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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皇妃-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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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后有些不敢深想,今时今日,以自己所犯下的那些罪证,她会得到什么样的报应。
杜方遥对杜方澜道,“你先走吧,我不为难你。”
“你……”杜方澜不敢置信,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了。
“你毕竟是我的兄弟。”杜方遥道。
杜方澜情绪一时说不出的复杂,兄弟……这两个字眼所包含的意思太深太重,而他的心里,也从来没有这两个字。
杜方遥说他是他的兄弟,可是,他又将杜方遥看成什么了呢?
从来,都是他想要超越的对象,不死不休的对手,还有,这么多年,一直压在他的身上的一座大山。
他原本以为杜方遥应该是铁面无情的,可是,他为何要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他真的要残忍到摧毁他内心的一切防线,让他后悔终生吗?
这决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是为何,心会变得痛痛的,软软的呢?
他拧过头,不让自己多想,一步一步,往寝宫外面走去。
他不需要兄弟,不需要假惺惺的亲情,即便他一无所有,他依旧可以过的比任何人都好。
这一天,杜方澜走出皇宫,走出开天城,走向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他消失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号称草包的七皇子,他的所有历史,在这一天,在史官的笔下,划上了一个休止符。
但是,宫内,事情还没完结,还在继续。
杜方遥面对着里太后,李太后看着神情呆滞的杜方尘,叶染,则是在窗外,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杜方澜倒台了,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如若杜方遥连这点手段都没有,逍遥王这个位置,他也不可能坐这么久,也不可能坐这么安稳。
但是李太后毕竟身份不一样,而且行事滴水不漏,杜方遥手里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的话,要想入对付杜方澜一般来对付李太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后在想什么?”杜方遥笑着问道,温文尔雅,好似刚才和杜方澜激烈冲突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一般。
李太后眯了眯眼,从杜方尘身上收回视线,道,“我在想,你会怎么对我?”
“如若没做亏心事的话?又怎么会想这个问题呢?”杜方遥反问。
“你的意思是,我做了亏心事了?”李太后不甘示弱。
“做没做,太后心里有数,并且,我今日也给太后准备了两件礼物,希望太后喜欢。”
“哦,看看再说。”李太后的表现,比杜方澜要稳定许多。
未知的东西,总是会让人感觉到可怕,但是她自认为把柄很多,大部分都是握在自己的手里的,剩下的小部分,则是已经全部被消灭掉。
她有这个自信来应付杜方遥,并且,如若杜方遥此次不能将她给扳倒,朝堂之上,一旦她大气一成,就必然是杜方遥是死期。
双方表面上言笑晏晏,背地里,却是刀子来刀子去,恨不能将对方开膛剖腹。
“那么好,太后过目吧。”杜方遥掀开一块黑布,盘子里,却又放着一块布,不过这块布,是红色的,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红,是由鲜血所染红。
眉头微蹙,李太后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太后看仔细点,看看有没有觉得眼熟。”杜方遥提醒道。
李太后抿嘴轻笑,“随随便便拿来一块破布给我看,又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只怕是太后不是看不出,而是不想看出来吧。”杜方遥出言相激。
“我根本就不懂你这话的意思。”李太后厉声道。
杜方遥也不着恼,伸手将那块布捏了起来,散开,这块布很大,看上去更像是一块床单,并不是全部都被鲜血染红了,染红的部分,只是一小块,特意被杜方遥翻到了最上面。
“这是一块床单。”杜方遥道。
“不用你提醒,我认识。”李太后语气不悦。
杜方遥又道,“这是一块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所睡过的床单。”
“哀家睡过的床单千千万万,这个,又能表明什么?”李太后嘴硬道。
“如若这是太后娘娘分娩的时候所睡过的床单呢?那么,可以证明一些东西了吗?”淡淡的笑容依旧挂在嘴角,但是凌厉的气息,却是从眼中闪现出来。
“笑话,你说是就是吗?”李太后大喝道。
“话,当然不是我说了算的,可是太后可以看看,这上面,可还留有一个你的血色手指印呢?太后如果觉得不是,大可以拿印泥重新按一个上去,看看是不是。”杜方遥笑的更开心了,好似看到李太后发火,于他而言,是一件开心的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李太后脸色一变,变得有些扭曲,那个红色的指印,就那么清晰可见的,被推到她的眼前,涨满了她的瞳孔,想要否认,却是无论如何,都否认不掉的。
当年她分娩的时候,所有侍候在身边的宫女太监,产婆御医,事后全部消失不见,她做事,不可能不狠厉不干净,但是事后,她却是发现,那块分娩用的床单消失不见了。
这本身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人知道,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也就这事悄悄的在宫里查探过,提心吊胆的过了一段日子,后来一路风平浪静,渐渐的,就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当年那块一直找寻不到的床单,却是落在了杜方遥的手里。
本来么,世上用同等的布料所做成的床单,千千万万,但是那一个手指印,却是让她哑口无言。
低头,假装沉思,有一会李太后才抬起头,轻笑道,“哀家想起来了,好像真的是哀家曾经用过的东西?”
