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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此一言-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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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换身衣服,咱们去前院。我派人知会过乐先生,他在等着我们。”

任昆帮锦言选了套件浓郁湖水蓝绣粉桃朵朵的见客服,目光在她的妆台上搜寻了几眼:“言儿,师父送你的簪子呢?”

锦言取了递给他,任昆动作熟练地将簪子插在发间:“走吧。”

……

见了乐先生,也没正事,就闲聊了几句,问问住得好不好,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言辞是最平常不过的主人待客之道……

为这个,值得专程回来?

说着话,任昆仿佛刚想了什么:“乐先生稍候,忽然想起一事要问夫人。”

示意着锦言站起身来,退避到厅外,小声问道:“言儿,你现在对乐先生是何感觉?亲近还是平常?”

……搞什么?!

锦言莫名其妙,见他神色认真不是开玩笑,就点点头:“很亲近。”

“确定吗?”

任昆再次确认。

“恩!”确定,可是,你到底要干嘛?

任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就是问问。”

借抚摸头发之际,极轻巧地将那只木簪取了下来,快得她竟没有感觉到。

“我们回去。”

拉着锦言往回走,趁她不注意将发簪交给了夏嬷嬷,“收好!”

“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二人重新回转厅上,任昆与乐先生谈起了京城周边的名山名泉,气氛很是融洽。

锦言安静地坐在一旁,含笑盯着二人,确切的说,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任昆身上。对乐先生甚是忽略。

任昆的一小半心神始终放在她的身上,见她的神色,心中似有了然,他笑了笑,抽空悄声问锦言:“现在呢?亲近还是平常?”

现在?

锦言忽然愣住了。现在……好象只是寻常!

太惊悚了!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为什么?明明刚才还能感觉到那种亲近的吸引!

“乐先生,恕我直言,你对我夫人可会时有亲近之感,时而又觉平常?事关重大,还请先生直言相告。”

任昆转头对上乐先生。

乐立略显犹豫,“……是,”他点了点头,“确有时亲时疏之感。”

就这个时亲时疏令他放不下。直等到李氏来京。

锦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乐先生,他。他竟然也是?!

她一个人有感觉是蛇精病,那么两个人呢?总不会乐先生也是蛇精病?!

“那么,此刻呢?是亲是疏?”

任昆继续追问。

乐立迟疑……

“先生务必直言。”

“疏……”

不对呀,刚才他们刚进来时,他明明……

“疏吗?我们甫一进来时呢?”

锦言有点明白他要做什么,这样会找出根源所在?

原来他陪自己来见乐先生是为了这个!心里就暖乎乎的。

“亲……”

乐先生被他这一问。自己也有点糊涂了,这人又没变。就是中间出去了趟,自己的感觉怎么却是不同了?

任昆心中的猜测几乎被证实。他还需要再确认一次:“不瞒乐先生,您的这种情绪变化,我夫人她亦是如此……”

她?!

这下轮到乐先生呆瞪眼了,怎么会!他一直没好意思说,唯恐说出来让人误会!毕竟男女有别,虽然他的年纪足够做她的父亲……

“事出有因,需要验证一番。”

任昆将夏嬷嬷唤了进来,将之前放在她那里的簪子拿在手里,“若我猜得不错,原因应该在此。”

……你是说?

想到那种可能,锦言惊讶地望着任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簪子有何玄机?

乐先生疑惑,他不知簪子的来历,之前亦未曾特别关注,只隐约记得初见锦言时她就是一身粗布衣,绾的这支木簪。

乡下女子平素多以木竹骨等为簪,亦有家境略好的会用包银的,就算有真正金银玉值钱些的,素日里也不会用,只在逢年过节或做客吃酒席才会用上。

这簪木色极好,有些年头,他初时以为是他们出山时乡人所赠。

任昆拉起锦言的手,将簪子放到她的掌心,“现在呢?感觉如何?”

