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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女强人:在逃皇后-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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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不停地办公,不停地处理军中事务,紧急的、不紧急的、重要的、不重要的,凡是送到他的案上,他必定早早地就做出批注,一批公文送走便会有另一批再送来。
他从没有一刻闲着。
饶是如此,依旧抵挡不住那个不时就冲进脑海的身影。
烛光明灭,可这明灭的烛光中再没了那人的婀娜身影,没了她温柔的笑意。楚怀昀双眼渐渐眯起,屈指一弹,帐中的烛光跳了两跳尽数熄灭。帐中陷入黑暗。
黑暗中的感官似乎更为清晰,心绪也能趋于平静,浑身的焦躁与烦厌尽数消散,只剩下浓郁的哀伤与落寞。
是谁说,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想起那个不愿想起也不曾想起的人。
她说错了,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在想,他不愿想可又不得不想。
如果有一柄利剑可以穿透这幻想中的身形,他一定毫不犹豫杀了整日浮现在脑海中的那抹影像。
蓦地,一缕悠扬的箫声传来,似乎近在帐外,又似乎远在天边。
是首奇怪的曲子,他从未耳闻。
箫声空灵跳脱,却在这份空灵中泛出点点涟漪,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探求一点点温情与依赖。又像是在缅怀着几生几世前的往事。
这吹箫之人技法并不纯熟,但却在这袅袅乐声中展现了一颗赤子之心,这样的声音让他更加想念那个人影……
云塞国国师
此时心中百转的怨与恋都转作一缕甜蜜的回忆,而这回忆中透着浓浓的思念与淡淡的哀伤。
黑暗中的楚怀昀仰靠在座椅上,渐渐眯起光华流转的双眼,一双冷硬的唇紧紧抿着,也许是黑暗掩住了他的威严,此刻的他不是将军,不是王爷,倒像是一个思念妻子的年轻公子,浑身带着可以隐藏无数故事的书香,淡淡的,很好闻。
唇角时常挂着的讥讽笑意消散,眉头伸展,脱去往日的不羁与邪魅,原来这个男人竟然也可以这样温润如玉,周身流动的气息如水一般。
箫声中带着欲归去的清愁,也勾起了他无限深思。
正当他听得入迷的时候,箫声却戛然而止,转而帘外传来肖余生的声音:“王爷,今日云塞的眼线传来线报。”
楚怀昀惊得蓦然支起身子,一双凤眼在黑暗中光芒四射。
不是担心云塞的战报,他是惊讶,自己竟然因为听箫声入了迷,连肖余生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这在平日里是不可能的,他决不允许有扰乱自己理智的事务存在。
那个人,是个例外,而对她的感情却是例外中的例外。如今故人不再,他更不能容许自己的理智被分散分毫。
得到他的许可,肖余生挑了门帘进来,手中捏着一个鹌鹑蛋大小的蜡丸。他在帐门口站了片刻,似乎在等着适应这帐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只听他戏言道:“王爷这是做什么,怎地连个灯都不点,难不成军中穷的连蜡烛都用不起了吗?”
