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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苗疆:巫蛊天下-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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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树现在长得很好很健康,能跑能跳还会说很多很多的话,也长得愈发地像某个人,虽然模样平凡,却可爱得紧,让龙誉每一次见到他都抱着他逗弄得不肯撒手。
不知小树那小家伙一个月没有见她,有否想念她这个誉阿娘,有否记得她答应过他要带他还有他的小兔子一起去玩的?
龙誉并未要任何人作陪,换了一身灰扑扑极不显眼的一身衣裳才出了王宫,以免路上遇着那和气得不能再和气的乡亲堵得她没法去找小树。
只是龙誉才刚刚走到宫门处,便遇到正来找她的黑泥,只见黑泥麦色的脸膛上冒着绯色,将他的一张脸衬得有些黑又有些可爱,瞧他一副紧张的模样,许是狂奔而来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让他这个一向沉稳的千夫长跑得这么厉害,让龙誉不禁失笑。
“黑泥,跑这么急是要去哪儿?”龙誉看着如今已经长成一个壮实小伙的黑泥笑得温和,打趣道,“发生什么大事?还是你媳妇发生了什么好事?”
黑泥显然见到龙誉很是高兴,本想比划手势,却在抬起手时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龙誉看得好笑,黑泥这个小伙子,聪明憨实却急易羞,一年前娶了媳妇后,一遇着问起他媳妇的女人就忍不住面露羞色,惹得宫里的姑娘们老逗着他好玩。
黑泥挠挠头后才开始向龙誉比划手势,这几年里,龙誉也大体能知晓他的手势是在跟她表达什么意思,龙誉本是浅笑着看着他比划手势,末了惊喜地盯着黑泥,“黑泥你说你媳妇生了!?男娃女娃!?”
黑泥极不好意思地又挠了挠头,又比划了一番手势,他说:“是个男娃,刚生的,所以就立刻来告诉陛下了。”
黑泥之所以这么急匆匆地来告诉龙誉说他媳妇生了,是因为他媳妇肚子才刚刚大起来的时候,龙誉就摸着他媳妇的肚子说到时生了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其实她不过一句玩笑话,黑泥却一直记在心里,因而才有了现下这番举动。
“呵呵呵!黑泥,你居然也当阿爹了,走走走,带我去瞧瞧你媳妇和你儿子。”龙誉高兴地笑着,而后将黑泥甩下而径自往他所住的地方大步走去。
黑泥的小家与龙誉安置阿拾母子的屋子同在一个寨子,是而当龙誉从黑泥家离开后就直直去往了小树和他阿娘住的地方。
龙誉才黑泥的小家离开时已是日落时分,她看看天色,本觉时辰有些晚了打算明日早些时候再来看小树,可想想既然来了又不去觉得有些对不住小树,于是还是往小树住的屋子走了去。
小树与阿拾所住的木楼位于寨子的最深处,一是因为安静,二是因为龙誉担心阿拾疯癫起来时把村民吓着,所以住得深些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当龙誉慢慢走近那时常会踏足的木楼时,发觉有些不对劲,因为在这个家家户户屋顶袅娜着炊烟的日薄西山时刻,眼前这幢木楼却异常安静,别说炊烟,连个声儿都没有,平日里站在远远便能听到的小树的嬉笑声,如今也没有,就像这木楼里没有人一般。
龙誉心下蓦地觉得不安,大步冲到了木楼前,跨上木梯,直走向二楼,然后猛地推开微掩的屋门,紧张地叫了一声,“小树!”
然,回答龙誉的不是小树兴奋的喊叫声,而是三双惊讶的眼睛一齐愣愣地看着她。
“王上!”先是一个模样十七八的姑娘惊惶又恭敬地叫了一声,而后战战兢兢地从蹲着的地上站起身,不安又惭愧地将头深深埋下,“古阿丽见过王上!”
