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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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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张绷紧的脸稍稍缓和了点,我从怀里取出药方交到苏倩手里:“药在沙漠里全丢了,这是配药要用的药材,无论如何,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齐。”
苏倩点头:“我立刻派人抄上几份去找。”
“这事交给我来办吧,我对草药也熟些。”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插了进来,坐在帐篷最外侧的那个堂主懒懒的开口,他早已又坐到了椅子上,一手支着下巴,边懒洋洋似的说着,边把微眯的狭长眼睛转过来一些,斜睐着我和苏倩。
他一身纯黑的轻裘,再无装饰,额前却吊着一颗鸽蛋大小的血红色宝石,长发披散在肩,映着黄色的灯光,反射出微带暗红的诡异光芒。
邪魅到极致,同时也魅惑到了极致,这样的一个男子,天生有捕获别人眼光的能力。
看到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他把眼睛又转过来一些,微微张开,衬着轮廓异常俊挺的五官,他眼中那抹碧色的光芒分外夺目:“怎么,凌姑娘不是阁主的人吗?”
我猛地噎了一下,这人太阴险了,他这一句话,一下盖了三层意思:我应该是喜欢萧焕的,我却在看他,我是不是转性喜欢他了……老狐狸!
我挑起嘴角:“见笑了,堂主的仪表风度着实令人惊喜,任谁都忍不住要驻留目光。”比含沙射影?我会输给你?边说边浅笑着向他抱拳行礼:“这位就是鬼金堂的素陵澜素堂主吧,久仰大名。”
“噢?”他对我话中的讽刺并不在意,而是轻挑着落在肩上的长发,淡淡地说:“用不着久仰吧,不是已经见过几次了?凌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我有些尴尬的干咳了几声,除了苏倩慕颜和聂寒容,凤来阁的其他几位堂主我的确都在集会里见过两三次,不过那时人多,依照规矩,所有堂主弟子又都身着白衣,混在人群里根本就差不多。这么想想,我几次都没有留意到这位如此抢眼的素堂主,也是正常。
“凌姑娘别在意,素他说话随性,只是和姑娘开玩笑而已,并没别的意思。”我正不知道该接点什么,坐在素陵澜身旁的那个堂主就已经开口,他淡淡的笑着:“素入阁前曾做过几年药材买卖,由他来为阁主找药,的确要比别人便利很多,如果姑娘还不放心,我和练也一起从旁相助,如何?”
他说话比常人要慢,偏偏每一个字都咬得异常清晰,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熨贴。
我连忙抱拳行礼:“有三位堂主去办,还有什么不稳妥的。”
那个堂主笑笑,没再说话。
苏倩走过去,把手中的药方递给他,那堂主接了,小心的收好,依旧笑着没说话。
凤来阁的七位堂主,驻扎在总堂内的张月和星日两堂的堂主分别是苏倩和慕颜,各地的五个分堂的堂主,井木堂聂寒容,鬼金堂素陵澜,柳土堂谢楼南,轸水堂宋蔚晓,翼火堂练谋(咳……客串,客串),这五人中,我除了和聂寒容相对比较熟,记得宋蔚晓之外,其他三个人一直没有什么印象,听这个堂主说话的口气,他应该就是柳土堂的堂主谢楼南了。
想到这里,我又向他抱了抱拳:“谢堂主。”
他微微笑了笑,颔首还礼。
行礼行了半天,刚想把手臂放下,冷不丁的注意到侧面有道直直的目光,把头转过来,对上了一个没有一丝温度的黑亮眼睛。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人,太漂亮了。和萧千清不同,萧千清的容貌是媚,艳丽入骨,一丝一环的扣住你的眼睛,等你沉入到那泓潋滟的波光中时,想惊觉,已经晚了。这个人和萧千清完全不同,他是漂亮的,五官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秀眉凤眼,削鼻薄唇,这么漂亮的一张面孔,却像是东瀛艺人手中精致的木偶,沉寂而木然,简直不像有生命。
