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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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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现在你感觉怎么样,身体还痛吗?”他低声问道,“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你不应该这样不舍得的。你应该把一切都忘记。不要再想起来。”
这些声音忽然变的难以辨认,它们像她眼前的一道绝壁,她翻越不出去。
“我,我——”尹如烟终于抑制不住,哽咽难语。如果没有林子之的出现,她也许不会这样。可如果没有他,那她就根本不会这样。此时她不知道,在她的生命里是否真的有林子之这个人存在,或者林子之其实是她头脑里假想出来的一个人。
可是不管是真是假,她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了。再也不可能挽回了。是他创造了她,又是他毁灭了她。她对他的感情不知道是该肯定还是该否定。是他,是他,是他。
她有那么多的怨言。她有。如今他想拯救她,会不会已经太晚了。她已经病成了这样,生命即将消逝,已经处于弥留的状态。而他却才刚刚来。她已经无力自拔了。
门外传来了钟声,“十二点”。那个人出去了。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一个病人卧在床上。夜深了,房间里的灯也一下子亮了很多。灯光把一切照的清清楚楚。四周静悄悄的。这个样子,好像刚才的情景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那人影也是尹如烟处于绝望条件下看到的幻景。人是假,话也是假,她的感动也是假。可是她的眼泪呢?她摸了摸脸上的泪痕,哀而不伤,却真实存在着。怎么会是假的呢?
然后她伸出手,“得”的一声,把灯关了,真假都不重要。要死的人只是她一个。
第二天,事实上,尹如烟还不明了自己怎么可以活到第二天。睁开眼睛,看见阳光铺地,墙上摇晃着班驳落寞的光影。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忽然听见外面人声嘈杂。先是听见赵姨的笑声以及说话声,过后又听到一个陌生人的声音,接着又是稍许的安静。尹如烟盘算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一个旧时的小资产阶级家庭,莫不过是抄家,批判,有人来贴封条以外,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大事。她才又想像这样的腐朽落后的家庭也是应该被抄一抄。如今苟延残喘的样子,正好也是一种报应。
正在尹如烟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见门被推开了。赵姨走了进来,脸上堆着笑靥。那笑也是逢迎取巧的笑,殷切之中夹着几分生硬和虚伪。同时那笑还给人一种悚然的不适感。
“如烟,如烟“赵姨召唤着她。尹如烟本来是没有多大的兴趣的,可见赵姨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颇感意外。心里也十分的疑惑。
再看那个人,身穿一件白色的衬衣,手里提着一个箱子,箱子上有一个红色的十字。尹如烟才想那是一个医生。等他走近,才又更近一步地看清他的形容面目。个头不高,走路时高昂着头,挺着胸。脸上依稀明朗,棱角有致。然后又见他朝着自己微笑,脸上一下子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但他的神色却有些冷气,暗藏着莫大的心机似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有些不顺畅的意味,是轻视还是鄙夷或者是一种职业特征。
哎呀,不好。她怎么可以这样和他对视呢。这样的男人往往是不怀好意的啊。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的,总之她见他时,感觉是在哪里见过,似曾相识,或许也是不大好的一次见面。他的身影是她厌倦的那种。他的面容也是她不喜欢的那种。他的眼神,则是她反感的那种。