“太后确定了吗?”杜方遥问。
李太后蹙眉,却还是点了点头。殊不知,这一点头,就再度落入了杜方遥的圈套之中。
“太后当年生皇上的时候,当真是很辛苦的吧,都流了这么多血呢。”杜方遥道。
李太后不知杜方遥这话是何意,笑道,“哀家身子单薄,生下皇上的时候,的确是很辛苦,先皇正是体恤哀家这点,这才只让哀家只生了一个孩子的。”
“可是只生一个孩子,就是九五之尊,单这一点,太后应该无比自豪了吧。”杜方遥的话,越来越诡异,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
李太后的应付,也变得越来越难,她的嘴角在抽筋,“皇上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哀家自然很是自豪。”
“嗯,太后能这么想就对了。”杜方遥笑了笑,“可是,当年太后生孩子那么辛苦,流了那么多的血,这床单上的血,怎么全部是猪血呢?”
“猪血,不可能。”李太后脸色轰然大变。
当年,正是意识到将来可能会发生变故,所以,还悄悄杀了几个人,流尽他们身上的血来备用。
难道,她被侍候她的人给骗了不成?他们找来的不是人血,而是猪血?
不对,她手下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个胆子来骗她?
“太后若是不信,大可找仵作来看看。”杜方遥自信的很。
李太后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不明白杜方遥是不是在蒙她,可是,杜方遥说的那么笃定,那么自信,这让她内心的某些坚定,开始坍塌……
窗外的叶染,见杜方遥忽然祭出这么一招,使得局面峰回路转,差点忍不住要出声叫好。
这李太后,果然不是杜方尘的生母吗?
那么是不是,这二十多年的图谋,她所想要染指的阴谋,也即将要败露了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爱
叶染的情绪有些澎湃有些激动。
杜方遥这个人,实在是太精明太厉害了,他从来都能知道一个人的软肋是什么,知道什么样的东西,能够让人的心最痛,最让人万劫不复。
简简单单的一块染血的床单,就可以翻出这么多的旧账来?或许还有更多也不一定,李太后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已经昭示着她内心的害怕。
叶染忽然觉得李太后有些可怜,因为她选择了杜方遥这样一个男人做对手。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人,他是撒旦,是恶魔。
本来无话可说的李太后,还是张嘴道,“逍遥王此举的含义太深,哀家不明白是何意思?”
“难道太后想要我明着说出来不成?”眉头微挑,杜方遥语气微变。
“床单上染了猪血,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不是吗?”
“那如果是二十多年前的猪血,而且这床单上,除了猪血之外,再没有丝毫的鲜血的痕迹呢?”
