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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苗疆:巫蛊天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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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脚底伤口溃烂,幸而只是春日,若是夏日,她这双脚早已废了。
这还冰冷春日就这么赤着双脚只着一件里衣来找他,甚至连双脚废了也不乎而只要见到他么?
这就是被人捧心尖手心乎着滋味么?
而烛渊话果然让龙誉安静了下来,任他握着她脚踝,将她脚放手心拧眉细细瞧着。
烛渊将木匣子打开,只见木匣子里堆放满大小陶瓶,剪子棉布棉花小短刀等东西,烛渊从中拿起一块小棉布池水里沾了沾,而后开始慢慢擦洗掉龙誉脚底板上泥与灰,神情认真动作温柔细心得让龙誉看得既感动又心酸。
“阿妹面子真是大,这还是我人生第一次伺候别人。”烛渊一边细心地为龙誉处理伤口,一边不冷不热浅笑道。
“我也不要别人给面子,我只要阿哥就够了。”龙誉歪头看着专心致志烛渊,一时间忘了冷也忘了疼,见烛渊没有抬头理她打算,不由又叫了他一声,“阿哥。”
烛渊未理,别谈抬头。
龙誉又唤,烛渊只轻轻嗯了一声,只专注地看她脚底溃烂伤口清理干净了没有,依旧没有抬头。
“阿哥!”龙誉扬声,烛渊终于微微蹙着眉抬头,“阿妹,我要聋……”
然,烛渊一个“了”字还未说出口,微张嘴便被两瓣柔软堵住,有苦咸泪意透过他们贴合唇瓣浸入口中。
龙誉只是轻轻捧着烛渊脸,轻柔爱怜地轻轻吻着他,泪流汩汩,而后松开手,用手背一下一下用力擦着自己眼睛,想要制止泪水,反而愈擦流得愈多。
烛渊轻轻叹口气,“看来不仅是瘸子,还是个瞎子。”
“阿哥,我不想哭,不想哭,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怎么办……”龙誉用手背用力擦拭着自己眼角脸颊,第一次他人面前完完全全展示自己软弱与无助。
她不想哭,可一看到他温柔眉眼与他白发,就会让她想到他所承受苦难,她心就生生疼,仿佛被人撕裂开一般,想愈合却愈合不了。
她承认她没用,既然选择了要离开小哥哥却还让他为她这么付出,她不坚强也不勇敢,她恨自己,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阿哥,心好疼哪,疼得总是想哭,疼得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眼泪……”龙誉眼眶被她搓得红肿,泪却仍如雨下,双肩不断微微颤抖着。
龙誉泪仿佛滴到了烛渊心上,滚烫地灼烧着,揪痛揪痛,单膝跪到地上撑直身,将龙誉揽到了怀里,让她将脸埋到他怀里,龙誉一贴近他怀抱又开始嚎啕大哭。
三十九年,等到有人待他至此程度,他有了接着活下去意义,足够了。
“阿妹,若是为我曾经不幸而伤心,止于此就好,因为我不再为曾经而活,所以阿妹不必再为我悲于过往,而且你说过以后你来疼我不是么?那我就好好活着让阿妹疼我。”烛渊凉淡语气带着温柔,也带着释然,“若阿妹是为了我这三千白发而伤心,也至于此就好,因为我终究是自私,我只是自私地不想阿妹心中留着对别男人遗憾一辈子,我只是不允许白雎阿妹心中占据那么重要位置而已,所以,阿妹不用伤心,也不用哭了。”
既然决定要活下去,那么过往终究是要放下,好也罢坏也罢,都已成往事,不挂怀不乎不悲伤,才能真正地活下去。
且,他喜欢是她笑颜,他爱上是她无瑕与明朗,他不想她这为美好一切为他而缺失或者消失。
他为仇恨活了大半辈子,从今往后,他为自己活,为她而活。
“嗯!嗯!”龙誉烛渊怀里用力点头,用力吸着鼻子,“我不伤心,我不伤心……”
“我可不喜欢哭花脸小野猫,眼睛红肿像兔子,不像我所喜欢活蹦乱跳小野猫。”烛渊轻轻抚着龙誉脑袋,“就这一次就好了,记住这一次哭够了以后就不要再哭了,要是哭瞎了我就要感伤了,懂了么,我阿妹?”
