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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妃-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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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上眼鼻的酸涩让白穆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哽咽道:“慕白,回去吧。”

慕白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向她伸出左手。

曾经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要走,自然不会独留她一人。

白穆的眼泪汹涌而出,摇头道:“慕白,你走吧,我没有爱过你,真的,没有爱过你。我和你成亲,不过是为了完成族人的念想,为了让阿娘放心,也为了……报答你……”

慕白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

“那么多年,我都爱着商少君,”白穆哽咽道,“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那么多改变,除了他,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包括你。”

第一次,慕白冷然地盯着她。

“我不爱你,我们的婚约就此取消。你走吧,将来会碰上真正属于你的女子。”白穆擦掉眼泪,轻轻笑着,道,“我留在这里……和商少君一起,才会有真正的幸福和快乐。”

慕白笑着摇了摇头,再次对她伸出手。

昔日风度翩翩两袖清风的男子,如今浑身浴血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只有眼里的和煦与温暖依旧,丝毫没有狼狈的模样。

他过去拉白穆的手,被白穆躲开。

他望着白穆,眼神干净得像个孩子。

白穆仍旧摇头,轻声道:“慕白,你和商少君……终究是没得比的。”

慕白突然闭眼,皱起眉头,一手捂着心口,鲜血便从嘴角渗出。

白穆握紧了拳头,转身便走。然而,还没走出两步,身子便是一轻,白穆全身的神经都紧张起来,瞬间就要哭出来,道:“慕白,你放开我,你自己走!”

慕白却不为所动,带着她径直前行。

御林军顾忌他怀里的白穆,并未动手,而立在远处的商少君,此时也只是静静看着,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或命令。

无人阻拦,慕白带着白穆迅速远离。白穆紧紧抱着慕白,嗅到刺鼻的血腥味,又是一阵哽咽。

她不再劝慕白,任由他带着她穿越人海,凭直觉默默算计着他们走到了哪里,慕白的轻功是否可以坚持得下去。

快了,就快了……就快离开这山谷了。

四周骤然安静,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接着是诡异的阴沉,沉到白穆不得不睁眼。

一睁眼,她便看到了商少君。

他们已经离他很远,远到他的脸已经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他黑亮的眸子,远远地盯着他,一片平静,平静到让人心生畏惧。

她看到他张弓,箭矢瞄准了她的额头。

曾经她带他打猎时,他连弓都不会握,还是她亲手教的呢。

白穆突然笑了笑,对着箭矢尖锐的箭头。

时光的夹缝,总能让人暂时忘记所有伤害和疼痛,将过去的一切都幻化得美好如同梦境,如果能一直停留在这样的梦里,倒也乐得安宁。

白穆想要闭眼,等待这一刻的来临,却觑见箭矢那一头的黑眸亦是一弯,笑意缓缓淌出。

这是第一次,她如此清楚地看透商少君的算计。

“不!”

伴随她脱口而出喊叫的,是“咻”地一声。

紧接着,抱着她奔向自由的人倒地了。

“咚”,在倒地的时候,他甚至不忘将她护在身下,以免她摔到。

白穆窝在他怀里,一动都不敢动。

瞄准慕白,慕白会躲开,瞄准她,慕白会顾着保护她而算不准箭矢是否射中自己。

瞧,多么聪明的人。

白穆开始啜泣,哽咽着低唤了一声,“慕白?”

“嗯。”慕白应了一声。

白穆马上爬起来,顾不上看看他们在哪里,也顾不上看身边是不是有人,飞快的摸索出里里外外藏的各种解药伤药,一股脑往慕白嘴里灌。

慕白却紧紧咬着双唇,不肯吞,只紧紧拉着白穆的手。

那只手已经开始发黑。

白穆惊慌失措地想要抽开,想要再给他灌点什么,却被紧紧地握住。

他摇头。

没用的。

是啊,没用的。商少君出手,那一箭是否射中要害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射中他想射的人。他向来步步为营,怎么会输呢?怎么会容忍他想要置之死地的人在眼皮底下逃走呢?怎么会给他们机会,在箭矢上用他们可以解的毒呢?

