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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农-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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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清很愿意推广这项技术,杨老爹却多了个心眼,撺掇杨仁厚夫妇提出条件:杨家二姑娘可以帮助大家进行旱地育秧,但是每家每年依赖此技术多收的粮食,必须上交半成——即百分之五给杨家,而且技术不能外传。上门的诸人觉得稳赚不赔——多收了粮食才需要上交,而且只交半成、划得来,因此都签了字、盖了手印。这大概是这个时空的第一笔技术转让协议,德清很是佩服杨老爹。
也有人要跟杨家买稻种,这样德清很为难:虽然她手头有好多个品种,但是目前能够进行大田生产的只有被她命名为杨丰一号的一个,其余几个品种还需要进一步选育。就是杨丰一号,算上今年早季稻新收上来的,数量也只有一百多斤,按照一亩水田十五斤种子的用量,只能勉强供应自己以及二叔家。另外,她发现杨丰一号的稻穗也不是那么整齐,有必要进一步选育。杨老爹把她的难处传达了出去,许诺过个一两年再卖给大家良种,杨家这才平静下来。
杨家因掌握旱地育秧技术和良种,登门求亲的人更多了。双抢过后,顾氏闲了下来,继续给德秀挑人家。
这一日,大伯娘邓氏从前婆家参加完孙子的洗三宴,回家路过德清院门前,看到顾氏正往外送媒婆,第二日便跟顾氏开玩笑:“他四婶,你可别挑花了眼,你家德秀到底什么时候定出去?我可给德清看好了一户人家,孩子人品、学问包你满意,家里人口也简单、好处,只等德秀定了亲就遣媒人上门呢。”
顾氏略想了想,心头一动,笑道:“德秀还不算很大,我还要慢慢挑。德清就更不用着急了,再说了,那丫头主意大,婚姻大事,恐怕得她自己点头才行呢。”
邓氏道:“德清主意大是婶子的福气。她跟我那黎家四侄子一样,都是陆先生教出来的学生,有主意也是正主意。对了,我那四侄子提起自己的师妹,满口夸赞,还说什么‘自愧不如’呢……婶子养了个好闺女……”
晚上顾氏跟杨仁厚说起邓氏隐藏的意思,杨仁厚道:“那孩子我虽见得不多,看起来倒是一身正气,听德清的意思,学问也很好,对人颇为照顾。最难得的是他两人三年同学、自小相熟……我看合适。对了,德秀的亲事你挑好了没有,最近上门的那几家都不错,还是尽快定下一家吧,不然你就要被人议论挑剔了。”
顾氏嗤笑:“我被人议论得还少吗?谁爱议论便议论,我女儿的幸福最重要!挑剔怎么了?我们家的家境不差,德秀又样样都好!家务、田地活、女工,论能干,红土村同龄的姑娘谁比得上她?她的样貌虽比不上德清,可是就算在绿水镇,也是个有数俊俏女孩儿。再说,我家德秀还习文断字呢。说句心里话,如今我手里这几家,真没有一家能配得上她。可惜我娘家没有年龄合适的侄子,唉——”
杨仁厚又好气又好笑:“照你这么说,德秀就不要嫁人了?小心留来留去留成仇,我看德秀这阵子不大说话了呢。”
顾氏皱了皱眉头,道:“女儿的亲事,自有我操心。倒是德正,皮得很不像话,你得对他严厉一点。”
这一阵德秀的确沉默了许多,德清也看出来了,而且,她发现每次媒婆上门之后,德秀的不开心便会加剧。
德清又仔细观察了一月,终于得出结论:德秀有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平日里并没有看她跟村上哪个男孩子有来往,德秀的心上人,会是谁呢?德清想不出来。
转眼到了十月秋收季节,顾氏仍然没有把德秀的亲事定下来。但是德清的杨丰一号表现优异,杨家比往年多收了四成的稻谷,全家欢欢喜喜忙着种冬季蔬菜。
这一日,三表哥祖洪娶亲,德清一家照例去喝喜酒。祖洪表哥平易近人、交游广泛,到了正日子接新娘,表兄弟、堂兄弟十来个、加上一大堆狐朋狗友,声势浩大。新娘进门的时候,迎亲的、送亲的挤在一起,热闹非凡,熙熙攘攘中,德清突然瞥见一样东西,顿时兴奋异常。
那是一个荷包,从一个人的袖口滑出来,半新不旧,大概带了一年的样子。荷包的样式德清很熟悉——那是德秀的作品,几年来她的女工都是这种风格。荷包还没掉到地上,立即有人伸手半途捞住了。德清顺着那只手往上看过去,看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身材颀长、眼睛亮晶晶,长得很是帅气。
德清一愣之后,立即转头看身侧的德秀。德秀脸色酡红、呼吸急促,炙热眼光的方向,直指那位少年。德清赶紧转头看娘亲,发现顾氏紧抿着嘴唇、脸上一丝笑容也无。心里暗道“糟糕”!