肖余生还是身穿一身素白的衣衫,可是这白衣在帐中竟然显不出丝毫的亮色,仿佛要被黑暗吞没一样。
他说着,从袖中抽了火石点上蜡烛。
楚怀昀捏碎蜡丸,借着烛光展开蜡丸中隐藏的字条。看罢,那跳脱的火焰一下子蒸腾起来,却是火苗将字条尽数吞食。
他紧抿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云塞国君今年的手笔大得很,一挥手就是十万援军。”
“这个消息来得晚了,如果云塞真的派了十万援军前来,算算日子,这会儿大军该过了成虎关,再过几日渡了河就到了边关,那时便是我们对敌的时候了。”
肖余生皱眉叹道,他从腰间抽出折扇轻轻敲击手心,似乎这扇子已经成了他思索时的必备物品,没了它脑子就不会转一样。
楚怀昀两手交握,把玩着左手拇指上的一枚玉扳指,扳指颜色翠绿,在烛光下泛着幽幽的光亮。过了一会儿,才听他说道:“这次领兵的竟然是严迦买。”
他目光悠远,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
“严迦买,云塞国国师,传说此人上通天文下识地理,能观古今又可预测未来,着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肖余生抚掌赞叹,一边缓缓地在宽阔的营帐中踱步。
“你说‘传说’,也就是并没有有关这个人的详细信息?”男人终于松开抚弄着扳指的手指,墨黑的瞳中暗涌流动,一抹冰冷的笑意挂在唇角。
虽然是在问这白衣男人,但是他说话的语气却是极其肯定的。
十万大军
肖余生止了步子,唇角带笑:“咱们安插在云塞的暗线探查了多少年都查不到有关这个国师的任何消息,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之外,其他一律都是民间传言。在云塞朝堂上,国师的地位甚至高过于国王。”
“靠宗教统领的国家本该如此。”男人神色凝重,缓缓站起身子,“只是这十万大军确实不好相与,我们必须把这十万军士阻隔在河对岸,化整为零一一击破。”
“不仅如此,最好能抓到这个国师,到时可以利用他的身份和云塞国王谈一场交易。”肖余生挤眉一笑,这样宏大的战争在他看来形同儿戏。
楚怀昀背对着白衣搭档微微颔首,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淡然道:“明日召军中各将商议应对之策,余生你去安排。”
“我知道,你是想让那神秘人也一同前来,正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明日让高晟带来便是。”肖余生笑得促狭,深邃的眼眸中闪着几点兴味的光芒。
“高晟若能带来便早带过来了,你亲自走一趟吧。”帘外风声赫赫,楚怀昀扔下这句话就挑起帘子走出营帐。
肖余生笑意不减:“如此甚好,我正巴不得见到这人。”
那空灵中带着淡淡忧伤的箫声早已消失了许久,可楚怀昀仍是不死心地四下张望,深邃的目光直射向军营西方的一处高地,站在他的方向甚至可以看到那高地上的一块人身大的大青石。
牵着马从山坡上下来,月悉华回到帐中就陷入深眠,这些日子确实累了。
云塞急速退兵,将士们欣喜地就差欢呼雀跃了,可好景不长,正当将士们以为短时间内一定不会打起来的时候,军中传出消息,云塞十万援军已经过了成虎关。
成虎关是云塞边境的关隘,就如云遥城是仓亚边境的最后一座城池一样。成虎关与云遥城之间有一条沧水横贯其中,所以两国习惯性以沧水为界。
月悉华算起来也不过是军中的一个小将领,现下是只能利用现代军队的训练方法、结合实际稍一改造训练她手下的千余将士。
说来,她手下士兵最初也不过三百之众,而后不断增多,竟然多过了原有的编制。
高晟见识过月悉华手下士兵的威力,自然希望月悉华能训练地越多越好,总是不断地调兵给月悉华。
一时间,她倒成了这军中的流动教头,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去。
就在月悉华整日闲着练兵的时候,楚怀昀设计将云塞守军的残留部队引到一处山坳将其围困。如果严迦买想要救下这一众守军就一定要领兵过江。
这边境战事甚是混乱,却只有这一件再也明白不过。大军过江之时才是最危【文】险的时候,如果十万大【人】军顺利过江,便有了和仓亚【书】一较高下的资本,若是过了一【屋】半被仓亚阻隔,便是大大不妙,长途行军对分散兵力最是忌讳。
这一点月悉华明白,楚怀昀明白,那云塞的国师严迦买自然也明白。
所以在大军渡江时必定是防范最严的时候,该使个什么妙计将这十万人的队伍截成两半?
