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第一最好不宅斗-第3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终于,还是在杏花凋零之前回到了斗春院,来得及凭窗观望这良辰美景,在这无可奈何的时代。

良辰、美景、奈何天,她占全了。

唐家借着秦君凌狠狠地灭了贺家的威风,消息一传到京里,当即就轰动了。

被豪门舆论界一致鄙视的唐家形象自此再度树立起来,从前对唐云暖祖父唐雍躲闪不及的大人们竟然开始频繁修书问候。众人都在传说,连世子爷都为唐家出头,长公主必定会为唐雍复官游走,唐家东山再起,就是不远的事儿了。

谣言传到最后,就跟所有谣言一样终于不靠谱了起来,有人说唐大人其实是皇上派去民间体察民情的,也又说唐大人是皇上的钦差,更有说唐家正厅里就悬着尚方宝剑,长公主来住也是来看宝剑的。

一时间,即便是山东巡抚来京城述职,都要来唐家拜访一番。

太太先开始还很乐意接待,毕竟哪个官来拜访都不会白来的,珠玉琉璃的接得角门的小库房再一次满堆了起来。到最后来人太多了,太太就有些倦了。

唐云暖私下觉得,或者是太太因传闻而膨胀的心终于踏实下来,开始担心贺家会有所举措了。

只是等了这么几天,贺家却一点声响都没有,既没有为贺五受伤不能生育一事来讨公道,也没有来商议贺家六小姐同唐家三爷的婚事要怎么解决。

门外响起一个太太房里粗使丫头的声音:“云姑娘可在,报春姐姐滚了黑芝麻的汤圆,太太知道姑娘爱吃,等着姑娘去呢。”

唐云暖才从满眼杏花春意中回过头来,红豆赶紧去寻一件体面的衣服,一面应道:“劳你回去跟太太说,咱们姑娘马上就去。”

当下披了一件蕊红绣刻丝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鲜艳的颜色一上身,立马映衬着唐云暖越发瘦削的脸有了些血色,只是仍旧是愁眉不展。

“太太忽然唤我去,会是贺家有什么变故了吧。”

红豆懵懂地摇了摇头,唐云暖心知自己这一问有些愚蠢,遂自嘲地笑笑,对镜照照。

简单挽起一个凌虚髻,上别着点翠云纹簪,虽算不上雍容,到底能入太太法眼就好。

便在红豆的搀扶下出了斗春院,上月桥,穿画廊,入腰门,进了平阳居的正房。

老远便闻见了太太屋内的汤圆香浓,唐家想来有这习俗,正月十五吃的叫做元宵,春分才要吃汤圆,只是如今眼见进了四月,这汤圆倒是吃了晚了些。

伴着那汤圆的糯米芝麻香气,唐云暖在正房门口便听见长公主又在给太太面授机宜。

“跟贺家那亲事不成,你也不需要唉声叹气,满京城里比贺家富贵的大有人在。从前你是怕丢了面子,如今君凌不是把你这面子全圆回来了。只是你这气却来的没缘由的,我暗地里派人去打听过了,贺家不愿与你唐家结亲,倒不完全是势力,而是因为贺家一门,如今可是宸妃的人。”

唐云暖听得心里一震,宸妃这个名字她不是第一次听见。

当日范小桃就是因被误会听见了这宫中秘闻而险些被太太弄死,到最后还是嫁入了乔家成为自己人才算天下太平,跟可见宸妃所在后宫中的地位之重要,其同长公主家的庶女珍嫔斗争之激烈。

只可惜,到最后珍嫔仍旧在这宫斗中败北而死,唯独留下二皇子一脉被长公主悉心保护着。

却仍旧时时被宸妃觊觎着,在皇后娘娘病得连月不起身之时,意欲将亲生女三公主许配给秦君凌,以图养育二皇子,为他日入主东宫铺路。

唐老爷所以被罢官就是因皇上意识到了宸妃的野心,授意他弹劾宸妃之父萧将军,唐老爷却坐了缩头乌龟,被皇上视为无用。

贺家若同宸妃是一路的,唐家没有娶进这个儿媳妇还真是得之我幸。

唐云暖知道长公主不喜欢别人听见宫里的事,当即停住了脚步,眼见附近无人,便嘱咐红豆在这里好好守着,若有人来就高声唤她的名字,势必不能被人发现了去。

红豆为唐云暖把守防风不是一日两日,唐云暖不过嘱咐两句就小心翼翼绕到了正房后面。

正接上听见太太说话,语气里颇有些惊讶:

“表姐这话可是当真,那贺家从前不过是个盐商,如何就跟出身将军府的宸妃勾结上了。”

长公主那边淡然一笑:“左不过是个钱权交易,贺家有钱,宸妃宫里那样大的开销,就靠妃子的份例哪里就够了,萧将军自己那二十几房妻妾还养不过来呢。贺家将过万的银子送过去保他们老爷子步步高升,宸妃能舍得不要么?”

长公主说罢又自嘲一声:“我也是养过一个庶女做嫔妃的,后宫啊,就是烧银子的地方。珍嫔死了,我若不是为了二皇子宫中不够花销,还会跟你做这一不小心就掉脑袋的皇商买卖?恐怕早去做我的清闲公主了。”

唐云暖听得惊心,她只道自己日日劳心伤神,步步为营,可跟太太以及长公主这样的豪门主母相比,她需要历练的地方还有太多太多。

后宫,也跟民间的平淡争斗紧紧相连,后宫理一个人跺跺脚,就如蝴蝶效应一般,半壁江山都要动一动。

又听长公主叹了一声:“我这在你这也住得够久了,宸妃要让君凌娶三公主的事我已然弄得有些眉目了。”

太太惊问:“皇上竟然批准选秀了?”

长公主失声一乐,语气却颇有些深沉:

“男人嘛,哪有不喜欢年轻美貌的,你我就算是有驭夫之道的,你也没挡住那姓柳的姨娘,我也没挡住国公爷的三妻四妾,皇上首先也是个正常男人,一听说偌大的后宫飞进来些莺莺燕燕,他能不高兴?若不是碍着皇后这些年一直病着,他早动这年头了。”

长公主忽然语气一变,带着些许阴狠道:“宸妃捕捉到了些风声,这才将三公主的事撂下了不提,一心想方设法地妨碍皇上秋天的选秀,君凌这才逃过这一劫。”

太太却疑惑道:“只是我怎么听说,这选秀是皇后娘娘先提起来的,皇后娘娘还说自己不久于世,要为皇上选几个贴心人。”

长公主轻笑,挑着眉毛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表妹:

“你的消息也还算灵通,皇上一开始也的的确确是装着反对的,皇后三番四次地劝,皇上这才吐了口,越发称颂皇后贤良。”

太太却还是想不通:“皇后娘娘一向善妒,如何这一次这样主动劝说皇上呢?难不成是表姐你用了什么计谋?”

长公主笑得开怀:“别说你想不通,即便是我也想不通,怎么我才见了皇后娘娘一面她便肯了,你可知道,让我去求皇后提起选秀这事,竟然是君凌。”

太太自然是吃惊的很:“君凌?”

唐云暖却不吃惊,寻找皇后去想法子打击宸妃,这根本就是唐云暖自己的注意。

原来沧海另一边扑着翅膀的蝴蝶,便是自己。唐云暖想想倒真是诡异,此刻是她跺跺脚,后宫前朝都震了震。

长公主抚着头上的火钻斜凤簪子,颇为欣慰道:

“是君凌让我去见皇后娘娘的,你也知道,这些年因着珍嫔的关系,我们家跟皇后娘娘的交往也不过就是泛泛,只是君凌那句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打动了我。这话说得还真是对,皇后娘娘才见了我,立马就同皇上提了选秀的事,自然是将满心都发皇后梦的宸妃打击得够呛,在皇上耳边吹了一夜枕头风,说什么皇后娘娘是病糊涂了,皇上要体谅娘娘的心,结果第二日皇后搬出了杀手锏……”

长公主还待要说,却忽然停了话头,太太自然是知道不该问的绝不能张嘴问,更兼她心里也很惊喜:

“这便是好了,宫中进了新人,自然就有人分了宸妃的宠,宸妃不会一人独大,皇上就不需要言官来弹劾宸妃,我们家老爷早晚还要还朝的。”

长公主明显不忍打断太太的异想天开,别过头去没有表情。

但就只唐云暖都很明白唐家的希望绝对不在唐老爷身上,新人要等到秋天桂花开始才会入宫,有宸妃压制,想出头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即便有人突出重围,展露锋芒,等到分了宸妃的宠爱时,唐老爷可能已经年逾古稀了。

唐家若想再在官场上有一番作为,只得指望唐有棋或唐风和,将赌注都压在唐老爷身上,除非唐家再出什么神来之笔的计谋。

只是这时间是不是太久远了些,也太曲折了些。

唐云暖自觉该听到的也都听完了,当即转身要走,忽听见另一侧矮墙有钗环响动,当即心中一冷。

难不成自己在这里听墙角一事被正房里的丫鬟瞥见了,这不是闹着玩的,太太是个多么心机深重的人,若让她发现这一次,还不以一当百,以后事事提防得谨慎,甚至认定唐云暖没安好心多加打压。

唐云暖当即自腿间抽出那把松石刀抽了出来,贺五一事,让她现在全天十二个时辰都警惕着。

若不是个丫鬟而是贺家的什么人混了进来……

缓缓绕过太太正房后面的矮墙,唐云暖便一个箭步蹿了过去,却见矮墙那一边的人,一身白底青花细棉布衣裙,头上挽一个盘桓发髻,半点钗环也没有,只是挽着同衣裙同色的头巾,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尊青花瓷细腰花瓶。

竟是厨娘报春。

“云姑娘,为何在内宅里举着这样明晃晃的一把刀,太太看了,恐怕会斥责你的。”

报春手中还提着黑桃木的食盒,面容仍旧一如往日恬静美貌,只是带着些故作镇定的惊恐。

唐云暖这才放松了神情,将刀插回绑腿里,那里被白亚麻细带子缠紧了一个牛皮刀库,不掀起裙子来,什么都看不见。:

“以为是谁躲在这里,吓了我一跳。”

报春听了这话,脸上的惊慌也随即消失,遂拍了拍食盒:“给太太送汤圆来着,听太太聊起了宫里的事,一时竟听住了。”

唐云暖不动声色。

她跟报春平日里其实很少来往,却因都精通厨艺所以很有些惺惺相惜之处,甚至几次千钧一发之际都是报春为唐云暖解围。

唐云暖饶是有些许怀疑,却也没有兴师动众地闹出来。

报春是太太面前的红人,她是决计不能得罪的。

唐云暖进了正房时那碗汤圆已经凉了,唐云暖自那日用冰葡萄解了体内五石散后,身体总是越发寒凉,所以凉食并不敢多用,不过应景般地吃了一口,便推放了一边。

红豆端上姜丝红糖熬煮的桂圆羹时,太太已经端详唐云暖好久了。

“贺家的事,你怎么看?”

太太问话从来都这样直接,最喜的就是趁别人不经意之时将问题抛出去,却从不认真听对方的回答,而是察言观色以倾听心声。

这招数虽然讨厌,但至少管用,唐云暖每每接招,都只是有一说一,唯恐自己眉眼有高有低被太太观察到,引起误会。

太太既然如此不避讳地问开了,说明她已经意识到唐云暖才是斗春院的灵魂人物,从收留沈家姑娘到跟贺五开战,或者唐云暖的伎俩太太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所以她谁都没有找,唯独寻了她来。

唐云暖深知自己这些小心机是逃不过太太法眼的,遂也不预备再示弱,眼神坚决道:

“贺家这等人家,并不配跟咱们家结亲,既然世子爷给了贺家五爷一些教训,不如就此了结了,不过赔些银子给他,太太不必操心,我娘亲会办明白的。三叔这等人才,定会得一良配的。”