这位少年,德清认识,他是杜家村的潘庆福,以祖洪朋友的身份参加婚礼,昨日与吴世玲一家结伴前来给祖洪贺喜,今日也一起去接新娘。祖洪与潘庆福相熟,是因为四姑姑吴世玲的婆家就在杜家村,潘庆福是吴世玲儿子的同村伙伴,经常跟祖洪表兄弟玩在一处,或在红土村、或在杜家村。
喜宴散场之后,顾氏没有多留便带了儿女们回家,进了屋之后,把德清几个赶到二叔家,自己关上门跟大女儿说了一个下午的话。
德清不知道她们谈了些什么,但是德秀第二天就病倒了,这一病,虽断断续续服药,直到第二年春天都不曾大好。
顾氏很生气,绝不妥协;德秀很沉默,无声对抗。德清很着急,但是却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她了解姐姐,德秀虽平日话不多,看起来很温顺,其实认准了一件事很难回头;她也了解娘亲,顾氏在杨家一言九鼎,做出的决定不许人违背。
三年前,曾有一整年时间,顾氏每天往返于杜家村和红土村,对潘家其实不陌生。其实潘庆福人不错,相貌好、头脑灵活,顾氏看不上的是他的家庭和爹娘。
潘庆福的父亲潘守财兄弟三人,自己是家里的老大,与老二是原配所生,老三则出自继母。如今虽然分家了,但是三兄弟对于父母的赡养问题一直有龌龊,不管是亲父、继母,都说三个儿子不孝顺。这也罢了,毕竟是上一辈的问题,关键是潘庆福还有一个弟弟,而他母亲偏心、溺爱小儿子,这是整个杜家村都知道的事。
顾氏见过不少父母偏心一个儿子、导致另外一个儿子过得苦不堪言的例子,自己也亲身经历过,因此绝不同意让自己的大女儿受这样的罪。再说了,不肯赡养父母的家庭,肯定有问题,不管问题出在谁的身上,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多多少少也会受到影响。虽然现下还看不出潘庆福有什么不妥,但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顾氏想得很长远,德秀却认定了潘庆福,母女两人拉锯战。
杨仁厚今天觉得妻子有理,明天看着女儿可怜,也拿不定主意。其实早年修涟江大堤的时候,他就与潘守财认识,那时候两人关系还不错,回来后各自成家、生子,交往便变少了,渐渐地断了来往,实在对潘家不好评判。
转眼又到了春耕时节,整个红土村都忙碌起来,提亲的人也不在上门。顾氏暂时忘了生气、德秀也打起精神来,杨家的气氛也开始松动。
夏收的时候,签了约的人家都获得了丰收,按照合约,杨家获得了村人上交的四、五石稻谷。杨仁厚很开心,买肉杀鸡犒劳全家,最高兴的是杨老爹:“这下好了,再不用饿肚子。对了,德清,好多人都在问呢,你的稻种什么时候可以卖给他们?”