“那也不足以证明什么不是吗?”李太后钻牛角尖一般的道。
杜方遥冷笑,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
难道一定要逼得他说出来,她根本就不是杜方尘的生母吗?那样一来,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而且,他也不想杜方尘在临死前,背负着这样的一个污点。
“我还有证据。”杜方遥说着,看向了最后一个盘子。
最后一个盘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李太后无从猜测,但是刚才有看到杜方遥通过一本账册,直接将杜方澜打入地狱不得翻身,她就知道,那个盘子里所装放着的证据,只怕更直接更有力。
心,一时七上八下。
她笑了笑,“逍遥王今日果然是有备而来呢。”
“作为臣子,不过是尽心尽力了结皇上的遗愿而已。”
“皇上死了吗?”李太后诧异的道。
“当然没死。”杜方遥断然打断她的话。
可是,从刚才遗愿那两个字,李太后却是听出一丝不同寻常的端倪来,她的视线,下意识的停留在了杜方尘的身上。
机械僵硬的杜方尘,一直都静静的站在那里,连眼珠子都不曾眨动一下,而且,他的身上,更是一丝都感受不到生的气息。
他真的没死吗?可是为何,他身上会散发出来一种死人一样的气息。
如若可以,李太后真的想过去探探杜方尘的脉搏确定一下,但是后背,如芒在背,在她看向杜方尘的时候,修罗四煞嗜血无情的眼神,也死死的盯着她,只怕她有一丝的异动,她就会马上被修罗四煞打趴下。
“既然没死,我想听皇上说说话。”李太后道。
“你没有资格和皇上说话。”杜方遥冷声道。
“我是他的母后,我都没资格,那还有谁有资格,你吗?”李太后质问道。
“你是不是他的母后,我想,很快就会有答案了不是吗?”杜方遥笑的狰狞恐怖,手,缓缓伸出去,就要揭开那最后一块黑布。
黑布下去,就是万丈深渊,李太后眼睛蓦然睁大,她多么的想叫住他,让他不要掀开。
心在颤栗,原来,她也是会害怕的。
那么多的算计,处心积虑,到最后,终究是将自己给算计进去了吗?
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她不曾后悔,因为那是她作为天女的使命。
可是做过的事情不后悔,命却是自己的,别人无法给予。
“不……不要……”李太后的嘴唇在哆嗦。
“什么不要……”
“不要掀开……”李太后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你果然在害怕。”杜方遥的手顿住,而后,缓缓收了回来,“该怎么做,想必太后知道了吧。”
“我要想想。”
“我留你一命不死。”杜方遥直接道。
李太后睁大眼睛看着他,情绪微微动容,她知道这句不死所包含的意思,可是,那也只是不死在杜方遥的手上而已,落在家族的手里,只怕她会死的更加凄惨。
“我不会谢谢你。”李太后道。
“我也不需要你虚伪的谢谢。”杜方遥冷笑,如若这不是杜方尘的遗愿的话,他怎么可能放过李太后。
可是,最该恨她的人,都没忍心要了她的命,他,又哪里有立场收割了她的命呢?
微微一叹,他在心里问,尘,你这又是何苦。
杜方尘说,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和一条性命,刚好抵消掉不是吗?
昨晚,他一直在吐血,可是说这话的时候,他在笑,那是一种绝望的笑,死在自己最亲最敬的人手里,他的心,早于他的人死了。
所以,所谓的报仇,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吗?
他所有的想法,都不过是还杜方遥一个稳固的江山,因为这个江山,本来就是杜方遥的。
他还给他,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那你需要什么?”李太后问道。
“如果可以,我当然最想要你的命,但是现在不行,所以,我要让你下跪,磕头,九十九个响头,朝着皇上。”杜方遥厉声道。
李太后内心一阵刺痛,她是太后,朝皇上下跪,并无不妥,但是此时,杜方遥要的,已经全然将身份给抛开,而是让她向她亲手养大的儿子下跪。
这种屈辱,远远比死还要难受。
“我不下跪。”她道。
“那你就死。”杜方遥怒吼道。
“想要我死,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喋喋一笑,李太后忽然动了,她快若闪电的,朝端着盘子的黑衣人冲了过去。
只要她将盘子里的证据拿到销毁,那么,杜方遥就没有丝毫的理由来对付她了。
只是,人在疯狂的时候,往往都不知道,其实有时候,他们的想法很天真很天真。
李太后才刚动,杜方遥也动了,修罗四煞也动了。
他们五个人,随便一个,李太后都决然不是对手,想先发制人出其不意的将东西拿走,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最后的这个盘子,本来就是为李太后准备好的一个圈套,其实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杜方遥不过是利用杜方澜之事,给了李太后一种错误的心理暗示而已。
李太后既然已经踏进了圈套,他何妨在添加一把柴火,烧的更旺一点呢,还有一个人没有出来不是吗?
