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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的董小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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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知晓江月是头回骑马,早料到几分,笑着应了声,伸出自己胳膊,示意江月扶着跃下。
江月按着阿古小臂犹豫了一阵,半晌才硬着头皮往下跳。她马背上僵坐许久,两条腿远没有先前灵活,这么猛地跳下来,江月只觉脚掌微麻,膝盖发软,一时收不住势,要向前栽去。
完了……这下要丢大人了。江月闭上眼,绝望地想。
谁知,她肘间忽然一暖,两个坚实力道同时把她撑住。
江月猝然睁眼,只见一左一右,分别是阿古与祁璟。祁璟力道明显比阿古大,连带着她身子也不自禁地向祁璟靠去。
祁璟自然也注意到了握江月另一边手,他眼风恍似不经意地从阿古脸上带过,阿古知趣地放了开来。
“你第一次骑马?”祁璟没让江月靠自己太久,兀自把她身子扶直,只是担心她还会再跌倒,并未松手。
江月亦觉尴尬,饶是腿上仍然使不出力,也迫着自己站稳。她先前见祁璟纵马架势,已知他不单是行家,是高手,因而不敢隐瞒,点了点头。
祁璟闻言,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古怪,江月脸上探究地看了一阵,半晌方吩咐阿古:“领董姑娘去休息。”
言罢,没再多言,转身进了主帐。
主帐乃是议事所用,莫说江月,连阿古都没有资格进去。阿古得了号令,忙把牵马缰绳让到旁人手中。“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江月见祁璟走了,没再逞能,伸手拽住阿古小臂,“腿要疼死了……”
软软手搭着自己,阿古脸上一红,却没推开江月,“你再坚持坚持,第一次骑马便跑了这么久,受伤怕是免不了了。一会我去打热水,你自己擦擦。”
“好!”江月咧嘴一笑,朱唇榴齿,杏目桃腮,只将漠水萧瑟秋天都融得暖了。
两个身影靠一处渐行渐远,然后绕过了祁璟视野中后一座帐篷。
祁璟握着手中羊皮地图转回身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白釉瓷瓶,“阅山,把这个给阿古。”
跟祁璟身边久侍官陆阅山称是,双手接过,心里忍不住感慨,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没错。将军这般淡漠人,竟也会对旁人如此上心……稀奇稀奇。
?
“江月,还没睡?”
隔着帐帘,正发呆江月忽听阿古声音传来,忙是站起身,掀开帐子,莞尔一笑,“你不也没睡?”
阿古没料到江月会突然探出身,吓得倒退一步。待见到江月笑脸盈盈,他方舒了口气,指向帐中灯火,“我路过三次,都见里面亮着,忍不住问问。”
他一顿,又是挑眉,“你伤可好些了?初次骑马都免不了这样,你仔细别叫伤口沾上水。”
江月连连点头,“没有白天那么疼了,还没谢谢你药,好使得很。”
“客气什么,照顾你还不是应该?”阿古照旧是朴素又诚恳模样,江月瞧了,心里一暖。阿古目光越过江月肩膀,向帐内望了眼,咦了一声,“将军还没回来?”
江月脸色一僵,伸手阿古肩上一推,“还没还没,你早些回去休息,别管旁人啦。”
阿古顺势退了几步,笑着称好,却又忽而低首感慨,“也不知道将军都忙什么,可惜我没什么本事,没法替将军分忧。”
江月不知阿古所言何意,只是催促:“不其位不谋其政,你就让他独个儿累死罢,回去睡觉!”
听了江月连声催促,阿古这才不再说别,互道了晚安,兀自离去。
江月心事重重背过身,抬脚刚迈进帐子,腰间却忽然出现一条长臂,将她拦腰抱住,继而往边上带去。江月拗不过那力道,正要开口呼救,嘴又被人严严实实捂住。
她登时睁大双眼,腰间力道却这一瞬松开,那长臂带着她身子一转,旋即将人按了帐篷墙壁上。
四目相对,江月认出这胳膊主人。
祁璟。
“独个儿累死?”祁璟眉峰上都萃了寒意,遑论两双本就幽不见底乌瞳。他缓缓松开捂着江月手,扬眉问道:“我救你于水火,你便是这样报答恩公?”
