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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倒十渣-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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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攥上她的手腕,拉她近前些许,他附耳轻声笑道:“到时还望夫人能给米辞生个儿子,哦,女儿我也挺喜欢。”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笑容僵硬:“米辞,你……”

唇畔溢出冷意,米辞冷笑一声:“夫人,可要记得哦。”“唰”地一声展开山水折扇,他瞥了她一眼,翩然转身,如玉墨发飘逸飞扬。

颜戈紧跟在他身后,随之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米辞与之前哪里有点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她轻叹口气,转身回房。

继米辞之后,欧若吟与彭古意离开未东。

接着是程浮、卫凌、幽难求。

一个个回来,又一个个离开。她拍拍额头苦笑,要这么多男人又有何用,弱水三千不若取一瓢饮,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想想都觉得幸福啊。

只是那个人,那个她愿与之执手偕老之人在哪里呢?他说月色不错出去走走,她信他,她知道他还会回来,只是要多久才能回来,又有谁能知晓?

他终究还是介意的,介意她失身于曹胄。她不怪他,这种事情换到自己身上,她恐怕比他做得更决绝。

爱情终究是自私的,容不得任何杂质。

人走了,但日子还要继续。她坐在门前,日复一日地等待,看月光落满池塘,看阳光穿透枝桠映出变换的阴影。

直到有天,书羽一路飞奔而来,大叫道:“门主,门主,北国与西戎正式开战,曹将军接任兵马大元帅统率全军。西戎王子姬若新继位,御驾亲征。两军于漠北对峙,战事一触即发。南疆前小皇子崔焱归国,发动政变,一举夺得皇位。瀛国王上回朝,收留南疆前王,指挥五万兵马经水上逼近南疆国,意图干涉南疆内政。”

指尖轻挑,看阳光于其上明明晃晃,她执杯抿口茶水,淡淡道:“书羽何时这般关心家国大事乱世纷争了?”

书羽将手中书信递于她,弯腰喘着气道:“门主,是这些人。西戎国新王姬若,南疆前小皇子崔焱,瀛国王上伏承义,正是、正是若吟公子、颜戈小公子和程公子。”

手中一晃,茶水溅在衣襟上,她抬头望向头顶上的太阳,眼前有一瞬眩晕。

书羽继续喘气道:“古意公子随军跟从若吟公子,米辞公子扶持颜戈小公子。北国朝堂大乱,分为主战派与主和派,宁公子主战,有人说此战胜则宁府胜,此战败则宁府亡。”

她将白玉瓷杯放在唇边,试图抿口茶水,不料手上一抖,又洒了。索性抛开那茶杯,她轻轻阖了眼:“其他人呢?”

书羽舔了舔唇道:“大官人回了之前的山间居所,卫公子飘荡江湖行踪不定,楚教主……”

她举手打断他的话:“他要回来了吗?”

书羽嗫嚅道:“不、不是。”

她笑了笑,眉眼间漫上疲惫之色:“好。”

书羽试探着小声道:“门主,你……”不吃惊?

她摆摆手:“没有其他的事就退下吧。”

她并不吃惊,她吃惊的只是彭古意会随欧若吟入西戎,米辞会入官场扶持颜戈。对于颜戈和程浮的身份,她早就知晓一二。当初她为各位夫侍置别院,此亦为原因之一,尽量让他们避开接触,以免发现对方异常。

当年南疆积弱朝政腐朽,瀛国新皇伏承义即位,以四两拨千斤之术巧妙利用南疆矛盾,成功挑起南疆内乱,尔后坐收渔翁之利,迫得南疆割地求和年年朝贡。

南疆皇室在那次动乱中,几乎全部殒命,小皇子崔焱在太傅与侍卫的拼死相护下逃了出来,若不是最后她出手相助,恐怕崔焱亦在劫难逃。

她带崔焱入未东,尔后更名为颜戈。为护他安全,她假造了他南疆颜氏遗孤身份,经历是因江湖仇杀而逃亡。为护他安全,她禁止他出未东,以免真实身份被人发现,引来追杀。

米辞文人气颇重,性子骄傲,为人坦荡怀有赤子之心,且出身书香世家,与朝堂之事相关甚少,纵使他发现颜戈身份有疑点,亦不会深究,纵使无意间得知颜戈身份,亦无可利用之处,而且米辞才华横溢,对颜戈而言将是一位不错的老师。所以她让颜戈与米辞住在一起。