“誉阿娘!”继而才是小树兴奋的叫声。
然后是蹲在小树对面的阿拾看着她傻里傻气地笑着。
夕阳的火红余晖透过窗户照进厅子,将整间厅子映照得明亮,厅子中间有一只长方的小竹筐,此刻那名叫古阿丽的姑娘正埋着头战战兢兢地站在竹筐前,小树背对着龙誉蹲在竹筐前,此刻正扭回头看着她,一脸傻笑的阿拾则蹲在小树的对面,双手和小树一样都紧扒在竹筐边上。
龙誉不禁微微蹙眉,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就在龙誉欲张口问话时,在她身后响起了第四道声音,也是年轻姑娘的声音,本是和缓的语气,却在见到龙誉时声音忽的拔高,“照练见过王上!”
也就在照练向龙誉见礼时,忽然瞧见屋中的古阿丽,再瞧她的模样,心不禁咯噔跳了一下,还不等龙誉说话立刻又道:“王上,古阿丽还小些,还有些贪玩,还望王上不要怪罪,我们以后定不会再这样。”
龙誉没有说话,只是将沉静的目光落到小树身上,小树好像察觉到龙誉不高兴了一般,连忙乖乖站起身,走到龙誉面前,摊开小小的手掌,伸到龙誉面前,乖乖道:“誉阿娘,你生小树的气吗?那小树给誉阿娘打手。”
小树乖乖的模样让龙誉冷沉的眼神终是化为柔和,伸出手指在他小小的掌心用力点了几下之后才抬头去看那不敢抬头的古阿丽,淡淡道:“现在是煮饭烧菜的时辰,不是玩的时辰,我是让你们来照顾小树和阿拾的,不是让你们来给他们挨饿的,懂了吗?”
古阿丽立刻用力点头,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眼疾手快地照练扯到一边,而后点头道:“王上放心,仅此一次而已,绝不会再有下次,我们这就去煮饭烧菜!”
龙誉微微点了点头,照练立刻拉着古阿丽出了屋子,而后曲起食指敲了一把古阿丽的额头,叱道:“小树玩你也跟着玩,简直就是瞎闹,瞧,被王上瞧见了没有?”
古阿丽立刻抬手揉揉自己的额头,吐了吐舌头笑道:“小兔子太好玩,一时忘了时辰呗,照练阿姐就不要怪我了嘛。”
“你呀你!”照练点了点古阿丽的额头,无奈地笑了,“好在王上宽和,并没有生气,只是嘴上凶了些,不然有得你苦头吃的,下次可记着了。”
“记着了记着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厅子里,小树瞧见龙誉笑了,立刻抬起短短的手臂去拉龙誉的手,将她往竹筐的方向拉,兴奋道:“誉阿娘誉阿娘,小树有宝贝,让誉阿娘看!”
阿拾依旧蹲在竹筐边上傻傻地看着龙誉笑,小树拉着龙誉走到竹筐边,重新在旁边蹲下,双手抓着竹筐边沿昂头扑闪着大眼睛看着龙誉,“誉阿娘你看你看,小兔子可爱吗?小树和阿娘都觉得小兔子很可爱!”
只见小小的竹筐里,一只灰色的大兔子正窝在一堆稻草里,它的身旁,五只毛茸茸的小兔子正紧紧地挨着,竟是有灰的,有白的,还有花白的,此刻她们正相互紧挨着又相互推挤着要吃灰兔的奶,一团团小毛球在一个大毛球身边一动一动的,的确煞是可爱,难怪他们会瞧得那么出神。
忽然,阿拾拎起抢奶吃抢得最猛的唯一一只小花兔子,捧在手里,递给龙誉。
龙誉看着阿拾懵懂幼稚的眼眸,接过了毛茸茸的小兔子,笑得温柔,“谢谢温柔的阿拾。”
这两年间,阿拾依旧会是不是犯疯癫,而她不犯疯癫时,有时安静乖巧得像个幼稚的孩子,有时温柔得像个美丽的母亲,尤其是她给小树梳头喂饭的模样,让龙誉一点点的放下了因烛渊而起的嫌恶,慢慢地接受了她。
小树眨眨眼看看阿拾,又眨眨眼看看龙誉,歪头好奇地问道:“大兔子会生小兔子,阿娘生了小树,那誉阿娘生了什么呢?”