乐立与锦言静心品味,面露震惊,好象!

不是好象,就是这种感觉!

“是师父?!”

锦言对自己的师父无条件的信赖与崇拜。

“应该是。”

任昆点头,理智告诉他这简直太疯狂了,事实却在证明他天马行空的想像是真实存在的。

就是这个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发簪,因为是真机道长留给锦言的,所以就如此神奇?

真机仙姑?还真是仙姑不成?

“侯爷是说,是这发簪之故?”

子不语怪力乱神,乐立脑子不够用了,永安侯还信僧道鬼神之术?

“言儿,你师父可能在这上面加持了特殊的力量,或能增强血脉间的感应联系……具体如何,我也只是猜测,若是你与先生的感知是相同的,我想,或许师父本意不仅是为了做纪念。”

他是说,这簪还能自主进行dna分析?

这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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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百零九章 师父的守护(下)

科学是什么,永安侯不知道。

他只是有条不紊地验证他不合常理的猜测。

反复几次下来,事实摆在眼前:

的确是簪子之故。

只要发簪在锦言本人身上,不论是拿在手中,还是插头上,甚至收在荷包里,她与乐先生都能感受到亲近。

在别人手中却是不成的。

任昆不成。乐立也不成。

“侯夫人的师父是?”

乐立实在忍不住了,虽然他亲眼见证了奇迹,可是,这也太颠覆了……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非常人也。当年岳父远行前将尚是婴儿的夫人托付给她,夫人是在道观中长大,师父待她如师如母,至于岳父与她之间的交情,我们不得而知。”

任昆解释着。

“侯夫人……”

他看向锦言,事非常理,若信,乐先生就是卫三爷;若不信,也没什么,虚幻的感觉可真可假。

锦言自是信的,乐先生尚在犹疑,这……

这的确难以接受——

任昆理解,正好,他也有个疑问待确认。

……

于是俩人跟着任昆出府,被带到了皇家猛兽豢养场。

锦言盯着笼子里的老虎,满脸莫名:“看老虎干嘛?”

之前不是在说乐先生是不是我父亲的事情?怎么又转动物园猛兽区了?

动物园再好玩,也得把正事敲定了再来啊。

知道任昆不是胡闹的人,眨巴着黑幽幽的大眼睛看他,什么意思?

任昆的心底却极度震惊。就算心有所感,见到事实时还是免不了震撼,“……言儿,你看那老虎。”

原先大摇大摆在笼中散步的老虎如今已缩到笼子的一角,表情甚是……惶恐?

老虎在害怕?

锦言眨了眨眼睛。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没错,它是在害怕。”

果然如此啊,动物对危险的感知比人类敏锐了不知多少倍!愈是大型猛兽,愈懂得避让强敌。

任昆感叹着,取下锦言头上的发簪。“注意看老虎的反应……”

正在微抖的老虎似乎愣住了,它抬头四下打量,又侧耳倾听,先是迷惑不解,继尔如释重负。表情甚是逼真。

它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嗅来嗅去,慢悠悠地踱着,重新开始散步。

这……它怕的是?

锦言捂住了嘴,这,怎么可能!

“对,你看现在……”

任昆把自己手中的簪又插到了锦言的发髻上,就见那正悠闲踱步的老虎猛然一僵。几乎没有停顿,惊慌失措直接闪避到笼子的一角,抱头缩起尾爪。仿佛被吓住的大猫。

这就是他们在深山老林里没有遇到一只猛兽的真实原因!

