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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的董小姐-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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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眼泪刷地落了下来,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儿子身边,屈膝蹲了下来。

罗氏见了江月,不由得一愣,她喂乳,也不便行礼,只唤了声“姑娘”,见江月形容狼狈,臂腕上还有着骇人红肿,罗氏惊诧之间,免不得询问,“姑娘这是……”

江月抬手揩了揩泪,小心地抚过儿子脸颊,“我没事,我就是来看看老虎。”

罗氏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好说话,整间营帐便陷入了一片静谧,唯有小老虎偶尔咂嘴声,给人以难得安宁。

祁璟从外面回来时,便见孟氏跪营帐前一动不动,他眉心一簇,上前问道:“你跪这做什么?姑娘醒了吗?”

孟氏一脸歉疚,把先前发生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祁璟脸色微变,先打发孟氏起来,自己转身去寻妻儿。

他掀开帐子进到老虎住地方时,江月正抱着儿子“哦哦”哄着,她露出半截小臂上是烫伤痕迹,半面衣衫也是湿。

祁璟只觉心口被人重重击了一拳,隐隐作痛同时,还有些说不出懊恼。

江月听到了响动,却没抬头,微微侧身抱紧儿子,轻声道:“这是我孩子,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别抱走他。”

她语气坚定极了,素日姣好温柔侧颜也透出隐隐果决。祁璟无奈地叹了一声,摆手示意罗氏先下去,继而走到江月身边,单膝跪了下来。“叫我看看你伤,烫得这么厉害,得先上药才行。”

他伸手欲去拉江月,却被江月避开,“我不打紧,是不是现要出发了?你去帮我取衣服来吧,我就这里换了。”

沉稳语声中,有着对祁璟昭然防备和隔绝。

祁璟知晓是他昨晚心切,迭声问话让江月生了忌惮。不得已,起身出了帐子。

江月把脸埋小老虎颈窝里,竭力压抑却还是淌出清泪,小老虎仿佛能察觉母亲心意,软着声唤道:“妈……”

“妈妈。”江月低低地回应,“妈妈呢。”

作者有话要说:起床起迟了qaq发晚了……srry

第68章

从冀州到邺京的这段路上;江月不再有先前的好心情。祁璟忙着与永乐侯商议邺京时局;却也没闲暇安抚江月。

时值早春;一路尽是融雪之景,随着往南,天气也比先前暖和许多。谁都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老虎竟然发了烧。

罗氏是在半夜里喂乳时发现孩子身上异常的烫;小老虎也不知随了谁的性子;烧得面红耳赤,竟也没有啼哭;只是窝在罗氏怀里低低地哼着;时不时蹦出一两声“妈妈”“娘”的轻唤。

罗氏不敢耽搁;抱着小公子便向主帐去了。她小心翼翼地敲着门框,笃笃之声先把祁璟惊了起来。

“是谁?”

“将军……奴婢罗氏,小公子发起烧来了,您快瞧瞧吧。”罗氏的声音隐隐传来,却将半梦半醒中的江月激得神思清醒。“老虎怎么了?”

她猛地坐起身,也不顾动作激烈带起的晕眩,立时便要下床去。

祁璟反手把江月纤细的腕子扣住,又拿起一旁的衣服披到江月肩上,“先把你自己照顾好了。”

他声音沉稳得仿若不带感情,江月理也不理,径自推开祁璟,冲到门帘旁。

帐子里黑压压的,她借着帐外的星光方看清儿子稚嫩的小脸。江月用手背摸了摸他额头,一面把孩子接过来,一面迭声问道:“怎么发烧了?是晚上受凉了么?”