龙誉眼角的笑容瞬间僵住,手一抖,险些将捧在手心里的小兔子摔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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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誉的心情很糟,如苗疆春日霏霏的阴雨,如夏日暴风雨前的闷沉,如秋日颗粒无收的庄稼田,如深冬时节的阴霾,说不出的难受,以致她的脚步都显得漫不经心,尤其一双本该澄澈的眸子,此时却是暗沉沉灰蒙蒙的,看着前方的路虚无得没有任何焦点,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要走往哪儿,去哪儿,不知不觉,斜阳完全没入山巅后,夜幕拢上,群山树影黑如鬼魅,顶头夜空群星闪烁,最后她走得累了,在一片山坡草地上坐了下来。
她没有回王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她突然之间,竟不知自己要做些什么。
龙誉坐在山坡顶头,双臂抱着弯起的双膝,昂头看了看墨色苍穹中如碎玉散落一地的闪烁繁星,而后低下头,将脸埋在了双膝间。
忽然,龙誉闻到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伴着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阿妹。”烛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龙誉面前,轻轻唤了她一声。
龙誉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保持着抱膝埋首的动作,像是不知道烛渊出现在她面前一般。
“啧啧,我的阿妹又耍什么小性子呢?居然这么晚了跑到这荒山野岭来瞎坐?”烛渊浅浅一笑,在龙誉面前蹲下了身,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耳朵,笑道,“来,让我看看我的小野猫这又是怎么了。”
“阿哥。”龙誉没有拍掉烛渊扯着她耳朵的手,没有抬头,只是瓮声瓮气地叫了一声烛渊。
“原来阿妹知道我出现了呢,我还以为突然间变傻了,听不到也感受不到我的存在了呢。”烛渊笑得清浅,似乎没有感觉到龙誉心底的伤悲一般。
“黑泥的媳妇生娃了,今天刚生的,是个男娃。”龙誉依旧没有头,声音在她紧抱的臂弯和双膝间回撞,显得异常闷沉,“他们是去年开春的时候成的婚。”
“嗯,然后呢?”烛渊笑问,打开手以掌心贴到了龙誉露在臂弯外的小半边的脸颊。
“我送给小树的灰兔子也下崽了,毛茸茸的小崽子很可爱。”龙誉说着,忽然将自己的双臂慢慢收紧,如一只受伤的刺猬极力蜷着身子保护自己。
烛渊依然浅笑,“怎么阿妹今天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呢?这黑泥的媳妇生了男娃和兔子下了一窝崽子,有什么联系么?”
龙誉没有买烛渊玩笑的账,只是将自己的双臂抓得紧紧的,声音也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那为什么我不下崽?”
“阿妹呵阿妹……”烛渊好像听到了笑话一般无奈地轻笑出声,用力掰开龙誉呈自我保护状相互紧抓的手,将掌心完全贴到她的脸颊上,捧起了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笑得宠溺,“阿妹又不是兔子,下什么崽,应该是生娃才对。”
龙誉感受着烛渊掌心冰凉的温度,紧紧咬着下唇,眼眶颤抖地看着他,鼻翼忽闪忽闪道:“阿哥,黑泥和他媳妇成亲才一年都生娃娃了,为何我和阿哥从提前洞房开始至今已有八年了,为什么我就不生娃?”
“连老母鸡都会下蛋,为什么我就不会生娃?”龙誉说得极不甘心,又极是委屈哀伤,“难道是我的肚子不能生吗?为什么呢?”
“阿哥,你说,神明为什么都不眷顾眷顾我?是不是我杀戮太多,所以神明嫌弃我?”龙誉忽然紧紧搂住了烛渊,将脸埋到了他胸膛里,声音颤抖,“我明明好不容易才等到阿哥心甘情愿给我一个娃娃的,为什么娃娃就是不来我的肚子?”
她不过是想生一个娃娃而已,为什么这么难?
忽然,龙誉紧握起拳头梆梆梆地捶打着烛渊的背,再狠狠地在他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恨恨道:“阿哥,是你,一定是你原来嫌弃他不想要他,所以他就再也不愿到我肚子里来!”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一个属于她的娃娃,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看着可爱的小傍枫和小树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难受,难道是她不能生,生不了吗?