唐云暖提到“良配”二字时故意带了些女子的娇羞在里面,太太瞥见了,一脸地不屑,仿佛嫌弃唐云暖的小家子气。

唐云暖心底冷叹,表现得太世故会惹眼,会让太太意识到她是一件好货他日要换到另一个豪门大宅里去。

此刻她故意表现得弱了些,却又要遭受太太的白眼,豪门的祖孙关系,竟然比职场上下级还要冷漠。

长公主却是一脸慈爱:“云丫头说得对,我听说骁骑营守备家有一对双生姐妹,生得娇媚动人,颇有些大小乔的意思,不如我做主说给老三吧。”

太太正要细细打听那骁骑营家的双生姊妹,忽见女儿唐有琴打了帘子冲进来,神色有些慌张。

唐有琴是大家闺秀出身,终其一生这样慌张的表情恐怕也出现不了几次,太太当即意识到有事发生,没等问,就听唐有琴道:

“太太,贺家,贺家来人了。”

太太便颇有些不满了:“长公主还在这里,你这样风风火火的,叫人看了笑话。”

唐有琴从来都知道自己娘亲就是一个这样的性子,却也不计较,此刻只把事情说明白才是真的。

“跟着贺家来的,还有宫里的人。”

太太片刻便换上了平素入宫觐见娘娘的蟒缎正装,只是发髻上胡乱插了几支气派的凤簪,就这样脚步匆匆地到正宅前门去迎车马。

乔宅里乔老爷携着众家仆,黑压压地已经跪在地上有一会儿了,太太匆忙跑过来时,钗环甚至落在了地上几支。

却也来不及捡起了,只是慌乱地跪地行礼,在他面前,是浩浩荡荡地一排车马,另有一个穿深玫红硬缎暗山水纹宫装的太监,手执一柄浮尘,颇有些气派地站在高头大马并着绒顶香车之间。

脸上的笑容颇有些阴险:

“唐夫人,您好大的面子,即便是宸妃娘娘,也亲自下旨为三爷指婚呢。”

太太还没回过神来,就见那太监阴阳怪气地拔高了声音:

“唐门三子唐有画接旨。”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有人试过三病齐发吗,慢性阑尾炎加智齿加高烧不退。

可是我还是赶出来一篇稿子了,感谢这么多的订阅,灰常感谢。

大米加豆豆,你这名字听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哦,小段子的娘,的确很厉害。

飞天啊,世子爷一向是有优势的,女主一定会幸福的,这是我亲闺女啊。

飞飞雪,三婶说,我会斗到让你对我有兴趣的。

☆、65恒源祥,羊羊羊

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丁,为清明;时万物皆洁齐而清明。

浅盘莲花灯下;唐云暖正用心用一张金箔纸折一个元宝;手指上下翻飞了许久早染上了些掉色的金纸颜色,肩膀也因久坐而有些酸痛。

红豆跟紫棠两个人已经折了一竹筐了;都知晓姑娘不太适合做这个,遂都劝到:

“姑娘且去睡吧,太太说让主子们叠元宝本就是应景的东西;做给长公主看的;姑娘何必这样上心漏夜干活呢?”

唐云暖略揉揉颈上有些僵了的肌肉;纤纤十指又拽过了厚厚一叠金箔。

“还是陪你们叠一夜吧,这毕竟是长公主要拜祭国公爷所需烧的,也是我们小辈儿的一些敬意。”

唐云暖瞳孔澄明,一丝困意也无,幸而还有这叠元宝的活计,否则又在海棠雕花大床上翻来覆去拿自己当饼来烙。

心里有事,她是决计睡不着的。

宸妃亲下懿旨让她三叔娶贺家六小姐,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又携带着多么大的阴谋而来。

这旨意震慑得唐家沉静了好几天,只有入夜才能时不时能听到平阳局那边突然响起瓷器碎裂之声。

突然地,暴虐地,凶狠地,绝对是太太一贯的风格,是太太又在砸平阳局的什么摆设了。

贺家跟宸妃打得火热,只差在京城满世界打出大幅广告宣扬“本妃嫔由贺家盐场独家赞助”。

唐家自然又被宸妃一道圣旨绑定了,皇上从此必定认为唐家跟宸妃以及她身后的萧家是一路,唐老爷复官之路别说会尤其艰难,唐家一门所有男丁包括乔大人从此都不会有什么好路可走了。