是啊,她真傻。

白穆反握住慕白的手,让他靠在她怀里。

“阿穆……”慕白的声音很快变得沙哑,低如蚊呐,“其实……我告诉你……”

白穆把耳朵倾过去,柔声道:“嗯,我听着。”

“其实……我亦不爱你……”慕白缓慢地喘着气,低声道,“阿穆,其实……我亦不曾爱过你。你想,我和你相处的时间也不多,说过的话也不是很多……我怎么会……爱上你呢?”

白穆点头,“嗯,你不爱我。”

“我和你成亲……也只是因为族人的期望……”慕白的面色已经开始犯黑,喘了口气,才又道,“你……我……婚约,就此解除。阿穆,你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男子,幸福……快乐地……生活。”

白穆点头,“嗯,幸福,快乐。”

“阿穆……今日我来了这里,便没打算活着回去,不要……怨任何人。”

白穆点头,“嗯,不怨任何人。”

“那……就好了。”慕白的手渐渐松开,闭上双眼,嘴角还有淡淡的笑意,呢喃道,“阿穆,我……不爱你。”

四周是诡异的静谧,正值夏日,人在山间,却连一声蝉鸣都听不见。身侧的温暖渐渐消失,白穆没有低头看一眼,也没有哭,只是抬头看天上的太阳。

我不爱你,你亦不爱我……

我不爱你,你亦不爱我……

我不爱你,你亦不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这章码了好久,所以拖到现在……看在字数多的份上,看在我码到凌晨明天还要上班的份上……各位轻拍哈~

关于有姑娘问为啥出版停更还是挤牙膏一样的更新,我比较没出息……碰上这种章节就卡,当年码《倾国》殊言那啥的时候,我卡了两三个月,这次直接卡一年了= =。出版稿我也没交……

不过大家放心,这阵子我会努力更新,争取年前完结的。

刚刚码完了,明天上来小修一下~

第73章真假思慕三

陵安躬身从勤政殿内出来;初黄的叶子正好落了一片在他脚底。

竟已是秋天了。

他刚一抬头;便又见到勤政殿门口密密麻麻的大臣们,个个顶着秋天的烈阳匍匐在地;许是听到殿门打开的声音,有些默默地抬了眼,见到是他,不无失望地垂眸。

陵安只当什么都没看到,弓着身转个方向便走了。

八月已逝,商洛和东昭维持一月的大战接近尾声。商洛年轻的帝王首次御驾亲征,大获全胜,朝中威望大增,民间更是一片拍手叫好。东昭就在这个月末将边境十城出让;平息战事;而大军凯旋回朝之际,再次有大臣联名上书,皇帝英武,怎能空缺后位多年?

皇帝需要一名正妻,朝廷需要一名皇后,天下更需要一名一国之母。

如今朝廷正气蔚然,上下一心,此时再不立后,更待何时?消息不胫而走,民众奔走相告,商洛即将迎来他们的新国母,至于国母人选,众人一致认为,非桑贵妃莫属,尽管桑贵妃出身不明,但民众纷纷表示,只要他们的皇帝喜欢,出身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然则,皇帝接了联名的折子后,只是沉默不语,不出几日,下了一道圣旨,内容竟是遣送宫内所有嫔妃出宫,钦天监择日,他将以国之大礼迎娶一女子为后,此女姓白名穆。

圣旨的内容太过简单,以至于陵安宣读完后大臣们还未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幻听。

遣送宫内所有妃嫔,也包括桑贵妃?将立一女子为后,白穆?何许人也?遣送出宫内所有嫔妃后再立那女子为后,意思是后宫只此一人?