为了谁担忧为谁烦
天还未亮,各军中的大小将领齐聚在中军主营帐内商讨阻拦严迦买一计。大将是早已定下的,由肖余生领兵前往。这个结果早在月悉华的意料之内,但还有一个结果却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紧张的战事会议上,肖余生毫不掩饰对那神秘人的赞赏,并且向楚怀昀请缨,希望那神秘人能随他一同前往。
见不见肖余生,又成了月悉华整日最为烦恼的事,扰得她茶不思饭不想,却不知是为了谁在担忧,为了谁在心烦……
校场的兵士越来越多,月悉华立于台上专注地看着台下练习的将士。
月悉华擅长训练步兵,而现今不少骑兵营的军士也偷偷闯进来学习。
阳光下她微微眯着眼睛,淡黄色的阳光洒在她浓密的睫毛上留下一层暗影,她望着台下的侧脸安详宁静,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我还道是什么样的神秘人竟有这样的本事,原来是你!”身后清朗的声音乍然响起。
月悉华蓦地蹙起眉头,缓缓转回身子,来人白衣墨发,手握折扇。
若不是因为此时是寒冬腊月,只怕他手中的扇子真的会一刻也闲不住地摇起来。
幽深的目光定在肖余生的身上,如此巡视了两圈,她才笑道:“肖大人别来无恙。”
“该是我问你才对,月悉华月侍卫!你真是给我一个好大的惊喜!”
肖余生眼眸带笑,他又向前走两步,压低声音笑道,“以前还不解这神秘人为何不愿见王爷,今日见了悉华,我便什么都明了了。”
台下的训练还在继续,时不时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月悉华侧了身子让开路,引着肖余生离开看台,却在将要走出人群的时候她猛地回转身子,眸光凛冽:“不知肖大人是怎样找到我的,不过无论如何,肖大人既然知道了,还是希望您能将这个秘密咽下。”
虽然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她还是希望这面墙能坚固一点!
校尉营帐比不得中军主帐,月悉华拉过唯一的一张桌子,腾了上面的东西,放上茶盅,这才邀着肖余生坐下:“肖大人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吧。”
“我来就是想见见你这个神秘人。”肖余生端了茶轻轻闻着清新的茶香,专注地看着面前戎装的丽人,眼中兴味盎然。
“总是还有其他的事情,现在看过了,总该说了。”被他专注的眼神看着,月悉华无奈地摇摇头,轻笑一声也在桌旁坐下。
茶也不是什么好茶,是王强到城里小摊上买的,开水一泡硕大的叶子展开,是墨绿的颜色,虽然茶香清幽,但一看就知道是末等茶叶。
“这茶……”肖余生吹开唇边的叶子,上面还有个针眼大小的虫洞,不由地笑出声来,“军营生活苦,让月侍卫受苦了。”
“这不算什么苦处,大家不都是这样过的。”端了茶喝一口,茶味苦涩,月悉华摇摇头,“肖大人还是不要叫我月侍卫了,如今的月侍卫已经死在那王府的地牢里。”
难道你忍心?
肖余生了然地点头:“现在你是月校尉了。”
“叫我悉华吧。”
“悉华可知现在两军的形式?”肖余生也不客气,自己给自己添了水,犀利中又带着笑意的目光看向对面的人,“王爷数次请你你都不到,这次是派了我做说客了,说起来,你们还真是冤家。”
“冤家?呵,也许是吧。”低垂的睫毛掩盖了她眸中的神色,“现今云塞援兵已至,王爷不是已经设下计谋了吗,把云塞残余都守军围困在山谷,那十万援军想要不过沧水也不可能了。”
帐外传来嘹亮的号角声,三短三长,是火头军开饭的标示。
“援军过江是一定的,可如何歼灭他们才是王爷最担心的事。”肖余生抬眼看了眼帐外,又把视线转到月悉华身上,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到些什么,“悉华知道对方主将是谁吗?”
不解地摇头,看似不经意,眼中却盈满了好奇。她想知道。
“云塞的国师严迦买。”
月悉华轻笑:“云塞崇尚宗教,国师便是国家的精神领袖,这人定然不是一般的人物。肖大人还是想劝悉华参与军事讨论是吗?”
