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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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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无俦在银川的边界寻着了扶襄。

其时,扶襄与奢仲激战将将结束,正在盘点兵士伤亡情形,经扶宁提醒,她偏首望见了远处山包上带缰立马的黑衣男子。

后者背对着身后的万道霞光,发丝衣袂肆意飞扬,迷离得好似幻梦之境,而后,迎着她的目光纵马驰下,渐行渐近,直到面前。

“你竟然当真替冉悫开疆辟土?”

如斯立即将梦境打回现实的话题,她选择抿唇不应。

“瞳儿……”

“五年,不会多一日,也不能少一日,那日的五年之约到期,我们之间再来涉谈未来。”她说。

左丘无俦无奈叹息:“我若再多说一句,便又是在逼你了,可对?”

“那是你擅长的不是么?”

“但那个五年之约,只是你当时的缓兵之计罢?”

“但你应了。”

“……好,我应了。”活该如此,怨不得人。他自嘲苦笑,“那么,南苏告诉我……”

“无可奉告。”她断然回,“对南苏开说过的话,我不介意再对你说一遍,左丘家对我做过的事,恕难忘怀。细想想,你们左丘家也只有一个六爷对我不坏,却不足以抵消我对你们族人的仇视。我不去动他们,至于别人要动,我乐见其成。”

扶襄一二二、烽火连天山相倚(上)

嵇释在回程的路上,直接取道莫河城。

既然将三王一并除杀的计划化为泡影,就须尽速收拢先前铺得过开的战线,以集中兵力应对最强的宿敌。

“如今阙国兵营内可以稍与我方抗衡的将领仅有一个郎硕,若是没有了这个人,我军必将势如破竹。其实有他在,也只是早晚而已。但如今刻不容缓,郎硕这个人能用暗法除去自然最好,如果不好动手,就如他们先前欺骗穰亘夕所用过的法子,在他与阙王间制造嫌隙,借对方的手除去也无不可。”庞三河道。

“郎硕出身将门世家,个人的武功不在王上之下,能杀得了他的杀手屈指可数。挑拨离间虽然可能凑效,却更需要时间先期运作。”另有部将道。

嵇释略加忖思,挥手:“不需要如此麻烦,最省事的,无非把他调离阙国军营。”

“调离?”

“原王不是正与左丘无俦会晤么?放出消息,就说原王被左丘无俦困在银川边境,亟待救援。”

主子面授机宜,部下受益匪浅,精神抖擞布置了下去。

果然,仅仅过了两日,即有哨卫禀报:“今晨,郎硕率三千人左右的骑兵离开佑天城。”

“全是骑兵加紧行军一日可走到三四百里之外,明日向佑天城发起总攻。”嵇释道。

嵇释坐镇在后,庞三河冲锋在前,云梯、冲车势不可挡,石机、铁弩汹涌开路,这场攻城战方一开始,即呈现一边倒的势头。

硝烟弥漫中,戎装利剑的穰常夕现身城头,亲自指挥抗。恨只恨军中少大将,士卒未战先惧,伤亡累累之下,更生怯战之心。

“报,南城城头失守!”

“什……”

“报,攀上城头的越国人曾企图打开南城城门,被方将军砍杀!”

“南城城头又回我军掌握?”

“是……可是,越军攻势甚猛,只怕……”

穰常夕柳眉倒竖:“朕前往南门!”

诸臣群起阻拦:“王上万万不可,王上是臣等的希望,万不能轻涉险地!”

佑天城守将江仁道:“我们是中了嵇释的调虎离山之计,郎将军若在,至少能与庞三河正面相抗。”

“朕想到了,已派出快骑去追赶郎将军一行。”

“但郎将军就算身生双翅,也不能即刻赶回,王上还是速从北门撤出佑天。”

“朕不能撤!”穰常夕眉目决然,“当初的天歌城朕已经撤了一回,如今再也不撤一步!”

江仁心焦如焚:“留得青山在啊王上,末将身为佑天守将,誓与佑天共存亡。可若不能确保王上安然,未将死不瞑目!”