颜戈想报仇,欲复国,她一直明白,但以颜戈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与对方相抗。不过如果有米辞全力相助,定是另一番局面。米辞的聪明才智,她信得过。只是米辞这般骄傲的性子压根不屑流于凡俗,不屑与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势。是什么改变了他?

当年九位死士出未东,叶梅嫁入北国将军府,曹娥嫁的是瀛国王上伏承义,封为贵妃,得瀛王独宠。程浮,颠倒来谐音即是“伏承”。

坊间传言,自曹贵妃逝世后,瀛王痛饮三日自皇宫失踪,再无影迹,其弟伏承光监国,管理朝事。

坊间传言,尚为太子之时,伏承义便嗜酒如命不理朝政,几次欲退位让贤,奈何其弟敬重兄长,自认不如兄长,坚决不从。瀛国先王离世之后,由伏承义继承王位,一年之后,伏承义便颠覆了南疆国,不费一兵一卒,手段之高明让人叹为观止。正在其余诸国严阵以待之时,他又日日醉倒,不理朝政了。

坊间传言,伏承义出生之时天降流火入瀛国皇宫,是以他眉心有火焰印记。那一寸宽的藏蓝色绢帛抹额之下,掩着的是什么?

而欧若吟每次回未东,一出手即是价值连城之物,这般大手笔岂是普通人能为?并且蔚蓝若晴空的眼眸,正是西戎皇室象征。她有过怀疑,但却希望自己猜错了。

这些人,这样的人,又岂能为她停留?又岂能是她的良人?

师父说,当年她们九位离开之时,长老们就曾嘱咐,诸位此行有一任务,为未东门主觅得世上优秀男子,以备日后诞下继承者。

这些人的确足够优秀,但优秀得是不是过头了?过犹不及。

春日正午,阳光明媚,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但她却丝毫困意没有,因为她想起了曹胄,想起了欧若吟,想起即将到来的两国之战,还有宁微与彭古意。而米辞与颜戈又是否真的能敌得过程浮?这些人,无论谁胜谁负谁兴谁亡,于她而言,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她掩了眼睛,久久无言。未东之事已经够人操心的了,上天为何还要再加负担于她?她还能撑多久,还能承受多少?

胃中突然一阵翻滚,恶心之感直冲口鼻,她禁不住俯身呕吐起来,只是多日没有胃口没怎么进食,所以她呕出的不过是苦涩的胆汁。

胃中翻腾收缩一阵紧过一阵,她脸色煞白,抓住藤椅扶手,直呕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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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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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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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

?  “夫人;您有喜了;一个月了。恶心作呕是正常反应;无大碍。”大夫抽回放在她莹白皓腕处的两指;笑着点头道,“恭喜。”

直到大夫出门离开;她仍是怔怔的,她有孩子了?一个月;这般算来孩子是……曹胄的。

玉指轻抚上小腹,细细感受其中动静,心中万般滋味;她想,孩子果然不是他的。她想;孩子若是他的该有多好。他其实是喜欢孩子的,只是为了自己闭口不谈此事。

一个女人,却不能为自己心爱之人诞下子嗣,不能拥有两人爱的结晶。她长叹口气,面上有了倦容。

不过无论如何,孩子都是自己腹中骨肉,她能委屈自己,却不能委屈孩子。轻抬素手,她吩咐道:“书羽,让厨房多做几道精致小菜。”

随后的日子变得规律起来,所有生活安排皆围绕腹中胎儿。她孕吐状况很严重,几乎是吃多少吐多少,而且非常容易疲倦犯困,是以每日无事散步结束后就躺在院中藤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晕乎乎地睡去,醒来之后大概就是吃饭时间。