看到我在看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终于动了动,他点了点头,声音也冷冷的没有起伏:“我是练。”
我扯扯嘴角,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练堂主。”
练谋直直点一下头,把眼睛转开,接着愣愣的看住帐篷角的一点。我怀疑没别人的时候他是不是要半天才会动一动眼珠。
既然已经见过三位堂主了,我顺势抱着拳把剩下的两个堂主也见了,算是来天山之后和几位堂主间的正式见礼。
给聂寒容行礼时,他笑得颇为暧昧,还礼说:“客气。”给那位宋蔚晓堂主行礼时,他立刻起身还礼,笑容依旧温和灿烂,却没有说话。
等都见了礼,几个人随便坐下,我抬头在那五个堂主脸上转了一圈,再想想苏倩和慕颜的容貌,真要怀疑凤来阁是不是个以貌取人的地方了,这一室的漂亮脸孔简直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坐下之后,我先开口:“阁主刚才吩咐我说,明日中午他要设宴,见见各派掌门。”
苏倩答应了一声,帐篷内一阵寂静,所有人脸上又蒙了层霜。
我要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想到萧焕现在的情况,居然捡不出一句话来。
“那些混帐!不是他们故意拖延,阁主根本就不必来天山!”那个看起来总是懒洋洋的素陵澜突然迸出了这么一句,他眼中的碧色光芒凛冽的一闪:“每次进攻都推推托托!究竟是中原武林在讨伐天山派,还是凤来阁在讨伐天山派!混帐!”
“嗯,这也没有办法,即便那些门派总是拖拖拉拉,我们也不能真把他们撇在一边独自去攻天山派。”素陵澜身边坐着的谢楼南淡淡说,素陵澜发了那么大火,他把话头接过去,却自然的像是一个人在说话:“师出总要有名,中原武林可以讨伐天山派,凤来阁却不能去讨伐天山派。”
我低头想了想,问苏倩:“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苏倩看了我一眼,回答:“现在的情况是,北坡陡峭结冰,根本不可能攻上去,南坡的几个关卡却给天山派守的固若金汤,致使久攻不下。”
“上一轮和上上轮进攻,都是我们凤来阁打的头镇,我们牺牲弟子性命,终于抢占到一点有利地形时,却没有一派的人肯一起上来守住。”聂寒容在一边补充。
“这么说症结在各派不能同心协力上了。”我点了点头:“天山派再厉害,终究也只有一派之力而已,只要各派合力,攻下来不是难事。”
素陵澜冷哼了一声:“你说得轻巧,如今人心早就散得七零八落,怎么个同心协力法?”
“阁主不是来了吗?”我笑笑:“阁主吩咐说让我们准备明天设宴招待各派掌门,我们就只用准备明天设宴招待各派掌门,不就行了?”
素陵澜眯上他那双狭长的眼睛看着我,忽然哈哈笑了,靠在椅子上转头去向谢楼南:“听到了没有,小南?有意思。”
谢楼南也笑:“是,有意思。”
聂寒容瞥瞥他们两个,嘴角挑起:“两头老狐狸。”
素陵澜摸摸下巴,笑得邪魅:“小容儿莫非是在羡慕我和小南心有灵犀?”
聂寒容薄唇一抿,似笑非笑:“这种玩笑,去和你家小南和练开去,下次再开到我头上,小心我的银华弦不饶人。”
素陵澜懒笑:“小容儿还是这么严肃,一点都不好玩儿。”他边说,边起身一挑长发,修长的身形宛如凌空展翅的黑鹤,笑容依旧慵懒:“小南,练,我们还有给阁主配齐药材这要紧的事情,'奇/书/网…整。理'…提=。供'寒夜深沉,诸位别过。”
他说着,真就一把拉起眼神飘忽,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在打瞌睡还是在发愣的练谋,一拱手,就向帐外走去。谢楼南跟在他们身后告辞,这三个人还真说走就走。
聂寒容轻叹了一声,也起身告辞,宋蔚晓算是留在了最后,依旧是沐如春风般的淡淡微笑,还是一言不发,拱手退着走了出去。
我看看苏倩,苏倩再看看我,她笑了笑:“每个女人都会认为自己的爱人无所不能。”
我哈哈笑了起来:“是,每个女人都会这么以为。”说着清咳了一声:“只不过我这个女人会比较清醒地这么以为。”
我笑了笑:“各派之所以心存顾忌,不肯出全力,有人从中作梗是一方面原因,还有很大一方面原因是别派的人认为他们派都是倾力而出,凤来阁却连阁主都躲在总堂里没有来,久而久之,自然心生芥蒂。所以说,只要萧大哥来了,对别派来说,就是表达凤来阁诚意的最好方法。这最大的疙瘩都结开了,难道我还不相信以萧大哥的能力,他会把这盘散沙一粒不漏的再捏到一起来吗?”