一时间,朝野轰动。

专宠本是帝王大忌,任凭哪位帝王多情,纵观五国,哪位皇帝后宫只有一人?即便像先皇独宠华贵妃,也不曾荒唐到要为了她荒废后宫。

因此,圣旨一下,大臣们便纷纷求谏。

于是陵安每日从勤政殿出来,就看到那一群黑压压的大臣们。

陵安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继续往朱雀宫去。

那件事之后,商少君本打算为白穆重修宫殿,正巧边关事发,战事一起,修筑宫殿的事情便耽搁下来,因此白穆仍旧居在涟漪宫。

“娘娘可还好?”陵安进门便轻声问道。

涟漪宫内的,也还是上次的宫女涟儿漪儿,两人从前不知白穆身份,也不敢随意称呼,只唤白穆“姑娘”,如今也随着陵安称一声“娘娘”。

两人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无奈,对视了一眼后齐齐答道:“还好。”

陵安也看出二人的意思,只叹了口气便入了内殿。

白穆正在抄书。

她神情专注,看一眼手边的书,蘸蘸墨,流利下笔。

“娘娘。”陵安躬身轻唤道。

白穆未抬眼,手上的动作也未止住。

陵安也不在乎,继续道:“皇上已下旨,三日内遣散后宫所有妃嫔,再三日,将会有凤凰于朱雀宫上方盘旋,再三日,钦天监会算出大婚吉日为下月初八,烦请娘娘做好一应准备。”

白穆未回答,也未看他一眼。陵安只是行了个礼便退下,临走时照常叮嘱涟儿漪儿好好照顾“娘娘”。

二人一向乖巧,此时却有些欲言又止。

陵安最擅看人脸色,便问道:“可有什么麻烦事?”

涟儿率先答道:“德妃娘娘来过好几次,一直闹着要见娘娘……公公您看,是见还是不见?”

陵安踌躇了半刻。

裴雪清说来也算白穆的旧识,虽说已经过了好多年,虽然都是些不太愉快的回忆,说不定……管用呢?

“她下次再来,你们也不用拦着了,总归不出两日她就会出宫了。”

涟儿漪儿齐齐点头。

裴雪清再来的时候,正是傍晚。

涟漪宫内的荷花刚谢,落日残阳下,便显得有几分破败。裴雪清过来的时候,穿了一身白色的纱裙,配上火红色的披肩,衬得她面红齿白,说不出的灵动可人。

涟儿漪儿只行礼道:“娘娘在后院。”

她们没有阻拦,裴雪清显然很意外,随即一个了然的笑。

白穆在收草药。

她穿着一身粉红的罗裙,不施粉黛,面色虽不至于苍白,却也没有什么颜色,和裴雪清一比,高下立见。只是她仿佛没注意到裴雪清的到来,专心地收捡着,没有抬眼。

裴雪清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她许久,才嗤笑着开口道:“当年就觉得你挺蠢的,只身一人往山里跑,想救皇上,也不管自己的命。最后人救回来了吧,你也没领到什么功劳,反倒被不明内里的人取笑了那么多年,你说你是不是蠢到家了?”

裴雪清本就是异族女子,尽管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说起话来还是难免有些粗俗,那股傲然的气焰也未见有所收敛。

白穆没有搭理她。

“以前还是只兔子,急了会咬人,如今怎么了?哑了不成?”裴雪清嬉笑。

白穆将草药往屋内拿,裴雪清便跟了过去,“你不想知道那位桑贵妃怎么样了?”

见白穆仍旧没有反应,她叹道:“她可是被太后做成了人彘!”

裴雪清期待她的话能让白穆至少抖抖眼皮子,但白穆仍旧什么都听不到似得,继续忙着自己的。

“太后都疯了,她干的事算不得什么罪,皇上也不闻不问,桑贵妃这号人物,就‘咻’地一声,一夜之间就从皇宫消失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裴雪清欺近白穆,只看到她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这样近的距离,就从前来看,是绝对不可能的。但现在的白穆并没有表现出反感和排斥,仿佛裴雪清就是空气,完全不存在。

裴雪清有些不耐了,大声地嗤笑道:“你现在也还是这么蠢!听说自从两月前你回宫,便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皇上马上要立你为后,你高兴都来不及吧?何必呢?”