因为这只簪的存在,因为有师父的守护。

……

京城从来不缺热闹事,最近京城的热门话题是,永安侯找回岳父的佳话。

侯爷夫妇遭叛贼劫杀,流落深山,后被立城的乐大善人所救。结果,乐大善人竟就是失散的东阳卫家三爷。就是侯夫人的亲生父亲哦!当年也是状元公,了不得的大才子呢……

这桩寻亲的佳话。瞬间成为各大茶楼说书演戏的好素材,以此为基础,各种版本漫天飞,有神乎其神的,有缠绵悱恻的,有滴血认亲的,有神佛佑之的……

总之,各家演绎重点各有侧重。听了这一版的,还想看那一出的,沉寂多年的东阳卫府除了当年卫四小姐嫁永安侯被惦记过一段时日外,还从未有过这般家喻户晓的知名度。

就在这最热闹的时候,一干当事人出现在城外十里长亭。

今天是乐立,哦,现在是卫三爷了,三爷与李氏携手离京回立城,任昆与锦言一路相送。

那日亲眼目睹种种奇迹,乐立深信不疑,锦言对自家的师父向来信赖,另一个当事人李氏本就对乐立略有所感,对真机真人又向来敬佩感激,见识后,立刻认同了锦言父女的感知,接受了乐立就是卫三爷的事实。

待二人亲密相处之后,李氏真心确认,自己是真的找到丈夫了。

曾经好得蜜里调油的男女之间,床第上有些不为外人知的小习惯也是有的。卫三爷虽失忆了,赤诚相对时,下意识里还是会保留着旧日的习惯,别人不知,与他好成一个人的李氏最有感觉……没错,就是三爷!

这样的认亲方式太过匪夷所思,知情者除当事三人外,外加任昆一个知情的,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

永安侯怕惹麻烦,统一了口径,连自己的父母都未告知实情,只说是李氏后来想起卫三爷身体某处微小的特征,乐先生恰好符合。

“……别弄错了,这可是大事,儿戏不得。”

长公主殿下禁不住提醒,锦言的父亲就是昆哥儿的岳父,长公主府的亲家,这要认错了,可就贻笑大方了。

“绝对不会错,儿子亲自确认过了。”

永安侯信誓旦旦,当然儿戏不得。难道说锦言的师父早就料到会有这般波折?所以离开前赠锦言宝器,守护着她?

这么说来,言儿的师父必是修者无异了……

古籍中有零星记载,修士曾与凡人混居,后来不知因何相继离开,如婴氏,其实就是为修者打理世俗杂事的家族……

这等绝密事,知晓的人寥寥无几,但任昆的身份不同,倍受先帝与今上宠爱,多少知道一些。

卫老夫人尚在世,卫三爷理应去往东阳,但乐先生离开立城时,没想到会走这么久。若去东阳,再回立城,至少又要三五个月。

于是永安侯派人,先走一趟东阳,捎去他自己与三爷写给卫老夫人的信。告知认亲之事,并告知他将与李氏先回立城,安顿好之后,即刻前往东阳拜见高堂。

锦言心里明白,不管舍不舍,她与三爷夫妇没有长相伴的父母缘份。立城也好,东阳也罢,总之,没她什么事。

任昆见她送走了父母,神色怏怏。笑言开导:“岳父说了,等回东阳时,会先从立城来京与你见过面,再南下东阳,过不了一两个月,就又见着了。”

“你已经出嫁了,自然要与夫君一处。等以后,咱们将他们再请来京城……或许长居京城也说不定。”

卫家老太太厌恶李氏。对于未来三房在东阳的生活,任昆私心里认为容颜禀性都改了的卫三爷,未必会喜欢。或许会带李氏到立城生活。

父母在,不远游。他失踪多年,主动提出比较难,但任昆提就不同了,永安侯请自己的岳父岳母进京小住几日,这个面子。卫家人一定会给。

锦言沉寂了两天,就恢复了正常。天已经开始变凉。府里针线房开始准备做冬衣。

她闲来无事,决定给任昆做几件衣服。

先从中里衣开始。上好的淞江细棉布,又软和又吸汗透气,特别适合每天都要练功打拳容易出汗的任昆。

她多是在上午或午后做,下午太阳偏西后就收起,是以,即便锦言没有特意瞒着,要给惊喜,每天临天黑才下班回家的任昆一直没发现她在为自己做衣裳。

等到她做好拿给他时,着实十足惊喜。

“你做的?给我的?”

