个衣着不甚光鲜的她,却是牢牢霸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仿佛一个威严的存在,令整个大殿更显静寂。
不过她自己似是丝毫不觉,只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仿佛甘愿做个用来当摆置的花瓶。
那么,她在这干什么?威仪的大殿上,什么时候可以让一个女人待在这么尊贵的位置?一个仅次于王上的,尊贵的位置?
☆、360孤的尚仪
众人目光交错得纷杂,如果说目光可以变成风筝线,那么殿中目前就是一团乱麻。
混乱中,王上悠悠的开了口。
他们很震惊。因为自登位以来,王上在上朝的时候从不亲口说话,似是要彰显尊贵,又似是对这份人人仰慕的尊贵不屑一顾。
不过今天让人震惊的事实在太多了,礼部尚书尚靖还多了一样……打他这个角度,怎么觉得那个女人的侧脸有些眼熟?却是一时半会的想不起在哪见过。
于是他绞尽脑汁,所以没有听到例外亲自开口讲话的王上都说了些什么。当然,其中有介绍这个女子的身份……
等等……
天香楼的掌柜?天下丽人的老板?斗香大会的香凰?
再定睛一看……可不是?
仿佛所有人都听到“轰”的一声响,再骤然归于沉寂。
可是怎么就成了尚仪?
这是个女官名,开国的时候设立过,掌礼仪教学,后来协助国主整理国务,不过随着第一代国主的晏驾便撤消了,近二百年再无所立,今日突然提起……
尚仪随侍国主身侧,不离半步,莫不是……
仿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了,于是再交换眼色的时候,便带了几分了然,几分戏谑,几分不屑,几分叹息,实际却是如释重负。
他们的国主,又玩出新花样了!
重睇向那个女人时,神色中便带了几分轻慢,几分揶揄。然而那个女人忽的长睫一抖,竟是如有所感的看过来……
那是什么眼神?
冷?肃杀?清冽?高贵?凛然不可侵犯?还是……
他们说不上来。
仅是眼睫微开的一瞬,便让人心神一凛,仿佛有什么被看穿,被重击,让人无处遁形,轰然倒地。
更为奇怪的是,她只微抬了眼,竟好像把所有的人都看了进去,这种感觉,相当不妙。
于是连忙收了那些“奇思妙想”,肃然躬立。
洛雯儿收回目光,有些恍惚的听着莫习……不,是千羽墨的声音在耳边悠然响起。
还是那样好听得如空山泉水,如过隙林风,只不过多了几许威严,几许华贵,几许她一时半会说不出的意味。
她该不是在做梦吧?
俯视满朝文武,她的确有一种魂飞天外之感。
而那个声音的主人,离她是这般近,然而,就像此刻那种她并不熟悉的语气,他金色的衣袍,耀眼的纹饰,遮面的玉旒……那上面的光芒甚至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可是感觉起来,却是那般遥远。就仿佛随着那层层上卷去的帷幕,原有蒙在彼此之间的混沌层层飞逝,如此清晰的展现在眼前,倒让人无所适从,让人悲哀,让人觉得可笑。
然而却是笑不出来的。
她或许应该哭,却是没有泪,心中只是一片空茫,只是不停对自己说,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怪不得……怪不得……
她兀自想着心事,亦知底下这些人在如何想她。
的确,她莫名其妙的立在这,就是用来联想的。
千羽墨,你到底是精明还是昏庸?如此,是想让我退无可退吗?
可是,你想错了!
她吐了口气,迎向各色却统一的目光,他们倒是慌慌的避开了去。
她暗自冷笑,却是想起了什么,看向殿顶。
这一看去,顿时悚然一惊……
朝阳殿,她并非第一次踏入。上回是随千羽翼回京,被千羽墨宣见。
她分明记得,殿中高大空旷,而今亦如是。可是处处辉煌,处处锦绣,当初那随着高度愈发苍白幽远的仿似天空的“穹庐”不见了,更不要提什么白云。只是辉煌,只是锦绣。而且……
那两条仿似盘在白云中心可首尾追逐的金线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繁丽的藻井,繁丽得耀眼。
当日她是中暑了,莫非因此产生了幻觉?否则她怎么会看到有东西向自己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然而有些事,任你无论怎样努力,亦无法相信那是幻觉。
可是目下所见,又当如何解释?