苏倩点头,叹气:“是,的确迎刃而解。”她轻轻摇头:“这个人,他只用往这里一站,什么都不做,就抵得过再来几千弟子了。”
我笑笑,赶快问:“慕颜呢?我听聂寒容说他受伤了,好像还伤得挺厉害,现在怎么样?”
苏倩“啊”了一声,顿了顿说:“几天前在山上被人刺了一剑,宽剑从后背透到前胸,给救回来的时候差点就断气了,现在是保住命了,不过一直都昏迷着,还没有醒。”
知道慕颜生命无碍,稍微松了口气,我点点头,心里又紧了紧,那个总是挂着一脸满不在乎的笑容和我说笑的人,怎么会就受了那么重的伤昏迷不醒了。
苏倩看看我:“现在守在天山上的并不是只有天山派,还有些灵碧教的人。”
我转头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苏倩一笑:“等见了那个人,你就明白了。”说着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我带你去看看慕颜吧。”

副阁主3

下卷
慕颜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狼狈,他合着眼睛躺在裘被之中,除了脸色有些苍白,面容平静的就像是在睡觉。
我没有多留,看过他之后就赶快回到我和萧焕的帐篷里。
我早抓着一个帮众吩咐他煮一小锅清粥,这时候回去用木碗盛了端进帐篷里,把萧焕扶起来喂他吃粥。
前几天在路上,无论如何,喂他清粥总还能咽下几口,今天却喂下去一口就吐出来,再喂了还吐,吐出的粥都是玫瑰色的,一口里分不清到底是血多,还是粥多。
试了两三次之后我就不敢再试,打来热水替他抹净了身子,小心的扶他睡下。
我不敢远去,披上另一床裘被,躺在床沿上握住他的手,睡一会儿就抬起头听听他的呼吸,这样迷迷糊糊的对付到天亮,我的耳朵一下给一只冰凉的手揪住了。
睁开眼睛抬起头,脸前赫然是素陵澜的脸,他还穿着昨天晚上的黑裘,发丝和衣服都有些零乱,身上的带着清凉的寒气,看来是在外奔波了一晚。
看到我醒了,他放开揪着我耳朵的手,得意地一指门外,声音极轻:“药配齐了。”
我翻身坐起来,一下掀掉身上的裘被,飞快的瞥一眼萧焕,他合着眼睛依然睡得很沉。
我赶快跳下床,七手八脚的穿衣服,压低声音:“这么快。”
素陵澜轻笑着点头,目光却动也不动的停在萧焕脸上。
我一跳一跳的套靴子,看看他,忍不住低声问:“你干什么?”
素陵澜依然瞬也不瞬的盯着萧焕,隔了很久才挑了挑嘴角:“真美。”
我身上一阵恶寒,打了个寒颤,一个箭步挡到他面前:“看够了没有?”
素陵澜收回目光,上下打量我:“害怕我跟你抢?”
我又一阵恶寒,这个人,永远都懂得如何用一句话就让你拜倒。
我翻翻白眼,抬手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到帐外。
帐外谢楼南早捧了几包草药在等了,看到我们出来,笑着把药递给我:“都在这里了,凌姑娘还是再查看一下,免得搞错。”
我点头接过来,向他笑了笑。
谢楼南回我以微笑,问:“阁主还好吧?”
我连忙点头:“还好。”不管素陵澜多不着调,凤来阁还是有稍微正常点的堂主嘛。
谢楼南接着问:“阁主的睡容好看吗?”