任昆又惊又喜,美滋滋在室内转了几圈。

“你站好,我看看哪里不合适……”

是从针线房要的现成的衣裳样版,没量过尺寸,不知她裁得有无差池。

“哪里都合适。”

任昆将人抱到怀里:“真的,哪里都合适。”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短缺过东西,衣裳更是如此,若他想一天换三套日日年年不重样,也是小事情。

可他穿的都出自针线房,即便皇外祖母或母亲送给他的衣服,也是由不同的针线房的绣娘做出来的,从来没有人亲手为他做过。

他习以为常,没有遗憾,尊贵如太后娘娘,如长公主,是不需要也不会做女红的。

生于尊贵,就不要向往平常人家的生活。世家贵族的女人,即使学过女红,也不是真要应用于将来的生活,绣花,那是一种与弹琴无差别的修养艺术,不是烟火生香穿到身上的暖。

“真的吗?库房里有几匹紫色织金缎,非常漂亮,明天给你做身外袍。”

一见到那些料子,她就想这种颜色会特别衬他,嗯,一人做一身,一定超级好看。

“好!言儿,我很喜欢。别累着,慢慢做,过年时穿……”

任昆将脸搁在她的脖颈间,闻着她香甜的气息,只觉得上天对自己实在是太过眷顾,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言儿……”

低下头,一个深深的吻呼之欲出……

院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侯爷、夫人,宫里来人了……”

夏嬷嬷人未进来,站在外间禀告:“宣夫人即刻进宫。”

宣我即刻进宫?

锦言诧异地望向任昆,说错了吧?找她做什么?宫里无论有什么事,也不该找她!

任昆面露不解,安抚地抱了抱她,莫慌,凡事有我。

“宫里来的是谁?可说要夫人进宫是何事?”

“殿下派来的柳嬷嬷说,是陛下跟前的陈公公,好象是三皇子不太好了,详情不知,只说速去正院,一起进宫。”

夏嬷嬷虽知有侯爷在,不会有灾祸找到夫人,但忍不住惶然。

“给夫人更衣,我陪你一起。”

陈公公是皇上身边心腹内侍,任昆实在想不出三皇子不太好了,为何要大晚上的召锦言入宫。

心底却并不慌张。虽事出突然,有他在,宫里再急,也不会是宣了锦言去找碴挑错的。

柳嬷嬷来知会,就是说先报于母亲那边了,那就更不会有事了。

二人迅速换好衣服,先到正院见长公主,殿下正等着,“快些,我陪你一起进宫,说是三皇子不太好了,喊着要见锦言……”

喊着要见锦言?

三皇子,那个小正太?前几天听说生病了,竟病到危及性命了吗?

“他?为什么要见锦言?”

任昆每天在宫中行走,自然知道三皇子的病情愈加严重,太医令日日守在宫里,他不好了,找锦言做什么?

正文、第三百一十章 小正太的心愿

谁说不是呢!

长公主也纳闷,不过三皇子是自家皇上弟弟的亲儿子,如今病在垂危,要见锦言,况且他还只是个孩子,断没有不见的道理。

所以旨意一来,驸马就说既然三皇子要见锦言最后一面,那你陪她一起进宫吧。都是亲戚,论起来长公主是亲姑母,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见见。

长公主拥有随意进入皇宫的特权,无需提前递牌子等宣召。

驸马是外男,夜间非召不得入宫。

于是长公主与任昆和锦言分坐两辆马车出府进宫。

虽心有不解,但娘俩都笃定不会有事,锦言自己心里倒是七上八下的,她实在想不到那个小正太要见自己的理由,只是想到那可爱的小娃如今命在旦夕,心中又极为难受,一路沉默不语。