泄气般地捶了烛渊一通之后,龙誉的拳头又软了下来,将手摸到自己的肚子上,无尽哀伤,“还是说,我的肚子不行,注定不能生……”
“阿妹。”烛渊心疼地将龙誉紧紧搂住,搂着她的双肩在她耳畔温柔安慰,“不是阿妹不能生,不是阿妹有任何问题,或许神明不眷顾的人是我,或许连神明都嫌弃我的血脏,不想我在这个世上留后。”
其实这是他早就担心的问题,即便他早就情愿与她生一个孩子,可是他没有一具健全的身子,他的身体,除了毒还是毒,还能给她孩子么?
其实他也与她一样期待着,只因为她的期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这个期待没有结果,而他却不能让她知道,因为他不想她伤心。
然,烛渊的话音刚落,龙誉便狠狠咬住了他的双唇,先是用力啃咬,而后变作温柔的舔舐,由他的唇到他的鼻他的眉眼,然后是含住他的耳垂在嘴里以舌尖卷玩着,一点一点,轻轻地,将他体内那名叫欲望的枯柴慢慢点燃。
就在烛渊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时,龙誉忽的离开了他的身体,站在璀璨的夜空下含着忧伤地笑凝望着他,只听她平静道:“阿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们是被神明抛弃的人,没有娃娃,只是我们不够努力,所以——”
龙誉说着,倏地敛了眸中的忧伤,面上霎时幻化出如花笑靥,那在月华映照中的含笑眉眼,竟是烛渊从未见过妩媚,甚或可以说是妖娆。
随着年月的推移,她慢慢脱了初时的跳脱与稚气,越来越多的是成熟的美丽与风韵,譬如此时此刻的她,妩媚妖娆地如同星空下最美最热切的花儿。
只见龙誉在烛渊的注视中,扬着妩媚的笑意将双手缓缓抬至脑后,十指微动,那盘在头上的发辫便如瀑一般倾泻在她的肩头,继而她慢慢解开胸前衣衫的盘扣,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慢慢褪下,让自己的身体完全沐浴在银白色的月华之下,让烛渊墨色的瞳眸全是她妩媚诱人的倒影。
“阿哥。”龙誉抬起赤裸的双臂,软如藤蔓般地缠上他的脖子他的腰,将身子完完全全贴在他身上,然后昂头,伸出舌头挑弄似的一下一下轻舔着他的猛烈跳动的喉结,用宣布一般的口吻道,“阿哥,我要你,全部。”
“我不信,我不信我们没有孩子。”龙誉深吻上烛渊的唇,随即换来他再也隐忍不住如狂风暴雨般的侵袭之势。
月华之下,荒芜人迹的山坡之上,衣衫散落,人影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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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王都外的村寨。
万籁俱寂,唯有月光倾洒,家家户户皆已进入梦乡,小树也早在古阿丽的轻哄声中香甜地睡了过去,古阿丽打了一个哈欠翻身睡了,照练最后看了一眼正睡得香甜的阿拾有没有踢掉被子,也吹熄了豆油灯回屋睡了。
一切,似乎都在美梦之中。
没有人注意到,一双阴佞的瞳眸,在这宁静的夜里睁开,一袭黑影然后悄声无息如鬼魅般地推开一扇门,无声无息地来到沉睡中的阿拾床边,看着那侧身而睡的阿拾,勾起一记阴毒的笑。
看来,她是完全得到了那个女人的接受与相信了。
黑影站在阿拾床边,伸出右手贴上了阿拾的头顶,只听他冷冷低笑,喃喃而语:“可怜的人啊,你那被遗忘了的缺失记忆,只要再一点,再一点就能回到你的脑子里,再有一次就好,呵呵……”
“当你完全恢复记忆,当你完全记起你心中的仇恨时,不要忘了报仇,不要忘了杀掉你最恨的人。”
低沉如蛊惑一般的声音轻轻在黑影嘴边响起。
连风,我说过,这个世上只有我和你是同一类人,你的心里只能装我一个人,为何你不听话?为何你宁可为了那个女人去死也不愿留在我身边?
既然你那么不舍得伤害那个女人,那么我就偏要她死,不知道被一个自己刚刚完全接受完全相信的人所杀,会是什么感觉呢?