穰常夕紧握长剑,重声道:“朕若走,必定要带着江将军一起走!然而此处还有朕的子民百姓,朕不能为一己安危舍弃了他们!”

“是,末将明白了,末将将拼着最后一口气,保护王上。”

“非常好!”穰常夕转身,“我们君臣同心……”

江仁一个箭步:“请王上恕罪。”

他臂起手落,一记手刀确在她脑后,侧旁的女侍卫扶住了昏厥的主子。

“保护王上出城!”

穰常夕撤离佑天城后的两个时辰,佑天守陷落,守将江仁殉国。

在私人卫队护卫下,穰亘夕星夜兼程,赶住下一座城池奉先。

历经两日两夜的奔徒,来到奉光城下,守将任莽恭敬相迎。只不过,才进城门不足半个时辰,越国追兵即兵临城下,又是一场敌众我寡的攻城战。

生死存良的关头,郎硕援军赶到。

且与郎硕三千骑兵以及沿路投奔来两千阙国散兵同来的,还有扶宁带领的一千扶家军。

这一千人,在嵇释的三万大军将本该如蚍蜉撼树,但拿在每人手中的怪异弩具使得情形倒转。那弩具一次装备,即连五次连发,每发六箭,箭型虽较寻常箭矢小了一号,但箭镞奇利,穿透力度惊人,且站队层次分明,互作掩护,以一抵十不在话下。加之郎硕的三千骑兵横冲直撞,城中的两万人马冲出应援,受此奇袭之下,越军仓惶败退。

扶家军一战扬名。

鹤都城内,扶襄连发十只信鸽,并派出精干暗卫,目的只有一个:“速召阿宁回来。”

“为什么?既然都派了出去,怎不帮那个阙王到底?”扶粤求解。

“经此一战,嵇释宁可放弃对叶国、阙国的讨伐,也会来攻打原国。”

“但其他两国与原国都有盟约嘛,嵇释来打这边,他们从后方两面夹击,不是更好?”

扶襄颓力摇首:“叶国、阙国的战力何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由来属于畏战一族,一旦嵇释从他们的国土撤军,两国的君王与重臣必生起侥幸心理,届时不可避免地会拖延出兵相助的时机。”

“你明知道他们会如此?知道还要帮助他们?”

“因为我不敢侥幸,原王也不敢,左丘无俦也好,嵇释也好,一定会打上门来,既然这样,趁着他们打别人的时候打下他们还算得是个上策罢。”

“照这么说,叶国和阙国反而落得自在了?”

“菊使大人,您忘了还有左丘无俦么?”

不过,那人是借机选择削弱嵇释还是趁势诛灭叶、阙,目前她尚无从揣度,惟有静观其变。

扶襄一二二、烽火连天山相倚(下)

话虽如此,纵然有左丘无俦对叶、阙两国的眈眈窥伺,扶襄也不能任由他们对自己过河拆桥。此方宛若处在天地未开前茫茫混沌中的世界,惟有在玉石俱焚般的剧烈碰撞过后,方能得来脱胎换骨样的重生。这是一场各国都不能置身事外的战争。

嵇释下令撤出叶、阙两国境内的兵力,全员集结在原国边境线待命。

扶襄约见阙王与叶国王后相会于加贺城。

这一次再见,穰氏姐妹的眉宇之间中都少了先前那抹凝重沉窒,各自亦愿意与对方嫣然笑语,维持一派和气。

扶襄偏要将这层假象打破,茶未沾唇,直奔主题:“二位认为越国与原国开战以后,有原国牵扯着越国,二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是罢?你们的朝中群臣也认为左丘无俦会暂且将主要精力放在消灭嵇释这个劲敌身上,你们只须坐山观三国苦斗,等待一个可以坐收渔利的时机即可?”

穰常夕淡哂:“原王后此话听着不善。”

“接下来的将要加不善。”扶襄眉舒眼淡,语声平缓,“我以对左丘无俦的了解来告诉二位,嵇释撤出兵力后,左丘无俦的脚步定将接踵而至。对二位的国度来说,不过走了狼来了虎,情形不容乐观。”

穰永夕大惊:“当真会如此?”