江月余惊未却,被祁璟这样按着逼问,只紧张地把心提到嗓子眼上,一动也不敢动。
祁璟见她默不作声,恼意愈盛,“用不用我教教你,什么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他腾出一只手,缓缓搭了江月腰侧。那里是衣结所,江月知道,只要祁璟轻轻一扯,自己便可衣襟大敞……
这是穿越以来,江月第一次受到这样威胁。
祁璟呼出气正扫过她脸颊,他只消一只手按自己肩胛,便能将她制得动弹不得。而他另一只手,虽然极轻地扶着自己腰,可江月好像被他拿住了七寸,愈发紧张。
“说话。”他淡淡开口,江月却明显觉得……祁璟呼吸已经重了许多。
江月贝齿抵上嘴唇,却不敢与祁璟对视,只能心里念叨着——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说错了,对不起。”
她嗫嚅着道了歉,缓缓低下头,生怕被祁璟看穿自己心思。
祁璟这方松开两只手,倒退一步。
江月单手扶着墙,生怕自己脱力摔倒,反而还要这人面前闹笑话。
谁知,祁璟眼神根本没有再落到她身上过,“你现是我人,记得点说话分寸。”
他利落地将腰间佩带解开抽下,信自挂了一旁架子上。伸手抬起帘子,要往里去,“把灯熄了,睡觉。”
江月虽然犹平静,但听了祁璟吩咐,不敢不应。她刚凑到桌案前,俯身要吹蜡烛,却见祁璟又退了出来。“这榻……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江月纳罕地抬首,脸上尚有几分惊愕。
她从进了帐子第一刻,便发觉原先单人窄榻变成了一张宽裕许多双人卧榻……这还不算,连上面铺褐色褥子,竟也被人换成了一个绣着多子多孙大红缎子,一对鸳鸯戏水枕头摆卧榻正中,弄得好像是洞房一般。
祁璟适才发问时候确然是一无所知,但此时反应过来,也能料到必是陆阅山“好心”。倒难为他,行军途中还能搞来这些东西!
可气归气,这个时辰,祁璟也无可奈何。他重取了佩带,腰间扎紧,“你睡吧,我还有事,去主帐了。”
江月莫名其妙地目送那个身影走远,直至消失茫茫夜色。
?
这样连着过了五六日,江月独自睡原本属于祁璟帐中,祁璟则每夜帐篷里看会书,待到夜深人静,又返回主帐。从头至尾,都不曾与江月共枕。
那天被祁璟吓得丢了魂儿,重回到江月体内,骑马留下伤也渐渐痊愈。
入夜,江月如常等到祁璟离开,哼着歌儿回到里间,脱下裤子,验看自己伤势。江月先前磨破皮地方倒不厉害,只是这两日长出肉,她总觉得有些发痒。是以近些天,她又翻出了阿古说是送她药膏,抹伤口处解痒。
江月身子柔软,轻轻松松把左腿摆到自己肩上,歪着脑袋,把药膏抹伤口,一点点推匀。
她正专注,忽听背后帘栊声动,她一惊,猛地转身……咔嚓。
“你干嘛?”
这是男人盯着她诡异姿势,故作镇定地问话。
“呜……扭到脖子了,好疼,来帮我……啊……”
这是女人僵原地,别无他法屈服。
第5章 非礼
“好点没?”
江月趴榻上,祁璟温热手掌替她缓缓揉着颈椎。祁璟力道虽有些重,但这样压迫感反而有利于推散江月脖颈处淤血郁气。他从军多年,拿惯了刀剑手,对力气把握比常人要精准。江月方才锥心疼痛已然淡了不少。
只是她此刻舒坦,一时舍不得叫祁璟挪开手,因而故作姿态地皱起眉央,“呃……还是疼。”
她先前作态,成功骗了阿古,便以为现下祁璟也会吃这套。
可祁璟是何等人物?他离江月五步开外,便能听到江月唤阿古来扶,离她十步开外,也能察觉到江月踉跄。这会儿,祁璟漫不经心地扫过江月眼神,已是察觉她透露出来情绪,当即收手,沉默地盯着江月。
江月见他祁璟忽然收势,忍不住偏首去看,两人四目相对,江月心中又是一凛。
这人若说温和,像适才替她推拿,当真是心力。可是……这不怒自威架势,实非常人能受得住。
江月怏怏地搭下眉来,不再榻上趴着,兀自坐起身,“好很多了,多谢将军。”
“嗯。”祁璟哼出一声来表示自己满意,江月偷偷攥起小拳头捶了下褥子,祁璟瞧见,只觉好笑,面上却故作不知,仍是那副云淡风轻模样。
他站起来,把适才给江月上化瘀膏摆了榻旁矮几上,“这药也给你了,扭伤、拉伤,都能用。”
江月顺着祁璟动作望去,只见他手上捏了个瓷瓶,与今日阿古替她上药时用一模一样,皆是通体纯白,没有一点装饰。她一时好奇,伸手够来了那瓶子,又将枕下放着白瓷瓶拿出来,摆一起,“果然一样……你们军中东西都是统一吗?今天阿古也给了我一瓶一模一样。”
祁璟见她十指纤纤,握两个瓶子上,显得手指修长柔软,不由恍神。待听完江月问话,方是皱眉,“你说这药,是阿古给你?”