白穆仍旧没有反应。

“还听说你的眼睛盲了?”裴雪清继续道,“哦,不对,是见到皇上的时候才会什么都看不见?御医嘴里的因着过度刺激,见到不想见到的人,便会短暂性的双目失明?噗……喂,你这招欲擒故纵也玩儿过火了吧?你……装的吧?”

裴雪清说着,拿五指在白穆眼前晃了晃。

白穆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她转首看着她。

傍晚的天空,仿佛一瞬就黑了下来。

满目的黑,寂寥的空洞,无法呼吸的暗沉……裴雪清手里的帕子不经意就落在地上,无意识地后退几步,挪开眼。

只这一眼,心跳就漏了好几拍,莫名的恐惧感让她之前所有的玩笑心思都消失殆尽。

裴雪清慌忙地捡起地上的帕子,转身便走。

临到后院门口,却又停了下来。

“白穆,前两天才知道这个名字。”她背对着白穆,笑了笑,带着自嘲的语气,道,“初初听到那圣旨,还想凭什么啊,哪里来的达官贵女,一飞就冲上枝头做了凤凰……知道白穆是你之后,却不那么愤恨了,竟觉得是你应得的。”

“那时候你浑身都是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抓住我的裙裾,给我指了个方向。”裴雪清顿了顿,“你肯定不知道你当时的眼神……那时我就想,你爱那个人,真是到骨子里了,我也一定能那么纯粹那么勇敢地爱一次。”

“可我爱上的,终究不过他俊俏的皮囊罢了。这么些年,我早就怀念深山里的单纯美好,无拘无束了。”

夕阳将裴雪清的倒影拉得细长,她的声音不再尖锐,带着轻柔的细软,诚恳道:“我该谢谢你,让我有机会离开这里,深山也好,道观也罢……只要不是这皇宫,我便是自由的。我也祝福你,早日拥有自己的自由。”

裴雪清说完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涟漪宫仍旧安静,安静得仿佛没有人的气息。

白穆在日落前把草药都收了回去,再将白日抄过的医书整理好,墨砚洗净,毛笔放好,再梳洗了自己,换了身轻薄的衣物,躺上床,沉沉地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应该很平淡的说……还是不知道哪里触到我神经,写得掉眼泪……

某童鞋说这个社会需要正能量,深以为然啊!原谅我阴暗时期的构思吧……

 ̄文〃√

 ̄人〃√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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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番外 连理(二)

先皇病危,两位殿下更是水火不容之势。二殿下不遗余力地又组织了几次暗杀;大殿下不再对这个弟弟心慈手软;雷霆之势迅速制服二殿下手下的爪牙,不顾太后反对给他灌了毒。

二殿下失势;朝廷势力柳洛两分。大殿下允诺洛家会娶长女洛秋颜入宫;并极力拉拢柳轼;几番博弈险险坐上皇位。其中曲折我并不太清楚;只知他时常与柳洛两家彻夜长谈,不眠不休之后还要面对太后激烈的争吵,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迅速消瘦。

登基伊始,朝廷局势一片混乱。大殿下可以说有四年时间不在朝廷;大势早去;他登基,只是迅速除掉商少宫之后别无选择的选择。

大殿下承诺洛家娶洛秋颜时,我曾提醒他,柳家只有柳湄一女,柳丞相又无近亲,若娶洛秋颜进宫恐怕会引起他的不满。他笑着摇头,柳湄虽死,但柳轼自有法子再送一个女子进宫。

大殿下说得没错,就在他登基不久,民间疯传,商都有一名女子酷似柳湄,柳轼相见之下落泪大哭,认了她做干女儿,称呼她为柳如湄。

消息传到虔心宫的时候,大殿下,不,应该是皇上了,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

我再明白不过,不可怠慢洛家,也不可得罪柳家,如今的局势就是这样前狼后虎,举步维艰。

当夜皇上就带着人马出宫,要“深情款款”地接那女子进宫。

我并未跟着前去,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是皇上回来之后,时而弯唇浅笑,时而紧蹙眉头,时而拿起奏折,时而又甩开负手踱步,我实在看不下去,便问了声:“皇上,事情如何了?”

