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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倒十渣-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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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尖叫刺破天空,众女花容失色。只是……

尖叫结束,众女像是吓呆了一动不动,好半晌,纷纷掩面愤然指责。

“这位公子你好讨厌,人家是城东第二家的颜如玉,要不是这两天哥哥不在,我定要他打断你的腿。”

“这位公子你简直胆大包天,你知不知道我是城西薛员外家的千金,我们府上有百十号守卫,你敢来的话他们绝对能把你砍成肉馅,除非你趁他们午夜换班,从后门溜进来。哼,我猜你也没这个胆。”

“哎呀,公子你好无耻,你捡人家手帕作甚?快还回来,那可是奴为未来心上人绣制的。”

“公子你手往哪里摸嘛,我可要喊人了……”

……

夕阳无限好,黄昏景色新。

将银针收入袖中,彭古意双臂枕在脑后,仰躺于屋顶上,望着远处连绵的如黛青山,终于忍不住学卫凌爆粗口:“……吾靠。”                   

作者有话要说:  和谐和谐,大家都懂的。说好的恶搞文,木有恶搞肿么行?元芳君躺中~~

☆、各怀心思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与接为搆,日以心斗。”

“大智者看上去显得非常广博,小智者却十分琐细;高论者盛气凌人,争论者小辩不休。辩士睡时,精神与梦境交错在一起,醒后疲于与外物接触、纠缠……”

轻轻合上书卷,以手支额,微阖双目,楚江陷入参悟冥想,耽于是非之争,各自固守偏见喋喋辩论不休,不如物我两忘,不言不辩,超然是非之外,方是近道之法。

睫毛轻动,他微微皱眉,今日参悟精神有些难以集中。又一次想起白日发生之事,他不觉眉心隐隐作痛。

这些时日,有秦嫣这位雇主看着,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完善十渣改造方案,同时还要哄着秦嫣免得她哭来哭去,可谓劳心又劳力。

今日偶然与秦嫣走散,他心神松弛下来,呆懒的毛病顿时发作,智商情商瞬间降到最低,导致又被人拐去卖掉。

长叹一口气,他想,果然是好奇心害死猫,当初他若不对未东好奇,若不随秦嫣入未东,现在也不至于这般辛苦。

想起秦嫣,他不禁想起程浮和宁微,想起见过以及未见过的十个美男子,想起程浮举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她却躲也未躲,想起她抱着宁次,宁微以保护者的姿态含笑站在旁边,像极了一家三口和乐融融,想起之前他们毫无意料的一吻,想起她唇舌的味道……楚江心头骤然烦乱,推开书卷,蓦地起身。

然而他的动作停住,静立片晌,他又重新坐下。楚江,你在想些什么?难不成还真对她起了心思?缓缓摇头,不是这样,他只是看不惯女人哭而已,无关其他。

一年为期。一年之后,他回他的剑冢,她留在未东继续做她的门主,各自生活,再不相见,再无交集。

这样就很好,他不在乎任何人,他也不想在乎任何人。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赛过神仙般的日子,谁会舍得放弃呢?

涤尽凡俗之意,心中再无杂念,他翻开书卷,继续研读。“与接为搆,日以心斗。缦者,窖者,密者。小恐惴惴,大恐缦缦……”

暮色四合,烟笼雾绕,微风轻吹,裹挟着些微夜的凉气掠入房内,轻触上书桌,轻触上书桌旁冥思的紫衣男子,又轻快地折回。微风无痕,微风无声。

秦嫣进来时却是有声音的,虽然她脚步很轻,轻得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但推门而入时,那门发出一声低沉的“吱呀”,暴露了她的行迹。

楚江依旧勤读不辍,没有任何其他举动,仿佛沉浸在道法的参悟中,对周围事物无知无觉。

秦嫣环顾四周,但见房内暗沉沉,没有掌灯。苍苍暮色中,那袭修俊身姿端坐于书案前,一动不动,犹如雕像,没有生气的雕像。

宁微的话骤然闪过脑际,她心中一滞,难道……

三步并作两步,俯身探视,她急声道:“楚江,楚江你没事吧?”