江月没多心,犹自点头,“是呀,不过那个是治跌打损伤,恐怕与你效用不一样……”
她一边说话,一边翻转瓶子,见瓶子底下用朱砂分别写了个“外”“内”,知道并非同一用处,当即道:“确实不一样。大将军好心,我便收下啦。”
祁璟听得眉头深蹙,只是他素来克制自己情绪,真正表露出来,未必是他心中所想。是以江月抬首时,祁璟已换上了几分厌恶表情,“你裤子呢?”
江月当他是保守,认真解释:“我骑马伤到了,你来时我刚刚上过药,现下不方便穿。”
她说得一板一眼,既没有羞怯,不觉得有何不妥。
只祁璟却是颇为不适地挪开目光,“我今日叫人瞧见过行踪,没法再睡主帐。”
他既然要让旁人熄了觊觎江月心思,此时此刻,便不能叫人发觉两人并无肌肤之亲。是以祁璟去而复返,才撞见了江月适才那遭。
江月被他这么一提醒,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样“衣衫不整”与一个陌生男性同处一室,确然是有些不好。她扯过被子遮住身子,往里面靠了一靠,床榻上留出大片空白,“那……那你睡外边吧,我昨天便瞧你眼底有些发青,主帐是不是睡得不舒服?”
祁璟见江月面有尴尬,言辞小心,虽是做出一副稀松平常样子和自己交谈,但远没有适才那般从容。
想到对方究竟还是个初涉此地少女,从先前寻死觅活到如今竭力配合,已是不小进步。纵是祁璟不苟言笑,话出口时也努力带上些温和,“还好,你不必担心,我借宿一晚,不会做什么。”
他这番话说完,莫说江月,祁璟也觉得自己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常年混迹军营,如何与这个温温软软姑娘家打交道,实是个难解题。
与其多说多错,不如不说。祁璟僵着一张脸,没有预兆地吹熄烛灯,背对着江月躺下。
骤然黑暗让江月有些无所适从,她小心翼翼地缩起身,可能地向里贴去。这还是江月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直至彻底入眠,她手里都略带紧张攥着被角。
这样紧张感,并没因为一夜过去而减淡。翌日,江月是一阵压迫感中醒来。她只觉自己手腕被人死死按着,隐隐疼痛让她禁不住轻哼了一声。很,连嘴都被人捂住了。
江月眯瞪着睁开眼,是祁璟……
薄薄一条被子搭她腰间,两条j□j长腿被祁璟用膝盖压住。他她想要挣扎一瞬间切断了所有退路,一双素来威严黑眸紧盯着江月……还带了些情谷欠。
江月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瞳孔蓦地放大,手臂剧烈地摇着,试图摆脱祁璟钳制。既有惊恐,有失望。
男人身体上变化时刻提醒着江月对方企图,她不自禁眼眶微红,浑身颤栗。那一句“不会做什么”犹言耳,可如今自己未醒他便欺身过来……江月心中发寒,亏她昨夜还心有内疚!竟当真信了这人鬼话!
绝望之时,江月挣扎也加厉害,连捶带打,抬脚又要蹬祁璟。
两人纠缠厮磨,江月两条白皙长腿时不时便蹭到祁璟身上,微微敞开衣襟,也透出一大片雪肌晃祁璟眼前。他忍不住开始恍神,江月忙趁此时机,奋力挣开祁璟钳制,朗声便呼救命。
祁璟蹙眉,又要伸手来抓她,谁知,他手掌刚刚按江月玉腕上,帐外已传来外人声音,“江月?”