皇上像突然想到什么,道:“宣裴瑜觐见。”

裴瑜是皇上早年就安排在洛家的一颗棋子,对皇上极为忠诚,但在听过皇上的吩咐后,长跪不起。

我也很好奇,皇上并不如先帝少年得志时那般手段狠辣,为何突然下令要将那日随他出宫的御林军分别处死。

“手段隐蔽些。”皇上对裴瑜的反对置若罔闻,只补充道。

那日随皇上出宫的御林军,少说有三十名,都是裴瑜一手j□j出来。我看到裴瑜出去的时候双拳紧握,面色惨白,而皇上在他出门前又补充了一句,“裴总领,朕相信你,有些该忘的事情,一定会忘掉。”

我想,定是出宫那夜发生了一些不能让旁人知晓的事情,皇上才下如此很手。

但我也明白皇上已经是皇上,有了他自己的计较,不该问的,便不能问。皇上却始终把我当自己人,裴瑜离开后不久,突然道:“陵安,阿穆来了,朕要护住她。”

阿穆。

这是我第三次听到这个女子的名字。

即便我与皇上这样的彼此信任,也只是在很多年后才知道“阿穆”的全名是白穆。或许打从重遇她的那一刻,皇上就下定决心不计后果竭尽所能地保护她,连她的名字都生怕旁人知道了去。

这女子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是名温婉的大家闺秀,刚刚入宫那日,宫人就对她连字都不识几个大肆议论,还有她脸上过于浓烈的妆,看到皇上时狂热到肆无忌惮的眼神,都让宫人鄙笑不已。

美貌不如柳湄,学识不如柳湄,性子不如柳湄,是哪里让皇上动了心?

而后许多年,我都百思不得其解。我只知道每次要去朱雀宫,皇上的眼底便悄然燃起一束跳跃的光亮,兴奋地像孩子似得,尽管几乎每次过去,都会以争吵结束,只知道白穆离开皇宫的那几年,他每每小心翼翼地打开宫外传来的消息,在勤政殿内长久地看着她那幅画像,只知道那幅画像他极怒之下命我烧毁,却在我转身去找火引的时候不见了踪影,待我找到它的时候,已是垂暮之年。

白穆进宫之后,名为柳如湄。

其实我不知道她和皇上之间相处的细节,每次他们单独相处时都会把身边的人都遣散,留我和她的婢女碧朱在殿外守着。但是我在殿外,还是能听到些许里面的动静。他们好好待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有争吵,我最常听到都是那女子哭着问“你为何不肯认我”。

说实话,那哭声听得人挺心疼,经常她在里面哭,我和碧朱都在外面抹眼泪,接着皇上怒气冲冲地出来,回到虔心宫后,整日整日地没有言语,过不了几天又回去找她。

外人都以为她跋扈,而皇上顾忌柳丞相才一忍再忍,每次怒气冲冲地出来,又和颜悦色地回去。其中内情,能猜到的可能也只有我和碧朱。本来只是这样的话,那女子再怎么闹也没关系,但洛秋颜及笄,进宫了。

或许也只有在民间才能长出白穆那般没有心思的女子,放眼宫廷,不说后宫嫔妃,只一个个的宫女们,大臣儿女们,哪个多多少少没有点算计?洛氏的长女更是不容小觑。

皇上刚刚登基,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洛氏和柳家争权夺势的傀儡罢了,要更好地控制傀儡,当然要死死捏住他的把柄。

皇上的把柄是什么?