一点点回神,纤长细密的睫毛缓缓扬起,楚江慢吞吞道:“没事。”

没事做出这副样子干什么?白白害我紧张。秦嫣心头冒起丝丝怒气,冷着脸道:“怎么不点灯?”

眼珠缓动,打量天色,好一会儿,楚江才慢声道:“原来,天黑了……”

连天黑不黑都不知道,敢情你那两只眼睛是装饰?抑制着心头怒气,秦嫣又问:“饭用过了吗?”

楚江沉思片晌,道:“用过了吧。”

心头火气乱窜,秦嫣极力平静道:“用过了吧是什么意思?”

认真思考,楚江缓缓道:“意思是我不知道,不过都已经这个时间,应该是用过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秦嫣疾步返身,自床上捞起一只松软的鹅毛枕头,劈头砸过去:“他喵的要你何用?你要不要这么死蠢?话说你这种人怎么活到现在的?老天该是眼瞎到何种程度?我花钱是让你来帮忙的,不是让你帮倒忙的,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一边砸一边恨恨地数落。

楚江注视着她,丝毫不闪避,呆愣愣的模样。

见此,秦嫣更生气,手中枕头落得愈发急了:“被打都不知道躲一下,你能不能有点正常人反应,你脑子进水了?”

怔了须臾,楚江自暴打中出手,捉住她的手腕,止了她的动作,良久,凝视着她轻声道:“不高兴?生气了?”

手上一松,枕头跌落于地。秦嫣偏过视线不去看他,板着脸咬唇道:“没有。”

眉心隐隐作痛,楚江迟疑地叹道:“那,就别哭了。”

秦嫣一把抹去隐约的泪痕,语气坚决:“我没哭。”

思绪再次烦乱,楚江亦撇开眼睛,松了她的手腕:“我看错了,你没哭。”

秦嫣一窒,默然不语,但见楚江真的不再有其他表示,她丹唇紧抿,甩手出了房门。临离开之际,猛地带门关上。只听“砰”的一声,尘土飞扬,震得人耳膜作痛。

从始至终没有转眼看她,从始至终没有追出去的意思,楚江静静坐于书案前,透过半开的窗棂静静地望着院落竹林一角。月华初上,那斑驳竹影间,宁微长身而立,唇畔噙着无可挑剔的微笑。

四目相视,各怀心思。

别人的爱恨纠葛,他何必多管闲事自惹麻烦。他那么懒,懒到连自己的事情都不想理会,况且这只是他人的恩怨。

翻过一页书卷,楚江端坐继续研读,一丝不苟,物我皆忘。

唇角轻勾,宁微笑意更深,身影一闪,即不可见。

夜临了,夜深了。人们都入睡了吧。

秦嫣做了梦,自从那天之后,她就经常做梦,纵使每晚服安神汤亦无济于事,她梦见许多或清晰或模糊的面孔。然而今晚的这种梦却极少出现。

梦境中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小时候俊秀沉默的小男孩,长大后冷然淡漠的长身玉立男子。如此熟悉,如此陌生。

月光如霜铺地,晕染出满院的冷意。

男子拎一把长剑,久久伫立,虽然望着远方,目光却是极度涣散。唇角扬出似有若无的弧度,他面上的神情亦如同此刻的霜雪月光,冷意幽森。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他动了,他的身形倏然而动,他手中的剑随之刺出,一时白光缭乱,寒气逼人。九九八十一式剑招,从各种不可能的角度出剑,招招凌厉果决,招招不留余地。

师父曾信誓旦旦道,只要习得这飞雪剑术,天下无敌指日可待。

然而待他百般辛苦习得这剑术,才知又被师父坑了。因为他的职责不是进攻,而是防御,用固若金汤的防御撑起一个世界。

身形骤止,剑招骤止,他忽然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几乎流出来。他扔掉手中的剑,不再去看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纵使习得最上等剑术又如何,这里只需要固若金汤的防御,再好的剑术不过是陪衬,不过是谈资般的存在,一无所用。

那人离开,再未出现。

自梦中醒来,秦嫣望着四周华丽的帷帐,神思恍然,目光同样的极度涣散,然后她抚上自己的脸庞,细细地摩挲,她忽然也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流出来。

笑声未了。

暖阁的门缓缓打开,那袭修俊的明紫身影出现在她眼前,沉默而忧郁。

楚江于她床头站定,幽幽地看她,长叹一口气:“怎么又哭了?”