她又有些迷糊了,而后听到胡纶尖细的声音以极是陌生的腔调在一旁乍然响起:“退朝……”
她再次望了一眼那繁丽的藻井……当时与今日,到底哪个是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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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石板铺就的甬路上,看着红、白、黑石子攒就花纹于嫣蓝流彩的裙裾下徐徐划过,意识便仿若这飘摆的裙裾,起伏,流动。
洛雯儿似是在出神,又似是刻意回避周遭的一切,以至于端坐在金顶版舆内的人唤了她数声,她都恍若未闻,直至里面悄然伸出一只手臂,往她腰间一揽,整个人便被抱了进去。
面对一个走得好好的人突然消失,八个辇官视若无睹,胡纶的眼珠倒是转了几转。
挣扎,自是不成功。
千羽墨紧紧抱住她,似是怕一松手她就会不翼而飞:“云彩,你累了……”
方才看到她走在版舆边,虽是不声不响,可脚步已是蹒跚。
他知道她的脚因了大牛那一斧头受了伤,又遭了监狱的酷刑,虽竭力补救,却是承不得太大的力,尤其天冷时分,即便不行不动亦会隐隐生痛,何况她又站了一上午?
这段时间没有去见她,因为在为她准备一个惊喜,就定在今日,可是……
怎么会这样?
凤池宫一向只专心于后宫争斗,怎么想着把手伸到了宫外?他做事一向仔细,断不会被发现蛛丝马迹,可是……
是因为斗香大会?
他只想助她飞得更高,却不想……还是疏忽了吗?
如今,她被卷了进来,他该如何,才能不让她重复紫烟的厄运?
“云彩,别动,歇一会,就歇一会……”
是的,歇一会,我也要歇一会,我得仔细想想,想想……
“放开我!”
洛雯儿终于爆出一句,声音虽低,却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眼眶随即一烫,竟好像有泪水要喷薄而出。
从昨夜便积累下来的震惊、愤怒、委屈、压抑齐齐涌了上来,又被她强力压了下去,可是胸中的块垒越滚越大,激得她想要怒吼,于是一口咬在他胸口。
☆、361原来是你
他身子一震,却没有躲开,而是将自己更近的送给她,似是也要借此宣泄他的情绪。
当齿间漫起甜腥之际,洛雯儿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然而他的衣襟已是被殷红印染,如一朵盛开的晚茶。
她急忙别过脸……到了此刻,怎么还会因他而心痛?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吗?”她努力平静情绪,语气冰冷。
半晌不闻他语,是默认了吗?
心中愈发气恼,直想同他大吵一场。
可是转了头,正见那胸口的殷红,在以目力可见的速度扩散,又急了,要寻东西止血。
千羽墨一把抱住她:“无妨。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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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舆停在碧迟宫,还未降下,已有一个穿着淡杏色蝶戏水仙裙衫的女子奔了上来。
她身形苗条,体态婀娜,仿佛弱不胜衣,却是将四个随同的青衣宫女远远甩在了身后。
她如一只翩然于深秋的无处着落的粉蝶扑到版舆前。动作虽急,然而裙衫飘起轻纱,衣袂翩扬,露出纤白的十指,蝶足一般,轻盈而曼妙的憩息在版舆的横杆上。
金泥龙纹锦缎帘幔一开,胡纶急忙要去搀扶。
千羽墨却是一步跳下。
“王上……”
淑妃就要扎进那怀里,诉说委屈与担忧,然而那个怀抱却转了身子,然后帘幔一开,竟是从里面抱下个女子。
淑妃满腹的心酸对在见到那一角嫣蓝裙摆的瞬间冻成了冰块,进而将她整个人冻住,以至于深秋的正午,阳光尚播撒温暖,可是她一开口,却仿佛看到寒雾在眼前飘散。
“王上,这是……”
可是王上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她,亦没有听到她说话,只是转了身,要往碧迟宫走。
然而那个女子却不肯听话,拼命从他怀里跳下来……