呵,呵呵,连风,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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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之际,停驻在苗疆的唐军迁往南诏,龙誉大喜。
那么,也是准备该苗疆出兵相助南诏的时候了,龙誉承诺过亲自领兵迁往南诏,她便不会食言,只是不知她这去南诏一趟需要多少时日,她必须在离开之前布整好苗疆之事,还有要和小树说一声,以免他总是等待着她的出现。
在龙誉与左右臣两位大人商议好如何布整唐军离开之后的苗疆后的次日,她晨起时忽然觉得胃里恶心得紧,忍不住俯身狂吐,可吐了半晌却是什么也吐不出,只是干呕而已,让她不禁鄙夷自己,什么时候起她竟也有了这种矫情的名堂。
龙誉并未在意自己这反常的反应,只是拿了两件命人缝制好的小衣裳去找小傍枫。
龙誉永远不会想到,她这一次的不在意,竟会让她恨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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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树,誉阿娘瞧你来了。”龙誉手里拿着那两件崭新的小衣裳,笑盈盈地踏进了门槛,然而迎面而来的不是兴奋的小树,而是扑鼻的血腥!
古阿丽和照练死了,被杀死的,脖子打开血口,双双倒在血泊里。
而她所叫唤的小树,此刻正瑟瑟发抖地缩在窗前的桌子下,他的面前,是又进入了癫狂状态的阿拾,手里还握着一把正滴着血的菜刀,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桌底下的小树。
龙誉陡然心惊,眼神一冷,隔空一掌凌厉的掌风击到阿拾肩上,打得她往后倒退两步,嘴角流出一道鲜血,龙誉趁此机会立刻迅步到窗前拉出了桌底下的小树,将小树推到自己身后,拧眉看着似乎谁也不记得不认识的阿拾。
她以前不是没有情绪失控过,可从没有哪次像这次一般,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如今她竟想杀了自己的孩子,还是她曾经死也要保护的小树!
若她真要杀小树,那就不要怪她,翻手无情了。
即便,她不忍也不舍伤她。
龙誉的一掌让阿拾再一次疯狂地举刀,龙誉拧眉抬起手。
小树忽的从龙誉身后冲到了她面前,哭着大喊道:“阿娘!誉阿娘!不要——”
只是小树的“这样”两字还未喊出口,便被龙誉用力捏住他的小肩膀,将他扔到了一旁!
可,她在已经陷入疯狂但身手却迅速的阿拾面前救得了小树,却已不能让自己毫不受伤,眼见那沾血的宽厚菜刀就要劈到她身上——
阿拾本是冰凉无感的眸子在龙誉扔开小树的一瞬间似乎抖了抖,在手中菜刀要劈到龙誉身上时,一个反手,将刀柄对着她,因着方才她想连小树一起劈砍的缘故,她落手的地方正正好对着龙鱼的小腹,此刻她手中的刀柄却连着手腕狠狠地撞到了龙誉小腹上!
顿时,龙誉只觉一股热流沿着大腿根蜿蜒而出——
------题外话------
大叔码得人快废了,要码字还要上班,真心有种要废了的感觉,三天才睡了不到10个小时,看在大叔如此苦逼的份上,能否允许大叔在这大结局上的时刻,求点月票?手机推荐上的星星不亮,总觉得感伤。
大结局下在1月5号准时上传,允许大叔稍微休息休息,另,在大结局传完的时候大叔会上新文,届时菇凉们赏个脸收藏个如何?