每天,未东属下会呈上当日有关众夫侍的最新消息,她懒懒地翻看,尔后久久沉默。依照顺序,楚江排在最后,而她每次翻至倒数第二个便打住。

属下们揣测门主心意,便不再来汇报魔教教主楚江之事。

幽难求与夏漠迟最为妥当,两人分别隐在各自住处,幽难求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尔倒霉几次,日子平淡而安好;夏漠迟在城北别院,专心研究暗器机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望着自己的双手出神。

北国与西戎国两军对峙,北国朝堂混乱一片,以宁府为首的主战派与以其他三大家族为首的主和派明争暗斗,阴谋阳谋层出不穷。

坊间传言,宁府大公子宁微当朝慷慨陈词:西戎蛮夷屡扰我国边境,一味退让只会让西戎变本加厉,以为我北国无人,软弱可欺。头可断,血可流,北国国土不能让出半寸,北国铮铮骨气不能失去半分。

其余三大家族言辞激烈:我国兵力不足,连年干旱,粮草未备,与西戎开战只会断送万千将士性命。漠北不过荒凉无人之地,舍漠北而换北国安宁,有何不可?宁微此言是为一己之私,置万千将士性命于不顾。

北国兵马大元帅曹胄上书: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北国儿郎枕戈待旦,不求苟且偷生,但求保家卫国。战!

北国其他将领上书:西戎王姬若新继位,势头正盛,所谓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此时非开战最佳时机,割漠北乃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两派争执,甚嚣尘上。

主战派斥责主和派,苟且贪安,断送北国百年基业,其罪可诛。

主和派痛骂主战派,是为宁府走狗,宁微把持朝政党同伐异只手遮天。

俯身又呕出一口苦水,眼前阵阵眩晕,她放下书信,闭目养神片刻,这才重又睁了眼,继续翻看。

南疆新王崔焱继位之后,励精图治,重定朝堂格局,任米辞为丞相,诸事委于丞相。坊间传言,两人名为君臣,而私下崔焱称米辞为兄长,颇为敬重信任。米丞相严整南疆,杀伐决断势如雷霆,铁血手腕令奸佞之臣噤声胆寒。

同时,南疆遣返瀛国驻守使者,不再向瀛国俯首称臣,不再朝贡。米丞相辅佐新王,整顿全军,意欲收回之前被瀛国占领的国土。

瀛王伏承义重现朝堂,陈军白水之畔,与南疆军隔江相对,不过多日无甚动作。坊间传言,瀛王欲不战而屈人之兵,与南疆正在私下谈判。

她叹了口气,上次同楚江离开未东回了魔教,两人有意无意地避开谈论这些夫侍,是以两年之间她对他们的动态一无所知。没料到这些人都有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这些人终非池中之物,当年她把他们留在未东做面首,真是暴殄天物。

她终于知道米辞哪里不太一样了,是气势,以前他只有才子的傲气,而现在却含了高位者举重若轻的锐气与自信之态。

唇畔淡淡扬起,她顿了顿,继续往下看。

欧若吟继西戎王位,西戎一向兵强马壮上下一心全民皆兵,此次北国内乱,正是西戎开疆扩土的好机会。西戎的威胁只有一个——北国大将军曹胄。有曹胄在,有曹胄坚守边关统率全军,他们就没有向前推进的可能性。

彭古意以军医身份随西戎王姬若左右。西戎一直被视为蛮夷之地,虽然不至于茹毛饮血,但文明水平大不如其余诸国。军士受伤往往只能简单包扎,然后生死由命。

是以彭古意一入西戎,便得到军民敬重。此刻,他在西戎王姬若的支持下,正着手改进西戎医疗条件,同时教授医术,培养出一批医士。一时彭大神医活死人肉白骨的名头,西戎妇孺皆知。

秦嫣摇头轻笑,原来若吟亦不仅仅是只对女人有研究的多情贵公子,无限温柔下掩藏的心机,完全不输于其他人。当初在未东他屡屡向彭古意示好,恐怕为的就是今日。

苏月她们真是为她寻了一众好夫侍,幸亏这些人没在未东出事,不然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翻至最后一个。