这一点,从贺家数子连年科考颗粒无收中就能看出来,贺家那样富贵,不可能没有门路,贺五这样卑鄙,不可能贺家其他兄弟都是正人君子不懂作弊跟行贿。

即便真是不会读书,也不至于乡试都过不了,所以颗粒无收,必定是上面有心阻拦。

唐家生生被连累,却在贺家的挑拨下早为宸妃所恨了。在皇储跟后宫之争中,唐家是被逼着站队的,却又两下不讨好。

唐云暖又叹了声气,红豆只道她只是因为贺五,遂停下手来安慰:

“姑娘莫要担心,虽然表少爷打听出来贺五爷是贺老爷最疼爱的儿子,可这也不过是京城里的传言,不足为信。贺老爷那么多儿子,这个不能传宗接代了自然还有别人,何况如今又成了亲戚,贺老爷还能怎么样报复了?”

红豆这些劝慰就仿佛是一根银针,挑破了唐云暖心中的疑虑,令唐云暖头立时痛了起来。

唐云暖心里暗暗叹气,红豆啊红豆,该说你是少历练呢,还是你当真是为了劝我才说出这番话来,故意装作看不清眼前严峻的局势呢。

再见紫棠也是一脸懵懂,唐云暖唯有摊开来说:

“贺五肯定是贺家也就是贺老爷最宠爱的儿子无疑,不论他是庶子还是嫡子,能养成这样暴虐混世的性格,在家中必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世子另其变成了废人,贺家却不敢跟秦家宣战,唯只能恨上咱们家。”

红豆紫棠恍然大悟:“是了,若那个黑炭头若也在宅门里受苦,怎么敢在外面这样招摇,可见是在贺家就横行霸道惯了的。”

唐云暖冷着一张脸,又道:“我表哥已经打听过了,贺家六小姐是贺老爷唯一的嫡女,也只有贺五这一个亲哥哥。这种豪门嫡女,又是商户出身,即便其父母没有用心教导心计,耳濡目染也会学得很有算计,我三叔那样一个浪荡公子,又没功名,如何能压制住她?”

红豆惊叫出声:“偏偏宸妃又下旨指婚,姑娘你说这宸妃,好端端地怎么就管起了民间嫁娶之事呢?”

唐云暖语气愈发沉重:“贺家肯为了女儿的幸福跟咱们家解除婚约,说明这个贺家小姐说话是很有力度的,如今他们身后的靠山宸妃却要指婚,必定是这贺家小姐吐口,保不齐就是她的主意,她如此主动要嫁入咱们家,可她怕她想嫁咱们未必想要,所以贺家才会去求一道圣旨来令咱们家不得动弹,表面上是极大的荣耀,实际上是为了拉咱们家下水。”

红豆手中的金箔被惊得洒了一地,也来不及去拣:

“也就是说,这个贺家奶奶,就是故意来咱们家报仇的,她总不会是来报恩的吧。这样急切又坚定地要来,可见她进了这个门,就会像二奶奶一样兴风作浪了?”

唐云暖给红豆一个赞许的眼神:“就是这样。”

紫棠满脸惊恐:“姑娘是说,世子爷射了那几根箭他什么事都没有,咱们却好端端地要被连累吗?”

唐云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窗外响起一个声音来:“这话说得奇怪,我一个世子还能出什么事。”

紫棠红豆都是一阵惊呼,眼见窗户油纸上投着一个影,金冠、纶巾、华服,那是秦君凌,跟他一直弥漫着漫天大雾的眼睛。

唐云暖冲过去一脚踹开了窗户,果然秦君凌只穿了一件寝衣站在外面,唐云暖也顾不上什么体统礼教,当即骂了秦君凌:

“秦君凌你丫是不是有病?”

秦君凌一愣,樱红舌尖舔了舔皓白贝齿:“牙没病啊。”

唐云暖恨得真想抽他,却只能压低了声音:“大半夜地你站在我院子里,还只穿了件寝衣,你就不怕被妈妈婆子们看见说闲话么?世子爷不怕名声扫地,我还怕清白被毁呢?”