“我懂,我懂,就这一次,就这一次……”龙誉频频点头,泪流甚。
就这一次就够了,她绝不会让他再受伤害,一定,一定!
烛渊难得一直轻轻搂着她,静静地听她大哭,到抽噎,到止住泪水,后才继续躬下身为她处理她脚底伤口。
“阿妹,我要用酒为你清洗伤口了,若是怕疼,就自己把自己手咬住吧,别待会疼得把舌头咬断了当哑巴。”烛渊将第五条脏棉帕扔掉,把龙誉脚搭他膝上,转头拿起木匣子里一只深褐色小酒瓶,将酒瓶晃了晃,而后“啵”一声拔开了瓶塞,接着才又捏住了龙誉脚踝将她脚抬起。
龙誉看不见自己脚底,不知伤得究竟有多严重,但她却能感受到自脚底传到心尖上痛,再看烛渊手中小酒瓶,紧抿着唇,点头示意烛渊她能忍。
可当烛渊手中酒轻轻淋到她脚底时候,疼得她险些没将自己舌头咬断,后躬身用力咬住了烛渊肩膀,烛渊给她上药时她又咬住了烛渊脖子,后烛渊果断把棉布条扔到她身上让她自己把自己双脚裹住,省得轮到他脸遭殃。
龙誉看穿烛渊心中想法,嘿嘿笑道:“阿哥,你继续帮帮我呗,我发誓,我一定不把你脸咬花。”
烛渊挑挑眉,龙誉立刻改口,“不对,是我一定不咬阿哥脸。”
烛渊这才蹲下身,扯开棉布条圈圈缠上龙誉双脚,而龙誉也乖乖地没有乱动乱咬,只盯着一双红肿眼睛安静看他。
末了,烛渊池水里洗净手,再取一块棉帕沾了水,龙誉脸上抹了一把,而后从木匣里拿出一只半个巴掌大小陶罐,揭开盖子,里面是膏状透明物体,烛渊用手指挖出一小把,掌心揉匀,分别抹到龙誉双眼上,龙誉火辣辣双眼即刻感觉到一阵冰冰凉凉舒服感。
“阿哥,我发现你总是有很多宝贝。”龙誉两眼放光地盯着小木匣,烛渊啪地将木匣合上,站起身,龙誉不禁撇了撇嘴。
“把身子擦净,自己上药,半柱香时间,否则我就不和你去干你所谓人生大事了。”烛渊扭头走人。
龙誉立刻两眼放光,连连应好,连忙蹦起身,然而她一蹦起身脚底就疼,脚一疼她就不禁躬下身,她一躬下身身上大氅就掉落地,于是她便顿时光溜溜,烛渊正巧回头,龙誉觉得遮遮掩掩是矫情,果断昂首挺胸,烛渊眸光一抖,身体一热,果断转身走了,龙誉立刻急急忙忙给自己身体涨点暖意。
她什么也不想乎不想管了,她要和他离开这个让他苦痛了将近四十年地方,她想要他真正地开心起来,只是,不知他愿意与否。
龙誉把自己收整好后穿好夹袄又披上烛渊大氅,抱起小木匣弓着脚背跶跶跶往后殿跑去了,当她进到后殿时烛渊正将一堆衣裳翻出,扔到床上,龙誉不禁疑惑,弓着脚背蹭到烛渊身边,“阿哥,你翻这么多衣裳出来要做什么?”
烛渊站床前,神情认真地看着满床衣裳,严肃认真道:“阿妹不是要和我私奔么,自然要把该带衣裳都带了,省得到时光身体有损面子。”
龙誉一愣,忙将手中木匣子放下,蹭到烛渊跟前,一脸不可置信兴奋看着烛渊,紧紧抓着他衣袖,眨了眨眼,“阿哥愿意跟我离开这儿?”
他愿意跟她走,离开这个地方!?
“这句话或许应该是我问阿妹才对。”烛渊微微一笑,“我是早就想离开这儿,我离开,放下不过是自己过往,而阿妹不一样,你要放下东西和我不一样,阿妹放得下舍得么?舍得就这么和我离开么?”
龙誉用力点头,下定决心一般,眉眼弯弯,“我舍得!”