“如烟,这是你爸爸从医院里请来的医生,是专门来给你看病的。”赵姨突兀的介绍着,“这个就是爱萍的姐姐如烟。黄医生,你给她看看吧。”
尹如烟听出了赵姨话里面的含义,里面带着爱萍,看样子,这个医生是和爱萍认识的,而且可能不是一般的认识。又由那个人的年纪推断,大概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十有八九,他是尹爱萍医院的医生且是尹爱萍谈的对象。
黄医生才又靠近尹如烟,两眼看着尹如烟,看的尹如烟有些窘。才又见他转身,打开刚才带来的那个医箱,取出口罩带上,又拿出一个手电筒。尹如烟只知道他要给自己看病,并不知道他是怎么个看法。她在心里踟躇着。
一会儿见那个黄医生重新走近自己,此时他的眼神亦是冰冷无情的,是职业特征。他一只手伸过来,触及尹如烟的额头,然后摸索一阵。尹如烟心里热辣辣的,像打翻了辣酱罐子。接着又见他顺手摸了摸她的眉头,要她睁开来。她的另一只手则拿着开开来了的手电照在她的眼睛里。尹如烟顿时什么也看不见,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被那光照的好像失明了一样。
“把你的手伸出来。”连同志两个基本称呼都省略掉了,可见他行事的乖戾,不懂礼节。这时候,尹如烟难免要感到愠怒,想什么时候由这样一个粗俗的人来摆弄她了。但她也不敢反抗,因为听赵姨说这个医生是她父亲请来的。虽然有吝色,感觉不愿意,但到底是她父亲的面子和自己的身体要紧。
尹如烟便伸出一只手来,搭在床沿上,转过头去。就又见那个医生也伸手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摸中她的脉搏,很是熟稔。尹如烟一下子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被人握着的那只手像是被人砍断了,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了。她怎么也动不了。
然后她又抬起头来,看着那个医生的时候,心里的熟悉是近一步的,恍若和他认识了很多年一样,举止神态,她都了如指掌。而他们亦清楚彼此的内心世界和如何的通往。他循着她的脉搏,找到了她所栖息的路径后,发现她早已在那里等着她。然后一同前往,去看一场快散场时的电影,去看一树开败了的樱花,又或者什么也不看,只要能看见彼此在一起,哪怕前面一无所有,也是一片锦绣的风景。
“不要激动。”黄医生严厉地看着她说道。这一下子把她刚才的思路打断了,使她不得不跌回现实中来。也是一个鼻呛,打了喷嚏。她马上感到了自己的失礼,剧烈的颤动把他的手也震脱了。
尹如烟这才又重新摆好手,准备让他再看一次,可是他并没有伸手过来。他从她身前走开,低头沉思了一刻。然后尹如烟抬头看见赵姨正在一旁看着自己,那犀利的目光打在她的手上,她不得不收回去,感觉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样子看来,尹如烟很不难发现赵姨此刻守在她的身边是有意的,目的是为了监视她和他。莫非这个黄医生真的是尹爱萍的对象,是新近认识的,还是早就好上了,怎么以前不见尹爱萍带他到家里来看看。当然尹爱萍是那种冰冷的性格,不带回来也是正常的。可为什么这一次却要介绍他来给她看病。是谁介绍来的,她父亲还是尹爱萍呢。她忽然隐隐感觉到这一定是某个人的阴谋。
接着尹如烟的心里又荡起一阵兴奋,她想她正可以借这次机会来拯救自己。尹爱萍不会是她的对手的。虽然她现在病了,但和尹爱萍相比,她的优势还是有的。想到这,她不觉被自己这样唐突的想法吓到了。她和他不过刚刚见面,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未免太不谨慎了。她的心怎么能这样变态呢,她根本不可能喜欢他。未必对他和自己来说这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黄医生,你觉得如烟她现在怎么样了呢?”赵姨待见黄医生停止了思索,才很急切地问道。她的意思,多少是有些夸张的。尹如烟以为她是盼着自己早点死了。就像在说,我说了吧,你已经不争用了,还请什么医生,浪费钱。
“还好,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她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加上积虑成疾,且久未治疗,就像是有什么重大的病情一样。在这,我给她打两针,开点药,平时给她调理一下膳食。且自己也少思少虑,慢慢的也就好了。”黄医生说道。