老虎大抵是察觉了这个怀抱来自母亲,哭声渐起,难受中还带着七分委屈,直哭得江月都心头发酸,眼眶滚热,“老虎老虎不哭了,乖,妈妈在呢。”

她抱着儿子往帐子里来,祁璟这时已穿戴整齐,顺手抽了火折子,点了蜡,将帐内映得通明。

他几步走到江月身边,伸手欲去抱儿子,谁知,江月微一偏身,刚巧躲开。她圆润的肩头从祁璟胸前滑过,却仿佛一柄刀,狠狠地割开他的心口。

祁璟自然知道江月为什么躲他,可这样的防备、躲闪,叫他从心底往外发寒。她昔日说过的话层层叠叠地在耳畔想起,她说她这是她一个人的儿子,她还说会离开他。

“江月。”祁璟沉沉叹了口气,却不敢勉强相争,“你叫罗氏抱着老虎,自己先去把衣裳穿了,夜里凉,若你都病倒了,还有谁来照顾孩子?”

罗氏闻言,忙上前接过了老虎,目送江月到屏风后头更衣。烛火映照着,屏风上那个纤影好似从画儿上走下来一样,祁璟看得发怔,七分喜欢里,还有三分无奈。

半晌,估摸着江月收拾得差不多了,祁璟方道:“我去找军医,你先看顾着老虎。”

江月温声应好,倒是没再执拗。

军医过来看了看老虎,倒是极快地诊出病症,襁褓里的孩子难免消化不好,一时有些积食,倒还不必吃药。替孩子揉一揉肚子,顺一顺背,一时片刻先不要再喂乳,便能有所缓解。是药三分毒,江月和祁璟倒都没多说什么,同人家道了谢,又客客气气地送走。

然而,罗氏自责的不得了,军医一走,便跪在地上同祁璟二人致歉告罪。

江月担心孩子还不够,岂会和罗氏多计较。当下叫了罗氏起来,免不得宽解两句。

天色已蒙蒙亮了起来,祁璟朝外头看了一眼,伸手又探老虎额上的温度,“既然老虎还烧着,就先停一日,别赶路了……我一会去和侯爷说,你在这里照看吧。”

江月唯恐自己抱着儿子,反叫他不舒服,她一面将儿子放到了床榻上,一面低声道:“不会耽误你们的事吗?”

祁璟将手搭在了江月肩上,缓缓摩挲着,“江月,你便是恼我怪我,却不该怀疑我对咱们孩子的用心……他也是我的儿子,是我的长子。”

江月动作一滞,心里的委屈无助尽数涌了上来,回首望向祁璟时,眼圈竟也有些微微发红。祁璟看得心疼,低首吻一吻她额心,勉强笑道:“好了,你在这看着吧,我叫人熬点米粥给你们娘儿俩送来。”

“等等。”江月忽然拽住祁璟袖口,“你……你能不能找些烈酒来?”

祁璟蹙眉,“你要那个做什么?”

“我父亲和我说过一种给小儿退热的土方子,就是拿烈酒热水替孩子擦拭身体。你去帮我找些来,好不好?”

祁璟心下无奈,知晓若非自己适才的话说动了江月,便是她明知有这样的办法,也决计不会开口麻烦自己。他揉了揉江月发顶,柔声应好,转身出了帐子。



不知是江月的土法子作了效,还是小老虎本就病得不厉害,当日下午,老虎的烧便退了,人也精神了几分。只是身子孱弱,小孩又多觉,这样时醒时睡,直折腾到晚上。

江月担心儿子,当夜便没叫罗氏把儿子抱走,留下老虎和他们同睡。稚儿躺在两人当中,安详平和的睡容让祁璟也看得心软。

他一手揽着娇妻,一手搭在儿子的身上,温声哄着:“你今日醒得早,也赶紧睡吧,老虎在这,便是有个什么咱们也立时能反应过来了,不必这样盯着。”

江月犹不放心,望了眼祁璟,沉默地摇摇头,“我再看一看,万一他有个反复呢?”

祁璟哑然失笑,垂首吻了吻江月,“你睡吧,万事有我呢。”

他声音有着一贯的笃定,江月下意识的信赖,便也没再说什么。

然而,等江月睡到半夜的时候,却在身边摸了个空……“老虎?!”

她蓦地坐起,但见祁璟也失了身影,屏风外的蜡烛不知被谁点亮了,帐篷里有着昏昏黄黄的光,看得她眼前一片雾晕。

祁璟循声而入,见江月眯着眼坐着,忙迎上前,“你怎么醒了?”