任昆知她心情不好,也不多话,只是搂着她的臂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握着她的手,十指交缠相扣,“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秋夜凉如水,无月,星星繁多璀璨。

三皇子的寝宫,虽灯光通明,仍掩饰不了那份森冷与阴郁。

太后、皇上、皇后都在厅上,连同服侍的宫女内监,人不少,却鸦雀无声,呼吸可闻。

内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女人的抽泣声,其中悲痛令人闻之心酸。

长公主刚要上前见礼,皇上就一挥手:“皇姐无需多礼,见过母后吧。”

神色疲惫,面色苍白……

皇上不是又要犯病了吧?

锦言暗自嘀咕着,与任昆一道给皇上、太后、皇后见礼。

太后把锦言叫到跟前。未曾开言,眼圈先红了:“……自打上回闰哥儿见了你一面,天天惦记着,表嫂长表嫂短的,你送他的那个小物件更是爱不释手。从不离身……这孩子,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刚醒来一会儿,想见见表嫂……”

三皇子水米不进,昏睡已有数日,今晚突然醒了。能说话了,喜得守在一旁的德妃以为儿子要好转了,太医令等人却面若死灰——

这是回光返照,三皇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得到消息的太后皇上都来了,今上如今只存活了两个儿子。除三皇子外,另有二皇子,时年十岁,虽然年纪比三皇子大几岁,比三皇子要健康,可智力上却差了一些,不及三皇子聪明,比平常人也要低一些。俗称弱智。

只有两个儿子,若再无子嗣,储君人选非三皇子莫属。因此,皇上对他的看重自然非同一般,可眼下这个儿子也要被上天收走了吗?

最后的心愿,皇上哪能不满足?这才急急召了永安侯夫人进宫。

锦言自当从命,余光扫过任昆,见他面无异色。遂低眉顺目跟着宫女进入内室。

里面人不多,药味挺浓的。

先见着太医令了。他身边那个看衣着也是太医,有两个服侍的宫女。床边坐了个宫装的丽人,神色憔悴,是三皇子的生母德妃娘娘。

“见过德妃娘娘……”

锦言与太医令微微颏首,以目相礼,然后轻声开口,冲德妃福了一礼。

“侯夫人……”

哭泣中的德妃如溺水之人见了木板,一把就扯住了锦言的袖子:“闰哥儿说要见你……”

锦言靠近床边,三皇子躺着,大床大被子,除了枕头上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外,几乎看不出被子下面裹着个小人儿。

小脸白到透明,唇淡至无色,头发稀疏黄软。

可爱的小正太,没了半分生气,仿佛随时都能变成一具小小的尸体……

锦言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涌了上来,想起他举着筷子般的小木剑挽着剑花,吩咐她要看清动作……那时他虽孱弱,却不减生机,憧憬着将来要象表哥永安侯那样练一身好功夫,以一当十……

“醒了一小会儿,说要见你,又睡了……”

德妃哑着嗓子解释着:“你送的礼物他当成宝贝,就是睡着了还握着呢……”

三皇子的小身子微侧,面朝外躺着,两手交叠合在胸前。

“他怕弄丢了,用绳串了,白天晚上挂在脖子上,原先没病的时候,时时吹上几声……天天闹着要去长公主府见表嫂去,他身子弱,不敢让他出宫,就每回都阻着,哄骗他,说是等他长大些身子骨结实了,就允许他出宫……”

德妃痴痴地望着儿子的小脸,与其说给锦言听,更象是喃喃自语:“早知道会这样,就不阻着了,早早地放他去……”

“侯夫人,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他想见你,你陪他说会儿话,告诉他你来了,来看他了……闰哥儿,永安侯夫人,你表嫂她来了,你醒过来与她打个招呼再睡,好不好?”