“不,一开始是,但见了你之后我改主意了。”肖余生笑得促狭。
“哦?”
“你若是别的什么人,我肖某自有办法让你去见王爷。”他声音低沉,忽而抬起头,目光矍铄,带着浓浓的笑意。
“偏偏你是悉华,我若是逼你,说不定你一气之下离了军营,那我可是欲哭无泪了,还不如瞒下你的身份。让你随我到前线便是。”
他的话合情合理,月悉华不得不点头,肖余生说的不错,如果他真的态度强硬,非要她去见楚怀昀,那还留在这营中做什么。
“肖大人怎么知道悉华一定会陪你到前线去,如果悉华不愿,也可以卷了包袱走人便是。”她微微一笑,也学着他的样子调笑道。
帐外开始变得嘈杂,间或还有两声士兵们的嬉笑怒骂传来,玩笑的话题离不开远在千里之外家中的老婆孩子。
月悉华柔柔一笑,在这军营里,从来不会少了思乡的情愫。
肖余生低了头,耳根微动,这些话他听得多了,也看得明白,自是不放在心上。
“悉华一定会去的,没有原因,只是因为我的直觉。”他泼去茶碗中的残水,换成白开水,淡笑道:“难道你希望楚怀昀此战失败吗?希望他追求了半生的皇位落入别人手中?还是希望……他战死沙场……”
“没有我,他也会赢。”暗暗垂了眸,这个人,总是能一眼往出人的心思。在他面前就像是被硬是掰开的花骨朵,非要不合时宜地露出被紧紧保护的花心花蕊来。
“没有你,他会随我到前线,难道你忍心?”肖余生的笑意越来越浓,似乎已经料定了她的心中所想,随意地说道。
如果,他到前线去,那她一定会想尽各种方法同去,还不如现在就跟肖余生到前线,见识见识这冷兵器时代金戈铁马的壮阔。
而且,近日时常听到有关云塞国师的消息,她也真想见见这位闻名于世的国师大人。
一笑了啸声
肖余生得到了满意的结果,这才摇着折扇优哉游哉地走出去,掀开门帘撞上正往里跑的王强,还伸手扶起被撞得一趔趄的王强这才浅笑盈盈的离去。
留下王强大张着嘴巴指着他的背影发愣。
“这……这人他……”结巴了半晌,他蓦然反应过来,猛地一回身,“悉华,你不会已经告诉王爷你的身份了吧!还是说……你已经见过王爷了?”
“没有,瞧把你吓的。”月悉华好笑地摇摇头,站起身子随着王强出门,“走吧,不是叫我去吃饭的吗?磨磨蹭蹭的好吃的就被人抢完了。”
严迦买,真是个奇怪的名字,月悉华缓缓摇头,应该是个严肃的人吧,就像那个华服将领一样。
近日高晟忙着对付云塞援军之事,不常提起那人,倒是彭昌武依旧不死心,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但仍然不放松对那人的追查。
只是一直没有消息罢了。
那人应该已经回到云塞,亦或是已经和严迦买的大军接上了头,以这人谨慎的作风一定不会单枪匹马和楚怀昀相斗,投靠严迦买是最好的选择。
如月悉华所料,楚怀昀已经打定主意要亲自到前线去,得到肖余生的保证这才作罢,毕竟军中不可没有大将坐镇,虽然肖余生领兵对付敌军主力,但不能保证严迦买不会偷袭军营。
傍晚时分肖余生又来了一趟,主要说一些下午会上的经过,还有他是如何如何艰难地帮着月悉华隐瞒身份。
对此月悉华只能一笑了之,其实有了肖余生的保证楚怀昀根本不会再怀疑什么,他说如何艰难不过是夸张的说法罢了。
答应了他三日后随军出征,月悉华打算先一步离开中军,因为那一日楚怀昀会给将士们践行,到时想要隐藏也不可能了。
还未入夜便牵了马到那山坡上坐着,天边火红的晚霞如条条火舌铺天盖地□□,在她这个角度来看,仿佛一触手就能碰到那灼人的温度。
一曲《何处归去》自唇边幽幽泻出,仍然是上半阙,虽然磕磕绊绊但总算也凑得上悦耳。不禁想到观音庙里的沙弥们,也亏得当时他们听了那么多半成品,才成就了她现在的乐声。
如果现在让他们听到这曲子,他们再也不会脸色发青双腿发颤了吧。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一笑,箫音戛然而止,袅袅的声音四散在空气里。