帐外还是浓浓的夜色,祁璟却穿戴齐整,江月心中发慌,脱口问道:“老虎呢?你怎么把他抱走了?”

祁璟拉着江月的手贴到他自己的额上,覆了片刻,又引江月去摸她的额头,两厢对比,江月自然也察觉她有些发烧。祁璟就势将人搂到怀里,轻声安抚,“老虎没事,我让罗氏照看着呢,你自己都病了,还怎么照顾他?”

江月但觉浑浑噩噩,一时神智都有些不清醒。

祁璟见状忙扶了她在床上靠好,将被子盖严实,“老虎那儿有我和罗氏一道顾着,你就别担心了,小孩子体弱,好不容易恢复了,你别再把病气过到他身上。”

江月闷着声称了个好,只心里隐隐不安,“那你叫罗氏把老虎抱来,叫我远远的看一眼成不成?我瞧不见他,不踏实。”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罗氏才安顿着老虎睡下,你还要折腾人家吗?”祁璟知晓江月一贯体贴旁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劳动罗氏这一趟。果然,江月虽是担心,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就势窝到了祁璟怀里,轻声道:“那你陪我睡一会儿,别走。”

祁璟将人和被子一起搂紧,“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江月很快便沉入了梦乡,快到让她仿佛中了迷药一般,意识涣散成天上的薄云,风一吹,便消弭无踪。

在梦里,她只觉自己身子越来越轻,轻得根本不存在一样,杂技团和初至大魏的日子混淆在了一起,时而是祁璟冷淡陌生的眼神,时而又是师兄们坐在她身边显摆新买的手机。

梦境和记忆的界限渐渐模糊,江月愈发觉得,过去的生活像是被推倒重来了一遍,她被迫带着对祁璟的爱回到了在杂技团的生活里,她想去找祁璟,可师父不停催她去练功。

“惦记男人做什么,他们嘴里没一句实话。”师母坐在旁边不咸不淡地敲打她,师父却也不恼,仿佛还很是认可。

江月别无他法,只能跟着一次次排练,她累得四肢无力,满身是汗,师父也不许她休息,直到再一次,师兄把她从高出摔了下来——

“啊!”

江月从惊叫一声坐起,却被一个敦实的怀抱拥住,熟悉的双臂将她护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心,温言安慰,“好了好了,没事了……别怕。”

是祁璟。

江月颤着手指握住他的两臂,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祁璟一愣,正想要松开看看江月怎么了,却被女孩儿反手抱紧,不肯脱离他的怀抱。

祁璟没再动,任由女孩儿依偎在他怀中,像两人初在一起时,她别无选择的倚靠一样。她不会离开他,也舍不得离开他。他就是她从此以后,在这世间唯一的家。

“被梦魇住了?”祁璟贴着江月耳边轻声询问,江月点了点头。

祁璟身子微微一僵,却是没说什么。等江月略作平复,他方道:“你昏睡了两天了,寒气侵体,又有内伤,身子虚得厉害……正巧你醒过来,先吃些东西,好用药。”

江月缓缓从他怀里脱开来,祁璟抖开一旁的衣裳披在江月双肩,又替她在腰后垫了枕头,好叫她靠得舒服些。

男人的殷勤叫江月心有余惊,她忙握住祁璟,拦下他的动作,“我自己来就好,这会儿醒了,倒也没那么难受。”

祁璟收回手,倒也不勉强,“我去让孟氏拿吃的给你。”

“等等……”江月叫住已经起身的祁璟,“老虎在哪儿呢?”