唐云暖这话说得义愤填膺,连身后红豆频频扯动她衣袖都顾不上回头。

秦君凌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云姑娘,你就不问问你身后的红豆丫头,为什么扯着你的袖子不放吗?”

唐云暖抬起袖子,那滚在品红色细碎洒金马蹄袖上的桃花纹锦滚边都快被红豆扯掉了。

再回头只见红豆,只见红豆眼睛都要眨出来了。

低声劝诫道:“姑娘一日没出门还不知道呢,世子爷说喜欢院子后面的杏花,跟姑娘讨要了好长时间姑娘也不让出斗春院,世子爷一个人搬去对面的听琴坊了。”

唐云暖当即愣住了。

是太太知道了什么吗?听琴坊就在斗春院对面,推开窗子便共赏一院杏花,换言之,唐云暖那一日换衣时忘了关窗,就可以在世子爷面前现场直播了。

太太这是故意的么?

唐云暖是真的有点怒了,大敌当前,秦君凌却仍旧满心儿女情长,当下怒视秦君凌。

“我不住了,这杏花,这院子都给你,你愿意搬回京城也随你的便。”

秦君凌却没看她,目光仍旧停在院子里那灿灿花树,语气波澜不惊,却让唐云暖的心生生疼了一次。

“你知道么,我死去的娘亲,就葬在杏花下。”

————————————当然不是葬在这些杏花下的分割线————————————

气清景明,万物皆显,夜凉如水,人美于画。

唐云暖仿佛是第一次如此心静地同秦君凌漫步于夜色中,当然是以红豆紫棠严密把守在抱厦门口为前提。

院子里仍旧弥漫着浓重的花香,被夜风一打散,熏人如醉。

因近了清明,杏花落了很多,铺在地上仿佛将一片杏花林染得粉红,被唐云暖所穿的洋莲紫缟绢丝宽袖长衣缓缓一刮,发出了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来。

其实这声音很细碎,要不是在杏花下站着的两个人相对无言许久,寂静了许久,这声音是应该听不到的。

“如果你愿意,可以说说你娘亲的事……”唐云暖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人,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话。

秦君凌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从来没有这样凝重过,眼睛里的那场雾气仿佛又浓了一层。

华服寝衣依在花枝上,丝都被刮落了几根,他也不介意,只是淡淡道一句:“我跟你说起我娘亲,不是为了让你可怜我。”

唐云暖脱口而出:“你说起你娘亲,我也不会可怜你……”

却又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凉薄了,当即换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死后也要葬在杏花下,或者她跟我一样很爱这杏花。”

秦君凌望着唐云暖,忽然笑了:“你不必转话题的,你一向凉薄,我一向喜欢。”

唐云暖没料到秦君凌突然吐出这句话,两颊瞬间烫了起来,幸而没有被秦君凌发现。

夜风、杏花、美少年,伴着往事缓缓而至。

“我娘亲死的那一年,就是斗春院建好的那一年,侯爷府是个什么地方呢,如果我说争斗比你的唐家更激烈,你又会不喜欢我了。”

秦君凌委屈地望着唐云暖,唐云暖却有些想笑了,忽然秦君凌的表情凝重起来。

“可是如你所想,妻妾之间,婆媳之间,主仆之间,真的是暗涌无数,如今想起来,他们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有着无限深意,善斗的女人真可怕,我娘亲,虽然也是大家闺秀,却只能步步退让。”

唐云暖听了这话,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我娘亲是苏州人,说一口吴侬软语,她同身边的丫鬟一向是说苏州话的,好听得跟评弹一样,可这份温柔终究没有拴住我爹,第五个小妾入门时,我就已经忘记了我娘亲是如何笑的了,那天也是杏花开的日子,我一早就去了书院,娘亲临走时对贴身丫鬟说了一句我没听清,如果我听清了,或者娘亲就不会死。”

唐云暖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却一句话也没有问,秦君凌感觉到了唐云暖的沉默,又道:

“我从书院里回来的时候,满屋子的奴婢黑压压地跪了一地,正房里我娘亲卧在帐子里,嘴角流着一丝血,再也没有醒过来……后来那些奴婢禁不住拷打才有人招了,是我娘问她们要了砒霜……”