是阿古。
他倒是来得够早。
“阿古!救我!”江月原本清脆声音里掺了三分哭腔,祁璟忍不住力道微松,放江月逃了开来。
她也不顾自己衣衫未整,夺门而出,径自往外去了。
隔着一道皮帘子,祁璟听见阿古关切又急迫地问话:“江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女人只是抽泣,却并无回答。
祁璟心潮情谷欠渐渐平息下来,直到整个人都觉得有些凉,终于起身。
?
漠水,九月天已经很凉了。
江月仰面躺枯草之上,裹着一件羊毛缝制披肩,犹自眺望远方。
半晌,她听到一阵马蹄声响,由远及近,愈发清晰她歪着脑袋望向声音来处,只见一个黑点变成了阿古灿烂张扬笑容,江月忍不住莞尔,坐起身。
马儿脚步没停,阿古却已从马背上轻松跃下,奔到江月身边,“冷不冷?”
江月摇头,两片薄薄朱唇抿成一道向上扬着弧线,“怎么来得这么迟?再晚一些,夕阳就要没了。”
阿古面有几分无奈,却不解释,学着江月席地而坐。“落日也值得你看这样起兴?都半个月了,也不觉得腻。”
听到这,江月忍不住有些出神。
半个月前,那一个让她犹然后怕早晨。男人暴力与**像是一面镜子,把江月处境完完全全地映照出来,摆了她面前。
没错,诚如阿古所言,她固然不必再为旁人所欺辱,而祁璟,仍是可以左右她命运人。他自然可以出尔反尔,她却要温顺地予取予求。
那日,祁璟穿戴整齐后,无声地站到了江月身边。原本还安慰般轻拍她后背阿古,不得不停下动作,祁璟威逼眼神中跪下请罪。而祁璟,只是用极冷漠地眼神扫过他们二人,一言不发地离开。
此后几天,祁璟再没回过那座帐篷。阿古一条条告诉江月,她有可能遭受惩罚与后果,劝说她前去向将军道歉。然而,直至祁璟领军出征,江月也不曾主动找过他。
她应该去吗?
顺从这一世所得到命运,用性去取悦那个男人,出卖**做利益交换?
与一个毫无感情,近乎陌生男人发生关系。可以预知未来里,不问他品性如何,不计较他有无妻室,像一个真正、沦落到如此境界古代女人一样,向祁璟权威献上自己,沦为他妾侍或奴婢。
放弃她曾渴望过、想拥有……平等爱。
好,不等江月想通,祁璟便已经率领大部队离开。
但是留下了阿古。
江月不知道,阿古留下意义,是要做祁璟说客,还是单纯地监视她。不过,阿古阳光有趣,性子洒脱,全然不似祁璟脾气莫测。江月非但不抵触他,两人反而因为渐渐相熟,很说得上话。
这半个月来,祁璟不军中,再没人来管江月。因而江月常叫上阿古,二人各骑一匹马,跑到这个微微高起山坡上来看落日。此时听阿古问起,江月又是一笑,“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壮阔景色,我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别说是半个月,恐怕再看半年我也不觉得腻。”
第6章 突袭
阿古闻言微怔,又端详了一阵垂天边红日,继而道:“看不出有什么鲜来,你是大家闺秀,想必因为读书多,方能品味其中妙处。”
“才没有呢。”江月也不恼他直白,仍是笑吟吟模样,开口正欲解释自己家境不好,并没上过学,却又想起如今不似原先身份,只能换了说辞,“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说我能读过几本书?”
阿古见她歪着脑袋与自己说话模样,又娇又俏,不免怦然,直勾勾地望了江月许久。
江月被他盯着,先前不觉得有什么,兀自回过头,远眺落日,心旷神怡。但过了半晌,却始终觉得那两道目光落自己面颊,脸上登时发热,斜睇阿古一眼,嗔道:“太阳又不我脸上,你总看我做什么。”
阿古性子直爽,被江月这么嗔怪一句,喜上眉梢,脱口便答:“太阳你眼睛里,自然要看你。”
他此话出口,犹觉不够描述心中所想,不由又添一句,“我觉得你比太阳好看多了。”
江月虽然知道自己容貌清秀,过去杂技团中也算是女演员中拔尖儿了。只团中师哥师弟都待她像亲人一般,从不曾有异性这样直白地夸过她。江月霎时羞了,面如锦霞。
偏她还要强作镇定,故意朝阿古一笑,颔首道:“算你有眼光。”
阿古瞧出江月眼里散发欢喜,心中跟着高兴,颇含几分傻气地朝江月露笑,不再多话。
两人同赏夕阳,心中宁静,便是时光溜走,也不觉得有过半点浪费。
?