卫凌一路闯荡江湖,行事潇洒恣意,锄强扶弱,破解江湖重重谜题。云海山庄卫公子声名大噪,稳坐“江湖第一公子”,引得无数女子春心萌动。铺子中卫公子画像价格一路走高,让其他几位公子望尘莫及。

将书信覆在脸上,遮掩所有光线。她笑了笑,又笑了笑。

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天地,这样就很好,这样也算给苏月她们一个交代。以后没有她秦嫣,他们只会活得更好,飞得更高,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未东这个地方,终究只是大千世界中一隅,由她一个人来留守就好。

暖洋洋的日光洒在身上,让人生出几分倦懒之意。眼皮饧涩,她慢慢阖上眼睛,眼前闪现一位俊朗男子形容,一袭明紫衣袍,身姿修俊,单边刘海垂下,气质忧郁而沉默。

她轻声低唤:楚江——

她既希望他早日回来,又担心他早日回来。掌心贴向小腹,她细细感受着腹中胎儿的变化。

一个女人,怀了孩子,身边若有心爱男人的疼宠呵护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只可惜这孩子不是他的,所以这幸福又另当别论。

他还是晚点再回吧,这样彼此不至于尴尬,不至于那么痛苦。

待生下这孩子,她也算对未东有了交代。孕吐反应这么强烈,才两个月小腹就已隆起,大夫把脉之后说她怀的是双生子,很可能是两个男孩。

孩子会像谁呢?像她还是像曹胄?一定是很可爱的两个男婴吧。

为未东尽了这责任,以后就能专心陪着他,执子之手,惟愿与子偕老。

胃中一阵恶心,她弯腰又吐得天翻地覆,吐得眼泪都流出来。楚江,楚江,你在哪里?又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不过无论何时我都会等你,等你回未东,等你来宠我,然后一辈子幸福……?

☆、惊/变

?  时间不急不缓地流逝;太阳升了又降;降了又升;一日复一日。她的生活亦是一日一日重复着向前。

最近胎动越来越明显;她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腹中有两个胎儿在折腾。一到晚上,他们折腾得更加厉害;她好容易安抚好一个,另一个又踢踏起来;简直让人半点睡不成觉。

她瘦了很多,整个人都瘦上一圈,衬得那隆起的小腹无比显眼。行动之处亦笨拙下来;走不了几步就腰酸背痛,不得不歇上片刻;她直恨得咬牙切齿。

命人做了曹胄的画像,贴在院中和卧房的箭靶上,每当腹中胎儿闹腾得受不住,她就朝曹胄画像上扔竹箭,扔一支恨一声:“吾靠,本门主再也不要生孩子。”

看厌了曹胄那张扎满竹箭的脸,她又命人做了楚江的画像,与曹胄的并排放在一起,扔一支恨一声:“说好宠我的,关键时刻就脚底抹油,负心薄幸的渣男!”

此种胎教对婴儿影响甚大,以致两个孩子出生后,开口会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吾靠,渣男”,让人当场石化。