她乎东西太多太多,想做事情也太多太多,可她心只有一颗,她心也太小太小,小到如今只能装下一个他,再也顾不得不想顾其他了,她为自己活过为苗疆活过,她没有对不起天地没有对不起良心,从今往后,她想只为爱她她爱人而活。
“那把这些衣裳全包上吧,都是我平日里要穿,还有鞋,我现找出来,阿妹你这么脏,棉巾是不是要多带几张,还有……”烛渊只是将嘴角扬得高高,转身又去翻找他要拿要带东西,语气里似乎带着些许兴奋,些许期待。
“……”龙誉看着烛渊正躬身一旁翻翻找找身影,忽然间觉得像看一个从未离开过圣山从未去过任何地方孩子,让她心疼又心酸,伸出手,握住了烛渊左手腕,打断了他动作,也打断了他话,拧眉道,“阿哥,你都说我们是去私奔,可不是搬家。”
“那阿妹意思是这些都不用带?我光着?”烛渊也拧眉。
“……”龙誉有时对烛渊奇特想法很无力,“需要拿什么我来收拾就好,阿哥坐着就好。”
让他收拾,只怕要把整个蚩尤神殿背身上都不够。
烛渊受用地直接坐到了床上,一副慵懒态,“那阿妹就慢慢收吧,我看着。”
然而龙誉却是没有立刻收拾,而是握住了他手掌,将他左手捧到面前,定定看着他永远也无法愈合拇指,心疼道:“阿哥,疼吗?”
烛渊想要收回手,却被龙誉握得紧紧,丝毫不给他收回手机会,便淡淡道:“疼倒是不会疼了,只是这么丑手指,阿妹不觉看着很折磨自己眼睛么?我自己都嫌弃。”
“不丑,我不嫌弃,我帮阿哥包扎好。”龙誉想要低头去木匣子里拿药泥和棉布条,却被烛渊制止。
“阿妹,这只手指感觉不到疼,不用管了。”无形千丝引银指环裂了便是缺了,天下间再无东西可替补,他这手指就算是废了,不仅模样丑陋,是没有了知觉,只是永远也愈合不了而已。
龙誉捧着烛渊左手双手抖了抖,心揪得生疼,后低头,烛渊丑陋拇指上落下轻轻一吻,令烛渊手不禁轻轻一抖。
“阿哥,我可以见我阿娘一面吗?我想和她说几句话再走,好不好?”龙誉捧着烛渊手,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阿妹想见我丈母娘,我若说不让,似乎太没有人情味了,是不是?”烛渊抬手,掐了掐龙誉光滑脸蛋,语气淡淡,“我小野猫瘦了。”
龙誉巴巴地看着他,烛渊掐掐她脸蛋后又轻轻揉了揉她脑袋,眉眼温柔道:“不是要收拾东西么,收拾好后我陪你去,届时我们便直接走了,如何?”
“阿哥我爱你!”龙誉搂住烛渊脖子蹦到了他身上,声由心生,脱口而出。
被龙誉扑到床上烛渊怔愣住,有些回不过神来,方才,她脱口而出,是什么话?
龙誉没有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话究竟是什么,只扑烛渊身上看着他怔愣模样很是开心,令她忍不住往上蹭了蹭,他脸颊上用力吧唧一口。
烛渊笑,“阿妹,这么天还亮着时候就把我扑倒,想要做什么呢?”