“……三皇子,我是表嫂,你教我的剑招,我有练过哦,不知练得对不对,你什么时候再指导我……”

昏睡中的三皇子仿佛听到了锦言的说话声,他蹙着小眉头,眼皮微动,竟慢慢睁开了无神的眼睛,眸中光芒微闪,想要咧嘴做个微笑的动作,而未能成功。

“表嫂……”

苍白的唇微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从唇形辨识,他是唤了锦言一声。

他微动了动胳膊,试图将手从被子中拿出来。

“闰哥儿,你要做什么?要与表嫂握手吗?”

德妃柔声问道,试探着轻移他的小胳膊,见他没有任何抗拒,知道自己猜到了,动作轻缓地将他的手拿到被子上面。

小小的瘦到皮包骨头的手紧握着,指缝间露出攥在掌心的陶土色的泥哨儿,果然有一根细细的红绳连在他的脖颈间。

他定定地望着锦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也没有力气将自己的意思地表达出来。

他就那么死死攥着锦言送他的泥哨儿,无神的大眼睛睁得很大,一瞬不瞬地盯着锦言,目光中充满了喜悦希望期冀焦急乞求绝望……

目光复杂得锦言不知应该如何解读。

“闰哥儿,见到侯夫人很高兴……”

德妃在旁解读着。

是吗?

锦言仔细地注视着他的神色。是有高兴,但除此外还有别的……

他想说什么呢?他很急,急着想表达自己的意思,可是,却没力气……

“德妃娘娘、侯夫人,三殿下不能耗神太久……”

太医令在旁委婉提醒着。三皇子的病无因,亦无药可治,就如同所有皇宫里夭折的孩子一样,不知道会长到几岁,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慢慢地就会衰弱,象那些花园里莫名枯萎的小树,明明是春风正好,应该挺拨向上的良辰,却无可挽回地一点点由绿变黄,以无法阻止的态势,枯黄至死。

“……三殿下,是。还想要一个它?”

三皇子很急,他全身都散发着焦急与恳求的气息,可惜旁观者无法理解他的要求。德妃一直在猜,可三皇子的眼神却由希望到焦急委屈至哀伤……

他就那样一直紧盯着锦言,绝望的眼神如濒死的小鹿,令人不忍睟目。

好象……好象小孩子讨不到玩具,满世界的悲伤似的……

不知为何,三皇子的眼神特别象她见过的衡哥儿。为了多吃几块糖被拒绝后,哭得惊天动地。哀怨满天,只不过。衡哥儿沁了泪的眼睛让人忍不住想笑,而三皇子的,却静默地令人心里发堵发酸。

三皇子的眼睛微微亮了……

难道猜到了?锦言暗想。

“这个没有了,”

微亮的眼睛瞬间又失去光彩……“我还有别的样子的,拿来给你好不好?”

他的眼睛重新高兴了,微不可察地眨了下眼睛,表示同意。

“三殿下等着,我这就派人回府取。”

锦言站起身来,德妃也没阻拦,三皇子现在这种情况,只要他有什么心愿,做母亲的都想满足。

“很快的,有十二个呢,三殿下一定要等着。”

锦言出了内室,来到厅上,外面的大佬们已经知道要做的事情,任昆上前一步:“东西放在哪里?我骑马回去。”

派人出宫进府入二门都要耽搁时间,唯他亲自回去,一路无阻,最节省时间。

锦言小声将位置告诉他,“侯爷,夏嬷嬷知道,让她全都取来。”

任昆匆匆出去,众人沉默了片刻,皇上先开言:“母后,夜已深了,您老人家回宫休息吧。”

太后年纪大了,经不得这般熬夜。

“哀家不困,皇上回寝宫安歇,明日还要上朝,哀家守着。”

太后娘娘摇摇,要皇上回去睡觉,闰哥儿已经这样了,陛下在这里守着无非是想要见最后一面……

可这最后一面,不见也罢!眼见着娇嫩嫩的儿子殒命,偏又束手无策,贵为九五之尊又如何?