德清很为难:“还要等等呢。”她发现培育的稻种变异更严重了,贸然卖出去,出现问题可是会饿死人的!只能从长计议了。
夏收之后,潘家遣了人上门求亲,顾氏回绝,德秀又病倒了。令德清比较放心的是,顾氏并没有把德秀立即定给别的人家,好歹没把德秀逼得太狠。
秋收之后的一天,二表哥祖青从京城回到红土村,跟家里人坦白,两年前自己已经离了谢家商行、拜了一位老木匠为师。最近老木匠接了一个家具大单,要亲自到南疆挑选珍贵木料,他也跟着师傅一块去。
姑父吴世高很开心、认为衣钵有传人,姑姑杨仁华却很无奈、认为发财无望。德清听说之后,牵着德馨站在后山上,望着南方久久不动,她下了一个决心。
第22章 022 将远行郎情依依
德清打算跟着二表哥所在的商队一起去南疆,去寻找两种珍贵的稻种:不育系水稻、保持系水稻。
水稻是自花授粉植物,花苞张开之前已经完成授粉,经年累月之后,自交种子会逐渐退化、产量降低。进行人工授精可以结合不同种类稻子的优势、获得高产良种,但是需一粒一粒授精,根本不可能实现大面积生产。德清在枫叶谷摸索了三年、回到红土村又探究了近两年,五年下来,规模并没有做到多大,先前以为不错的良种也逐渐出现了变异。
如果她能够像上一世的科学家那样,找到不育系水稻、保持系水稻,然后利用手中的恢复系水稻,假以时日,她就有可能育成“三系”杂交水稻。在德清的上一世,“三系”杂交水稻结合强大的化肥、农药以及水利设施,养活了数十亿人口。
她上一世实习的时候,记得很清楚,不育水稻,就是在海南岛发现的;而保持系水稻,最先发现于日本,后来中国也有发现。因枫叶谷中都有野稻存在,德清有理由相信,长年如夏的南疆,野稻的种类应该更多,说不定就有她想找的不育系和保持系。
条件所限,即使德清在这个时空找到两种珍贵的稻种,育成“三系”杂交水稻,也不可能把水稻单季亩产量提高到上一世般惊人的十六石,但若能提高到五石,那么相对于现在天合朝两石的产量,也是石破天惊的成绩。如果她能成功,光卖种子杨家就能发大财,更重要的是,绝大部分天合朝百姓将不再挨饿。粮食单产提高了,就可以栽种其它经济作物,天河朝的整个农业都会改观;农业改观,手工业、商业、服务业也会发展起来。
每当德清想到这一点,就热血沸腾,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空,也许是有意义的。
可是,自从徳秀满了十二岁,顾氏就忙着给她挑婆家,这让几个月之后就满十二岁的德清无比焦虑:在这个时空,别说成亲,就是定亲之后,女孩子都不能轻易外出;自己马上就要面临定亲、成亲,如何还能到南方寻找稻种?
在她万分着急的时候,酷爱木工活的二表哥回来了、明年开春就要跟着木材商到南疆挑选木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德清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德清先去说服最开明、最喜欢挑战、又非常现实的理想主义者杨老爹。杨老爹听说她要去南疆,吓了一大跳,花白的头摇得似拨浪鼓:“不许去,南疆多毒蛇、猛兽、瘴气,还可能遇上南诏国贼子,不许去!”
待听了德清说到此行的重大意义,杨老爹犹豫了:“如果能找到那两样野稻,育成你说的那类稻种,发财是不用说,更是流芳百世的事情啊!杨家也会因此名垂千古……你这主意还对谁说过?对了,以后除了你的爹娘,不要再告诉任何人!我好好想一想这件事……”
德清目瞪口呆,爷爷想得可真长远!她知道有戏,回家静候消息。她没有等多久,第二天杨老爹就找杨仁厚家夫妇商谈。
听说德清要远赴南疆,顾氏强烈反对:“德清只是不到十二岁的小女孩,南疆那么凶险的地方,管它能不能发财、能不能流芳千古,绝对不能去!如今家里的日子已经渐渐好了,待过得几年德方考取功名,家里便什么都不缺,何苦拿自己的小命去涉险!我不同意德清去南疆!”