洛家想找到,以便用来要挟皇上对付柳家;柳家想找到,用来压制洛家;太后也想找到,用来要挟皇上给商少宫解药,还能帮柳轼拿稳大权。

皇上和太后早在登基之前就已经为了商少宫撕破脸,而太后并不知道先皇早就对皇上道破了她与柳轼的j□j,一直在皇上面前演戏,假装帮洛家对付柳家,皇上冷眼看着。

倘若白穆不曾出现,这场仗打起来,皇上会轻松很多,但白穆出现了,还是顶着柳轼干女儿的身份。对洛家压制过甚,白穆很快会成为无用的棋子被柳轼抛弃,对柳家压制过甚,白穆在后宫的日子不会好过。这场博弈,皇上要收回大权的同时,小心翼翼地维持三方的平衡,随时顾虑到白穆的生死,又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发现他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但这些道理,从未接触过宫廷争斗的白穆显然不懂。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皇上只是失忆,只要她让他记起一切,两个人就能幸福开心地过日子。

每次皇上心焦力猝,扶着额头整夜不眠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他对我说,陵安,阿穆来了,朕要保护她。

是的,皇上为了保护她,无所不用其极。

那应该是一个雪夜吧,洛秋颜的进宫让皇上和白穆的关系一度降至冰点,很长一段时间里,白穆都不和皇上说话,那个雪夜她终于再压抑不住,再一次哭着求皇上。

从前她的哭闹从皇上离开就终止,但这次她追了出来,跌坐在雪地里拉着皇上的龙袍,哭着喊他阿不。

她说阿不,我是阿穆啊!你记得我对不对?你为何不承认?我们在连理树下说好了的……

白穆哭得撕心裂肺,朱雀宫所有的宫人都跑出来看着,皇上整个脸都是煞白的,眸子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他没有回答白穆,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是在她哭完之后冷冷地下令,“贤妃柳如湄,骄纵跋扈,不可一世,今日起不得朕的允准,不可踏出朱雀宫一步!朱雀宫宫人侍主不力,就地正法!”

我赶在御林军动手之前将白穆打晕,没让她看到那血腥的一幕。但是从那以后,她果真没有踏出朱雀宫一步。

我明白皇上的用心,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白穆的身份,保护他们的关系,任何一个可能会泄密的人,都必死无疑。

约摸一年时间,后宫暂时清净下来,洛秋颜一人得宠,但皇上在朝廷给足了柳轼颜面,让他不至于因为白穆的失宠翻脸。然而,知子莫若母。皇上从前仁心仁德,莫明其妙就处死了朱雀宫一宫的宫人,还是引起太后的注意。随着局势的白热化,太后引她出面。

她才踏出朱雀宫去见了太后,皇上就忍不住去见她了。

白穆这次出现,让人欣慰了许多。至少不再哭闹,不再任人摆布。只是一旦入世,便有是非,有了是非,便有伤害。

这是一个局,谁先露出破绽,谁就先死。谁心慈手软,谁就落与人后,结局一样,是死。

白穆坚定不移地站在皇上这边,这让皇上很是高兴。皇上说他们彼此相爱,彼此信任,需要的只是时间,只要再给他多一点点时间,他必能兑现连理树下的诺言。

但他忘了,时间可以让咫尺天涯的两个人生死不离,也能让生死不离两个人就此陌路不相逢。

哦,不对,我不能把这些都简单地归罪在“时间”身上,一切罪源,是我。

好不容易削弱了柳洛两家的势力,皇上暂得喘息的机会,尽管极尽所能地宠着白穆,他也没向她坦白一切。一来太后仍在,柳洛两家的势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全盘清洗。二来……皇上虽然没亲口说过,但我想,商少君与白穆嘴里的阿不,始终不完全是同一个人。他回不到白穆期待的样子,白穆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生活。