于是洛雯儿见到有个生得极是美丽的女子正下死眼的盯住她。
出于本能,她亦是回视打量。
这个女子很美,不仅美在容颜体态,身上的衣物与装饰亦是美不胜收,却不喧宾夺主,每一丝细微的存在都极尽考量,都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的秀丽幽婉。
若说她美得人神共愤,倒不尽然,她全比不得东方凝的光艳照人,雍容大气,然而若说小家碧玉,又多了几分贵重,多了几分精致。
对,就是这个“精”。
她通体上下无不透着“精”心。亦上了妆,却是淡到极致,就好像飘着晨雾的湖面,平添迷离。此番,她当是匆匆赶来,可无论是奔跑的姿态,还是裙摆飘起的弧度,都达到了最为优美的效果,仿佛一幅流动的画,而画笔,就握在她的手里。
可以说,她在某些程度上很像千羽雪,一样的晶莹,一样的剔透,只是因为这个“精”,使得晶莹剔透中多出了一些看不清的东西。就好像一块原本通透的琥珀,于旋转之际,现出一点模糊的令人想要探究的深色。
然而吸引洛雯儿并不是这些,而是她的身上的气味……那是一种类似鹅梨帐中香的味道,在去年这个季节,乃至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就纠缠在千羽墨的气息中。
她立即清楚了这个女子的身份。
也就在这一刹那,一股无名怒火拔地而起,几乎焚毁了她的所有理智,以至于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赶来扶住她的千羽墨。
与此同时,淑妃亦认出了她……这不是在斗香大会让雪陵失尽颜面,成为王中之凰的那个女子吗?她怎么会在这?王上与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上……”
她哀怨而颤抖的唤了一声,却忽见千羽墨胸前的血渍,而洛雯儿手恰在此刻收回。
“你,你竟敢行刺王上!来人,把这个刺客……”
“住口!湖阳,你怎么会在这?”
她怎么会在这?
洛雯儿冷笑,自是听说无涯国主忽然得了王后的寿礼,收了个女子在身边,所以才匆匆赶来。
想来,这个消息已是传遍整个后宫了吧?她,洛雯儿,何德何能?
而且,湖阳……叫得真亲密!
如此,那个梦一般的女人该怎么办?
原来无论怎样的深爱,怎样的痴缠,终是可以忘记,终是可以被现实消磨。
那个可以让他流泪的女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
她怎么可以这么想?她算什么?
一时之间,只想离开这团混乱,然而走了两步,方发现自己正在往碧迟宫内行进。立即转身,却直接被千羽墨拦住。
“王上……”
淑妃跺脚,语气哀婉,连美眸都蒙上了一层水色,这回是真的真情流露了。
“这没你什么事,你先回去!”
千羽墨头也未回,抓住洛雯儿就往里走。
洛雯儿拼命挣扎,于是就被他横腰一揽,抱在怀中,大步的去了。
“王上……”
淑妃眼看着那金色的袍摆飘飞而去,却只能眼睁睁的立在原地,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亦是随着那个人影的消失而消失了。
胡纶瞅了瞅忽然安静下来的淑妃,垂了眸,偏了脸,打算绕弯溜过去。
“站住!”
领子一把被揪住。他真奇怪于这么苗条的淑妃竟然能把也算健壮的他扯到她身边去。
旋即就对上了淑妃的脸,更惊异于淑妃的脸如果是这么近距离瞅的话竟然有淡淡的血丝,小蚯蚓似的。
他的思路不由自主的就蹦到了洛雯儿身上,那丫头的脸蛋白白嫩嫩,倒是像剥了皮的鸡蛋,可爱得紧。
然而还没等他过多回忆,就听到淑妃的歇斯底里炸响在耳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
碧迟宫内,门扇大敞,属于深秋的风便一阵又一阵的灌进来,吹得臧蓝金丝的帐幕横飞起舞,压帘的银蒜叮叮铃铃的响成一片。
相形之下,那站立的二人异常安静。
他看着她,她看着地。
他们之间隔着金丝楠木长案,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难以逾越。
就这么立了许久,久到时间都仿佛凝固,洛雯儿方干涩开口:“你说你是生意人,果真。但不知,我现在值多少银子?”