如魑魅一般,杜方遥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明明是李太后先动,可是杜方遥还是快她一步,拦在了她的面前,掌对掌,啪的一声,李太后被震退。
李太后拧身想跑,修罗四煞已经如影随形的跟上,封掉了所有的退路。
“这个世上,任何人做错了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太后,难道你到现在,还没这个觉悟吗?”
“哼,你不配主宰我的命运。”李太后嗤笑,拍了拍手,四面八方,四道青灰色的人影,闪了进来。
这四个人的速度,那更是快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这寝宫本来是被凤舞楼的人看守着,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进来,但是这四个人进来了,其实力,可想而知。
那四个人,刚好和修罗四煞对上,凭借着超凡的轻身之法,一时间竟和修罗四煞斗了个棋逢对手。
杜方遥见到那个四个人出来,见怪不怪,似乎早就料到了此事一般,他也拍了拍手,很快,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阵仓促的脚步声,寝宫外面,不知何时,已经被黑衣人包围。
黑衣人都是凤舞楼的杀手,一个个放到江湖上,都是顶尖之辈,不知道为何,李太后看到那些人的出现,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她清楚的知道那些人武功不差,她的这四个下属,要想成功进来,不惊动他们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这根本就是杜方遥设下的圈套,故意让他们进来的。
“杜方遥,你好无耻。”
“比不过太后娘娘。”杜方遥皮笑肉不笑。
李太后惨厉一笑,“谁胜谁负尤未可定,现在就开始高兴了,不觉得太早了点吗?”
“我知道还有个人没来,我在等着他,你叫他出来吧。”杜方遥笑道。
李太后脸色一变,终究是出声道,“凉哥,你出来吧。”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青灰色的人影,扑面而来,落在了李太后的身边,正是那个曾经和杜方遥两度交手的小太监。
以前都没办法看清楚这个太监的容貌,此时看清楚了,才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太监,而是一个中年太监。
只是太监都面白无须,皮肤浮白,非苍老到一定的程度的话,其年纪,还真的是难以辨认的。
只是这个太监,他的眼角,有着一丝丝细细密密的鱼尾纹,正是这一点,才得以让人看出他年纪已然不轻。
“我来了。”叫李凉的太监柔情的道。
他的声音尖细,和一般太监无异,可是看向李太后的时候,眼中的柔情蜜意,却是让人说不出的恶心古怪。
“终于来了吗?”杜方遥皱眉厌恶的道。
“你在等我,我自然要来。”李凉回道。
“你来了,也根本半点都没办法改变结果,徒来送死而已。”
李凉神色黯然,点了点头,“所以,我不是来和你斗的,我是来投降的。”
眉头一挑,杜方遥诧异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凉从怀里掏出一块信符,扔给杜方遥,“你看过便知。”
杜方遥接过,心里微微一震,“南疆李家的信符,你是,李家的什么人?”
“我是这一代李家的家主。”李凉叹息道。
“家主。”杜方遥自然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那么,他嘴里的投降,已经不仅仅是李太后了,而是整个李家,甚或是,南疆的无数名门望族。
这意义,太沉重了。
李太后面色剧变,“凉哥,未经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宁愿去死也不要你这样子。”
“你死了,我也死。”李凉深情款款的道。
一句话,让李太后的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说不清楚是感动还是其他。
可是,这让人感动的一幕,落在杜方遥的眼里,却是无比的讽刺,这李凉,就是太后藏着的情人吗?
她背叛了先皇,陷害了杜方尘,还真是该死的女人啊。
手里捏着信符怒意开始升腾,李凉看他一眼,问道,“难道整个南疆,都换不来一个女人的命吗?”
深呼吸一口气,杜方遥道,“你在跟我谈条件?”