秦君凌已经有些哽咽,强压着继续说:

“我娘亲最喜欢杏花,以前是爱它开得好看,后来却是以花比人,她说过,阿凌,你看杏花结出的果子都那样酸苦,就知道这花开得多艰辛了。唐云暖,我真是爱你这一院子的杏花,我在我娘坟上种下杏花那一年,就许诺要娶一个像杏花的女子,心里很苦,却开得很灿烂的女子。”

唐云暖已经是泪盈于睫了,忽然她做出一个以前死都不会做的举动。

轻轻地,将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秦君凌搂在怀中,让秦君凌将头靠在她肩上,又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所以长公主带你来这里散心,你见这个院子有杏花,就取名为斗春院是么?你要这杏花,美得足以跟整个春日去争斗?”

秦君凌没言语,却在唐云暖的怀里点了点头,唐云暖发间的茉莉香气是他陌生却又倍感亲切的味道,他在她怀里,却罕见地一丝男女之情都没有。

只是依赖,只是相互温暖。

“唐云暖,你说喜欢一个人只是一种感觉,你说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只是喜欢她的聪明通透,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聪明,是因为我知道,依靠这份聪明你在侯爷府里绝不会吃苦,我不要我的女人吃苦。”

唐云暖轻轻抽离了身子,鼓起勇气直视秦君凌的眼,却惊讶地发现秦君凌眼中的雾气竟都散了,仿佛是液化成了眼泪。

于是那张俊朗面孔更因眉间的红痣,而越发妖孽起来。

“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娘亲,但我却知道,她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绝对不是因为斗不过落败而自尽,她会选择死,只是因为爱。”

秦君凌抽了抽鼻子,一脸茫然。

“因为爱上了,所以不忍斗,因为不忍斗,所以一直输,因为输了气势输了真心,所以一无所有。既然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就对这世间全无留恋了。”

秦君凌随意地拭干了眼泪跟脸上的鼻涕,唐云暖便知道,此刻他身上这件碧色宽袖寝衣肯定是不会留了。

秦君凌脸上有些缓过来了:“这正好,反正你也不喜欢我,这样你就会放手斗了,有斗不为输,所以你是愿意……”

秦君凌上半身倾斜着靠了过来,却被唐云暖一抬脚抵住了。

“我不是这意思,世子爷请自重。”

眼见唐云暖又换回了从前的冷漠表情,秦君凌忽然有些挫败感,一阵风吹过来,半树杏花都落了下来。

落英缤纷之间,唐云暖仰头去望,忽然感叹道:“看来没几日,花就该谢了。”

秦君凌知道自己在永平府的日子不多了,宸妃已经发起了攻势,向唐家下手只是第一步,长公主势必是要有所反击的,这一次选秀长公主就一定会部下战局,再要见唐云暖,或者恍如隔世了。

这样一心急,当下去拉唐云暖入怀,却没想到唐云暖经过贺五一事变得越发谨慎敏感,一个闪身,两下一拉扯,唐云暖身上的长衣便被扯出一个口子来。

丝帛崩裂之间,唐云暖惊恐的几乎要叫出来。

却被秦君凌霸道地用手捂住了嘴。

“我只说几句话,你知道我从来不会伤害你的。”

唐云暖渐渐平静下来的眼神让秦君凌鼓起了勇气开口,却没松开手。

“你要娶你的人,只能娶你为正妻,且要是唯一的,这很好办,我的婚事唯一会来操心的只有我祖母,可我祖母更关心的却是我父亲袭爵一事,若我能助我父亲再度登上国公之位,我的婚事,就可以靠我自己做主。”

“你要娶你的人没有冲天的富贵跟太大的权势,这样他就不会因为任何野心而舍弃你,你要他又有功绩有资格有胆量说一个不字,这也很好办,一旦袭爵为候,皇上自然不会再派什么重要事务给我,我却也有资格跟任何人说不,你不用担心会有人让你颠沛流离。”

“你要娶你的人不要太爱你,很对不起,唯有这一件事我做不到。唐云暖,我对你的喜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