尹如烟和赵姨听了,都是一惊,不肯相信的样子,而且都因为自己是听错了先是赵姨急急地说道,“怎么会是这样呢?黄医生你再看看,如烟都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起床了。怎么样看也不是一般的病症啊。”
尹如烟也惨笑着说道,“是啊。我都是个快要死的人了,怎么可能是一般的疾病呢。医生,一定是你看错了或是没有看仔细。要不,你再给我看看。”尹如烟自然也有些生赵姨的气的意思。
黄医生不以为意,也不管尹如烟和赵姨两个人毫不忌讳地否定她的医术。他说,“你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生理疾病,不过是平时心思操劳过度,紧张焦虑,才引来了这个心病。且你又一直由着自己,失眠,厌食,多梦导致身体的体力一天天消耗。这也就是古人所说的,思伤脾,怒伤肝,忧伤肺。以后要明白点,该忘记的忘记,不该想的尽量不要想,再就经常做些其他的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干点体力活。身体也就会慢慢的恢复。”
这些正中了尹如烟的心怀。她不由暗叹,这个医生还真有两下子,但又想他怎么知道自己平常心思操劳过度呢,莫非是有人在背后告诉他了。
“哎呀,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平日里如烟也是经常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想的太过多了。这不疾病就跟着上了身。还是黄医生的医术高明啊。”赵姨笑盈盈地打着圆场。一是为了刚才失口说黄医生看病不仔细,一也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心得。尹如烟见赵姨这样,反而嗤之以鼻,并不看见。
“要我说,你这病既然是心病,就还需用心药来医。”黄医生见赵姨出去后又对尹如烟低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样想的。又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情况。”
这都是些窝心的话,尹如烟早想对人说起,可现实让她缄口不言。身边究竟连一个倾诉的人也没有。但见如今事已成了定局,多说亦无意。所以她还是不说。
那黄医生见她不说,又劝慰道,“你要知道,医生看病是要了解病人的情况的,你要是不信任我,继续不说,我怎么好对症下药,给你看好病呢?”
尹如烟被他的温柔的声音打动了,亦想难得有个人可以这样和她说话。她又一次看见了他的样子,他的眼神十分的清澈,脸上不笑时还露着两个浅浅的酒靥,看人的时候却是无情又深情的样子。
“我原本就没有让他们请医生的。他们不是盼着我死吗。我死了,倒是和大家都有好处。一了百了。这会子,眼看我这样了,还请什么医生,充什么好心,这算什么。”尹如烟大抵也是因为对家人不满的原故,此刻正有了宣泄的人,未免激动。“对于我,我不过是你的陌生人。你也没有关心我的必要。我病了,我死了,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和别人无关,和你也没有关系。”尹如烟越说越绝。
黄医生被这样的话弄的很懵懂。然后他才想她是病人,有情绪是很正常的事。他也不羞恼,反而细心地开导她。“说到这个,我是医生,见过的死人比一般人见过的都要多。一个人死了,亲戚朋友为他(她)哭悼吊唁,办个葬礼,不过如此而已。当这个人入了土,从此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然后,这个人的一切也都付之一炬。他用过的衣服被子床单毛巾和睡过的床。他的名字也就随着这个人的去世而销毁。亲人朋友将再也不会唤这个人的名字了。再说你,也还没有到这个地步,怎么就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呢。死,不过是断了气而已。你不该就这么放弃自己。”
“谢谢你,医生。可是我真的很痛苦,我已经没有活着的理由了——”尹如烟低声说道。
“别可是了。我知道你会变成这样可能是因为某个人或某件事。但难道这样你就不好好过了。再说就算他知道你现在这样,也会为你难过的。你如果真的不想让他难过,你就应该对自己好。只有你好了,他也会为你高兴的。”