烛渊身体反应,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轻轻捏了捏龙誉脸蛋,惊得龙誉立刻从他身上蹦起来,坐到了床沿另一边,不忘解释,“阿哥,我们现赶时间,这种耗时间事情,嘿嘿,就先缓缓,缓缓呗。”
烛渊没有答话,也没坐起身,只是躺床上,望着帐顶,怔怔,良久良久回不过神。
她说,她爱他,不是喜欢,是爱。
不是刻意而言,只是无意识地脱口而出,没有半分虚假,感觉,好……高兴。
龙誉有悄悄挪到烛渊身边看他反应,发现他只是盯着帐顶发呆,便又挪回了自己位置,开始收拾要带着衣裳,她现可不敢惹他,以免他把她给反扑了,她现不想干那种事情,她不喜欢这个蚩尤神殿,她不想再呆这儿。
龙誉终还是裹了一个大包袱,烛渊不禁鄙夷地斜睨她,她便嘿嘿笑着说反正挂马背上,不要他们自己气力,后还不忘把那个小木匣抱走,烛渊只是淡淡看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因着圣山教徒大部分都已下山守护苗疆,留山上守教教徒只有寥寥二三十人,本就静寂圣山愈发静寂了,龙誉一路走去马棚所见到教徒也仅有三人而已,烛渊没有随她一同去牵马,龙誉看着马棚里唯一所剩一匹老马,根本没得挑,便牵着老马回头找烛渊了,烛渊见到老马时很是嫌弃,老马像是知道烛渊看不起它一般,扬蹄抖了烛渊一脚泥,惹得龙誉哧哧直笑,后还是哄哄黑着一张脸烛渊,烛渊勉强受用,龙誉便拉着他手走了。
朵西仍是住那间小木楼,烛渊没有跟她上去,只是站楼下等她,龙誉上了楼进了屋,没多久便出来了,出来时手里掂着一个包袱,朵西走她身后,看到站楼下烛渊时明显震惊,而后朝烛渊深深躬身。
龙誉下楼时回身忘了朵西一眼,直至她身影消失朵西视线里,都没有再回过头。
朵西站二楼栏杆后,看着龙誉身影慢慢她眼里消失,哭了,又笑了。
龙誉拉着烛渊手,与他十指紧扣,另一只手牵着为他们驮包袱老马,烛渊另一只手则举着一支火把。
“阿妹,我发现一个问题,我们似乎每次都赶夜路。”烛渊浅淡声音幽幽响起。
“私奔,就是要这种乌漆墨黑感觉,不然大白天,哪有私奔感觉。”龙誉甩着烛渊手,脚步轻,即便脚底疼痛。
“那我没见过谁私奔前还和自己阿娘先汇报一声。”烛渊嘲笑。
“哼,到时阿哥就知道我拿了什么宝贝。”龙誉不服气,将脸撇了撇。
忽然,烛渊拦腰将她抱起,而后将她放到了马背上,将马背上驮着大小包袱拿到手上,不忘飞了老马一记眼刀,让龙誉看着想笑。
“阿妹不想变瘸子,就乖乖坐着。”烛渊眼刀剜完老马接着剜想从马背上蹭下来龙誉。
龙誉乖巧点点头,烛渊扭过头时候伏到老马耳边碎碎念,烛渊则前浅浅笑了。
“阿哥,你真就这么和我走了吗?”龙誉马背上轻轻摇晃着,看烛渊夜风中飞拂白发,赶忙从解下自己身上大氅。
“那阿妹想要我怎么样呢,我可没有阿娘来道别。”烛渊走着,忽然肩上多了厚重暖意,不由停下脚步,将龙誉披到他肩上大氅又披到了她身上,并替她系好系带。
“阿哥不要和布诺还有曳苍说一声吗?”龙誉咬咬唇,眸里有担忧与自责。
“他们从不会阻止我做我想做事情,他们也会高兴我离开蚩尤神殿,离开圣山。”烛渊声音幽幽,似对龙誉说,似对他自己说。
这个地方,他们三人没一人想留下,可是他留下,他们便为他留下,如今他离开,他们便不用再因他而做停留。
他倒是愿意离开想要离开,可是他阿妹,做得到真正离开么?
罢了,一切皆随她。
圣山蚩尤神殿中庭,一支铜管静静躺一尊石像尖牙呲开嘴里。
------题外话------
大叔思考一个严肃问题,以后就把时间改到早上9点35吧,吧吧吧?
156、阿哥,偷懒是可耻的
苗疆西南地,有一个小村寨,名安平。
安平村如其名,安安静静平平凡凡地坐落苗疆西南深山一个山坳里,那里苗民几乎过着与世隔绝亘古不变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没有谁想过要走出深山,只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该过日子。
安平,平安,村子一直一直以来都是平安,不知是它遗忘了世人,还是它被世人遗忘了,从无苦难,也从无战事,没有山洪泥流之难,亦没有腥风血雨之危,他们不离开深山,深山外也无人叨扰他们生活,人们日子虽平凡,却享受着无忧无难幸福。
已是春暖时节,苗民皆已扛着犁耙镐等器具下到田间开始一年初耕作,安平村东有一块田很是肥沃,却因种那块田里作物经常遭山里动物糟践,防也防不住,久而久之,那块肥沃田垄便荒芜了,村民只能叹息着可惜了这么一块好地,又因着那块田垄靠近深山,离村子也远,且还是高处半山腰,平日里几乎无人路过,使得荒芜田垄显僻静,农忙之际显孤零零。
可今日却奇了,一向无人经过荒芜田垄田埂上时常冒出三几个姑娘或者村妇,对着田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只因那已经两年没人愿动田里出现了两个身影,正弓着背割着拔着田里疯长杂草。
“阿姐,那就是到咱们村子来外人吗?”田埂上,一个七八岁模样小女娃拽着一个年纪约摸十五六、肤色略呈麦色、手里提着一只竹篮少女衣袖,好奇地问道,“阿娘不是说外边人都是坏人吗?那他们是不是也是坏人?要是他们是坏人话,昨儿又怎么会救阿青姐家阿奶呢?”