第69章

江月有时候觉得神奇;好像女人在某些方面的预感都十分准确。她看着祁璟的脸色渐渐变得不自然,扶在她肩头的手臂也跟着松了下去;半晌;祁璟方缓缓道:“你既病着;也没法照顾老虎,我便让恩公带着老虎先入邺京了。”

他的话说得十分顺畅;仿佛演拟过无数遍这样的场景;又仿佛早料到江月这样的催问;他一字一句;都斟酌得合情合理。

是了;她病了,没法照顾儿子;自然要择一个更好的去处。

既成全了孝义;又安顿了子嗣,江月找不出任何一个漏处来责问祁璟。她只是不舍,十月怀胎的骨肉这样连个道别都没有的离开,像是从她心口剜去了一块肉,叫人没着没落的惦念着。

然而,江月未曾说话,只不住地点头,不知是要刻意说服自己去接受这样一个结果,还是当真认可了。

祁璟隐有几分不安,这一切都与他预想大相径庭。江月比他想象中发觉得要快,也比他揣测中更为镇定。她的无动于衷,俨然不似两人初初谈及此事的敏感,这让祁璟摸不准江月的心情,唯有多添一句解释,希冀能安抚江月心里的担忧。

“我娘早盼着我娶妻生子,如今见了老虎,必定十分疼爱。你自管放心,邺京里的事情一旦安顿下来,我立时接你过门,决不耽搁一刻。”

江月察觉祁璟握着她手的力道渐渐添起,勉强牵出了三分寡淡的笑意,“是,我知道的,母亲爱顾孙儿,自不会叫老虎受半分委屈……只我有几重疑问,不知该不该讲。”

祁璟见江月总算开口,自是无有不应,“你且说就是,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想讲不能讲的呢?”

江月收了笑意,定定地望着祁璟,仿佛酝酿良久,方敢开口:“你让人接走老虎,究竟是因为母亲来了邺京,还是因为你早有盘算?”

祁璟一惊,脱口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明明知道我舍不下老虎,却还要在我病中让人带走他……”江月的声音细若蚊呐,好似带着无尽的犹疑,“将军,若单单是为了在母亲面前尽孝,你何至于急在此刻?又何必担心不能劝得我顺遂你的意思?你根本没有信心说服我对不对?你瞒着我……是因为你也觉得,有些事情,不能告诉我,对不对?”

祁璟闻言脸色蓦然一变,他甚至下意识地去握江月的手,生怕她会就此逃开一样。

谁知,江月避也不避,任由他一把攥住,继而轻笑一声,“我猜中了?”

她没等祁璟答话,继续道:“我原先说过,你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情,我不会追问……可事关老虎,我当真不想被蒙在鼓里。老虎也是我的儿子,你若有什么计划要牵涉上他,可不可以,直接告诉我?”

江月的坦率,出乎祁璟的意料。

她既没有旁敲侧击的试探,更没选择歇斯底里的质疑。仿佛每当事涉老虎,江月对他的态度,都冷静得像是两军对垒中的谈判,明明他也是孩子的父亲,可她竟然这样忌惮他……祁璟觉得心灰,却又无法挑出江月一丝一毫的错误。

他是算计了自己的儿子,从一等到老虎的出生,便有了这样的计划。

他坚信万无一失的计划。

“江月……”祁璟无端觉得嘴有些干,发声出来竟带着些哑,“我原没想瞒着你,只是要你们母子分开,我怕你提早知道,心里难受得厉害。”

江月没作声,只淡淡地盯着祁璟,无声地催促他的下文。

“郡主原是为了她的儿子谋划,想有更高爵位,甚至想承继秦王的封邑……然而,若我有了名正言顺的长子,有了第二个承嗣的选择,郡主或许会知难而退,皇上那边,也更好说一些。”

江月颔首,不温不火地问道:“那设若郡主狗急跳墙,想要让这个选择,永远的消失怎么办?”

祁璟正要解释,江月忙抬手拦下,又抢先质问:“你不必说你会护着他,或是郡主没这样大的本事……你得罪了邵相,便是郡主无能为力,邵相也没这样的本事吗?邵相杀你不成,难道就不会动咱们的儿子泄愤?”

江月一连串的发问,步步紧逼,像是提剑直刺向祁璟软肋。她本就是他最不设防的人,这样的情境,更是叫他生出几分手足无措,便是早有成算,竟也一时哑口。

祁璟面色上透出几分尴尬,声音勉力放得温和,“江月……在你心里,我便这样无能吗?”