杨仁厚支持妻子:“父亲,德清一向主意正,可是这回您真不该纵容她!南疆那么远、那么险,大人去了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何况她一个小女孩儿?”
杨老爹想了一夜,已经想得很明白了:“你们认为平平安安、碌碌无为活一辈子有意思,德清可不那么想!女孩儿怎么了?元烈皇后还上战场冲锋陷阵呢?如今德清身上也有功夫,只不过到南疆寻两株野稻罢了,有打仗凶险?再说,她自己愿意去南疆历险,我这把老骨头就陪着她去!我今年六十三了,还算硬朗,即使回不来,走一趟南疆也值了,无须你们操心!”
其实,杨老爹只是来通知杨仁厚夫妇准备行囊,根本不讨论什么该不该去。
顾氏很无奈:“爹,您若这般,不是置我们于不孝?”
杨老爹瞪眼:“所谓孝顺,顺是跟孝是离不开的、是很要紧的。我想要做什么,你们顺着我,就是最大的孝!”
顾氏无法,送走杨老爹之后,唤来德清责骂:“你如今也是半个大人了,怎么还如此不知事?你爷爷都多大年纪了?你还去撺掇他走南疆?我现在真是后悔让你跟着陆先生读书,看看你都读成什么样子了?女红?你不如你姐姐一个手指头,如今连个荷包都绣不好!厨艺?那就更不用说了,让你做饭,你连灶火都生不起来!地里活?让你拔草,你连韭菜和野草都分不清!我正担心你以后怎么办呢,你倒好,还要跑去南疆寻什么野稻!一个个都不听话,主意都大得很……”
德清低头任她骂,顾氏发泄完、也骂累了,哑着嗓子问:“你真打定主意了?”
德清道:“娘,其它的我也不会,就这件事心里边还有点底,因而总想着把它做成。”
顾氏流泪:“你从小就不听话……算了,你那年溺水、昏迷了很久,却最终活了过来;前几年,拐子也拐不走;后来自作主张跟了山匪走、也因祸得福学了本事,想来是个真有福气的人……我不拦你了,你跟着陆先生三年,他见多识广,想来你也知道去南疆应该备些什么东西,那就早早备起来吧,需用到银钱便到我这儿拿……你学了功夫,不比一般女孩儿,你爷爷看起来硬朗,到底年纪大了,一路上要多留心照顾……”
德清也哭了:“娘,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我只想做成这么一件事,不然心里总想着……”
顾氏抚着她的头发:“我也想过了,你爷爷说得对,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怪你。只是你这一去,唉——”
去年,黎家男孩初入场,便考中了乐阳县头名秀才。今年孩子已经满十五岁,据说黎家的门槛几乎都被上门提亲的媒婆们踩破了。邓氏话里话外都暗示,黎家那边至今不松口,为的就是等德秀定了以后,上门求德清。德清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这亲,大概是结不了了。
德秀,都是德秀这个死丫头,至今拗着不转弯。要是德秀肯听话,去年就把亲事定下了,德清也不至于错过这样一门好亲。也不知道自己上一世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这般地受折磨……
顾氏遗憾、伤心,但是日子还得一天天的过,转眼就到了春节。
正月十五之前都是各家相互拜年,初二一般都是出嫁姑奶奶回娘家的日子。顾氏心里不痛快,只在娘家晃了一圈便要回红土村,卢氏知道她为德秀的事心烦,看她心情郁郁,便劝道:“你操那么多心,也不见得事事都能周全,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是想开一些吧。”