无奈地仰天长叹,如果……还能再回到从前,不知她会不会离开王府,跟那潇洒的少年去畅游山河,亦或是隐于田间,一壶茶、一盘棋、一洞长箫相伴,再不问这世间烦恼之事。
只是再没有如果。
晚霞火红映满天,中军帐帘被挑起,墨衣墨发的男人从帐中走出,不自觉地望向山坡的方向,墨黑的瞳中光华流转,神色空幽。
又是这个声音,低沉悦耳的声音像是涓涓细流流入他干枯的心田,浇灭了他的狂躁与不耐,他又一次被这箫音吸引,方才他似乎听到箫音后有一声轻笑,轻笑过后却断了乐声。
这笑声是他万分熟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自嘲。
骨相思
想起丽人也时常露出这样的笑容,眼眸弯成一个美丽的弧度,唇角勾起,笑声清脆如莺啼。这样的笑容是欣喜的却也是无奈的,总能勾得他移不开眼。
男人轻轻摇头,他果真是有些神思恍惚了,不然怎会有这样的错觉,以为丽人就近在眼前,就在他离他不远的地方,近地似乎可以闻到她的气息,听到她的声音。
令小厮去牵了战马,翻身上马朝着箫音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听着耳边风声猎猎,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竟然想去看看这吹箫的人,想象着当他策马奔去的时候,一身火红戎装的丽人回眸一笑,淡粉色的唇轻启,说:“我等了你许久,今日你才来。”
她背后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头顶是不住翻腾的火云,她在这天地间孑然而立,浑身透着遗世般的孤寂与淡淡的温情。
山坡一路往上,似乎就此通向天边一样,可以伸手摘下眼前的云朵,但伸了手却只能扑个空,那火云离自己实在是太远了,正像远在天边的丽人一样。
她此刻一定还在牢中,过得不好吧,那阴暗的地牢怎么能让她住这么久。早该传信回去让人将她放出来,可是他不敢,他怕这封信传出去将再也看不到丽人的身影,等他回去时→文·冇·人·冇·书·冇·屋←,留给他的只有一个静谧却毫无人气的王府,一如丽人出现之前的二十余年。
可是这样的情况却要比那前二十年多了一点淡淡的失落与孤寂,虽然淡得难以捉摸,于他而言却是入骨的冷意。
晨风,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名字,即便是有也不该属于这样的丽人。
他太怕了,怕被人背叛,尤其是早已住在他的心里的俏丽侍卫。当时动怒不过是想泄一时之愤,是冲动之举。可做过之后他就怕了,害怕丽人因此再也不理他,更怕……这人从此在他生命里消失。所以举棋不定,所以彻骨相思。
爬到坡顶,身下的马儿自动止了脚步,在这坡上徘徊。眼前哪里有人,更不会有丽人的温度。只有一颗参天的古树在夕阳下高高耸立,树下一块青石。
想下马瞧瞧那石块却又不敢,害怕触摸到的是陌生人的气息。
勒转马头转身回营,如果可以,他宁愿这样远远的猜测也不愿近距离证实,证实这乐声是属于一个与他毫无交集的人。
此后两天,每晚必然能听到这悦耳的箫声,箫声中有浓浓的思念与伤感,丽人的气息越来越浓,似乎顺着这箫声传递到他的耳边。
开始时他取了军务来看,想要挣扎着逃开这箫声给他的束缚,可是不行,只要来自远处的袅袅声音升起,他的神智就再也不属于自己。想要逃,逃得远远的,却又一次次被拉回来,就像对那人的感情一样,逃无可逃。
即使那人是威王的奸细又如何,哪怕她是云塞人,他也要定了她,开始想要皇位是想要这绝顶的权利,现在,他想要和那人分享,这江山如画本该有人共享才能品味个中趣味。
即便是爬,也要爬到前线去
有时,他会想这箫声是不是他因为太过想念那人而产生的幻想,问了肖余生,他折扇摇摆,只是轻笑却不作答,即便是答了也是天马行空摸不着边际的话。