李凉点头,“我就是在跟你谈条件。”
“可是我凭什么答应你们,放虎归山,你当真以为我愚蠢吗?而且,如若我现在就杀了你们,岂不是更好。拿着这块令牌,我照旧可以号令整个南疆。”
李凉摇头苦笑,“逍遥王只怕并不清楚南疆的规矩,南疆中人,野蛮的很,他们向来都只认死理,一块令牌而已,不过只是破铜烂铁,什么也代表不了,他们唯一认的,只有我这个人。所以,如若我死了,星罗王朝势必大乱,我想,以逍遥王的智慧,只怕也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吧。”
“你威胁我?”杜方遥冷声道。
“并非威胁,只是提醒,因为我自认为诚意很够。”李凉道。
“不,你错了,不够,远远不够,因为你到现在还不明白,目的所有的局面,都是由我所掌控的,而不是你。”说着,话语一冷,“修罗,还在等什么,难道要本王亲自出手不成。”
“是。”修罗四煞齐声应了一句,原先只发挥了五成的功力,十成十发挥出来,和他们斗了个棋逢对手的四个青衣人,片刻之后,就被屠戮。
李凉倒吸一口冷气,这杜方遥,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是保存着实力的,这是一种何等的自负和自信。
“逍遥王,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
“那就看你要不要放过你自己了。”
“什么意思?”脸色微微一变。
“我要你自废武功,挑断手筋脚筋,终此一生,臣服于星罗王朝,而你的子子孙孙无数代的后辈,也要唯星罗王朝马首是瞻。”杜方遥沉声道。
这个条件,苛刻至极,单是自废武功挑断自身的手筋和脚筋,就已经让人无法接受,更何况还要世代臣服。
李太后的眼珠子都要鼓了出来,她死死的拽着李凉,颤声道,“不要,不要……”
李凉望着她,眼中,满是宠溺的笑,“纨儿,我曾经说过要保护你一辈子的,你的一辈子,还有很长很长,难道你要我做一个失信于人的人吗?”
李太后死命的摇头,“可是你若是变成了一个废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早就已经是废人一个,身体上的折磨,比较起你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不是吗?不过,是让自己伤的更深一点罢了。”
“可是你让我怎么办,你为牺牲了这么多,你让我怎么面对自己,你让我该怎么活下去。”李太后脸色猛的变得无比狰狞,“凉哥,你若是那样做,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而且,我会马上就死在你的面前。”
她伸手掏藏在怀里的匕首,手一动,就被李凉给抓住了,匕首,落在了李凉的手里,他看着她,眼神执着而认真,“纨儿,我一直以为你是懂我的,可是,你现在,怎么会变得如此的固执?”
“那是我不想你出事啊。”李太后悲呛的道。
“用我的命,换你的命,我心甘情愿,并且我并不会死不是吗?”李凉加重了语气。
“可是,你变成了一个废人,你怎么去面对你的子民,你怎么去实现你的抱负?”
“我唯一的抱负,就是你。”手指,在李太后冰凉的唇边滑落,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他上前一步,直面杜方遥,“还望逍遥王是一个说话算话之人。”
“当然。”杜方遥不置可否。
“多谢王爷成全。”朗声一笑,笑的悲壮,李凉的右手一动,挑断了左手的手筋,鲜血迸射的那一霎,双脚脚筋也随即挑断。
鲜血流淌,他变成了一个血人,可是这痛,他却似乎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一般。
他的腰杆照旧挺的笔直笔直,他的脸色,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润的宠溺,应该是爱极了李太后,才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吧?
这种爱情,是可歌可泣的,可是,又是残忍讽刺的,因为,他们两个,原本是不该相爱的两个人啊。
成全了他们两个,丢的,却是皇室的脸面。
杜方遥脸色不好看,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李凉手里的匕首倒转,刺断右手的筋脉,而后再也无力握紧匕首,“咣”的一声,匕首掉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王爷,上来废掉我的武功吧。”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李凉道。
这一幕,无疑是让人无比动容的,即便是坚忍如杜方遥,一颗心,都似是陷入泥泞之地一样,难以自拔。
而窗外的叶染,更是惊吓的合不拢嘴。
不相信爱情的人,一旦碰到了真正的爱情,大抵就是这个反应吧。
如若不是爱到李凉骨子里,他怎么可能牺牲掉自己,怎么可能牺牲掉子孙后代,这种爱情,如此的无私,如此的伟大,如此的,令人动容。
叶染无话可说,她明显也看到,杜方遥被震撼住了,下一步,杜方遥会怎么说,她猜不透。
可是,他终究不是一块木头不是吗?难道在这种情况,他还能无动于衷……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了结
有好一会,杜方遥的犹豫和发呆,几乎就让叶染觉得,他会上前补一掌,直接将李凉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然,他那么做的话,人性的残忍和凄凉,都必会在杜方遥的身上,暴露无疑。