众夫侍的消息依旧源源不断地传回未东,秦嫣每天除了批阅未东文件之外,便是浏览这些书信。

瀛国和南疆关系缓和,瀛王伏承义已将大军退至白水以北。南疆军亦退了三舍。坊间传言,瀛王与南疆丞相米辞谈判有了实质性进展,或许这次能和平解决纷争。

而北国情况却是不容乐观。皇族懦弱无权,北国彻底分裂为两派。而入夏以来,北国和西戎有过几次小范围的交锋,互有胜负,平均下来谁也没占到上风。

不久前,北国以三大家族为首的主和派联名上书,以曹胄不作为飞扬跋扈横行军藐视皇权等为由,强烈要求将曹胄革职查办,由其他将军代为指挥。

以宁府为首的主战派据理力争,针锋相对,半分不让。两派闹得武力相向,差点血溅朝堂。

七月十五日,北国与西戎的战争正式爆发。西戎王姬若亲临战场指挥,对阵曹胄率领的北国军士。两军几次试探式进攻之后,于第三日,发动了震惊诸国的漠北之战。

西戎军骁勇善战,最初占到上风。然而,北国指挥官曹胄奇策屡出,将战局扳平之后又压了西戎一头。

正待曹胄欲一鼓作气击败西戎之时,前线北国将领率领主力部队突然撤离战场,一路赶回京都。曹胄这才知主和派私下与西戎签订协议,割漠北以求安稳。

西戎军自北军缺口以雷霆之势插入,将曹胄等人重重围困,势如铁桶。

西戎王发下赏令,取曹胄首级者官升三级,赏黄金万两,一时西戎军奋勇向前。而北国这边,因敌我兵力悬殊,曹胄率军几番突袭未果,似乎只能束手待毙。

与此同时,北国主和将领率军回京都之后,与其余三大家族汇合,冲入皇城,以“诛宁微,卫皇权,还我三万将士性命”的名义发动兵谏,力请诛杀宁家。

北国朝堂一时风云变色。

接到这消息时,秦嫣正执了汤匙一口一口喝着生姜滚鱼汤,待看完这则书信,她手上一抖打翻了瓷碗,把鱼汤泼了一地。胃中翻腾,脸色煞白,她当场呕吐不止。

母体情绪影响到胎儿,他们在腹中不安起来,胎动一下比一下明显。小腹阵阵剧痛,冷汗滴滴滑下,她强忍着去平静心绪,摸着肚腹柔声安抚道:“宝宝乖,没事的,爹爹没事的。谁也不会有事。”

良久,胎动渐渐缓下来,他们终于不再折腾。她望着天边似血残阳,沉默好一会儿,这才唤书羽取来笔墨纸砚,慢慢写下一行字,尔后塞入竹筒,交给书羽道:“两日之内,将此信送至曹元帅手中。”

信上只有一行字,一句话,没有称呼,没有署名,只有简单的九个字: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后来有人说,这封信成为决定漠北之战的关键,从而改变了整个北国以及西戎的格局。

据说,当时曹胄已穷途末路,三万兵马仅余一万不到,将士饥馁,马匹乏力,营中哀歌四起,士气低落。

这时一只大雁飞旋于军营上空,久久不去。其余军士虽想射杀,奈何臂力不足,最后还是曹胄前来一箭射落。大雁足上绑着一个竹筒,竹筒里有一封信,信上有一句话九个字。

将那句话反复读了十几遍,堂堂大元帅几乎当场落泪。

是晚,曹胄命人杀战马饱腹,整顿军队,与西戎军进行了最后一场战争。

这一战,北国以不足一万的伤残军兵,力敌西戎八万强兵精将。这一战,持续了足足两日两夜,直杀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血流成河尸骨累累。

信发出去的第五日傍晚,秦嫣半躺在院中休憩,吹着习习凉风。未东属下一路奔来,大声道:“门主,瀛国与南疆谈判破裂,两军陈兵水上,正式开战。瀛国五万水军,南疆八万水军……”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有一骑绝尘而来,翻身下马伏地大哭道:“门主,漠北之战结束,北国全军覆没,曹元帅战死沙场。西戎元气大伤,西戎王被一箭射穿心肺,不治身亡。古意公子失踪,下落不明。”

又是一骑绝尘而来,于马上大呼:“门主,北国京都军士围玄武殿以血为谏,北国皇上已下令,宁微谋逆,诛九族,后日午时三刻行刑。宁府败了!”