惯常微笑的唇角紧绷着,只看着她,一言不发。
☆、362真心几分
她又问:“早前听说你的时候,只知你是游手好闲,玩世不恭。可是接触下来,却是发现你心有韬略,运筹帷幄。或许有些东西,都是给外人看的。只是我不知,你这个人,到底有几分真?”
自昨夜相遇以来,她第一次看他的眸子。
依旧如墨玉,依旧是清雅与华艳的交织,依旧是动人心魄。然而,她只想知道,那份魅惑下,到底是一颗怎样的心?
他亦回视她,镇静,安然,不闪不避:“此时,此刻,但凡对你的心,是真!”
她眸光一闪,却是笑了,而后转了身,往外便走。
千羽墨的心里顿时燃起不好的预感。
他上前一步,又停住:“你去哪?”
“去我该去的地方……”她头也未回。
声音被冷风吹散的那一刻,已是下了决心。
然而又一阵风忽然从背后袭来,带着狂暴的怒气,不等她有所反应,已是将她抱在怀中:“我不许你走!”
且不论她离开后是否能够保证安全,他只知她不能走,一旦走了,他就真的永远的失去她了。
一滴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可是她,只能假装它不曾存在。
“你明明知道我是谁,明明知道……”摇头:“怎么可能?放手吧……”
“我不放手,我不!”紧紧箍住她,不顾他的力度会使她艰于呼吸:“我不管你是谁,你就是我的云彩,自从我见到你的那天便是!”
“何必自欺欺人?”她笑。
此前,她还纠结到底要如何说起千羽翼,说起他们之间的事,来让他知难而退。如今倒没这个必要了,老天真是可怜她啊。
“我没有!”他固执道:“自欺欺人的那个,是你!”
我?
她有些恍惚。
“云彩,有些事情明明已经变了,你为什么就不愿承认,不敢面对,就是因为他吗?”
因为他?是因为他吗?
心中突然异常烦乱,开始拼命挣扎:“放开我!”
“你走不了的!”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镇静,又夹杂一丝凄然:“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吗?东方凝将你招到这,是早有预谋。她知道什么对你最重要,你以为她会放过吗?”
“你威胁我?”
“威胁你的人不是我,你应该很明白。”
沉默,笑:“你们当真是夫妻!”
“不要把我和她混为一谈!”千羽墨骤然发怒。
“为什么,因为淑妃?”
千羽墨沉默,良久:“这件事,我日后同你解释……”
“为什么要同我解释?我是你什么人?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想了想,笑:“如此倒像是吃醋了……”
“是有人吃醋,却不是我。你倒是应该去安慰你的湖阳,放开我!放开!”
眉心渐紧。
知道她是因为那句称呼。可是,身为一国之君,即便在他最紧要的时刻,也不能忘记一个称呼所能带来的效力。然而现在,他的身份显然与她的情感发生了矛盾,在这样的时刻,他该怎么办?
怀抱越收越紧,任是她如何挣扎,就是不放手:“云彩,你刚刚问我何为真,何为假,你应该知道,我为何如此!”
洛雯儿当即咬紧唇。
的确,她知道。
这个紧紧抱住她的人,已经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普通的生意人。或者,也可以说他的确是在做一笔大生意,是一笔拿国家当本钱的大生意。
他输不起,他只能赢。
他就是操纵提线木偶的那个人,他必须知道每一根线所牵系的关节,每动一根线所要达到的目的。要想演好一台戏,便需全神贯注,不能错过一分。
他辛苦又忙碌,他警醒又谨慎,她真不知,他到底是如何以莫习这个身份将各行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又是做了怎样的努力才将她隐藏到现在?因为她已经领教了东方凝含笑的阴险,淑妃精致的虚伪,而后宫的尔虞我诈,她亦是窥伺过冰山一角。
他当是不愿她身入其中的,而且,他本应是最惧怕她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那个人!