徒增哀痛而已。

话说,金氏皇族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是先太祖杀戮过重,要被绝嗣?

“服侍皇上起驾回宫,人老了,觉少,哀家不困……”

太后很坚决,皇孙要紧,皇儿更要紧。

“母后,闰哥儿,他是朕的亲生骨肉,朕不能……”

皇上语带哽咽,不想走。

“皇上也是哀家的亲生骨肉……”太后缓缓说道。

气氛悲伤又压抑,皇后知道自己不能插话,闰哥儿不是她亲生的,她说是错,不说也是错。

“母后,您不能熬夜,皇弟国事在身,再等一会儿吧,等昆哥儿回来……您们都回宫,皇后和我在这儿照应着……”

长公主是女儿与嫡姐,不象皇后是做儿媳做正室的,有那么多顾忌,她这一开口建议,太后与皇上都默认了。

大家都等着任昆。不知永安侯何时能回返。

锦言一边等,一边暗自思索,三皇子为何对那枚泥哨爱逾性命呢?

若说是稀罕物,他不过是小孩子,小儿心性,没道理过了这么久还没稀罕够,爱不释手坐卧不离。

若说是爱屋及乌,她自问两人就见过一面,小孩儿善忘,不会因为对她有亲近就喜欢她送的东西,况且一面之交,又能有多少深厚?

那,到底为什么呢?

她怎么觉得,三皇子见她的目的,就是想再要泥哨呢?

正文、第三百一十一章 匪夷所思

时间因等待而格外漫长,一分一秒的宽度被无限放大,锦言既盼着任昆快点回来,又担心他过于着急,忙中出错,马失前蹄,出个大周版的交通事故……

还要分神琢磨三皇子对那个泥哨反常的喜欢——

难道不是她的原因,是清微人品太好?

去,那家伙买回来只过过手,就送自己了,关她人品什么事!

“……给侯夫人取个杌凳,”

太后出声,打破了一片沉寂,“坐下吧,这里没外人,都是自家长辈。”

太后真是体谅!

锦言忙施礼谢座,规规矩矩地坐在给她搬来的锦墩上,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全场除了工作人员,就她一个陪站的,没办法,太后皇上皇后加长公主,没有大佬发话,谁敢给她安排座位?长幼有序君臣有别!

长公主有心开口,又觉为难,在皇上面前为自家儿媳要座,本就不对,再加之里头三皇子仅剩一口气,这当口,她哪能没眼色?

母后开口再好不过,母后慈爱,皇上也不会在意,不然,她还真担心锦言一直陪站着,把腿站肿了,等回府后儿子定又要说她在宫里没照应好锦言。

……

门外一阵响动,有内侍小跑着进来,轻声禀报永安侯进宫请见。

“传!”

皇上急道。

话音落下,任昆提了个包袱大步走进来,与众人见礼后,将包袱放到桌上,冲锦言道:“过来看看。是这个吧?”

锦言上前,解开包袱,露出个匣子。看匣子是没错,打开匣子,里面是二排共十二个陶制生肖。每个不过婴儿拳大小,清一色的圆墩胖,粗陋丑怪。

“对的。”

这套生肖,是小时候她和清微一起烧制的,那时观里要烧制一些素斋用的碟碗,她和清微跟着桃师叔一起去作坊。见猎心喜,回观里后也学着做,结果总不成,最后在师傅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烧成了几样,其中这套生肖的是品相最好的。一直属于她和清微两人所有。到她离观去卫府时,清微让她带着,留做念想,后来她又带到了京城。

任昆小心地将粗陶生肖一个个取出来,摆放在桌子上,按规矩请皇上身边的内侍一一查验——

锦言暗道声还是他想得周全!

她当时脑子一热直接开口,殊不知这往皇宫里拿东西,可是件大事。尤其是三皇子的情形,万一她东西拿进来,没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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