“九成以上。”

“……但闵大人认为左丘无俦最大的敌人是嵇释,一旦嵇释与国力持平的原国开战,左丘无俦将趁机击溃强敌。”

“有几分道理。但也要有机可趁才行。初初交战,两国不分上下,他何必急于涉入?大可等待原国与越国两败俱伤之后再作行动。在这期问,光顾叶、阙两国的领地未尝不可。”

穰常夕抚额苦思。她并非没有想过左丘无俦犯境的可能,但不久前领略了嵇释的强大,强大到足以与左丘无俦颉颃,她以己之心揣摩,对左丘无俦来说,嵇释必定是其亟待诛灭的第一目标。囿于这层形于心念间的认知,朝中有臣子作出类似的推断时,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得到了不容辩驳的印证,是以不自觉间松下了紧绷多年的心弦。而阙国,实在需要这个喘息的间歇。

“原王后,纵然如你所说,左丘无俦当真犯我国境,在你与嵇释相斗正酣时,也无暇援我阙国罢?”

“若非如此,我又何必特地与二位见这一面?”

“这话是指……

“若是二位借我兵马,我可使左丘无俦将心力专注于嵇释。”

穰常夕蛾眉紧蹙:“你可使?你是凭什么有这种自信?”

“阙王陛下莫多想,我凭得绝不是旧情。我想,我还没有自信与他的那份旧情到了能够昏聩其神智迷乱其思绪的程度。”扶襄勾唇泛噱,瞳内无笑。

被说中心头事,前者面上微热,视线旁移。

“我依凭的,是这里。”她纤指点在自己额上,秀眸灼灼,“我惟一能一他们角逐的,便是这里面的东西。二位以为如何?”

“多少?”穰常夕垂睑,问。

她扬眉:“哦?”

“你要我借你多少兵马?”穰常夕倏然抬首,“你又可保我阙国几年平安?”

扶襄一二三、此时此地难为情(上)

“十万兵马,囤积于贵国与原国毗邻的边境处待命,至于能够平安几年……要看左丘无俦与嵇释这两人几时决出胜负。”

穰常夕轻摇螓首:“以阙国当前的现状,能够抽调五万兵马已是极限,毕竟既然要借,老弱残兵自是不行。”

“五万……”扶襄忖了忖,“调派起来捉襟见肘了些,需要从新拟定部署才行。那么,叶王后又如何?”

穰永夕默然了晌久,面露难色:“军司的事,永夕并不能做主。我和将向王上力陈利害,只是恐怕……”

扶襄柔缓释笑,好语安慰:“无妨,你我相识一场,劝叶王后及早做足准备,莫在左丘无俦攻入贵国王都时不及出逃。”

穰永夕丕然变色。

阿襄的恶魔尾巴显现之,与师父过招,徒弟还是嫩了点。扶粤旁观者清,甚觉有趣。

“永夕会竭力劝得王上派兵!”叶王后掷地有声。

扶襄不张不弛:“叶国军司近来多由太上王主导大事罢?”

“……的确是太上王做主。”

“索性请太上王亲自带兵驻扎边境,如何?”

“啊?”叶王后茫然。

“你们回到叶国后可曾向太上王说过峰会发生的各种?可有提到扶宁这个名字么?”

“你怎知道?”叶王后吃惊匪浅,“那时,我不解王上为何特地向太上王说起扶宁姑娘,太上王听后立即摆架回了寝宫……难道这中间是有什么曲折么?”

“既然太上王如此的反应,是该有点曲折了。”

扶粤抓了抓腮。

“那么,我们达成协定,阙王陛下借我五万兵马,燕书写一道旨意放在扶襄手中,如此无论贵军派出了哪位将领,扶襄都可以派遣调用。而叶王后,回去请转告太上王,负责接洽叶国军务的乃兰使扶宁,其他交由天意决定。倘若十五日内贵国的边境不见回应,扶襄便认为今日的谈判失败,协定无效,从此扶襄的行动无须再顾忌二位。”

话到此处,今日事毕,她方端起茶盏,浅呷慢啜。

“阿襄为什么要让阿宁和那个前叶王相见?”甫踏进加贺城内据点,扶粤冲口问道。

扶襄站在镜前整理仪容,回道:“想在战争的间隙,为阿宁清理一下旧伤四周的腐坏肌肤。”

“用白话讲我比较容易明白。”

“阿粤如今想起嵇申,是何感觉?”