顾氏与德秀暗战了近两年,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回道:“容我再想想吧。”德秀已经十四,再不定下来,挑选的余地可就越来越小了。
顾氏把乐不思蜀的德正留在娘家,自己坚持回红土村,不想在绿水镇上遇到了一副走亲戚模样的黎嘉铭母子。顾氏很惊讶,因为栾氏并无娘家。
栾氏主动开口:“我们这是准备到红土村孩子的伯母家拜年,婶子这是回娘家么?”居然是要给德清的大伯母邓氏拜年。
顾氏笑道:“真巧,我刚拜完年,正要回红土村呢。”
黎嘉铭上前见礼,顾氏快速打量了一遍他的周身,发现孩子比以前更出挑,心里更是遗憾,面上却笑道:“不用多礼,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过你对我家德方学业的指点呢。”
黎嘉铭道:“婶子客气了,十二弟灵巧,我还从他那得益不少呢。”
顾氏真心笑了,对栾氏道:“婶子你养了个好儿子,小小年纪便中了秀才。待明年秋闱大比,中了举、再考了进士,你以后就坐着享福了。”
栾氏道:“他哪有那么好?可别再夸他了。不过,明年倒是真打算下场试一试了。说起来,依我的意思,中了举之后也不必考什么进士,娶妻生子才是正经。”
栾氏竟不愿儿子为官!顾氏很讶异,面上却不露,笑道:“婶子倒是个豁达之人。四侄子这么优秀,想来很快就能实现你抱孙子的愿望了。”
黎嘉铭听到两人谈到自己的婚事,放慢脚步,渐渐落到了后面两丈外。顾氏眼角瞥见了,对黎嘉铭更是满意,越满意,心里越遗憾。
耳边却听得栾氏笑道:“孩子如今大了、主意也大,他的事我可做不了主,什么时候抱孙子,由不得我啊。对了,听说八侄女要去南疆?”
顾氏心头一跳,满脸无奈道:“她也是个主意大的,再加上她爷爷在一旁鼓劲,无论如何都要去走一趟。你说她一个女孩子,这么固执,唉——父母操碎了心也无用。”
栾氏笑道:“八侄女做事有始有终,如果不让她去,怕是一辈子不安呢。她身上有功夫,又有老太爷同行,还跟着商队,婶子也不用太担心了。对了,我这里有一个带异香的镯子,能驱虫避邪,你带回去给她罢,算是我一点心意、盼她平安回来。”
这黎家愿意等着呢!顾氏大喜,却推辞道:“镯子珍贵,婶子自己留着用。你八侄女前一阵子鼓捣了不少东西,驱虫的、辟邪的、治病的……什么都有,不缺这个。”
栾氏却没有收回来,把镯子一把套到了顾氏手上:“她备了是她的,我给的是我的一份心意。”
镯子也不知是什么木头雕成的,初看不起眼、细瞧很精致、闻着有异香,绝不是寻常东西。顾氏想着也许真的有避邪作用,便大方道:“如此,我便收下,待德清回来再还给你。”
栾氏笑:“婶子说的什么话,等德清回来,我还有好东西给她呢。”
进了红土村之后,嘉铭给邓氏拜了年,只坐了两刻便被邓氏赶了出去:“德方在家温书呢,你们读书人坐一块聊去,跟老娘们待着有什么意思?”
嘉铭立即告退、出门去杨家寻德方,刚进院门,便看见德清在院里晒草药,他停住了脚步:去年春末,她送德方上自家拜访,两人见过一次;去年秋,他给德方送书,两人又见过一次。距上一次见面,已经整整四个月了。
春日料峭,裹在薄棉袄里的她又长高了一些,她专注地理着手里的草药,眼睛亮晶晶的,长睫毛不时扑闪一下,似乎扇得玉白鬓边的毛茸茸碎发都飘动起来。嘉铭不动,心里却突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希望自己化作她手里的枝叶、她鬓边的碎发,这样,他便可以随着她走遍南疆的山山水水。
德清终于察觉到有人,转过头来,先是一愣,而后笑问道:“四哥,你怎么来了?新年好!”