正说着,赵姨又进来了,她说,“针煮沸了。”随之,黄医生便将针管上好,吸好药水,又让尹如烟露出膀子。当针管插入尹如烟的身体时,尹如烟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药水注入她的身体的时候,她有一段时间的麻木。等她慢慢清晰过来以后,才见黄医生已经开好了药,且又嘱咐了她几句,便收拾好药箱要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尹如烟竟有些舍不得他走。
尹如烟吃了药便受药的影响,睡了过去,一觉睡到黄昏时候。这时,赵姨已经端着饭菜进来了。另外还有一大碗的鸡汤。尹如烟静静喝了些汤,有了些精神。然后就又想去外面走走。外面的春光已经老了许多,园中有一棵高大的玉兰树正开着大朵的花,花朵在夕阳的照射下,自然蒙上一层金色,从低处仰望,竟十分的惬意。然后又走过一条小蹊,两旁的花坛里,各色鲜花竞相开放,粉墨登场,浩浩荡荡。又是花团锦簇,争奇斗艳。
沿着花径走,走到一片篁竹边。夕阳的余光透过竹间隙,好象一缕缕的丝线,亦很耀眼。接着听见一阵笛声。她知道那是她父亲在吹奏。然后绕过一条路,到了后院,见到了她的父亲。见他独立在一旁,低低吹着笛子。尹如烟就在他旁边的一个石凳上看着他,静静听了一会。听着听着,身体忽然一下子瘫软下来,干自晕了一阵。她的病总是这样,时好时坏的,难以预测。
她的父亲这才停下来,转过身看见了她。也没有话语。两人怔怔地对望了一阵。时间像是搁浅了一般。她又回到那些默默的年月,仿佛沧海都成了桑田,可他们却还在那,重复着过往的时光。彼此行走在记忆的路途里。一路上磕磕绊绊,一路上惶惶忽忽,又好象什么都未曾改变。然而今昔何夕呢,怎么物是人非,可那些时候的往事却依然常忆常新。那个断崖边的落日,怎么还是那样历历在目。云卷云舒,天地却还是依然。
夕阳沉了下去,大厅里的灯光亮了。迷离的光影打在院子里的青苔上,如同隔世。尹如烟才收回她落在父亲身上的眼光,跌回原地。彼此亦回到现实之中,什么都没有过一样。都是错觉。
这个晚上,尹如烟的心情不错,例外的和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开始时,饭桌上依旧很寂静,连筷子和碗碰撞的声音,都显得出奇的大。然后是咀嚼的声音,各自轻轻地声响都可以被其他人听见。这样的晚饭未免显得很无味。
却偏有人不愿意沉默,要将无味打倒。打破沉默的人就是尹建民,只听他说,“今天来的那个医生,听说是二姐那家医院的副院长,是吗?真是不容易,那么年轻就能升到那样高的位置。”他说的这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且又是谁都可以听,也可以不听。
“你问这个做什么?小孩子,就学的这么多事。”赵姨毫不犹豫地呵断了尹建民,好像他给她丢了人一样。尹建民也真就低下了头,怏怏的。
“那医生叫什么名字来的?”只见尹如烟的父亲问道。同时周围的人也都很诧异,心里很是不解。她的父亲居然会主动问他们话。尹如烟斜着眼睛看了她父亲一眼。再见她父亲的神色依旧肃穆,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他对待事情一贯的作风就是像这样不愠不火,慢条斯理的,就连问话也是这样的轻微,似问非问,又冲彻着果断专行的意思,别人不答也要答的。
果然就有赵姨的接应,她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只听她说,“姓黄,名字就叫做黄粱。他是爱萍他们那家医院的主治医生,也不知道是内科还是外科。他也不分什么阶级层次的,很是照顾病人。所以他的口碑也很好。今年才二十六,就已经当上副科长了。”赵姨讪讪地说道。当然可以清楚的是这些都是尹爱萍告诉她的,所以事实也就准确了。
“他的成分怎么样呢?”尹如烟的父亲依旧不紧不慢地问道。这些年,什么都要讲出生和成分。尹如烟却又回过头来想,那个黄粱医生是他自己请来的,未必他先前不知道这个黄医生的状况,他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一反常态地问这样的问题呢。
“还好的,要不好,爱萍也不会介绍他来。他的父母都是乡下的中农成分,且兄弟们也都很好,只是亲人都在老家,他现在是一个人住在城里。”赵姨悻悻地说道,脸上露着喜色。好像那个黄粱是她的什么人似的,她这样介绍也有些炫耀的意思。
“那他今天看病的医术怎么样呢?”