“哈?”我完全愣住。
“好看,自然是好看。”素陵澜在一边极其自然的接上,咂咂嘴:“看了那么美的脸,我今天至少能多吃两碗饭。”
谢楼南轻叹一声,极为惋惜的道:“早知道还是我去的好。”
我……我早该知道,能和素陵澜厮混在一起的,正常不到哪里去。
我合上嘴,转身,撇下这两个人捧着药径直回帐篷。
到帐篷里把萧焕叫醒,问了他药的煎法,赶快把药煎上。
好不容易等药煎好了喂萧焕吃下,然后就是梳洗吃早饭,这么一圈忙下来,也快到了中午的时候,苏倩早就向各派掌门下了请柬,中午要在凤来阁的帐篷中设宴款待。
我觉得差不多也该准备了,就扶萧焕靠在软垫上,找了把牛角梳子给他梳头。
他的发质又软又滑,握在手里,就像握了一把黑亮的绸缎,我用牛角梳蘸了热水,把他的头发分出来一些披在肩上,剩下的梳好了挽成髻用一个白玉环固定在后脑,再插进两支同色的玉簪,短小的玉簪扣住玉环两端,流苏状的玉粒从簪头垂下来,正好在耳廓处露出一点。
梳好后我把萧焕的肩膀扳正,严肃的打量一下,然后点头:“漂亮。”
他一直靠在垫子上微眯着眼睛任我打扮,这时候笑了笑:“随便挽个髻就好了,梳这么复杂的发式干什么?”
时间还早,我懒得再动,就坐在床沿上抓了一把他散在肩上的头发把玩:“怎么了?我让你更好看点,好看到雪真大师和秋声道长见了你都迷得昏了头,不好?”
他笑笑,往垫子上靠了靠,没有说话。
我把他的头发在手指上绕成个圈,想起早上见到的素陵澜和谢楼南,忍不住又寒一下,就问:“你的那些下属,有没有什么对你不敬的举动?”
他有些奇怪的皱皱眉:“怎么样的不敬?没有吧。”
“啊?就是盯着你看,对你动手动脚之类的……”我解释。
“谈话时多注视一下,相携御敌时互相扶持,也算么?”他随口说,又笑了笑:“不过陵澜倒是说过,如果不是因为我这张脸,他早就不在凤来阁了。”
就知道那个素陵澜不是好东西,该看也看了,该摸的说不准也摸了,我气的:“你怎么管教下属的?这叫轻薄,轻薄!懂不懂?”
他笑笑:“难道我要叫他们对我三跪九叩?两句玩笑话而已,不算什么。”
我翻翻白眼:“是,你待下宽和,宽和到人家轻薄你也没关系。”边说边想起:“昨天聂寒容当着你面开玩笑说他有意思要把你的人头十万两黄金卖了,你一点反应没有,你们也真可以了。”
他笑起来:“那个啊,要是寒容真想,他就不会当着我的面说出来了,他知道我相信他。”
我叹了口气:“是,是,我知道你们信任彼此信任的不得了,好了吧。”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笑睨着他:“阁主啊,其实训聂寒容的时候,我自己也动心了,我现在跟你说,我想要那十万两黄金应急,所以要把你的人头卖给别人换钱,你信不信?”
他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你真的缺钱?凤来阁也可以凑十万两黄金给你的。”
我绕头发的手停了下来:“这么说你相信我会为了十万两黄金把你的命卖了是吧?”
他又愣了愣,笑笑,轻咳了两声:“我这条命值十万两黄金,实在太多了点。”
我笑笑:“是吗?”转过脸去,鼻尖却猛地酸了一下,他真的以为如果需要,我就会把他杀了去换钱。
我转回脸,把手放在他的肩头:“笨蛋!你比十万两黄金值钱多了!”我看着他深吸口气:“你最少值一百万两黄金好不好?”