如今想来,当他面对她时,也是痛苦纠结的吧,因为她是他王兄的女人。可是他又屡次救她于危难之间,当时她还在奇怪,这位王上的旨意怎么总是出现得这么恰到好处?
笑,又如何能不恰到好处?
原来她有今日,都是拜他所赐!
可她不相信他是为了戏耍她,看她的笑话,因为看着她的成功,他总是笑得比她还开心的那个人。
因了他,她有了天香楼,有了《京城彩韵》,有了天下丽人,还成了香凰。她不仅有了财富,有了名气,她还有了责任。
当一个人有了责任,他便不再是一个人。否则,她怎会受东方凝的要挟留在宫中结果得知这一幕真相?如此,她怎能不清楚他的无奈与痛楚,他的压力与矛盾?
“云彩,我知道,你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
可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苦笑。其实她早该悬崖勒马,却一直当断不断,而今,连上天都看不过去了,于是给了她这个机会。
她费力的从他的禁锢中抽出手臂,吐了口气:“世间的事,无欲则刚。回去我便解散天香楼,还有天下丽人,王后娘娘大可不必惦记了……”
眉心越攒越紧,忽然道:“你一直要寻的人有消息了!”
什么?
洛雯儿正在奋力掰他的手臂,闻言,动作一滞。
唇角亦是勾起一抹嘲讽,对自己的嘲讽……千羽墨,你只能靠这种手段留住她吗?
“什么时候?”
“年后,在凉阈。听闻西戎边境出现一支奇兵,凶悍无比,我便派人打探。当是他……”
西戎……奇兵……
“……话说那位英雄,只一月之内便荡平西戎,杀得那些蛮夷鬼哭狼嚎,彻底血洗了前岁禹城被围,屠我无涯民众十万之耻,真可谓英雄一怒惊天地,西戎血海万里长……”
可是千羽翼,怎么会是红头发?
“后又来了一封飞书,要我派兵,我给他了!”
语毕,手一松。
骤然得了轻松的洛雯儿竟险些站立不稳,却是没有离去,只转身看他的背影。
千羽墨头也未回。
或许,还有件事,应该告诉她……
不。
他捏紧了拳……这件事,不应该由他出口!
☆、363形影不离
“前日,又来了飞书,要兵,说是去剿北狄。”笑:“我看要不了多久,便需封他一个外藩的王呢。”
敛了笑意:“关于他的事,事关紧密,连那些世家都不知道,所以……”
所以你若想知道他的消息,只能留在宫中。
仿佛静了许久,方有个声音幽幽响起:“这……便是你派他的秘密任务?”
他冷笑,微偏了头:“你说呢?”
==========
凤池宫内,东方凝已梳洗完毕,正由婧巧打后镜,端详新梳成的惊鹄髻,满意的点点头。
婧巧犹豫半天,方小声道:“娘娘,如今您叫了那个姓洛的来,倒是能对付得了茹妃,可是万一……岂非引狼入室?”
东方凝扶了扶簪在髻旁的点翠牡丹玉石流苏钗,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仿若飞舞花丛的蝴蝶。
“看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本宫不妨教导你一句……再凶猛的狼,也会死在猎人的手里!”
==========
洛雯儿留了下来。
她曾反复思量为什么要留下,答案自是因为想知道千羽翼的消息。
千羽墨似乎对她欲言又止,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她没有再问,但,无论发生了什么,她亦要见到千羽翼,问他个究竟。
然而……
果真只是因为他吗?
那日,她明显感到那个紧箍着她的人身形消瘦,胸膛的骨头硌得她生痛。
他到底怎么了?病了?而且若是细看,他的眼下还有淡淡的黑影……
但是她依然没有问。
那日,直到她离开,他仍旧背对着她立在殿中,胸口的伤始终没有处理……
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总归第二日她又见到了他。
相视一眼,再平平调开。然而心,终是放下了。
然而也便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为了那个人而留下,似乎只是自己为留下而寻的理由。
于是日子就这么过着,她每日陪他上朝,然后回碧池宫。
碧迟宫在她到来的第二日便将所有的器皿都换成了银器,连用来试食的太监都增加了十个。每顿膳食都吃得特别慢,经常是千羽墨先吃了,才轮到她,而且他好像还有诸多的不放心,非要她同他共用一碗。
有这么严重吗?