少女顿时一惊,连忙捂住小女娃嘴,做出一个“嘘”手势,“阿妹,小声些,要是被巫姑奶奶知道你就要被骂了,懂不懂?”
小女娃不满地鼓起腮帮子,“我又没有说错话,巫姑奶奶不会骂我。”
“走走走,走了,赶紧给阿爹和阿娘送吃去了。”少女一手挎着竹篮,一手将小女娃拉走,兀自抱怨道,“就不该带你来。”
小女娃被自家阿姐拉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了那杂草丛生田垄一眼,忽见田垄中一直躬身两人有一人直起腰来,不由惊讶道:“阿姐阿姐,那个人头发居然是白!”
“白?”少女拧眉,却没有回头,叹息一声,“老了还要亲自下地吗,真是可怜。”
是无处可去可怜老人吗?难怪巫姑奶奶第一次对这两个外来人不排斥,不仅不把他们哄出去,还把这块田垄分给他们种,虽然是块荒田,但已经将巫姑奶奶意思宣示得明明白白了,巫姑奶奶这是同意他们村子里住下,当这个村子人,这可是安平村从没有过事情,便也难怪人人都震惊,都想看看这两个让巫姑奶奶一反常态人究竟是何模样。
“不是老人不是老人!”小女娃却频频摇头,语气仍旧惊讶,扯着少女,伸手指向田里,“是一个阿哥,一个漂亮阿哥呢!”
少女拧眉,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瞬间震惊。
参差不齐杂草堆中,及腰白发因风而扬,此刻小女娃口中漂亮阿哥正转头看向她们所方向,只一眼,少女只觉耳根有些发烫,拉着小女娃匆匆走了。
山外边还有未老先白头人吗?山外头人都,都这么漂亮吗?
“阿妹,我觉得我们成了被人观赏猴了。”头上缠着一方藏青布巾烛渊收回目光,看向仍弯腰拔杂草没有抬过头龙誉,只见她动作很是利索,她所经之地杂草都无一幸免地被腰斩了生命,就她来回割了几趟之后发觉不对劲,立刻直起腰瞪着烛渊,“阿哥,偷懒是可耻。”
“我没有偷懒,我只是看阿妹表现而已,没想过我阿妹竟什么都会呢。”烛渊只是看着龙誉浅笑,抬手替龙誉拿下沾她头发上杂草,即便发已成白,即便他身上穿只是简单藏青色棉麻衣,却丝毫不减风采,足以令每一个少女心迷神往,忽然,他眼里有倦意袭上,略带无辜地看着龙誉,“而且,阿妹,我累了。”
龙誉看了一眼他只割了一道来回杂草,眼角跳了跳,刚要骂他,可看到他刺眼白色长发时,心还是变得柔软,走到烛渊身边,已成习惯地拉起他手,将他往田埂上拉,一边走一边替他将头上布巾取下,抖掉沾布巾上灰,而后拿过他手上镰刀,与自己手上镰刀一并放到了田埂上,抱起放田埂上一只已呈褐色竹篮,一屁股坐到了田埂上,并没有揭开竹篮盖子,只是单纯地抱着篮子,抬头看到烛渊只是微微拧眉,毫不掩饰眼中嫌弃,龙誉便又抬起左手拉他,将他扯到自己身旁坐下。
“中原人虽然可恨,但是他们话有些还是很有用,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入乡随俗?对!就是入乡随俗!”龙誉又伸出了自己另一只手,一手握着烛渊手,一手一下一下不轻不重地拍着他手背,呈一副老者教导后生严肃状,语重心长道,“阿哥哪,你应该这么想,这田呢,还没注水,要是注了水,这田埂就泥汪汪了,连个坐地儿都没了,现我们还能坐干泥地,不就是屁股脏了些而已,可这衣裳哪日不是我来洗,你就别嫌弃了,啊。”
“谁让咱们是私奔呢,阿哥就忍着了呗。”龙誉握着烛渊手,说着说着,看着眼前青山绿水,不由笑了,无意识地将烛渊手握得紧了,“这儿是我喜爱一个地方了,一切都是安安宁宁,多好,多美,不过就是需要自力生就是,阿哥不会,我教阿哥就是,慢慢就会好了,阿哥,你说呢?”