江月没有答话。

“早在我离京时,郡主已被软禁在了宫中,她想要做些什么,怕是不能了。”祁璟不得已,唯有认真解释,“至于邵相,他固然积威已久,却也深受邺京世家忌惮……旁的地方不说,要在永乐侯府上动什么手脚,委实困难。更何况,我有置他于死地的物证,只消回京,立刻就能送他下狱。”

江月像是故意想激起祁璟的怒火,听他如是说,反问道:“你不怕他狗急跳墙?”

祁璟兀自冷笑,“也要他跳得过去才行。”

江月这才不再逼问,只犹自沉默。

祁璟叹了口气,适才种种恼怒,尽化作一阵无力,随着这一声喟叹,纵荡出来,“江月……你把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我决不欺你负你,也一定护得你们母子平安。咱们那么多事情都熬过来了,这一次,你也一样信我,好吗?”

江月怔怔地望着虚空,良久方勉强一笑,“将军,你知道吗,我怕了。”

祁璟像是被人点了穴,不可置信地望向江月……这是当初不畏惧生死许诺要陪他的人,是肯不顾名分以身相许的人,是被当作人质时甘愿以成全他的人,可这个时候,明明只要他们再忍一忍就能终成眷属,堂堂正正地在一起,她却……怕了?

江月低垂下眉,小心翼翼地拂开祁璟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我怕了,每一次,你每一次都会有瞒着我的新的计划出现,你不肯告诉我的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藏着杀机。如果……我是如果,我和老虎的存在让你那么辛苦为难,你不如放我们走吧。”

江月嘴角仍是弯着,可祁璟却觉得,那笑像是隔了夜的酽茶,冰冷苦涩得让人逃避不及。

她就这样兜头泼了他一盆冷水,仿佛这样也不解恨,她还想再添上致命的一刀……祁璟几乎忘记那日他是怎么离开江月的身边,脑海里回荡的却只有她轻飘飘的一句话。

“我怕我没法信你了,将军,我不敢信你了。”



祁璟的队伍在翌日便重新上路,奔赴邺京。

然而,最后的一段路,却让大家人人自危,谁也不敢轻易去触主将的霉头。

他们都知道,将军的娇妻与将军闹了别扭,以至于将军竟会下令把她“严加看守”起来。那座马车里的人再没能主动出来过,便是食宿,也会被将军安排人来紧紧盯着,寸步不离。

祁璟也不知他是怎么了,江月明明只是说了一句“怕了”,他却有预感一样,觉得江月会离开他。那日夜里,祁璟便下令叫人看管起江月,一如彼时在漠水,他甚至不许她迈出营帐一步。

江月察觉后倒也没说什么,甚至如常关切他的起居,绝口不提他的安排。

祁璟好像一个重锤砸到了棉花上,除了无力,还有更深的惶惶。他每一夜都要紧紧拥着江月方能入睡,对方一声浅咳也能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好在,从冀州到邺京的路不算远,行了三天抵达京郊时,祁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此时,一行人分作两路,陆阅山率领兵士先前往京营驻扎,祁璟、江月两人则前往永乐侯别苑,与之会合。

侯府别苑在白虎山南面的山脚下,依山傍水,景色别致。据传还是先帝亲赐,源头乃是仁宗即位前的民间私邸,修建得虽不富丽,却别致宜居,妥帖得很。

永乐侯夫人早得了信,将别苑腾出一间空院来留给祁璟二人,一并还安排了四个规矩老实的婢女,专司服侍将在此小住的江月。

祁璟意外之下,更是感激,当下又欲叩首,却被永乐侯稳稳扶住,“如今已在邺京,你我二人,该跪的都只有皇帝一人……今上年纪虽少,实则忌心颇重。你既要长久留在朝野之中,便当记得,你效忠的人不是我永乐侯,而是岳氏皇权。”

“是,璟自当谨记。”

训诫过旧属,永乐侯的眼神便望向一旁垂首而立,不言不语的江月。她一身青蓝袄裙,撑得人素雅清丽,然而永乐侯却还是敏锐地发现,那玉颜之下,却藏了几分与初见时不同的隔绝。

他与祁璟对了个眼神,半晌,方笑道:“我走时董姑娘正在病中,如今可大好了?”