脸色一瞬惨白,她怔怔地望着霞光遍布的天空,目光中再没有任何生气。

半晌,她倾身突然呕吐起来,胃中本就没多少东西,没几口开始呕出胆汁,然而开始呕血,一口又一口,染得脚下土地殷红一片。

腹中阵阵剧痛,这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她忍不住呻/吟出声,额头冷汗遍布。身下一热,小溪似的鲜血顺着双腿流下,浸透裙裤。

众属下吓呆了,片晌才反应过来,大叫道:“大夫,快找大夫。”

特殊情况,书羽顾不得冒犯,忙将秦嫣抱起放回床榻之上。

疼得眼前阵阵发黑,秦嫣艰难道:“叫、稳婆。”

众属下一愣,忙又冲出去叫稳婆。

她的预感是对的,真的是要生了。刚刚七个月,谁也没料到她会这般早生产,是以手忙脚乱。

一盆盆的清水端进来,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

冷汗浸透发丝,浸透枕头,她咬破丹唇,始终没有痛叫一声。隐忍,这么多年她早就学会了隐忍,无论多大的痛都要咬牙忍过去,因为她是未东门主,所以不能像其他女人般娇气。

一日一夜,已经整整一日一夜,她用尽了所有力气,孩子还是没生出来。

她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抓住。转眼环顾四周,只见那贴着曹胄和楚江画像的箭靶静静地立在墙边,上面还有几个竹箭箭孔,看起来可笑极了。

眼角涌上潮湿之意,慢慢凝出一滴清泪。

稳婆还在鼓励着,安抚着,只是声音中明显含了颤意:“夫人,用力,用力——”

她用尽所有力气,然而这力气却像撞上铜墙铁壁,怎么都冲不破束缚,就像笼中的鸟,无论如何挣扎总是徒劳无力。她望着稳婆,自牙缝中挤出字眼:“大娘,保孩子。”

稳婆眼中流出泪:“夫人。”

她咧嘴做出笑的样子:“保孩子。”总要为曹家留下一脉骨血,总要为未东留下新的继承人。未东门主承受着最大反噬,生育子嗣难之又难。

这次孩子没了,恐怕以后就再也没了,她终究还是不能让未东断送在自己手上,她不能让那些人白死。

目光空洞地望向房顶,尔后慢慢转向那画像。她似乎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与力量。她太累了,或许死亡是种解脱。?

☆、身死

?  稳婆颤巍巍地举起剪刀;慢慢往下落去;堪堪触及她肌肤之时;听得门外一声怒喝;“住手!”

声若金石,清越干净;似不染世间烟火,不沾任何杂质。即使怒喝;听入耳中亦让人几分神醉。

房门打开,一个完完全全苍白的人驶入其中,于她床畔停住;抓了她的手,举袖为她细细拭着冷汗。

苍白的脸;苍白的手,苍白的衣袍一尘不染,连松松束着的长发都是银色的苍白,唯有那双眼眸是近乎纯粹的黑。

秦嫣从未料到,在她最艰难的时刻,陪在她身边的竟会是夏漠迟。

一向冷漠无表情的苍白面容此刻却满了慌乱。目光闪烁,眼眶微红,夏漠迟执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着,哽声道:“夫人,别放弃。”

她疲惫地望向他,空洞的目光有了些许神采,虚弱地启唇:“漠迟,你开口说话了。”

夏漠迟重重点头,为她拭去渗出的冷汗:“夫人,你坚持一下,我以后天天陪你说话,好不好?”

她凄然一笑,缓声道:“你怎么还没走?”他们都走了。

夏漠迟默了片刻,放轻声音:“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早就没了家,除了未东还能去哪里?”

眼角滴出清泪,她唇角蠕动,却没再说一个字。因为有些话已不必多说。

韩筱说,漠迟外冷内热,其实人很好的。

夏漠迟握紧她的手,黑瞳坚定,目光纯粹:“夫人,闭上眼睛,把我当作他。”

阵痛一波接一波,她黛眉紧蹙,顺从地阖上双目。

深吸一口气,夏漠迟俯身靠近她耳畔,学着楚江的语气,柔声道:“嫣儿,我回来了。”

嫣儿,我回来了。

嫣儿,我回来了。

一连三声,一声比一声深情,语调中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眼中渗出泪珠,她拉着他的手贴上脸颊,低声喃道:“楚江——”

掌心摩挲着她的脸庞,他声音更轻更柔:“嫣儿,放轻松慢慢感受。”

“嫣儿,别担心,我就在你身边。”

僵硬的身子渐渐软下来,紧蹙的眉头亦慢慢舒展开。她相信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全心全意信任他。