“阿哥,我这就和你分析分析!”一阵和风吹过,拂得脸膛柔柔暖暖,也拂得人心莫名温暖了起来,龙誉看着对面顺着山势而下绿油油梯田,忽然变得兴奋,松开烛渊手又蹦到了割了大半杂草荒田里,笑道,“一个月前我们刚来这儿时候还险些被撵出去,可是阿哥你瞧,我们现不是既有了住地方还有了田么,虽然还是荒田,可是等插上秧,再等秋天,我们就能收稻子了,还有,我瞧着咱们屋子旁地也不错,我琢磨着怎么利用利用,还有还有,昨天我们不是还寻到一块可以开垦地吗,到时我们还可以种些粟米!”
“织布缝衣什么我是不会了,但是我会学,为防止以后我阿哥没衣服穿光身子,还有我听说这里虽几乎不让外人进来,可每个月末还是会有村民出山,与外面人换些需用东西回来,嘿嘿嘿,所以我想啊,以我和阿哥身手,猎头山虎都不是问题,届时拖到外边换我们想要器物,啧啧。”
“怎么样怎么样!阿哥,是不是想着都觉得好呢?”龙誉又蹦回烛渊面前,拉住了烛渊手,兴奋问道,莹亮眸子里闪着美好期待,像极纯净无暇山泉轻风,给人温暖柔和力量,“好像后日就是有村民出山换物日子,我们去吧去吧,我们小屋还缺了好多东西,被子是第一,不能让阿哥每夜都是裹着大氅睡,不过谁叫阿哥你这个爱干净嫌弃村民给被子,还有我们带来干粮要啃光了,也不能总是啃干粮对不对?还有盐啊什么乱七八糟东西,啊啊啊,不行,阿哥你得帮我记着!”
烛渊静静听着龙誉憧憬以及期待,感受着龙誉掌心温度,再看着她掰着指头慢慢点数着他们所缺东西,笑着点了点头,“届时阿妹记不牢了我再提醒阿妹。”
他既然愿意与她来到这个几乎与世隔绝深山,与她这田间劳作,做他这一生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事情,还有什么是他不可做不愿做?
龙誉看到烛渊点头,笑得很是满意。
“还有我们那屋子,破得都赶上山间破屋了,我都忍不了了何况你这个爱干净爱嫌弃阿哥呢?”情绪一向变化极龙誉突然又蔫了下来,恹恹地坐回烛渊身侧,用他掌心撑着自己脸,叹气,“过些日子我去找巫姑看能不能借我们些人手帮我们修修屋子,现大伙都忙着春种,而且大伙躲我们还跟躲瘟神似,就缓缓吧,谁叫我不会修屋盖屋呢,又没有锯子刨子榔头,而且我们口粮问题也还没解决,只能先这样了。”
一个月前,她带他来到了这个她早就注意到一直欢喜深山小寨,她喜欢这儿,她想与她生活这儿,过没有仇恨没有纷争日子,像普通人一样劳作着,生活着,他曾经三十九年是苦痛仇恨,她想给他安宁平和日子,什么都不用揪心中乎着痛着,她要他开心,她要他觉得幸福。
起初,村民是排斥他们,甚或扛着锄头耙子要把他们轰出去,后来,是村里巫姑让他们村子住下,并还让他们住到了久无人居住木楼,苗疆信奉巫神,安平也不例外,对巫姑是深深敬仰着,对巫姑话是深信不疑,于是他们便这素未谋面巫姑“庇佑”下,成了安平一份子。
他们住进木楼当晚便有村民将锅碗瓢盆被褥枕头一类东西远远地放木楼外,虽然是陈旧,但龙誉还是异常感激,可锅碗瓢盆是有了,吃却还是需要他们自己找,所以白日里龙誉总是拉着烛渊到山间乱窜,看看有什么日后用得着宝贝。