秦嫣泪眼蒙蒙地与他对视,冷道:“我没哭。”

又叹了口气,楚江敛衣俯身,抬手欲替她拭去泪水。皓腕一转,闪亮匕首抵上他的脖颈,秦嫣美目微眯,沉声道:“滚出去。”

碧眸幽深,楚江凝视她片刻,指尖继续下落,触及泛着凉意的泪珠儿。

眼底情绪翻涌,秦嫣手上用力,匕首划破他脖颈肌肤,殷红鲜血潺潺而出,顺着刀刃一点点滑落。

楚江动作顿也不顿,掌心贴向她脸颊,温柔地蹭去所有泪水,所有泪痕。

秦嫣瞪眼看他,咬牙让匕首入肉更深一分。血流得愈急,一滴一滴地落下来,砸在锦被之上,闷声作响。

他犹若未觉,掌心贴着她的脸颊,传递出丝丝温暖。那么专注,甚至带着些微的固执。

匕首终于自手中滑落,秦嫣再忍不住,扑到他怀中大哭出声。是不是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这样一个人,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对着他哭对着他笑对着他生气,一点不用顾忌其他?或许只是因为你知道,无论你怎样他都会包容你。如果遇到这样一个人,你会爱上他吗?

秦嫣不知道,因为她没有去想,她哭得太厉害,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死亡即长眠,死人是不会思考的,所以睡着的人大概也不会再去想人世的难题吧。

靠在床畔,轻轻拥着她,听着她轻轻浅浅的呼吸,楚江仰头去望黑黢黢的房顶,脑中一片空白。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然而事情应该是怎样的呢?故事走向一如这黑黢黢的房顶,他也看不清楚了。

他想,他不该来未东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呃,教主的戏份……

挠头~~~滚来求评求收~~

☆、一手好忽悠

初十日,立冬,有雨。

“……艳质同芳树,浮危道略同。正悲春落实,又苦雨伤丛。秾丽今何在?飘零事已空。沉沉无问处,千载谢东风。”

细雨濛濛,水汽氤氲,天地之间烟笼雾绕,灰茫茫一片,让人分不清此时的准确时辰,是清晨,黄昏,抑或恰是正午。

这般天气少有人外出,纵使外出须得撑伞才行,雨虽不大,但淋在身上那种潮乎乎的感觉并不令人愉快。

而此时,正有一人坐于院落正中,他没有撑伞,因为他的两只手都没了空闲,右手持酒壶,左手执酒杯。酒液倾入杯中。他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细细密密的雨飘洒而下,淋在他微微散落遮住左目的额发,淋在他颓废的眉眼,淋在那一寸宽的藏蓝色绢帛抹额之上。犹如沐在层层水汽之中,他的面容他的身形恍恍惚惚,几分不真实。

一杯杯地饮酒,一遍遍地吟唱,不知倦怠,不知烦厌。

这一日,整个未东府上都能看到那个醉生梦死的男子,这一日,整个未东府上都漂浮着那略带沙哑的变调吟唱声。

作为秦嫣的四官人,他纵使举止有失,也没有多少人敢指指点点,何况他的这种行事众人早已习惯。有谁不知四官人程浮立冬之时,必定提一壶酒,大喇喇地找块地方坐下,一边大口大口地喝酒,一边断断续续地低吟。

想当初,他就是这般坐在未东府门前,喝了个烂醉。第二日秦嫣出门时发现了他,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一本万利心态,秦嫣着人把他抬入府中,灌了些茶水和醒酒药,尔后将他大清洗一番换上干爽衣服,最终……