江月缓缓抬首,竟是莞尔,从容不迫地应答:“已是大好了,多谢侯爷关怀。”

永乐侯有些意外,面儿上却未露太多,只连连点头,“好了就好,免得小璟还要挂记……昨日我刚从城里过来,祁老夫人见了老虎,喜得不得了,满口都是感激姑娘之词,老夫人盼这个孙子盼得苦啊!”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数10章……肯定是HE啦。

第70章

江月扬起唇角笑了笑;就在祁璟还悬着心上下忐忑的时候;江月却道:“能叫老夫人安心那便再好不过了;有老虎在老夫人膝前尽孝,我与将军心里都能熨帖一些。”

这话说得光风霁月;大气极了;莫说是近日来与江月渐生龃龉的祁璟;便是永乐侯都有些意外。

正当两个男人怔住;不知该如何接话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侯夫人总算上前,“不愧是董大人的千金;说话做事就是这样识大体。你们男人有什么要忙的尽管去吧;董家姑娘合我眼缘;且叫我来应酬她吧。”

祁璟尚未拟章奏报皇帝他业已入京的消息,手上要忙的事情不知凡几。此刻见侯夫人和和气气,不像是会轻怠江月的样子,当下深揖一礼,感激道:“给夫人添麻烦了。”

侯夫人笑着摆摆手,“能结交董家千金,我高兴还来不及,何谈麻烦呢,将军只管随着侯爷去,我保证将董姑娘照顾得好好儿的。”

四人又寒暄一番,才从回廊里分行两路,一路去了书房,另一路,则在侯夫人的带领下往祁璟、江月即将下榻的院子里去了。

江月是半道穿越而来,对京里的规矩了解不多,出于谨慎,她始终没敢主动与侯夫人搭话。两人这样沉默地行了一阵,侯夫人也察觉了江月的惴惴不安,当下抿唇一笑,“不知姑娘闺名是什么?以后咱们怕是要常来往,总这样叫着,显得多生疏。”

“回夫人的话,我唤作江月。”

“可是江水的江,明月的月?”侯夫人见江月颔首,抚掌一笑,“真是个雅致秀气的名字,到合你的出身……你打小儿养在深闺,咱们外面的人虽仰慕你父亲的学问,却始终没个缘分往来,真真是应了相见恨晚。”

侯夫人且言且行,像是故意挑了些缓和气氛的话来打趣江月。

奈何江月对过去的事知之不深,从始至终都不多话。这样的娴静自持,反倒投了侯夫人的脾气,引得她亲热地挽起江月的手来,温声道:“好姑娘,我知道你经事儿多了,难免心里有个计较……咱们永乐侯府不比旁的地方,只消有我在,决计不敢有人因为你的身份而看低你半分,你只消安心住着就是。”

江月心知侯夫人是顾忌她早入奴籍,这一重担忧,祁璟早前也是有的。不过眼见永乐侯与侯夫人的为人态度,便是当真看轻江月,也总会因着祁璟的面子,厚待她几分。江月自己没了这些忌惮,说话做事便从容许多,“平白给夫人添了许多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那座院落里,侯夫人打发了四个丫鬟上前来见礼,又领江月先瞧了正房的布置,转过一圈儿下来,她方避开众人,安抚着江月,“侯爷做的事向来不瞒我,令郎的事情,我也知道个七八分……咱们都是做媳妇的,有什么委屈且忍一忍吧,再怎么和婆母争,也只是叫自己脸上难看,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江月闻言一怔,知晓侯夫人与先前的自己一样,都错会了永乐侯和祁璟的主意。他们何曾是真想在祁璟母亲跟前卖好尽孝呢?便是祁老夫人没在这个时候到邺京来,他们必定也有旁的说辞,劝自己交出儿子,来做借口。

他是为了她没错,是她贪心想在这个时代也求一个一心一意,结果反倒成了祁璟的负担。可他怎么能将自己的孩子置于那样危险的境地?江月心里天人交战,没法子怪罪祁璟,却又憋得难受。反倒是侯夫人这样并不对症的两句纾解,叫江月无端觉得在理。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与祁璟相互为难又有什么意义?除了叫自己过得不顺心,便真能护得老虎安全吗?