好了,叔滚了,太累了。
大结局(下)、阿妹,我爱你
当烛渊出现在龙誉身边时,阿拾已经死了,她用她手中的菜刀抹开了她自己的脖子,猩红的血如瀑一般染红了的前身,她早已阖上了本该怨恨的双眼,垂着脑袋跪在龙誉面前。
小树也正跪在她面前,抓住她的双手一声声地叫着阿娘,可不论他怎么哭怎么叫,她的阿娘都没有再睁开眼睛看他一眼。
龙誉双手紧紧捂着生疼不已的小腹,神色哀伤地看着面前已然断气的阿拾和哭泣不已的小树,没有挪动一步,身体微微摇晃,自腿根蜿蜒而下的血浸湿了裤管,暗红暗红,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流走了一般。
扑鼻的血腥之气令烛渊墨黑的眸子瞬间变得冰冷,见着龙誉微微摇晃的身子,第一时间上前将她搂在怀里,目光冷冷地扫过已然死去的阿拾和正在一下一下摇晃着她的小树。
他不过是忽然之间心口疼极,像是他的阿妹在某一处生生牵扯着他的心一般,一股不安之感油然而生,使得他当下忘了自己要做些什么,便不管不顾地来到了她的身边,却不想见到的竟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早在在南诏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就料想得到她不泯的仇恨之心定会向他报复,他不是没有想过在当时就将她一掌给杀了,可是他的阿妹偏要留着她,他不想与她拗,便允了,他谅这个女人就算有复仇之心也没有复仇的实力,伤不了他分毫,也伤不了他的阿妹分毫。
如今,他料想中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女人没有向他举刀,却是向他的阿妹举刀,并且,真正地他的阿妹给伤了,不是身,而是心。
毕竟,他的阿妹不是他,没有他的冷血无情,做不到不对这母子俩生出情分,就算是身手再厉害,心思再细腻的人,当自己熟识又相信的人对自己怨恨举刀,心中伤害可想而知。
这个女人要报复的对象是他,虽然疯癫,却清楚地知道,伤他的阿妹,比伤他更让他知道什么叫痛苦,更枉论杀了他的阿妹,可眼前这情形,却让他一时分析不清。
烛渊一直冷眼盯着阿拾母子俩,并未发现龙誉身下的异样,抑或说,他根本没有想到那个女人能伤得了他的阿妹,只见龙誉抬手抓住烛渊的手臂,声音有些颤抖道:“阿哥,我有些累,不想走,阿哥背我回去好不好?”
烛渊将收回的目光放在龙誉的身上,只因龙誉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使得他看不到龙誉苍白的面色,听着她的声音语气便知她心下定是难受得紧,故而并不打算在此地多说久留,便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背对着龙誉在她面前蹲下了身。
“阿哥,你先找人来把小树带到宫中去好不好?”龙誉依旧低着头,看着烛渊宽厚的背,将捂在小腹上微微颤抖的手抓得更紧,并不像平日里那样急着蹦上烛渊的背,而是让自己装作无谓的勉强笑着,“回去我再和阿哥详说。”
小树在哭,不知道有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在看着他,烛渊微微蹙眉,却还是应了龙誉的话上前面无表情地抓起小树的衣领,像拎物件一样把他拎往屋外,任小树如何哭天抢地挥手踢脚说不要离开阿娘,烛渊都无动于衷。
烛渊出屋后,龙誉捂着小腹向阿拾慢慢挪动脚步,只见在她移动过的地方,几滴猩红的血滴黏在地面上。
她不蠢,她想得到的,既然独空那样请求过她,她就知道阿拾会有向她的阿哥复仇的一天,阿拾也是聪明的,知道对她下手比对阿哥下手更能让阿哥觉得痛苦。
不过她也觉得庆幸的,幸而阿拾下手的对象是她,而不是阿哥,否则不仅让她对独空食言,小树也定会死。
可,即便结果如此,她也没有后悔当初将她从南诏带回来,因为在刚刚她手中的刀就要劈到她身上的最后一刻,她刹那间扭转的手让她知道,她真实的心并不想害她更不想杀她,只是她不受控制而已。
阿拾是自己了结的自己,在临死之前向仇人的她下跪,阿拾把她当做仇人,同时也当做他们母子俩的恩人,或许这两年间的某个日夜她都在恨着她和阿哥,想着法子怎么杀了他们替她的阿爹报仇,可在她了结自己的那一刻,她是将她当做恩人来对待。
因为她在最危急的关头救了小树,从她这个娘亲的手上救了小树的性命,她在一瞬间清醒,也在看到在她手中死里逃生的小树那一瞬间反手了结了自己,因为她害怕,害怕自己疯癫之时再伤害她最爱的小树,她愿意拿命来换的孩子。