“一个不明白当初为何要纵容他那样无法无天的男人?”

“嵇申特地回来找你,许是良心发现,想助你由他为你造下暗境内彻底清爽地离开。目前来看,也委实凑效了,嵇申不再是阿粤心底的暗伤,你如今的飞扬跋扈没有一丝半点的勉强。由此,我想到阿宁是不是也需要揭开伤疤,剜出脓疮呢?”

扶粤不敢认同,闷声道:“我和阿宁的情形不同,我和阿宁也不同,万一弄巧成拙,又伤了阿宁一回怎么办?”

“伤就伤了。”

“啊?”

“她还怕伤么?如今的阿宁甚至有自寻伤痛的趋势,在阿宁对自虐成瘾前,去见见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有什么不好?”

“……”无论孰对孰错,她很辨得过阿襄就是。

半月后,叶、阙两国边境皆有动静。

原国。郎硕将五万人马送抵边境,并将王上手谕交予前来接洽的扶粤,自兹协定达成。

叶国。出动五万人马,率兵者居然当真是太上王沈赦。他立在营前,看着驰马而来的女子,目光痴缠,不能自已。

也是在此时,身处另一道边境线上的扶襄,与嵇释沙场相遇。

扶襄一二三、此时此地难为情(下)

少年易钟情,无奈爱难成。

少年少女时候,怦然心动的初恋情愫是真实发生过的罢?尽管后来发生的一切仿佛能将先前种种全盘否定,但扶襄从未怀疑过自己曾获得那一份真一心相待。若没有之后的设计倾轧,对这个人,她不会有半点的恨意。

“襄儿可曾想到我们竟有这一日?”

“想到过。”沙场相遇,嵇释邀阵前对话,扶襄欣然从命。

“呃?”不在设想中的回答,“何时想到的?”

“在获悉阁下与阙国的二公主联手算计置扶襄于死地时,扶襄便开始期待这一日。”

嵇释苦笑:“我说过的么?无论你信与不信,我从未想过要置你于死地。”

“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的心软如此令你不解么?”

她毫无避讳地点头:“确实。”

“在襄儿心中,我是个怎样的人?”嵇释又讶又恼,“我时常梦到与襄儿初遇的情景,那时活得恁是容易,堆一座沙土砌成的城堡就能博襄儿开心一笑,而如今,纵使用一座城池,也换不来襄儿的回头一顾罢?每回梦醒,就须面对如此现实,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

她嫣然一笑:“扶襄也时常怀念那个疼爱自己的少王殿下,也想过是谁将那样的少王殿下带离了扶襄身边,想来想去,无非似水流年。你我都长大了呢,越王陛下。”

他胸中一股酸涩浓浓化开,道:“这样的襄儿,真真让人心动。”

她欠首:“多谢。”

“你我必须为敌么?”

“如果越王陛下放弃进犯原国,自然不必。”

“原王娶你为后,是为了襄儿这个人还是为了襄儿的才智?”

“怎样都好,不管是人,还是才智,都是扶襄的一部分。更何况,认为扶襄的才智值得以一个国家去换取,这是何等隆重的对待?为了这样的人,扶襄虽死无憾。”原王陛下,姑且高抬你一回,请自发到墙角得意忘形。

“是这样么?”嵇释心头越发惆怅,“没有一丝的余地了?”