尹如烟听出这句话是问她的,脸上红了下来,但又没有回避的地方,才也漫不经心地回道,“还算不错,够的上医生这个称谓。”这话虽是赞扬,但也含有几分酸意,分明是为了冷嘲刚才赵姨的那些炫耀的话。
按照她和赵姨平时的斗争技巧来推断,接下来又应该是赵姨暗字反驳的时候了。果然,赵姨在一旁马上更正了她言语中的不足,又另外说了些好话。
“哦,开了药。就要记得吃。不要让医生难做。现在这个时候,有良心有见识的医生已经不多见了。”尹如烟的父亲细细嘱咐了一回。
那些安慰和嘱咐的话传到尹如烟的耳朵里,尹如烟有点受宠若惊。又听他称赞黄粱医生,更觉得有些蹊跷,她从不层听过她父亲这样当着她的面夸赞一个人。
“恩”尹如烟轻声应答。一边又舀了一调羹粥,喝了起来,喝着喝着,就见粥已经喝完了。她也惊叹自己今晚居然能喝那么多的粥。也还觉得饿,想再喝一碗但又不敢去盛。还是尹建民看见她的粥喝完了,顺手拿起勺子给她盛了一碗。
“大姐,我看你虽然是个病人,喝起粥来却比我们还能喝啊。”尹建民放下勺子笑说道。尹如烟本来是要感激他给自己盛粥的,但听了他的那句话,只觉得厌恶。只但她的父亲在那里,她也不好发作。
赵姨随即望了尹如烟一眼,然后又瞥了尹建民一眼,说道,“你知道个什么,你大姐的病本来是时好时坏。今天又吃了药,那药多半是会促消化的。现在她感到饿些,也是常理。你又多什么嘴管什么闲事。”说完,赵姨又看了尹如烟和尹如烟的父亲一眼。
“是啊,估计药性太烈了,所以吃进去把胃里的东西也消化掉了,也是比以前觉得饿些。建民没有经历过,难怪要说我能吃的。”尹如烟轻巧地打着圆场。这之间也是为了不想承接赵姨那样虚伪的好意。
第十九章 治愈(下)
第十九章治愈(下)
也是因为吃了药的原故,这一晚,尹如烟睡的很安详,也没有做梦,没有失眠,一觉到了天亮,精神也就好多了。
黄医生开始是每天都来给尹如烟看一次病,以后隔一天再来,日复一日,她的行动果然就自如了些,一日三餐也可以起来吃了,且胃口也好了很多,最后的饮食已经能达到一个正常人的量了。
只是她偶尔还会想起林子之来,一想起来,神色就又有些恍惚。这时,黄粱便会劝慰她,对她实行心理干预。
“你的病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了的。”黄粱对她说,“因为你这是心病,不比其他一般的生理疾病,可以病去如抽丝。你这个病,是来的很缓慢,可能一两年前或是十几年前都落下了,所以要医治起来也就慢的多了,可能也要一年两年或者十年八年甚至一生的时间才能治好。”
“如烟,你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辜的人,以为自己不该经历眼前的那些苦难,所以你总是黯然落泪,好像别人亏欠了你,好像世界亏欠了你。也正是因为这样,你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你看看你自己,真是病的不轻啊。你的心是伤痕累累,你的爱也是千疮百孔。”
“可是如烟,我们的一生,究竟有多少人和事是值得我们难忘的呢?人生太短暂了,你要看清楚,当我们回转身去看自己,就已经是几年以后了。你这样对一个人和一件事念念不忘的,到底是很不理智的。他们不过如此,不如让你自己忘记他们,也许这样你就可以不用过的那么辛苦,不用这样孤独和无助。”