第23章 023 遇表白妾意微明
黎嘉铭一边走进院子,一边笑道:“我跟母亲来给你大伯母拜年,顺道来看看——德方。八妹妹这是做什么呢?”
“趁天气好理理草药呢。”德清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往屋里让黎嘉铭,一边朝东侧的屋子喊了一句:“德方,黎家四哥哥来检查你的功课了,快出来迎客。”
屋里却没有人应声,德清“咦”了一声,黎嘉铭却笑道:“你忙你的,我去看看,说不定德方温书正入神呢。”
德清道:“也好,我去给你烧一壶茶,待会给你们端过去。”父亲带着姐姐去了十里外的大树村给姑婆拜年,顾氏去打猪草,现下茶水也只能指望自己了。
德清进了厨房,鼓捣了半天都没能把大灶里的火生起来——顾氏并没有冤枉她,她的确连火都生不好。德清非常郁闷,正准备再一次努力的时候,突然感觉光线暗了下来,抬头一看,黎嘉铭居然站厨房门口,一脸揶揄的笑。
德清不好意思道:“让四哥等久了,真是过意不去。”
黎嘉铭走进来,把她拉起来,然后抬手,举着衣袖擦掉她鼻头上的一小片黑灰,然后道:“我来,你到那边坐着去。”
德清呆愣间,他已经取了她手里的火钳,然后弯下腰,很熟练拨弄了几下大灶里的柴火,接着添了一些干松针进去,最后拿起打火石,划拉几下打出火苗,不一会就把火点燃了。
德清看着他很优雅地便把火生起来了,心里既佩服又惭愧,由衷称赞道:“四哥,你真行!样样都会!我怎么就这么笨呢?”
黎嘉铭微笑,一边往烧水锅里添水,一边道:“八妹妹是个雅人,这些都是小事、俗事,不会也碍不着什么。再说——”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以后有我,你无须为这些事操心。”说完,含笑的眼睛定定望着她。
德清愣了一下,而后脑子里“轰”得一声响,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最后只得道:“四哥,德方的功课怎么样?”
黎嘉铭道:“我让他默写一篇文章,他正在用功呢。”目光却并没有离开德清的脸,执着的望着她的眼睛,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德清在他的眼里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满面绯红、惊慌失措,似一头受惊的小鹿。
她上辈子并没有来得及谈恋爱,而且那个时空的“喜欢”、“爱”太过于泛滥,加之她平日感情神经大条,因此对潜在的追求者完全无察觉。可是自穿越以来,接触的古人都很含蓄,即使是粗鲁的农妇,也不会把“爱”、“喜欢”轻意说出口;而这一年多以来,她亲眼目睹了由一个荷包所引起的母亲和姐姐之间的暗战,感情的触角已经变得非常敏感。
因此,此刻她很清楚,黎嘉铭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将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切有我,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她清楚的知道,黎嘉铭说出这番话,是在很认真、很含蓄、很负责任地对她表白;同时,很执着地渴盼着她的回应。
从顾氏平日透露的话语中,德清隐约知道黎家可能会向自己提亲,那时候她觉得成亲离自己非常遥远,认为事情临头了再慢慢分析自己的心情也还来得及。然而,二表哥突然回乡,她临时决定赴南疆,这一去,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也就把这件事情放到脑后头去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今日黎嘉铭竟然如此大胆、见缝插针地对她表白。德清没有经验,理不清自己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是她对他一向信任有加,于是,小半刻之后,她小心翼翼道:“四哥,一月后我就要赴南疆呢。”你确定我能活着回来?