不看不知道,一看惊一跳。这醉汉他喵的竟然是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气质独特,姿色上乘。这种美男闯入未东,无异于羊入虎口,秦嫣掩唇吃吃一笑,玉手轻挥,直接封了四官人。

入秦嫣后院,有了坚固的物质基础,程浮开始修建上层建筑,将无酒不欢的精神发扬光大,成功地让众人大失所望,望尘莫及。

鉴于门主都没说什么,众属下自然不敢多言,是以大家路过之时皆垂眉低眼,佯作看不到。

有时,宁微也会过来看上两眼,但仅限于看上两眼,他负手伫立片刻,然后转身离开,一句话都不说。宁微并不是多话的人。

楚江亦不是多话的人,因为他经常懒得开口讲话。所以,此刻,他只是于程浮对面敛衣坐下,同样拎一壶酒执一只酒杯,学着程浮的样子斟酒,饮下。

“珠碎眼前珍,花雕世外春,未销心里恨,又失掌中身……”

一大口酒饮下。雨丝更密更急,落在他的额发间,渐渐凝成一颗莹莹水珠。它轻轻滚下滑过他的眼角,像极了一滴泛着凉意的泪水。

碧眸深不可测,单边刘海垂下衬得形容忧郁沉默,楚江慢慢饮下一杯酒,认真打量着程浮。

吟唱仍在继续。“……玉笥犹残药,香奁已染尘。前哀将后感,无泪可沾巾……”

这是一首挽词,南唐李后主为悼念大周后所作。眸色沉沉,楚江放下酒杯,道:“程公子曾有家室?”

斜望他一眼,程浮又喝了口酒,才漫不经心地点头:“哦。”

楚江道:“感情很好?”

倒酒的动作停住,程浮道:“还行。”望向不知名远方,目光迷离,程浮似回忆般又道,“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平时不拦我喝酒,只是爱吃醋,说什么将来她若不在断不许我再娶别人。”

楚江犹疑:“那程公子和夫人……”

程浮倒一杯酒,挑眉笑道:“是夫人娶我,当然不算违背誓言。”

楚江:“……”

程浮又开始一杯杯地喝酒,眸色迷蒙,似有三分醉意:“楚公子觉得夫人如何?”

思量片刻,楚江轻皱眉道:“作为一个女人,未免太奢侈,又未免太辛苦。”

程浮大笑:“女人多了麻烦,男人多了更麻烦。收十一个兄弟入门,夫人乐中有苦,暂且苦中作乐吧。”

细雨如丝,洋洋洒洒。天空雾蒙蒙,仿佛罩着一层让人看不透的灰色。

细雨越下越密,灰色越来越重,楚江心中的疑问越发重了,终于状似无意地笑问道:“程公子对未东、夫人以及其他夫侍知晓多少?楚某入门最晚,若能蒙程公子指点,自当感激不尽。”彭古意曾说,程浮很可能是十夫中隐藏最深的那个。从这几日的观察,楚江认为彭古意很可能是对的。

拍拍楚江肩膀,两人对饮一杯,程浮笑道:“程某一向不争气,没想到楚公子倒看得起在下。”

楚江笑道:“程公子过谦。”

醉眼朦胧,程浮似有了五六分酒意:“指点谈不上,程某不过早来几日,对一些事情略知罢了,若楚公子高兴听,在下没理由不分享。”

楚江道:“愿闻其详。”

程浮道:“要说秘密呢,未东这里还真有不少。比如,楚公子之前不是也注意到了,宁次跟夫人很像,而且这奶娃很黏夫人,要说不是夫人生的倒让人不信。”

楚江迟疑道:“宁次与夫人……”

“宁次与夫人之事到此为止,程某只能提醒这么多。”程浮接过楚江的话,仰头灌下一杯酒,又道,“下面说说宁微与夫人。宁微与夫人相识已久,两人遇见时夫人还没有接任未东门主之位。按理说,他们郎有情妾有意,完全可以喜结良缘共度余生,只是两人之间好像出了点问题,导致产生误会,一步走错步步皆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程浮继续道:“后来误会澄清,宁微悔恨万分,不顾宁府方面的阻拦,放弃身份与地位坚决入未东。”他瞥一眼楚江,又笑道,“其实呢,我倒是挺看好他们两人。虽然收了我们众兄弟,但我想你也清楚,夫人心里只有宁微一人。而宁微又喜欢夫人,两人冰释前嫌重归旧好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说到这里,程浮话语停住,醉眼迷离地笑望着楚江。

楚江饮口酒,自然地笑笑:“程公子为何这般看在下?”