他愣了,随即挑起嘴角笑:“啊,还真是多。”
我把手从他的肩膀上移下来,抱住他的身子:“萧大哥,再相信我一次吧。”胳膊不由自主地收紧,仿佛只要稍稍松一下,他就会从我臂弯中消失:“相信我绝对不为了钱杀你,相信我对你的关心不比苏倩他们少,相信我比很多人都了解你,我会努力的相信你的,不再怀疑你,不再指责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会支持你,再也不会犹豫……”声音哽在喉咙里,生疼的:“所以,请你也相信我好不好?相信我……”合上眼睛,把余下的话咽下去:相信我是爱你的,不比任何人所能给予的爱少,不比任何生死不渝的爱情单薄,我爱你。
他的手臂抱过来,他的声音里有丝惶急:“你在说什么,苍苍?苍苍,不要这样……”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他,扬高声音:“我在说……相信我,我一定能够成为你的得力助手,让我做副阁主吧?”
他蒙着浓浓雾气的眼睛暗了暗,舒了口气之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我连忙扶住他,他扶着我的手臂摇摇头示意无碍,等到咳嗽稍停,就抬起头笑了笑:“副阁主……你怎么突然想做副阁主?”
我笑笑:“在沙漠里时,你不是说过么?正发愁着找不到一个人来做继任的阁主?我觉得我可以坐这个位子的,不过我在凤来阁里资历尚浅,也没有什么大功劳,如果你不在了,突然由我接手,就算我是你的弟子,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所以我想让你现在就任命我做副阁主,那么到时候就会好说的多,而且你现在身体这么差,有些事情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帮你代劳了?怎么样?就算放个水给我了。”
他用手帕按着嘴,靠在垫子上断断续续的咳嗽,听到这里,就移开手帕点头笑了笑:“这么做……倒也省心。”
我拍手:“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他点点头,有些疲乏的合上眼睛:“的确……很多事情,我没有精力再管了。”
“嗯,那交给我做就好了。”我接上一句,在心里悄悄补充:最好什么事情都交给我,你就在后面乖乖的休息。
正想着,他张开眼睛,扶着我的肩膀从垫子上坐起来,笑了笑:“各派的掌门大概快要到了,我们也要准备走了。”
我点点头,小心的扶他下床,看到他依旧苍白的吓人的脸色,忍不住说:“太勉强的话,还是不要去了吧。”
他扶着我的手臂站直,轻笑了笑:“放心,我至少还不会在他们的面前倒下。”他又笑了笑:“况且,这次也要趁着各大派掌门都在,宣布凤来阁有了副阁主。”
“啊?真的要这么郑重的任命我啊。”边笑眯眯的说着,边赶快替他收拾更衣。
瑞云暗绣的青衫,外罩翻领的雪色狐裘,白色的中衣在领口处露出一点边,腰间是一条墨白两色玉拼成的腰带,腰带上坠下一个翠色的玉玦,都穿好了抬头打量一下,突然觉得养心殿那些女官太好做了,萧焕简直好打扮到不管你给他穿什么都不会难看的地步。
今天早上起床之后,萧焕眼中的浓雾虽然淡了些,不像昨天晚上那么重了,不过还是影影绰绰的看不清瞳孔。
都做好之后,我站在他身侧握住他的手:“待会儿见了各派掌门,如果突然看不到东西了,就捏捏我的手,我来想办法。”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太不舒服撑不下去的时候,也要捏我的手。”
他答应了一声,微低着头,帐顶倾泻下来的白光勾勒出半边清隽的侧脸,我微微用力,把他冰凉的手握的更紧。