她浅哂:“越王陛下早就知道有是没有,扶襄多谢阁下的体贴,这份有意为之的迟疑,令扶襄觉得当年曾经的心动尚算值得。”

这个小女子,果真聪明得令人心悸。当年,预见到她的才智总有一日能与自己并驾齐驱,少年心性的自己一时萌生退意,而琴心的娇柔羞怯恰如其分地填补了那处空隙……

“越王陛下,谈话可以结束了么?”塞外风紧,不如早归正题。

“是该结束了。”无论有没有曾在某一刻后悔莫及,如今的他们,决计无法再拥有彼此,该挥别的,该舍弃的,就在此一并放置。

“襄儿,再见。”

“再……”扶襄微窒。前些天,她还曾极力促成扶宁与造就心中创伤的元凶谋面,今儿个怎么轮到了自己?这也算风水轮流转?

两方主帅各归阵中。

贴了胡子涂了面庞扮成校卫模样的某人打马贴近主帅身边,贼声道:“我还以为他会趁这个机会把你捉了还是杀了,怎么放你回来了?”

“他不是不想,是看出了我的防备。”多可笑,满口追昔念旧的两个人,实则各怀鬼胎。

“我隐约听到你似乎说了些非常值得嘉奖的话……”

“你听错了。”扶襄断然道。

“往这边可是顺风,而且朕……我的耳力……”

“你人老珠黄,眼花耳鸣。”

“怎……”

“全军准备!”扶襄扬起右手剑锋,“变为战斗阵型,进入待战状态!”

扶襄一二四、山咆河哮风雷鸣(上)

原、越边境,羊公山下的平原之战,是一场足以名载史册的战役。

原国由王后扶襄中军运筹,疆场上五万兵士先以一字长蛇阵郑重迎敌。敌军袭击左右两翼骑军,欲将阵型拦腰斩断,使首尾不能相顾。鼓声骤然响如疾雨,阵型随之变换二龙出水,包抄敌军。

原军阵法更迭之速,衔接之契,令嵇释也无法不脱口称赞,当今世上,拥有如此严整精密到几近完美的排兵布阵手法者,惟有扶襄。正面战场上,倘若与她以此交锋,胜算极微。

“庞三江、张凯各率两万人马分头迎击,赵镇带一万人游击接应,只需要将对方拖在这战场上超过半个时辰,便是大功一件!”原来,他将三万人马放在疆场与原军交战,三万大军跋涉羊公山,直待穿过山路,绕行到敌后,以包夹之势形成合围,这拨原军必如瓮中捉鳖。

羊公山中,在本地向导的带引下,庞三河率三万人成功穿过,脚下地势渐趋平坦,前方的杀伐声隐约入耳,他精神抖擞,下令加紧行军。

就是在这时,郎硕立马横枪,拦在山口。当然,不是孤身一人。

五万阙国大军,以逸待劳,恭候多时。

处于战场中的嵇释,当伏兵晚了约定时分三刻钟仍未出现,心知有异,迅即展开第二套方案。

随着蓝色的信号烟雾投放于空中,整装待命的万书寅挥戈上场。

“扶姑娘,我军东南方向有伏兵冲出,对方虚晃一抢,向羊公河方向退去,属下想对方是否是打算渡河强潜我国境内。”扶川前来禀报。

“渡河强潜?”扶襄微怔,看向身边乔装的某人,“你怎么看?”

冉悫沉声道:“羊公河浪流湍急,借渡河强潜入境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可是一旦强渡成功,无疑是一步绝妙的好棋。不过,你也怀疑对方是想借此牵扯我军的兵力,扰乱你的部署罢?”

说得正是。嵇释这一步是兵行险招,抑或暗渡陈沧?实在不好断定。

冉悫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举棋不定,着力分析道:“如果派出兵力阻拦,正是中他下怀,这方战场我军将处于不利。而若不拦,对方顺水直下,当真进入原国境内……”

“当真进入原国境内……”她喃喃,脑际电光石火地一闪,“又怎样?”

“咦?”

“越国与原国的战争刚刚开始,双方的兵力与士气都正值最高峰,无论哪一方,都没有到了需要破釜沉舟的存亡关头。”在这样的时候,嵇释派这支孤军入原境有何意义?