嘉铭继续望着她的眼睛,微微笑道:“八妹妹聪明伶俐、智勇无双,定能平安归来。说不定那时候我也刚刚考完了秋闱、春闱,正好。”你正好满十四,我正好金榜题名,我们正好可以马上成亲。
如今是元熙三年的大年初二,下次秋闱是一年半以后——元熙四年的秋天,而下次春闱是两年后——元熙五年的春天。
德清听出了黎嘉铭的意思:他已经做好了长期打算,就算她三、两年才回来,他也愿意等。
德清觉得心里一团糟,抿了抿唇,低声道:“四哥,我——”我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好。
黎嘉铭打断了她的话:“八妹妹什么都不必说,你只要平安回来就好。” 他有备而来,却也害怕听到拒绝的话。
德清还待开口,德方的声音传了进来:“四哥,进来吧,我全写完了,你帮我看看写得好是不好。”
黎嘉铭一边答应“来了”,一边熟练地往灶里添了一片柴,然后便往屋外走。走到德清身边时,他略略停了停,然后嘴唇凑近她的耳朵边,低声却坚定道:“八妹妹,不管你走到哪里,请记得我在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不然,我就去找你!”
这就是黎嘉铭,自信从容、理所当然。
一个月之后,一艘高大的商船行驶在浩荡的澜江之上,不疾不徐往南疆而去。德清站在船头,静静看着一个方向不动。她依旧是一身男装,因刚刚开始发育,身形跟男孩子还没有区别。
出发之前,杨老爹对外宣称,为祛除孙子身上的风寒顽疾,祖孙俩一起到南疆寻两味草药以配齐古方。这艘大船为云木匠的顾客所雇,一共有好几十人随行,多两个也不多,又听说他们是云木匠徒弟的亲外祖父、亲表弟,很爽快就答应了让他们同行。
临行前德清看过舆图,估计这日商船将经过枫叶谷,因此早早便起了床、站在船头张望。枫叶谷在右方的绝壁之上,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望着那片绝壁,枫叶谷三年的时光分外清晰:给她上药的温柔黎嘉铭,被她推下池塘的狼狈黎嘉铭,帮她拔草的赤脚黎嘉铭,背着稻种逃命的黎嘉铭……原来,两人已经有过那么多的交集。
德清沐浴着朝阳,又盯着枫叶谷方向看了好一会,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左手腕上的一个木镯子。她想起临行前娘亲的话:“这是你黎家三婶送给你护身用的,千万别弄丢了。你三婶还说了,待你平安归来,还有好东西给你,你——应该懂她的意思吧?”
她自然是懂的:两家大人已经有了默契,待她从南疆回来,就给她和黎嘉铭定亲,再然后,成亲。
黎嘉铭,黎嘉铭……一张满面春风、自信从容的俊脸浮上脑海,德清想起他那日的含蓄表白、坚定宣言,呼吸突然有些不稳,她摸摸自己的脸,很烫。
黎嘉铭啊……很好,母亲也很喜欢他。只是,十四、五岁就成亲?太早了吧……
德清迎着朝霞,怔怔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祖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二表弟,你看见外公了吗?”
德清回过神:“爷爷用过早膳就往底舱去了。”估计又是去跟人学操桨。
杨老爹是个自来熟,上船不过两天,就跟船上的伙计们打成了一片,跟云木匠也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这让本来就讨喜的德清、祖青表兄妹也颇受欢迎。德清和祖青都深深觉得,这回让杨老爹跟着出来,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一个月之后,船行至狭长的红峰峡,满船的人都紧张起来,因为这一段水面江匪横行,专门打劫过往商客。他们的这艘大船上装了不少天合朝的特产,价值不菲,是不小的一个诱惑。整船的人在忐忑间挨过了白日,索性无事,但是晚间更不敢放松。
杨老爹站在仓房的窗子前,把自己年轻时使过的一柄厚背刀握在手中,对德清道:“万一有匪徒来袭,你一定要跟紧了爷爷。”杨老爹宝刀未老,很有信心灭了来犯之敌。
德清应了,而后紧握手中的一把小匕首,道:“爷爷,白日我看到左边的山上没什么树木,万一打不过,我们就跳水朝那边跑。”德清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寻稻种、不是剿匪。
然而直到五更,也没有匪徒来袭,眼看还有小半个时辰就要天亮,大家不由都松懈下来。杨老爹靠着窗框打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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