反正她不会发问,他也不说话。
确切的讲,自打知道他安然无恙,她就没正眼瞅过他,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低低的响起,话也不多,似是惜字如金,只能看到他雪色的袍袖偶尔划过视线,又怕打扰了她似的飞速移开。
可是她不只一次发现,他经常趁她“熟睡”的时候检查她身边的东西,有时她想拿起什么,便会被他挡住,若来不及,便劈手夺下。更有一次,她口渴,正要斟茶,一个小宫女非常有眼力见的接过茶壶,结果恰好他转过身,风一般的卷过来,一把将茶杯扫落在地。
小宫女吓得瘫倒一旁,瑟瑟发抖。
她垂了眸,不去看他的怒气凛然。
她从来不知在身份被揭穿之前的日子里他在宫中是如何度过,如今却只见他除了上朝,几乎整日的歪在水纹荷花红木榻。旁边是数重鲛绡,迷蒙了彼此的身影,却能保证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然而,沉默。
偶尔外出,无论是去小径散步还是去花园欣赏枫叶,她必须在侧,果真是随侍国主身侧了。
三尺之距。
他曾说,三尺之距,便是我。
而今,他们依旧是三尺之距,只不过以前是她走在前面,如今,换做他。
他们走得很慢,他不回头,她也不抬头。
可是有一天,那缓缓移动的云白袍摆忽然向她飘来。
她当即攥紧了拳头,可是……
他只在她头上簪了支银钗,然后仿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有了声音,我便能找到你了……”
她心里有些发酸,强忍着没有让泪掉出来。
来到碧迟宫第七日,婉莹到了。
说实话,她没有感到多少意外,而婉莹的镇定自若倒令洛雯儿坚信千羽墨的身份她早有得知。
原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唯有她是傻瓜。是不是因为距离太近,反而看不清事物的全貌?
可是婉莹却说,自己也是刚知道的,脸上还露出厌倦无奈的表情。
洛雯儿明白,这在怪自己又把她“连累”了。
如今天香楼和天下丽人都安好,千羽墨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众人都知道她将在宫里待上一段时日,不过已经有人猜测,她当是被王上留下了。张妈等人还议论了好几回,琢磨着她会有个什么封号,又暗自替“莫习”惋惜。
她最担心的三郎也有了去处。
千羽墨让婉莹对他说,只有学好本事,方能保护云彩。
当然,千羽墨为了说服婉莹说出这句话,没少费手段。婉莹不情不愿的说了,然后便见三郎眼睛亮了,于是被送去一个秘密的地方学本事。而千羽墨用来说服婉莹的手段,便是允许她于宫中下钥前自由出入,包括可以探望三郎,但前提必须是保证洛雯儿的安全。
可以说,为了洛雯儿的安全,千羽墨可谓费尽心思,也搞不清楚这几日到底是谁随侍谁。
而自打婉莹进宫,千羽墨便不是很看紧她了,或者说,他开始失踪了。
洛雯儿也知道,他身为一国之主,总是有许多事要做,比如……去陪伴妃嫔。
每次那个水纹荷花红木榻空了,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而后努力回避的也只是这个。
这段时间,每次申时刚过,就有一个宦官捧着个红漆描金盘进来,上面覆着流苏红锦,然后掀开,是摆得齐整的绿头牌。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时,千羽墨飞快的瞥了她一眼,而她的视线恰好从托盘上移开,空气顿时陷入更为尴尬的沉寂。是胡纶清了嗓子,尖声道:“没眼力的东西,还不滚出去?”
这句话当时被她理解成,“新欢”在此,王上自是要多加陪伴,心中顿时升起无名暗火。可是大约一个时辰后,一个小宫女袅袅的走了进来:“淑妃娘娘已经等候多时,问王上何时过去?”
原来是这样一个“没眼力”!
无涯国主宠爱淑妃娘娘果真名不虚传。
有目光落在她一动不动的侧影上。
她心生厌恶,却没有避开,因为她已经不想去感受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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