一起走下去吧,不管前方有着什么,不管还能走多远,至少从此刻起,我不要再有悔恨。

云自心1

下卷
我和萧焕赶到设了宴席的那个大帐篷的时候,各派的掌门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围着长桌坐成一圈。
这是个没有多少悬念的宴会,少林方丈雪真大师和武当掌教秋声道长一向是稳坐钓鱼台,无论什么问题,一概不发表意见,四大山庄由于地处江南,不论是地域还是经济上,都依赖凤来阁良多,一直都是站在凤来阁这边的,七大剑派中,除峨嵋派和凤来阁有些不好摆到台面上的恩怨,其他各派明里也都是站在武林公义这边的。
因此我和萧焕坐下,满桌人一番笑谈下来,不管各派是不是还私下里各有打算,这支征讨大军表面上已经是拧成一股绳了,几位掌门还颇为关心的询问萧焕的身体状况。
萧焕一直谈笑自若,不过自宴席开始后就没动桌上任何东西,桌下握着我的手本来就冷,更是冷的越来越厉害,这时候笑着谢了那几位掌门。
眼看这个宴席就要平安的渡过去,长桌的尽头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中原武林困在博格达峰下数月无所作为,如今既然白先生已经到了,想必形势就要为之一转了,我和在座的几位掌门都翘首企盼的很。”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是峨嵋派的代掌门兰若愔(耶,感谢小兰花友情出演,放鞭炮,啦啦),峨嵋派的掌门惊情师太一来因为筋脉全断武功无法恢复,二来她挟私怨以卑鄙手法击伤萧焕的事如今人尽皆知,估计她也没什么脸再在博格达峰下现身,因此这次带领峨嵋派弟子前来的就是代掌门兰若愔。说到这位兰掌门,他出身官宦世家,幼时因为体质孱弱而被送入峨嵋派习武,本意不过是强身健体,但却因天资过人,数年前尚且只有十五六岁时,就已经是少年英侠中的翘楚,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很得惊情师太的器重,要不然也不会在向来重视女弟子的峨嵋派中崭露头角,被任命为代掌门。
我很早就听说过他的大名,只是没想到他本人会是这样:长发以黑玉簪挽成很随意的一个发髻,垂在肩头,淡漠的凤眼中隐隐氤氲出水汽,仿佛是看穿了这茫茫红尘般的倦怠,面容却偏偏是玉一般的温润和煦,衬着肩上玫红色的重裘,明艳的不能逼视。
我笑笑,捏捏萧焕的手,自这个宴席开始之后第一次说话:“兰掌门的意思,是要我凤来阁先拿出点功绩来为各派做个表率了?”
兰若愔没有想到我突然出声,这么直接就说出了他的意图,长眉一挑,原本就带着三分笑意的嘴角扬的更高:“这位姑娘是……”
“这也是今天我准备告知各位的,”萧焕淡笑着把话接过去:“自今日起,我的弟子凌苍苍就是凤来阁的副阁主,各类事务,她都有全权处理的权力。”
这话一出,在场的诸位掌门都有些动容,毕竟在他们眼里,就算萧焕不在,凤来阁的继任阁主也会是掌控着几乎一半大权的苏倩,现在突然出来一个不过是近一两个月才稍微有点名气的我来做这个明摆着是下任阁主人选的副阁主,多少有点惊讶是免不了的。
我依然笑着,等萧焕说完,就笑了笑:“各位掌门都是聪明人,咱们也就不说暗话,这次来回疆讨伐天山派,就算不是凤来阁主持,也多少算是凤来阁发起的,如果凤来阁不先拿出点成绩来,各位一定会觉得说不过去吧。”说到这里,我笑了笑,把话锋转过去:“成绩和成效,凤来阁是一定会拿出来的,只希望各位在看到成果之后,能记起我们中原武林来天山的目的,是互相攀比观望,还是匡扶武林正道,威扬武林正气!”
我边说,边捏了捏萧焕的手,起身离座低头抱拳向萧焕行礼,提高了声音:“属下凤来阁副阁主凌苍苍,现在向阁主请战,我愿为前锋,率领阁中弟子于三日内攻下第一道关卡,扬我凤来阁之威,扬我中原武林之威!”