程浮亦笑:“我的意思楚公子想必明白吧。”

睫毛缓眨,楚江摇摇头:“不是很明白。”

程浮笑道:“恕程某直言,在下希望楚公子能离夫人远点,最好寻个机会离开未东。这本来就是宁微与夫人小夫妻一时不和闹点矛盾,我想楚公子该不是那等趁虚而入的小人吧。”顿了顿,他忽而大笑,“何况夫人一不能相夫二不能教子,与贤妻良母压根不搭边,而且你若喜欢她,还要时刻警惕着她身边的其他男人,实在是件劳心劳力的事,辛苦得很。”

微微皱眉,不得不承认程浮的话很有道理。默了片刻,楚江展眉,半玩笑半认真道:“相识这么久夫人和宁微都没能走在一起,或许他们没有缘分,或许他们并不适合呢?”

一杯杯地喝不够尽兴,程浮索性弃了酒杯,拎起酒壶一口气灌下去。醉意□□分,他打着酒嗝笑道:“楚公子,说实话,十一个兄弟中恐怕你是最适合她的那个。来未东这么久,我从来没见她对着哪个男人哭过?凡事皆自己扛下,无论多辛苦,表面上还要装出无所谓模样,我曾以为她可能是未东门主做久了,所以总不肯向人示弱。现在才知道,她只是还没遇到那个想去并且能去依靠的人。”

程浮拍上他的肩膀,醉醺醺道:“可是,楚公子,你来的时间不对,你来得太晚了。”他放下酒壶,伸出十指,于楚江面前晃了一个来回,道,“在你前面排了整整十个男人,宁微暂且不表。秦嫣长相与气质都是女人中拔尖的,无可挑剔,她对这些夫侍亦是尽心尽力,你又怎知其他人没有过动心或者一瞬动心呢?”

眉目沉沉,缓缓将一杯酒饮尽,楚江默然不语。

程浮笑道:“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夫人最失误的地方在于她同时追几个男人,贪多嚼不烂嘛。如果她当初专心追一个,我敢保证,无论追哪一个,现在两人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望向水汽茫茫的天空,停了片晌,程浮又道:“楚公子对未东恐怕还不了解,作为江湖上最神秘的的门派,未东可是有不少的秘密。你看今日明明是立冬之时,若在他处该是北风凛冽,万物枯萎,而这里却是春风细雨,杨柳青青。你难道不感到奇怪吗?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着未东四季长春外物不得侵入吗?你知道扭转天地正常变化未东人必须付出何种代价吗?”

静水之下,潜藏暗流。楚江虽然神色淡淡,而心中却已起波澜。程浮的这些问题,他的确不知,因为他只是好奇未东神秘,并没有想着过多关注。他在乎的事情一向很少,对于无关于己之事,更是懒得寻根探底,只是这次……

程浮仰头喝完最后一滴酒,叹道:“楚公子,你来得太晚了。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也注定是没有结果的。须要退步抽身早,免得落个黯然神伤的结局。”

两人一时沉默。唯有风声雨声,回旋往复,连绵不绝。

细雨早已沾湿他们的衣衫。浸了水,平时轻软的衣服此刻亦湿重几分,失去往日的潇洒清逸,一如浸了沉沉思虑的心。

颓然醉倒,程浮趴在石桌上迷糊糊地睡去,口中犹自轻哼着那首挽词。

“珠碎眼前珍,花雕世外春,未销心里恨,又失掌中身……”渐吟渐弱,终止于无声。

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遮掩眼底所有情绪。楚江斟杯酒满上,把玩片晌,尔后举杯一饮而尽。抛了酒杯,起身离去,身影轻轻一闪,消散在漫天雾雨中。