叶染猜不透杜方遥的想法,看不出来他会怎么做,但是,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在发芽,她不希望杜方遥成为那样的一个人,至于理由是什么,无从说起。
杜方遥薄唇紧抿,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注定深藏于他的心,刻骨难忘。
尽管在他的心里面,他始终认为他们两个的这种爱情,是可耻的。
但是不能否认的是,至少在某一个瞬间,他的心里,是有过感动的。
真善美的事物,即便有的时候,所发生的时机不对,但是这种事物的美好,怎么也否决不掉的,就如现在,微微感动的杜方遥,心,再也冷硬不起来了。
拳头,一次一次的握紧,又一次一次的松开。
冷厉的眸光,闪耀着耀眼的寒芒,毋宁说是因为心绪不稳的一种掩饰。
终究,握紧的拳头再度松开,他道,“你们走吧。”
“逍遥王,你……”李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不要让我后悔。”杜方遥怒吼道。
他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眼前这样的场面,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但是他是那么的无力,深感难以控制。
有些人,明明该死,可是近在眼前,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痛下杀手。
他恨啊,恨着自己的懦弱。
他想,他的心终究是不够狠的,有太多太多的破绽。
可是,该怎么办呢?他可以不仁不义,但是,他却不可能没有感情,自从他发现他对那个叫叶染的女人心动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心,难以自控了。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愿多想,无能多想,只是想着眼前的人快快离开,他很怕下一秒,他就会反悔,会忍不住要杀人,血一般的仇恨,永远都只能用极端的方式来弥补的不是吗?
今日,兵不血刃,已经不是他的风格了,他早已不是他,那么,他是谁。
李凉还要说话,李太后伸手拉了他一把,拉着就走。
李凉不方便走路,半边身体都依靠在李太后的身上,就这么搀扶着离开。
李太后一边走一边流泪,这是一个深爱着她的男人,如果说在之前她还有过犹豫和怀疑的话,那么自这一刻起,她将心如磐石的坚定这一点。
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你放弃家主的地位,愿意自宫进宫抛掉身为男人的尊严,愿意在你要死的时候,出现在你的面前挡住那一剑,付出自己的生命。
世间男子,千千万万,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却又有几个呢?
这一刻,她不恨家里的老祖宗给她安排的不公的命运,因为否认出身就是否认了自己,她也不恨杜方遥斩断了她的一切幻想,她唯一恨着的,就是她自己。
恨自己不懂得珍惜,恨自己当年年少轻狂,为了一个所谓的帝王梦想扔掉了自己的爱情,扔掉了自己纯真的美好。
这一切,谁也怪不了,唯一怪的,仅有她自己而已。
她扶着李凉,用力扶着,指甲,深深的嵌入了皮肉之中,唯有疼痛,才能让自己变得清醒,才能知道,这个男人,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
她是命定的天女,此生不能动情,对这个抛却所有的男人,她什么都不能给予,可是这个男人还是如此的义无反顾。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满足的吗?
江山,权势,财富,原来抵不过一场真爱。
只是可惜,在她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
男人废了,而她的心,也已经千疮百孔,自掘坟墓所付出的代价,让她痛哭流涕,恨不能将自己杀死。
蓦然,似乎感知到她内心的悲恸一般,李凉伸出手,死死的抓过她的手,“纨儿,不要难过,至少,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不是吗?”
这世上,最甜蜜的话,原本就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是啊,在一起了。”她喃喃自语,灰败的双瞳死灰复燃……
“我们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了。”
……
寝宫内,只剩下杜方遥一个人。
顶天立地的男人,“砰”的一声,跪倒在地上,嘶喊的撕心裂肺。
“啊——”
“啊——”
他需要发泄,他死一般的恨着自己,仇人近在眼前,却无能杀死他们。
可是,杜方尘已经死了啊。
浓的化不开的恨,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彻底解开。
叶染站在窗外,看着这个男人如此脆弱的一面,内心情不自禁的一漾。
原来,他也有着如此脆弱的一面吗?
不同于在白贵妃陵寝中的利用,这一刻,卸下了伪装,他是真的那么的脆弱。
眉角的忧伤,她多么想伸手给他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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