尹如烟望着黄粱,听着他的劝慰,心里也是渐渐开朗起来。窗外有一只花蝴蝶正在往花心里钻,可是凭它怎么样的努力,也还是钻不进去。它就那样徒劳无功地飞舞着。尹如烟看这它,就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伤痕累累,无济于事。
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想要忘记,又谈何容易啊。
当黄粱不在她的身边时,她也会偶尔记起他来,想起他的音容笑貌,心中能宽慰许多。他是她的医生,但许多地方他对她的关心已逾越了一个医生对病人的体贴。他说他懂得她的苦难,他说她他了解她的感受,许多的地方,他都是感同身受。
可是他又总是那样的自以为是。这点,尹如烟很是不满,她不喜欢一个对她的什么事情都十分的了解的人。她也不喜欢他说话时眼神很无理的样子。
“来,来,如烟,过这边来。”尹如烟在院子里坐着的时候忽然听见她父亲在她背后叫她,蓦地一惊,却见她的父亲此时正在一个花圃里除草。自从文化大革命爆发以后,她父亲在工厂里的地位已经是名存实亡,到了这一年,他们家对工厂的一部分占有权也完全丧失了。挂了个虚职,工作等于是退休了,全家仅靠一点微薄的工资和以前的储蓄过日子。她父亲自是不再过问厂里的事,平日只长时间的呆在家里,门也不大出,只以花草鱼虫和一些过往的笛子爱好等闲居,怡然自得,倒也快活。
尹如烟望着她父亲佝偻着腰站在花圃里的身影,心中恍惚又见到了林子之,也是手里拿着锄头,也是半勾着腰,也是那样赤脚站在泥土地里。“啊,林教授。”她终于抑制不住喊了出来。她的父亲回过头来,见尹如烟不知道怎么的又在伤神恍惚,才又叫她过去帮忙。
等尹如烟再一次听见她父亲叫她,这才回过神来,依言走过去。她父亲让她做的事是修理花枝,用剪刀剪掉那些生长过快且耗养量大的枝叶。她只管听从,拿起一把修剪的剪子兀自对着一株茉莉花行凶。
茉莉花的花季已经过去了,枝叶开始疯狂的滋长,如此,尹如烟非得用很长的时间才能把一株树修剪好。等她修剪好了以后。她的父亲把树下的泥土也刨松了,杂草也除掉了。然后父亲又到一个水龙头下面装水。一时间水满了,把水提过来,尹如烟也把树枝修理好了。两人把凌乱的枝叶掩埋在树底下,方一人拿一把勺子舀水给树浇水。
“如烟,你把这剩下的的水提到那棵芭蕉树下浇一浇吧。”父亲对她说。尹如烟自然是欣然前往。硕大的芭蕉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现出一片碧绿的光泽,恬静的光泽流离舒展,亦不矜持。
接着,父女两个又给那些紫薇树和兰花草刨土施肥和浇水。零零碎碎的花朵尤为的气魄,身处其中,更觉得是无限的欣慰。
最爱的花依旧是那些蓬勃生长着的栀子树,虽然其花期未至,但已经是枝叶葱茏,绿色堆叠,幽幽的,像一幅色彩浓艳的油画。初期的花蔓伶伶俜俜,即将含苞待放。
父亲爱花,亦从不让人随意采摘,就算是行将萎靡凋零的花朵,也格外珍惜。自由它们,花开花落走入期末,都是平平淡淡的,波澜不惊,静静等下一个花期的到来。父亲爱花,偏爱晚春时节要凋零时期的花朵。犹如美人迟暮,万般的追悔难舍,结局近在眼前。这时的花也会显得格外的珍贵。因为花事一了,就是尽头,花飞花散,落红一片,什么都没有了。
尹如烟对父亲给她的指使十分惬意。他们一起守护着这些花,直至见一树的芬芳嗑然长逝。父亲会拿出一个盛过酒的坛子,将那些花瓣拾起来装到坛子里,等到花瓣全都拾完了,便让尹如烟坛子放到房子的角落里。尹如烟把坛子放到指定的地方,才见那里已经有许多的花坛子,不由暗想,她的这个父亲竟会有这样的心思。