一道金石般的轻笑悠悠传来,金晃晃的人影一闪,彭古意几下轻跃,从对面屋脊飞快掠过,足尖一点,翩然落于石桌前。

“啪啪啪”鼓掌三下,彭古意笑道:“四哥,作的一手好忽悠啊。”

闻言,只见本已醉倒颓然沉睡的程浮有了动静,慢慢睁开眼睛,眸中精光闪烁哪有半点醉意。起身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程浮摸摸自己那两撇小胡子,向彭古意拱手笑道:“古意公子,彼此彼此。”

瞥一眼楚江刚才所在之处,彭古意笑道:“听说程公子除了喝酒千杯不醉外忽悠本事同样无人能及。能把正的忽悠斜了,能把蔫的忽悠谑了,能把尖人忽悠嗫了,能把一双好腿,给他忽悠瘸了。今日得见名不虚传,人家好好一对鸳鸯,你都能给他忽悠分别了。”

程浮拍桌大笑:“古意公子真是有趣。”笑声戛然而止,他又摸上那两撇颇为得意的小胡子,“你不是也不希望他留在未东吗?”

彭古意点点头:“这倒是。”

程浮又笑了:“古意公子今日登门造访所为何事?”

眼中的笑意一点点凝结,彭古意展展衣袖:“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向四哥讨点债务。”

剑眉一挑,程浮道:“算账?”

彭古意道:“算账!”

四目相接,暗流汹涌。

手腕一转,两把银针“唰”地冒出来,彭古意蓄势待发:“出招吧。”

淡淡扫他一眼,程浮意兴阑珊:“没兴趣。”语毕,竟然双眼一闭睡起觉来。

彭古意火冒三丈:“本少爷可不是什么君子,识趣的快点出招,不然恐怕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程浮吐出两个字:“聒噪。”

彭古意大怒,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出招——”

话音甫落,忽然听得一声高呼:“救命啊,非礼呀!”

彭古意一口老血:“……”

睁开眼睛,程浮忙摆手否认:“不是我。”

对视一眼,灵光闪过。

两人异口同声:“卫凌。”

“声音在……”

“夫人那边。”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都想说点什么,但每次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挠头,程浮么,谐音城府呢,所以这个人不好搞~~

☆、雨夜醉归

卫凌绕院子跳着脚一路狂奔,气喘吁吁,秦嫣拎扫帚黑着脸紧随其后,杀气腾腾。

当赶至秦嫣住处时,彭古意和程浮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

“四哥,救命啊!”见程浮过来,卫凌二话不说拔腿朝他奔去,只是跑至半途,忽然望见程浮身后的彭古意,立即闭嘴,掉头往回跑。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卫凌返身冲过来,果断举手投降,痛哭流涕,就差跪地求饶。

“夫人,我错了。”

“夫人,我再也不敢了。”

“夫人,你大人有大量。”

“夫人,我脱光了给你侍寝。”

美目轻眯,唇角勾起,秦嫣极度不屑:“你想得美。”扔掉扫帚,掸掸衣裙,她又道,“滚去那边跪搓衣板。”

卫凌嬉笑着脸皮凑上去:“我这么英俊潇洒的美男子去跪搓衣板,夫人,你当真舍得?”边说边眨着透亮的眼睛,作无辜而楚楚可怜状。

秦嫣冷哼一声,思量着如何处置。

这时彭古意缓步行来,笑着随口问道:“夫人,八弟这是犯了什么事,需要这般罚他?”

提及旧事不由怒火重起,秦嫣柳眉一竖,冷哼道:“他这副德性还能有什么事?”说着转向卫凌,板起脸开训,“卫凌卫公子,我说你既然精力如此旺盛,不若我推荐你去城北别院给漠迟搭把手,他那里忙得很,蛮缺人的。”

卫凌当场哭出来:“夫人,你这是要我死啊。我不过是推倒个把女人而已……”

秦嫣眼风斜扫:“个把?”

卫凌连忙改口:“三个吧。”

秦嫣勾唇一笑,加重语调:“多少?”