太过长久的风平浪静,迎来的总是狂风暴雨。

柳湄突然出现,带着身后强大的东昭势力。

没有人知道她怎么和东昭的人勾结上,包括她的哥哥柳行云,也不知道她当年是炸死,可见此女心机之深。

皇上的皇位才刚刚坐稳,自然不想再招惹东昭以致内忧未平,外患再起,便敷衍着柳湄。

但白穆那个傻姑娘,当初顶着柳如湄的身份入宫,可能在她心底留下太过浓厚的阴影,柳湄一出现,她就乱了阵脚,皇上不想惹柳湄怀疑,只有对她不闻不问。

柳湄并不如外界传闻的那般才学无双,她最擅长的是攻心。

我相信,若非她鼓动太后,太后不一定会狠下心来为了商少宫对付皇上。

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皇上与太后又是血亲,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总是难逃太后的眼。太后不知什么时候不仅查出白穆的身份,找到白穆的父母,甚至白穆曾经长大的村庄都查出来,拿来跟柳湄做了交换,让柳湄助商少宫出宫。

柳湄旁敲侧击,皇上假意迎合,当下派人疏散了村子里所有的人,并打算送白穆出宫。

白穆始终愿意相信皇上,却因为我的一句话,功亏一篑。

不记得是哪个年头开始,我开始和碧朱熟稔。阿碧和白穆一样,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姑娘,和她聊天玩耍,总是能让人忘却身在深宫的绝望,仿佛每天都是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那日阿碧来找皇上,应该是求情,却被皇上遣走。第二日白穆来找皇上,称她整整一日未回朱雀宫。

当时我就心中打颤。

阿碧善良又耿直,倘若没回朱雀宫,恐怕是去找柳湄求情了。若她在柳湄手里,便只有皇上能救她了。

那是这辈子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存了小小的私心。

我希望白穆能带走阿碧。

阿碧和她那样要好,待她一走,柳湄必不会放过。

所以我忘记了皇上的叮嘱,上前一步,对白穆恭恭敬敬地说道:“皇上此刻应该在沉香阁。”

就这一句话,让我在接下来的数年中夜夜辗转难眠,让皇上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白穆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所有情意,都在那把熊熊烈火中烟消云散。

作者有话要说:更一章番外先,晚上或者明早再更一章正文~

其实快完结了的说……

75、真假思慕(四)

商少君踏入涟漪宫的时候,漪儿正在修剪院内的秋芙蓉;涟儿端着晚膳;正偷偷摸摸把脑袋往内殿里凑。

两人本就武力在身,尽管商少君的脚步很轻,两人还是迅速止住自己的动作;弯膝行礼。

很早商少君就吩咐过;涟漪宫内的宫人不必对他行大礼;他来了,也不必唱到。

涟儿漪儿见他没有出声;便一直弯膝,也不敢起身;只拿眼角偷偷瞅着;待他走近了,便低低垂着眼,眼皮都不动一下。

涟儿手上一轻,托着饭菜的餐盘被人拿走,她忙看了漪儿一眼,两人急急退下。

尽管涟漪宫的宫人不多,但个个都知道,皇上在和那位娘娘相处的时候,不喜欢有任何旁人在,即使是在外殿都不行,就连安公公都静静地候在殿外。

殿内点着安神的香,香烟缭绕,带着初晨独有的清露气息。一缕斜阳倾入,映在桌前纯白衣裳的女子身上。

白穆睡着了。

她趴在书桌上,一手还压着医书,一手上的毛笔已经倾斜,在白色的纸张上划出斜长的一道。

商少君的脚步轻不可闻,刚一走近,便挡住了那缕阳光。

他放下餐盘,在她身侧望着她。

她的睫毛密长,扇子似的覆在下眼睑上,但仍旧看得出早起的困倦,唇瓣紧抿着,不像从前,即便在睡着的时候,也微微上扬,还有眉尖,醒着的时候,仿佛淡然出世,没有悲喜,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微微蹙起。

商少君伸手,似乎想要抚平她眉尖的褶皱。白穆仿佛被惊到一般,立刻就睁了眼。

商少君就势蹲□子,轻轻捋过她的刘海,微微笑道:“吵到你了。”

白穆的眼睛初初睁开时还是清亮,一眼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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