肖余生的态度更是加深了他的疑虑,但是越接近真相越觉得害怕,害怕真的揭开这神秘的面纱后,一切美好的幻想也随着荡然无存。
明日便是大军出营的日子,月悉华在营帐中整理着包裹,她已经和肖余生商议好,明日午时在营外小溪旁相会,正可以错过楚怀昀送行的队伍。
“悉华这是要去哪里?”帘帐蓦然被掀开,清风吹进来,紧接着便是王强警觉的喊声。
月悉华无奈地转回头:“你就不能小声一点吗?唯恐别人听不到似的。”
放下营帐,王强的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凝重:“我是怕你又一次悄悄离开,把我抛在这里。”
被说中了心中打算,她只能干笑着摇摇头,手下的动作慢了些,着急想要争辩:“我不过是出去走走,不会有事的,你在军中替我训练那千余将士,这些人日后都有大用场。”
“悉华跟我逗乐呢吧。”王强猛地窜过来,一把按住她手下的包袱,冷哼一声,“你还当我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看不出来吗?这些人你都留给了我,你打算自己随同肖余生去前线是吗?”
“前线危机四伏,随时都有可能送命。”面对这样一张执着的脸,她觉得自己的话听起来很绝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
唇角渐渐勾起,少年唇边的冷笑越来越深:“是谁说带我到战场历练,让我建功立业,让我光宗耀祖不再做一世王府小厮?是谁说的?现在你在做什么,你抛弃了我,你食言,你出尔反尔!”他的声音渐渐拔高,有些歇斯底里。
是不是真的把他逼得急了,当时月悉华确实做了这样的打算,但是现在真到了上前线的时候她却不忍心。
两军交战之时刀枪无眼,她清楚地知道,生命在刀剑下脆弱的不值一提。
“强子,若是日后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这次不行,而且你还有许多应变技巧没有学会不是吗?还有许多士兵需要你去统领,现在一定走不开。”她轻声说道,一边抽走被王强压着的包裹放在一旁缓缓整理。
丽人垂着头,王强只能看到她尖翘的下巴,微弱的烛光衬得她的轮廓极其柔和。可他知道,她所做的决定并不像这轮廓一般柔和。
“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他坚定地一字一句道,声音像是从齿缝中蹦出来的,带着满满的决心和愤怒,“你休想甩下我,以任何借口都不行。我说过,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即便是爬,我也要爬到前线去。”
被他坚定的目光灼伤,月悉华缓缓抬起头,氤氲的眸子掩盖了她心中的怅然。她真是自私,因为她,王强离开舒适的王府,离开伙夫夫妇,到这寸草不生的边关,现在又要去那危机四伏的战场。
出发
“收拾东西吧,今晚我们就走。”她只能投降,少年坚决的态度震慑了她,月悉华从不会被人威胁,今天却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中。
隐了一个冬天的明月终于在今晚显出完整的身形,圆月盈空,两道墨黑的身影在刚冒了新芽的草丛中穿行,耳边是猎猎的风声,前面是淙淙流水声。
再过不久,就到了和肖余生约好的地方。
春日的夜风还是凉的,他们要在这里等上一夜,直到明天中午肖余生的大军才会经过,到那时和他汇合便可,只是今晚却难熬的很。
一个厚重的披风被人从后面披到肩上,王强低低的声音在脑后响起:“悉华,夜风是不能吹的,你身子单薄,吹了夜风一定会得伤寒。”
他的语气温柔的吓人,月悉华回眸轻笑,想让他便会那个活泼的王强:“强子说这话可是在咒我了,明日如果真得了风寒,那就怪你!”