卫凌挠挠头:“最多四个。”

秦嫣一掌拍向身旁的石桌,只见那石桌先是渐渐裂出缝隙,随后轰然一声碎成无数块。她笑眯眯地看着卫凌:“多少?”

卫凌浑身一抖,掩面而泣:“六个。”

秦嫣一脚踹过去,几乎咬碎贝齿:“人家父兄几乎把我们未东的大门砸烂, 本门主的脸都被丢尽了。喵的你这种渣给我去死,去死!”

彭古意于秦嫣身旁站定,极度诚恳地劝慰:“夫人且息怒,八弟为人风流不拘小节,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哪一次不是让八弟混过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卫凌瞪眼看彭古意,恨不得将目光凝作剑砍了他。这哪是在劝慰,明明是在火上浇油。

秦嫣果然愈加愤怒,指向卫凌道:“一而再再而三,屡教不改。我太纵容他了,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轻易放过。古意,你去扎几针开副药废了他。”

彭古意摇头叹息:“古意本不愿如此,但既然夫人吩咐,少不得勉力为之。”语毕,手腕一抖,两把银针“嗖”地冒出来,寒气森森。

卫凌终于怕了,双手下探护住关键部位,跳脚急道:“吾靠,你敢动老子一根汗毛试试,老子非剁了你彭古意。”

彭古意转向秦嫣,忧伤而沮丧道:“夫人,你看……”

秦嫣横去一眼,怒意不减:“那就连双手一起废了,待他思过完毕,再行疗治。”

彭古意呵呵一笑:“好嘞。”一步步走向卫凌。

卫凌一路后退,大声嚷道:“夫人,你不公平。米辞也天天混在女人堆里,你怎么不去罚他?你连句重话都不敢说他,夫人,你这是欺软怕硬,你不能柿子专拣软的捏。”

秦嫣脸色一黑:“米辞至少没动良家女子。你有点底线好不好?现在人家父兄找上门,是男人的话,你出去把她们全娶过来啊。”

卫凌蓦地停住,眼中的笑意一点点褪尽,肆意而张扬的气质收敛。这时的他竟有些像程浮,颓废而自弃。他望着秦嫣突然又笑了,笑容很奇怪,试问一个阳光开朗凡事皆不放在心上的男子突然笑得很深沉很落寞,难道不是很奇怪吗?他这样的人本不该有这种笑容。卫凌道:“我是男人,我负责任,我娶。可是我娶,人家姑娘嫁吗?”

秦嫣神情也突然变得有点奇怪,默然不语,半晌,偏开视线,摆摆手道:“好了,这事到此为止。各自回去,我这两天烦着呢,你们都少惹点麻烦。”

卫凌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望着卫凌渐渐消失的背影,彭古意余光扫过秦嫣,眼中露出玩味之意。

程浮一直旁观,此时行来揽上秦嫣腰肢,轻声笑道:“夫人莫生气,卫凌确实有些胡闹,但他毕竟年轻气盛,荒唐一点情有可原。以后好好教导,定能让他改过自新。”

秦嫣一言不发。

程浮突然笑得暧昧:“何况这事不能全怪卫凌,夫人你掐指算算,这一年来你有几次招他侍寝过?你让他夜夜守空房,他怎么肯依?”

面起淡淡红晕,秦嫣轻咳一声:“我还有件要务急需处理,大家没事就散了吧。”

程浮手上只紧不松,将秦嫣带向自己些许,轻吹着气道:“夫人好久没招人侍寝了吧,难怪卫公子去找其他女人。近水楼台先得月,要不今晚就从程浮开始,夫人意下如何?”睨了彭古意一眼,他又笑道,“明晚安排古意公子吧。”

闻言,彭古意神情一滞,抬脚就走:“你们随意,只是别扯上我,本少爷爱银子不爱女人。”明晃晃金光一闪,彭古意忙不迭一溜烟儿跑掉。

秦嫣抬手肘捅了捅程浮,哼道:“他走了,你可以放手了。话说你要不要每次占便宜都占得这么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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