“不是兵行险着,也不是暗渡陈仓,而是树上开花!”利用她对他多行诡道的了解心理,施那等声势铺张的障眼法,几乎已经使她中计,“去告诉扶粤,那支敌军倘若渡河,随它行动。若有应援此方战场的态势,恰可依恃地利之便将其歼灭于羊公河边。”

扶粤的两千扶家军伏于近处,是为策应战局,非必要不得擅动。

对面,嵇释观得对方阵型不见任何变化,微讶:“襄儿又成长了啊?”

“万将军打来信号,问下一步何去何从?”哨卫来报。

有谋臣道:“如今之计,登船自是不必了,不如从侧边对原军发起袭击?”

“不必登船,也不需要接应这边。”他笑若清风朗月,“对面一定以为那只人马只有这两个用途罢?发黄色信号烟雾。襄儿,就让我好生开开眼,看你究竟成长到什么程度了罢?”

扶襄一二四、山咆河哮风雷鸣(下)

万书寅三万兵马改弦易辙,向原国的韶门关急行逼进。

闻讯,扶襄与冉悫皆是一惊。

韶门关的存在,形同原国东线边境大门上的一道巨锁,此关若开,越军长驱直入,一马平川,再若阻挡,便是在自己国土内的兵妥祸乱,无论胜负,都先是输了一截。

“韶门关并不是轻易能攻得下来的,给我两万人马,从后追赶,与关内的守军里应外合,定令这支越军有去无还!”冉悫主动请缨。

扶襄否决:“此时突然抽出两万人马,我军阵式必乱,正中了对方先前派兵佯渡羊公河的设计不说,你如果从后方追赶,对方中途停下,选择与你短兵相接,你岂不被动?何况,你应该很明白自己不能有任何闪失的罢?”

“那要如何是好?”眼前的战事如火如荼,此刻的原王百爪挠心。

“阿粤仅有两千人,不能去与对方以硬碰硬,而此刻我军正在紧要关头……”左右衡量过后,扶襄道,“请郎将军去罢。越军被困山中,阙军此时处于上风,不需要五万人马倾巢而动。”

冉悫稍稍迟疑:“郎硕?”

“王上信不过郎将军?”

“我信得过郎将军的忠勇,但正因为他重信重义,与阙王是多年夫妻……”

“在原国与阙国的利益没有发生冲突前,郎将军仍是陛下不容置疑的得力将才。阙国这条冻僵的蛇目前还没有反咬的力气。”她可以理解原王的担忧,就如她虽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但多年朝夕共处下来,亦亲亦友,除非他率先背叛,否则将永远名列于她的保护名册。而郎硕那等男儿义气的人,更不可能弃妻子于不顾。

“传令郎将军,速调三万大军支援韶门关,命扶粤赶往羊公山,助留守的阙军阻挡越国伏兵。”

扶川听令速去。

郎硕与万书寅交战于韶门关下。

这般狭路相逢的混战,主将不可能置身旁观。万书寅刀法诡异,神出鬼没;郎硕银枪多变,身法矫健。两人刀枪相遇,打成平手。战到五十回合时,万书寅借右手锋为幌,左手打出一枝袖箭,钉中郞硕脊背。不想后者负伤后攻势更为凌厉,错马回旋时,抢尖将对手盔胄挑落。

万书寅暗觉事态不妙,示意属下敲响退兵铜锣。锣声初响,所有越国将士兵卒皆从战靴内取出一物抛在地下,登时浓烟弥漫。阙国兵士蹲地防御,等到视线内烟雾散尽,越国兵马已撤出十几里外。

郎硕自是紧追不舍。

这方战场,嵇释眼望原军并未为救援韶门关分出兵力,摇头大笑:“这襄儿好厉害,连那处也有预先的安排?厉害,厉害!没办法,下令撤军。”

此场大战,双方绞尽脑汁,奇计频出,一度被人奉为土臬,成为后世多本兵书大写特写的战争范本。暂且不提。

嵇释回到帐中,传来嵇南:“风长老的人不是三番五次来找你递交好意?如今还与你有联络么?”

“先前奴才迟迟不给答复,他们留了联络的法子。”

“告诉他们,若能把风长老引来,朕愿出高价。”

“要杀风长老?”这个当口不合时宜么?