萧焕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嘴角,声音沉稳而威严:“准了。”他略顿一顿:“凌苍苍,上次的责罚就算了,希望你能戴罪立功。”
我微微抬头,对上他雾气深重的眼睛,他轻轻的颔了颔首,眼中有淡淡的笑意。
我抱拳,重重的低下头:“属下一定不负阁主所望。”
抬起头时,目光扫过在座的各位掌门脸上,然后在一排肃穆或状若肃穆的脸孔里,发现了兰若愔含着淡淡玩味的笑脸。
我坐下来,重新握住萧焕的手,他手指微微抬起,拍了拍我的手背。

云自心2

下卷
宴席很快结束,各位掌门告辞离去,我赶快扶着萧焕回了帐篷,他虽然没有吐血,不过惨白的脸色和唇色看得我惊心。
在帐篷的榻上躺下了之后,萧焕也没休息,而是让我把各堂的堂主都叫了进来,又是一番交待,说明了任命我为副阁主的事,安排协助我攻克第一道关卡的人手和进攻的路线策略。
他靠在垫子上,每说几句话就要闭上眼睛轻咳着调息一阵,却对天山上的地理状况和如今的形势了如指掌,方略步骤也安排的有条不紊。
我认真听着,一条条记牢。
交待完毕之后萧焕总算睡下,我和几位堂主退出去进一步商讨进攻的具体事宜。
刚在隔壁帐篷里坐下,苏倩就笑了起来:“好啊,有你的,背着我们就要了个副阁主过来,真是仗着阁主宠你。”
我老着脸皮一本正经的抱拳:“这个嘛,职位越高,责任就越重,往后还要多仰仗各位提携了。”
素陵澜还是懒洋洋的:“你做不做副阁主我无所谓,反正这么着也的确能替阁主分些忧,看着阁主那样的身子还要操劳,我真是心疼啊。”
我翻白眼,这么无耻的话,他是怎么说的这么堂而皇之的。
素陵澜说着,突然话锋一转:“我说,你跟阁主都那样了,你们怎么不干脆成亲,你要是阁主的夫人,阁主就算把凤来阁给了你,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我看乡巴佬一样的瞥他一眼:“我本来就是他夫人,我们早八百辈子就成过亲了。”
“啊?”素陵澜笑起来:“成过亲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真是的,我们也没赶上讨杯喜酒。”
我再瞥瞥他,决定还是据实相告:“你听说过的,喜酒虽说不一定吃过,不过婚礼应该算是也参加了。”当年萧焕和我大婚,天下大赦,各地税收减免五成,九品以上官员皆有封赏,举国狂欢三日,凡是大武的子民,都能算是参加过婚礼了吧。
素陵澜摸摸下巴:“这样啊……”
聂寒容在一边估计是听得不耐烦了,开口:“得了,得了,别闲扯了,快说点正事吧。”
我和素陵澜、苏倩三个人同时回头看他,我先说话:“不是吧,我们不是在闲扯。”
苏倩点头:“我们不是很严肃的在议论凌姑娘到底能不能胜任我们凤来阁副阁主的事宜?这可是的大计。”
素陵澜再摸摸下巴,眯眼笑:“我的小容儿呀,你认真过分的时候真可爱。”
一直没说话的谢楼南清咳一声,一直在看地板的练谋继续看地板。
聂寒容抽抽嘴角:“算我什么都没说。”
……
大计议论完毕,接下来商量攻打第一道关口的安排,萧焕虽然给了方略,不过具体由谁统领如何布署却没有说明,我们几个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由我、素陵澜还有谢楼南兵分三路,分别带人攻入关口,苏倩和精通奇行八卦之术的练谋留守营地,宋蔚晓早就和石岩宏青一起,在距离第一道关口最近的据点驻守,我们这次攻打,就由他们做接应。
天山派海刹宫坐落在博格峰旁的一个山谷高处,背靠险峰,前方的山脊易守难攻,天山派在必经之道上错落的筑起了五道关卡,分别派人把守,中原武林在天山下盘庚数月,也只在第一道关口上和天山派抢来抢去,几次都是刚刚站稳脚跟,很快就被赶了出来,现在正值隆冬时节,雪线下移,山岩积雪结冰,更加险峻难行,攻打的艰难程度比盛夏深秋时更甚,我们分三队在午后冰雪开化的时候发动攻势,直到暮色降临,才勉强占据了关卡。
之后安顿伤亡的弟子,看着那些死去的凤来阁弟子被抬过来放在地上排成一排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素陵澜的声音依旧慵懒:“翻手覆手间操纵人的生死,这个权柄,我还以为你不敢握住。”
我回头向他笑笑:“没办法,随便干干了。”
他也笑,以手支住下巴,微低下头不再说话,额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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