王强蹲下身子从包袱中取出一袭棉被,听到她的话抬了眼,眸中光芒闪烁,转瞬又低下头:“你如果真的病了,那我就把你背到前线去,就像来的时候一样,不会抛下你不管,你不想回军营我也不会带你回军营。”声音平稳的没有任何起伏,也听不出他的情绪变化。
而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勾起了月悉华浓浓的伤感。对于那一段昏迷的日子她只有浅浅的印象,记得并不真切,犹记得耳边总是有个坚定的声音:悉华,我一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后来听王姓大汉说起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无法想象这瘦弱的少年是如何将她从几百里外将她背到边关的。人都说昏迷的人比平日要重上许多,更何况日夜不停的奔走赶路。
王强对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执着,这样不顾一切的付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时想起昔日在王府中与他打闹的情形只觉得已经过去了许久,久地恍如隔世。
翌日辰时,楚怀昀端坐于马背上,提了金樽给即将出行的将士践行,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这一去,能不能生着回来都不一定,在战场上,这条命都是向老天借的,指不定哪天就要还回去。
男人墨衣墨发,如瀑的发丝用玉冠束起来,虽然没有着铠甲戎装,但这一袭墨黑的稠衣也被他传出了寒气凛冽的感觉,他端坐马上策马前行的样子像极了九天下的战神,即使没有践行酒,单单他的出现便是给将士们最大的鼓舞了。
一杯酒饮罢,只见他衣袖一挥,金樽落地滚了两滚。对面数万将士喊杀声震天,个个高呼仓亚万岁,王爷千岁。
震天的呼声没有给男人带来任何笑意,他眯起狭长的凤眼,在整齐的军队中搜索,想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可是没有。
“那个神秘人没有随你来吗?”转头问白衣飘飘的肖余生。
肖余生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将折扇别于腰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和我有约定,昨晚已经带兵率先前往。”
计划
“是吗?”
“王爷不信我?”肖余生轻笑,转身呼喝着身后将士随着他朝前方奔走疾驰。
数万将士的踏步声震动了天地,振起浓重的尘烟,将楚怀昀沉思的神情掩盖。
这个神秘人似乎并不想见他,他紧抿的唇角弯成一个弧度,如果她不想见任何一个人那还情有可原,他见了肖余生唯独避着身为大将的他,这说明什么,这人不是敌人便是故人。
显然,该是第二种。
等肖余生领着大军行到溪边的时候,月悉华早已策马等待,潺潺的溪水边上她红衣黑发,端坐在马上的样子英姿飒爽。
王强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也是一身同样的戎装,但却是灰黑色的,他闪亮而坚定的眸子只是望着月悉华,似乎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战争没有家国天下,只有眼前俊秀的丽人,和丽人的追求。
“悉华果真一兵一卒都没有带来。”马上的肖余生勒住马缰,调笑道。
月悉华眉尖一挑,促狭的笑容漾在眼底:“如果悉华真是单枪匹马前来,怎能帮到肖大人,悉华的人已经先一步走了,我调了五百训练过的士兵,剩下的人……”
“剩下的人留给楚怀昀!”肖余生了然笑道,开怀的笑声在空旷的原野里回荡,不绝于耳,“好了,我们走吧,还有一天的路要赶。”
大军从正午时分行到半夜才到了计划中的地点扎营,大营扎在山脚下,月悉华的士兵早早就埋伏在山林里,这一点是肖余生也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山林里埋伏有人,可是月悉华为什么让他们埋伏在山林里他就猜不到了。
望着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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