他们只是安静地住离村子东边破木楼里,从不打扰村民生活,且他们也无暇打扰村民生活,他们要收拾整理破木楼,白日里寻找可耕可用之地,并砍些木头回来并齐好算是补补木楼窟窿,到了夜里,烛渊嫌弃村民给旧铺盖,只是裹着自己大氅习惯性地蜷身睡,或许是他爱干净毛病太过厉害且白日总是跟着龙誉满山跑,一月来没碰过龙誉,且龙誉每夜都会自己躲到里边小屋做些什么,每次都把门关得严严,也从不让龙烛渊进那间小屋一步,道是届时给烛渊一个惊喜,偷看话会掉眼睛,烛渊倒不是怕掉眼睛,只是看着她看那间小屋像护宝贝一样,便由着她去了,反正届时他也会知晓,何必让她不开心。
只是这样一来,龙誉白日山间乱窜完夜里又窝小屋,每每总是到夜很深很深才会揉着眼睛从小屋出来,而烛渊总是坐屋外等她,有时醒着,用手撑着脸淡淡看她,有时则伏桌上睡着了,且睡得很安稳,好似他从未睡过一次安稳觉一般,每每这时,龙誉总会对着他安稳睡颜出神,而后才把他轻轻叫醒,烛渊看到她时或者揉揉她脑袋,或者直接转身回屋睡觉,龙誉则缩到他怀里将他嫌弃棉被隔着他身上裹着大氅盖他身上。
她知道他怕冷,她只是想给他暖和些,而龙誉每每一窝到烛渊怀里便安稳睡去了,那轻拂烛渊胸前与颈窝鼻息时常让他一夜难眠,时常想将她翘起来与她翻云覆雨,可看到她安稳睡颜以及那愈来愈显乌青眼眶,还是生生忍住了身体里冲动。
村民极少见到这两个外来人,即便偶尔见到,也是远远就躲开,且烛渊每次头顶都缠了青布巾,将白发揽束身后,再兼他们到达安平时是夜里,因而无人注意到烛渊白发,可龙誉却看得心疼,她知道烛渊是村民看到他白发会对她闲言碎语所以才会往头上缠布巾,后来是龙誉亲手将他头上青布巾解下,她说,她还是喜欢阿哥头上什么都不缠模样,烛渊但笑不语,便再也没往头上缠布巾。
不过今日头巾倒是龙誉亲自为他缠上,道是到田里干活容易把头脏了,还是缠起来好,因为昨夜,巫姑让人来告诉他们说,他们屋后半山腰那块田可以给他们用,来人交代完话,撂下两把生了锈镰刀,一溜烟跑了。
龙誉先是愣了愣,而后猛地搂住烛渊脖子蹦跳,开心地说他们以后粮食有着落了,所以才会有今儿到田垄割草之事。
可是,有了开心事,还是会有忧愁事,就像他们木楼,她阿哥可是每天都会嫌弃一遍,让她叹气叹气再叹气。
“阿妹,我会修补木楼屋房。”就龙誉忧愁时,烛渊淡淡声音如炸雷一般让龙誉先是猛地一愣,而是炸雷跳起,不可置信地看着烛渊,“阿哥你说什么!?你会修补木楼屋房!?”
龙誉明显不信,“既然你会,为什么不早说!?”
“我早就说了,而且天天都有跟你说一遍,只是阿妹太笨,不明白不理我而已。”烛渊眼里有似笑非笑玩笑之意。
“你什么时候说过!?”
“我天天抱怨木楼破深层含义就是我会修补木楼。”
“……”龙誉牙关紧咬。
“阿妹没有和我心有灵犀,这可不能怨我没说。”
“……”龙誉双拳紧握。
“白白害我睡了透风破木楼一个月,阿妹还是没明白,不得已,我还是决定明说了。”
“烛渊你个王八蛋!”龙誉怒火奔腾,作势扑到了烛渊身上,张口就狠狠咬住了烛渊左脸,烛渊只是好心情地笑着。
烛渊笑声清浅好听,使得龙誉心中怒火莫名少了半截,却紧紧啃着他下唇不放。
“啪……”突然,他们身后传来竹篮掉落地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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