夏漠迟冲稳婆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会意,忙重新近前来,让秦嫣安然仰卧,尔后用手轻推腹中胎儿,以正胎位。

又喂她饮了半碗催生汤药,稳婆这才道:“夫人,试着用力。”

咬上丹唇,她紧闭双目,集聚全身气力。额头冷汗落如雨,枕头上湿渍渍的。

稳婆喜道:“夫人,看到孩子的头了,用力,再用力。”

丹唇咬破,她强忍剧痛,好看的眉黛皱成一团。

将手掌横放于她唇畔,他继续柔声道:“嫣儿,咬住我的手,嫣儿,我在你身边。”

张口咬上他的手掌,咬得鲜血淋漓,她含糊恨道:“我真是作孽,爱上你这种男人。”

他柔声低语:“嫣儿,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不敢了。”

猛地用力,几乎把掌上血肉咬下来。这时,一道婴孩哭声打破此刻的沉闷。

稳婆大喜道:“夫人,孩子出来了。”

第一个孩子出来后,第二个的生产变得轻松。不多时,两个婴孩成功生下来。因为早产加难产,他们哭声细弱,有气无力。但总体还算康健。

剪断脐带,做了产后清理。裹好婴孩,稳婆一手抱着一个,喜道:“夫人,是两位公子。”

她一点点张开眼睛,倦容上有了欣慰之意。

夏漠迟接过两个婴孩,放在她身前,似喜似叹道:“夫人,他们多可爱。”

侧目凝视良久,她咧嘴笑了笑:“长得像他,真好,真……”语声骤止,她蓦地睁大眼睛。

血水自身下潺潺涌出,怎么都止不住。

夏漠迟扑过去抓住她的手,高声道:“夫人!”

脸庞白得无一丝血色,白得吓人。瞳孔中的光芒一点点涣散开。血越流越多,不多时便在身下积出了血泊。

夏漠迟的手在颤抖,抖得厉害,他甚至能感觉到她体内的生气随着鲜血一起潺潺流出。他冲稳婆怒喝道:“救她,救她!”

旁边孩子被惊到,哇哇大哭出声。

她唇角轻动:“漠迟,别、吓着孩子。”

稳婆冲上去止血,谁知所有措施皆是无效,她忽然跪下来,哭道:“老身、老身无能。”

蓦地转眼,黑瞳猩红骇人,夏漠迟叫道:“大夫,大夫呢?去把未东大夫都请来。”

大夫很快进来,检查一番,摇头叹道:“夫人若有心事未了……”

夏漠迟截断他的话,暴怒道:“滚!”

血越流越多,整个人都似被抽空,只余一副躯壳,只余两只眼睛在消瘦的脸颊上,显得特别大。

眼中涌出泪水,夏漠迟抚着她的脸颊,泣道:“夫人,你一定要坚持住。夫人,算我求你。”

无神眼珠转动,望向房门之处,她喃喃道:“他,回来了吗?刚才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

涕泪零如雨,夏漠迟悲声道:“夫人,你等等,他马上就回来,马上就来……”

目光失了焦距,神情恍恍惚惚,她轻启唇,声如蚊蚋:“再不来,我就等不到他了。”

房门猛地被撞开,夜风卷入,吹得幔帐翻飞不止。一声悲吼蓦然传来,“嫣儿——”

他冲至床榻前,握了她的手,颤声道:“嫣儿,我回来了。”

唇畔轻扬,极淡极淡的笑意。她欲抬手触上他的面容,不料手臂似有千斤重,半分都抬不起。

他忙执了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庞:“嫣儿,我不好,我来晚了。我带你去就医,你坚持一下。”说着就欲抱起她。

她艰难地摇摇头,目光飘忽如同风中残烛:“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

他捧了她的脸颊,眼中滴泪:“你说,我听着呢。我每一个字都记在心底。”

她扯唇笑了笑,望着他缓声道:“你别内疚,我不怪你。出了这种事,你去散散心也是应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换做我恐怕连你的一半也做不到。”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自遥远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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