正是这样的考量,叫江月这一阵子都没再拂逆过祁璟半分,虽没有旧日的亲近,却也依然处处顺着祁璟,生怕他在自己身上分心,反倒误了儿子。

此刻听侯夫人这样说,江月忙是附和:“夫人教训得是,江月受教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还这样客气?”侯夫人嗔怪地拍了下江月手背,无奈地叹了一声,“也是你如今身份尴尬,若是能明媒正娶嫁给你们将军,便就能舍去今日诸多麻烦了……你且等一等,你们将军既存了扶正你的心思,必定是能成事的,到时候咱们名正言顺的往来,也做个通家之好。”

这样简单几句,江月已知永乐侯与永乐侯夫人未必是无话不说,却也是百般信赖。结发夫妻相互扶持至今,确然是令人艳羡的感情,而最重要的是,既然永乐侯信任夫人,想必侯夫人在他面前也是颇能说得上话的。

江月心思一阵转圜,露出个笑脸来,“承蒙夫人不弃了。”

两人就这样说了一阵话,捱到了天色渗墨似的黑了下来,祁璟方从前头回来。

侯夫人颇有眼色,猜想他们小两口自是有私房话要说,与祁璟寒暄两句,便没再多留。

祁璟和江月都是笑着送走了侯夫人,待一同进了房,却不由得各自沉下脸,远没有人前那般和美亲昵了。祁璟是乏得厉害,一旁坐着,一时半刻都没再说话。江月见他脸色疲疲,顺势起身斟了碗热茶,推到他手边上,放缓了声道:“先喝口水,既然累了,就归置一下早些睡吧。”

江月也不习惯使唤别人,有孟氏在,便唤了她一声,交代她打热水来给祁璟,自己转个身,便到里间的寝房休息了。

祁璟却没置理孟氏,紧跟着江月进去,伸臂将她往怀里带了过来,也不管江月正背对着自己,没头没脑地贴在她颈窝上一阵吻噬,女孩儿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没多久就生了一片红痕。

江月无奈叹了口气,推了推祁璟,“时辰不早,你别闹了,若有什么事同我直说便是。”

像是拿住了祁璟七寸,叫他立时僵住动作,隔了良久方道:“我明日从营里入京,这几天恐怕都没法儿过来,要你一个人在这边住着了。”

江月点点头,面儿上没显露出半分异色,“你去就是了,好好儿忙你的,仔细别得罪人。”

不痛不痒的一句关切,更似是场面话,祁璟心里一阵阵的发凉,拨着江月的身子叫她转了过来,带了几分委屈地问:“我叫人抱走老虎,你就这么恼我?我在你心里,连儿子都比不上么?”

江月定定地望着祁璟,她与他相识时,他哪里有过这样的温言软语,又怎么会这样低声下气地哄着她?他的不可一世,运筹帷幄,仿佛都在两人一点点堆砌出来的误会里,消磨得无形,只剩下辛苦地经营。

“祁璟……”江月喃喃地念他的名字,她确信自己依旧喜欢他,所以看他这个样子,才会心疼。可两个人的感情里,怎么能装得下那么多的欺瞒?

从一开始,安如郡主与邵相勾结,断送军粮一事,祁璟便瞒着她,后来她察觉自然不提。再到从邺京回来,他不肯和她说那些为难之处,直至怕自己恼了,方吞吞吐吐说了个大概。眼下,他有他的计划,连小老虎都要背着她抱走……

这些是她猜到的,她猜不到的,不知还有什么呢?

江月眉心有着微微的褶皱,她拉着祁璟在床沿坐下,隔了良久方心有戚戚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同你说,总归是我心里不舒服,一时释怀不开罢了。你有你的为难,我竭力体谅了,因此现下还陪着你,想和你一起熬过这个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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