在她断气的前一刻,龙誉又看到了无声地动了动唇,一如两年前在南诏图城,在那个破烂的小院房屋里,她搂着小树流泪时无声而动的唇形,也是她那个唇形,让龙誉确定她就是独空最惦念最想找到的那个人——碧曼。
她张嘴无声呢喃地唇形只有三个字——阿树哥。
而她第一眼在图城街市上见到阿拾时并不知道她就是碧曼,是因为那时的她,早已不是碧曼的模样,她不知她如何换的一张脸,又如何到的南诏,诚如两年前她自己所说,她对这一切都不在乎,她之所以会帮她会将她带回苗疆,不仅是因为对独空的承诺,还有对小树的怜惜。
小儿无罪,他毕竟是独空的骨血,怎能让他这么小就夭折了,她不忍这么做。
并不是她太过仁慈,而是因为,这是他们欠独空的,若非他们将独空绑缚在圣山大祭司的位置之上,想必独空一定会在那片深山林子里与他的爱人逍遥地生活着。
独空并不曾亏欠他们什么,他们却为了苗疆将他的幸福给毁了,所以,他们欠他的,必须还给他。
如今,她没有对独空食言,纵是她想要救阿拾一命,那一刻的她也无力阻止,她的手上没有阿拾的血,小树还或者,她也算没有愧对自己的承诺,而且,她似乎还用了她最重要的东西来偿还欠独空的债……
可是,她不知道,在刚刚那一刻到来之前,她并不知道,她的肚子……
不要告诉她这是真的,否则她要怎么面对自己,面对她最爱的阿哥……
龙誉终是面色惨白地无力跪坐在地,身子摇摇欲倒。
“阿妹!”复返的烛渊重新踏进屋子的一刻瞧见的竟是瘫软在地脸色苍白眉心紧拧的龙誉,心不禁猛地揪紧,大步上前蹲在龙誉身旁将她抱在怀里,也在那一瞬间看到她已然被鲜血浸湿的内侧裤管以及她身下的斑斑血点,眼神瞬间冷得如同剔骨冰刃,一股冷冽的戾气也瞬间在他周身迸发。
他的阿妹……竟然受伤了!?真是,罪不可赦!
可他方才为何没有察觉!?可是,那个女人竟能伤他的阿妹至此!?
“阿哥……”感觉得到烛渊由内而外迸发出的戾气,龙誉抬起捂在小腹上的手,抚向烛渊冰冷的脸颊,虚弱地撒娇道,“阿哥,我好累,快背我回去好不好?让我在阿哥背上先小小的睡一觉好不好?”
“好。”烛渊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变得温柔,在龙誉紧皱的眉心上轻轻落下一吻,立刻转身将她背到了背上,右手触碰到龙誉黏血的右腿时,心疼得紧,一刻也不多加停留地往王都的方向飞身而去。
他纵然恨,纵然恨得想杀人,可是他该恨谁该杀谁?伤他阿妹的人已自刎而死,而阿妹是因他才会被那个女人伤到,若是要恨,他该恨的人便是他自己。
龙誉本是双手紧紧搂着烛渊的脖子,左腿也从后紧紧扣在他的腿上,可慢慢地,她的腿失了力气,渐渐耷拉下,紧搂在他脖子上的双手也慢慢失了力道,一点点松开,最终在烛渊那令她安心的背上,完完全全失去了意识,就是连烛渊唤她,何时到了巫神殿,她也不知道。
而在一脸冰霜的烛渊听得巫医为龙誉诊完脉后说的话时,他脸上的冰霜才一点点破碎,眼神变幻不定地看着床上沉睡的龙誉,竟是连巫医何时离开的都不知晓。
久久,烛渊才僵硬地坐在床沿,将手覆到了龙誉的脸颊上,一下,一下,僵硬颤抖却又缓慢温柔地抚着龙誉苍白的脸颊。
他才知道那染透他掌心是什么,他才知道他的阿妹如此虚弱是因为什么,他才知道他的阿妹如此痛苦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她的肚子藏着的小生命,离她而去了……
那是她盼了那么多年才盼到的小生命,竟然,就这么……没了……
烛渊忽然握紧右拳,再打开掌心之时猛然挥开手臂,那厚重的房门立刻被削作两段,轰然断落在地。
他该……如何告诉她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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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誉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有青山绿水,有花海稻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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