晨光熹微,秋雾朦胧。一长串马蹄踏破了拂晓时分,宁静漠水。
漠水夏日成溪,冬日干涸。祁璟催马而来,把已经所剩无几漠水溅得四散,也惊醒了一众栖枝而眠雀儿。
他行得不,身后将士能够从容跟随,陆阅山即他身侧,颇有几分担忧地问道:“将军,您腿还好吗?”
“没事。”祁璟依旧神色淡漠,仿佛那正流血伤口根本不是他自己。
陆阅山皱眉,低声咒骂:“这帮萨奚鞑虏!也忒没有自知之明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们要伤我,箭自然会朝我马来,这本没有错。”祁璟话音方落,突然勒住马,眉头微蹙,打量着相隔不远大魏军帐。
陆阅山没有察觉他神色上变化,犹自道:“那这一箭射得也太不准了!马没射到,人没射死……”
说到这,陆阅山自知失言,讪讪一笑,不再多话。
祁璟似笑非笑睇他一眼,心知这个多年相随侍官本性如此,言语,因而并不责备。他正要说些什么,余光却觑见先锋兵飞奔而回,他转过首,沉容以待。
“将军,不好了!”先锋焦灼急迫,喘息急促,胸口起伏,“那一队咱们没追上残兵,闯到咱们大营里来了!”
祁璟心道果然,他适才数了一下,飘着军旗只有七面……定例该是八面旗帜,其中总有一面是由值卫所举,流动换岗。今日短了这一面,必定是有人来袭,否则,绝不会倒下。
他神色一肃,轻斥先锋,“区区几个残兵败将,能有什么不好?”
先锋一凛,抱拳称是。祁璟没再训责,只是轻飘飘地道:“走罢,萨奚七豹,那里面便占了三个,杀了他们,替咱们兄弟报仇!”
言罢,黑马奔出,其余将士激愤叫嚷,立时跟上。
今日来攻部队,原已是祁璟手下败将,费了千辛万苦,方从祁璟追击下逃脱。他们本想趁祁璟大军凯旋,先一步攻下营帐,即便不能,烧了他们粮草也好。
只是祁璟神机妙算,竟早有此防备。领军杀回时候,他们也不过刚到不久。
祁璟人多势众,加之群情激奋,不用多久,便将这一小撮人轻松掳获。
他居高临下地勒马逡巡,冷峻地眼光落俘虏身上,不发一词,竟也让人心惊胆战。
祁璟正犹豫着要如何处置他们,却见陆阅山突然过来,附耳贴道:“将军,董姑娘和阿古不见了。”
?
“原没想到,你还会跳舞。”这是江月第一次林子里练早功,阿古看得目瞪口呆,不免出言称赞。
江月笑嘻嘻地用余光扫他,颇为得意,“你没想到事情多了,以后有机会我再表演给你看。”
她收势,凑到阿古身边。阿古忙递出汗巾,任她拭去额上细密汗珠儿,继而又将披肩递上,叮嘱道:“刚出了汗,别吹风,小心着凉。”
“多谢。”江月眉眼弯弯,一轮初阳笼罩她身上,映着整个人都有着淡淡金色光圈。
阿古神色宠溺,江月由得他这样痴痴地望着自己,也不阻拦,只犹自享受着身体舒展后惬意。
然而,总有一个人,江月不会料到时候出现。
“你们这里做什么?”
“将军?!”
江月放下汗巾,方转过身来。祁璟与江月见到大多时候是一个表情——愠怒、隐忍,眼有寒光,这让她又想起那天早上,来自异性带着占有欲威胁。
江月手指都生了颤抖,没有人知道她做了多少天噩梦才将平复了那种悄然生长恐惧。陌生时代、陌生环境,连一个可以倾听她人都没有!她一个人躺帐篷里,男人脚步声徘徊外,每一个靴子压弯草儿声音,都踩她心上,是威胁,是压抑。
她每一天都盼着能看到朝阳升起,唯有天空辽阔,方能抚平人内心深处可怕记忆。
?