“相反,我要重用他。”他阖眸浅笑,“扶门出来的,还要扶门人去杀才行。”

襄儿啊,你的惊喜朕就惊喜收下,可是,朕只能忍痛放你离开了呢,这一回,是真正的放你远行。

扶襄一二五、一朝一夕一杯温(上)

“王后认为嵇释下一步会怎么走?”

扶襄回中军帐做了最简单的梳洗后,正在翻阁校尉汇总的今日战况及伤亡人员清单,冉悫不请自来。今日这场苦战,虽非大胜,但上风明显在己方,心情不坏,是以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愉悦。

“杀我。”她以谈论明日天气的口吻道。

冉悫一震:“真的假的?”

“真的。他一定会设法杀我,因为这是最快的途径。”

“何以见得?”他将信将疑,“他与左丘无俦做了那么多年的对头,不也是只在沙场上见真章?”

“他有没有派杀手杀左丘无俦无从得知,但左丘无俦的存在和我不同。那么二人都是想主宰天下的人,这样的人,可以替他们彼此清理另一半的障碍,只等最后两个人的胜负。但我是为了保住原国而战,是真正的障碍。如此,当然要越早清除越好。”

“你并不是那么好杀的罢?何况你还有原国的千军万马保护。”

“说得是。嵇释自认为对我颇有了解,应该是会针对据他所知的弱处着手罢。”

“这算什么回答?朕加派一队侍卫给你,命四婢对你贴身保护,你最好也将外面的三使叫回来……

扶襄眸生笑意:“看上去,王上是真的很担心的样子。”

冉悫蹙眉:“难不成你方才的话都是玩笑?”

“当然不是。”

“那就请认真点!”

原王陛下震怒?她看得纳罕:“王上如此担心臣妾的安危么?”

冉悫叹气:“那些话,我听到了。”

“那些话?哪些……哦。”是她对嵇释说过的?“那些话,你可以理解为……”

“我当然晓得那些话里有言语策略的成分在,但是,若我遇险,你必定会出手相救,即使若杀我的人是左丘无俦,你也不会袖手旁观,没有错罢?正因为我们彼此有这份信赖,正因为你是在为朕的国家和子民战斗,无论是作为男人,还是国君,都要保住你。”

好半天,她没有说话。

鼓敲三更,夜半无声。巡逻兵士的脚步,哔啪篝火的燃烧,在这样的夜里听得格外分明。

她突然低笑:“好感动啊,王上。”

他眸透凶狠:“你还当朕是在开玩笑?”

“就因为不是玩笑,才会感动。”她起身,施施然走出帅案。

“你……做什么?”他下意识向后倾身,因为他家王后愈走愈近,已离他不到半尺。

她略低了身,伸出手臂。

“诶,诶,王后莫激动,给朕一个准备……”

她抱住了他。

这个怀抱,意外的温暖呢,他浅笑:“王后,深更半年,孤男寡女,做这样的事,好么?”

“虽然你不是一个好情人,却是一个好男人。”她说。

“这话我很难当成褒奖来听。”

“当初,你为了原国选择娶我为王后而伤了阿宁,我曾为阿宁不值,如今想来,其实你很清楚若阿宁做了你的后妃,我一定会为守护阿宁所在的国家而留在原国。那时你已深知自己不

能给阿宁需要的那份感情,某种意义上,是你另一种温柔罢?”

“我有那么好?”他飘飘然道。

“我们四使是这个世界上遗留的孤魂,彼此栖息着汲取赖以生存的暖意,你的话,就当成我们的木屋呗。”

他讪讪道:“听起来并不可靠。”

“就这样。”没有任何留恋地,她将他推开,三两步回到帅案后,“为了保住这个木屋,梅使大人将殚精竭虑,夙夜匪懈,闲杂人等退散!”

扶襄一二五、一朝一夕一杯温(下)

历时三个时辰的交火,三十页笺纸的密密麻麻,打午膳初过到华灯高炽,左丘无俦已看了有三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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