人来如芳华,朝夕更替,冷暖自知,然后生死不悔,是以长存。
她才想这样的过往,几度温凉,几度悲欢,几度聚散,都只是平淡。太多的牵挂,太多的沉迷,太多的不愿只会让人无力背负,结果亦只能被这些东西压倒。而他父亲要教导她的,恐怕也就是这样一个意思吧。
“如烟,即使给你一个世界,你不去看,却也徒然。明眸亮眼,只回让你更加的盲目。”尹如烟又想起黄粱的这句话,才觉得明白,她可以过的比过去好。
和父亲一起弄花弄草,她倒真觉得时间飞逝,而他的那些伤心回忆也渐渐地被压制,渐渐地暗淡下去。如此,她的身心也逐渐恢复,慢慢的,整个人也有了精神。一个林子之花费了她太多的心血,而最后却换来自己的满身伤痕。这究竟是不是一种预示呢?
夜晚反复思量,她终于可以坦然的直面现实。
尹如烟身体恢复,在全家人看来,都是很奇异的事情。然后,尹如烟的父亲尹约把这样的奇迹归功于黄医生,并打算置办一个晚宴来答谢黄医生对尹如烟的救治之恩。
宴席是有赵姨亲自去准备的。私下里,尹如烟见赵姨的脸色难看,很是不高兴的样子。尹如烟才想,自己的病好了,难怪有人心存嫉妒。在准备晚宴的时候,赵姨自是一百个不愿意,在厨房里把碗碟弄的哐啷作响。
“三天一只鸡,两天一斤肉,一天两个鸡蛋。本来就没有什么病,偏要装出病哼哼的样子,也就会用这样的下三烂来取宠。现在还要专门给她弄一桌子饭菜,当真我们就不是人了。”尹如烟在厨房外的拐角处听见这样刻薄的话,才要走开,又看见尹建民走了进去。
“这个世道真是没有天理了。想做小姐,她当自己是谁呢,不过是从外面捡回来的一只没有人要的哈巴狗。这个家啊,也就要让她败光了。”
“妈,你是在说大姐吧?”原来是尹建民笑着问道。
“这屋里除了她,还有哪个会那样。趁着家里不景气的时候还在那里装病。一会又是鸡汤,又是肉粥的。还要我们来伺候她。现在好了,病是不装了,偏偏又要半什么酒席,非要把家里的钱都用在她一个人头上她才称了愿。”赵姨说话时把手中的盘子往一边扔,差点没有摔碎,偶尔还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也难怪,爸爸这些日子一味地偏重她。有什么办法呢。大姐她有自己的得意处呢?”尹建民伸手抓过一个碗里的菜就要往嘴里送,忽然又见赵姨发狠地推了他一下。
“你看看你那副德行,显见的是我没有把你教养好。你爸爸偏向她也是因为你们两个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你二姐呢一向是个木头人,连笑也不会笑。偏偏你又是这样一个下流坯子,怎么看都不顺眼。我的这辈子都是让你们给毁了,真是老天不长眼,活该我这样受你们的罪。”赵姨边说,又边抹眼泪。
“好好好,是我让你没有脸,是我让你抬不起头来。可见这样又有什么好说的。请医生的事不是你们一手张罗的吗。那时怎么又大发菩萨心肠要给她请医生。这又怪谁,一找还找这么一个医术高明的。”尹建民讥讽道。
“你再说,”赵姨止住了哭声,说道,“我也是见她快要死了,又见你爸爸也经常的为她担心,才要给她请医生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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