此时,阿古面向祁璟单膝而跪,拱拳行礼。江月却是愣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触怒祁璟,再惹祸上身。
阿古伸手拽了拽江月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违拗。然而,江月只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疏离之意,溢于言表。
“你和阿古这儿做什么呢?”祁璟声音低沉,简单一个问句,都能带出诸多责怪意味来。
江月努力抑仄声音中颤抖,简明扼要地回答:“看日出。”
祁璟登时大怒,“我几时许你离开营帐了?还来这么远地方!”
江月厌恶之情油然而生,第一次两人相撞时,对方蛮横,第二次无缘无故地被他驱赶,第三次他为一句无心之语而加以威胁,第四次他又出尔反尔,想占有自己……这样男人,要她虚与委蛇尚可应付一二,献上身体,那是想都别想!
羞愤情绪涌上大脑,江月想到只有一个“逃”字。她不是没谋划过,听阿古说,顺着漠水一路向东南,就能进入雍州地界。她此刻有良驹,疾奔一日,总也能摸到村庄人家……反正祁璟不能丢下所有,直接来追,拖延个一时二刻,未必不能甩掉他。
江月缓缓往后退去,直到靠树上,想要不动声色地解开拴马绳索。
这点小动作如何能瞒得过祁璟眼,他眉峰一簇,趁其不备,突然伸手,捞江月腰上,打横将人高抓起来。
祁璟动作迅捷,两手抱住江月,翻身跃上马背,疾速向军营驰去。江月惊呼,随着风声,渐渐淡了。
而阿古立原地,忽然意识到江月适才想做什么……她想逃?
?
陆阅山见祁璟回来,忙是迎上,“人找着了?将军伤不要紧吧?属下已经传了军医……”
他话说到一半,已然注意到了那个趴马背上,十分狼狈江月。再观祁璟脸色,陆阅山知趣地闭嘴, 半晌道:“属下先去打发了军医。”
祁璟跃下马,受伤脚骤然持重,他眉峰不经意地一皱,很便又松开。
他打横抱着江月,抬腿径往自己帐中走去。几个等候军医得了陆阅山传令,纷纷退出,正与祁璟打了个照面。谁知,祁璟理也不理,兀自绕开众人,走到里间。
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下。
江月被马颠得难受至极,好不容易坐下来,下意识弯了身子,倒榻上。而她虽然难受,却一声不吭,犹自压抑着胃中翻墙倒海呕意。
“既然我之前没说,今日补上也不迟。以后,没有我许可,你一步也不准离开营帐。有什么需要,让阿古替你去弄。”
冷冰冰声音从江月耳边响起,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若有违抗,杖责二十。”
江月紧紧地攥着自己衣角,无声地抗议着。
祁璟自然也没有漏过她动作,纤纤十指,绞着那一层布,无端让他想起那一个尴尬早晨。他初醒时,是被兵士地轻唤吵起。身边女孩儿睡姿不甚雅观,被子缠腰间,两条长腿j□j着,成了早晨一道极诱人风景线。
第7章 道歉
鬼迷心窍一般,祁璟忽然向前倾身,想把江月衣角从她手指里解救出来。江月察觉他动作,下意识地缩了缩。祁璟顿住,好不尴尬。
“我……”女孩儿比过去还怕他,大概是误会了那个早晨事情。
祁璟低声一叹,坐正身子,“我没想轻薄你,那日事情是个误会……”
他被她身体迷住了没错,可确实没想对江月做什么。江月许是因为蹬开被子,格外怕冷,是以两臂交缠着抱住了祁璟一条胳膊取暖。他本想悄悄起身,不承想江月越抱越紧,不得已方用上蛮力。
谁想,祁璟下手没个轻重,反倒这么一捏把江月捏醒了。
女孩儿第一反应就是呼痛,祁璟唯恐外人知道,当即便去捂她嘴,再加上多年行军本能反应,自然是要把对方所能带来一切威胁,第一时刻“掐死摇篮里”。
祁璟将事情原委同江月说了明白,他虽没直言事起于江月睡姿不雅,而江月已是明白过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不尴尬。
她不知该不该信祁璟,管她睡觉时,确实有不老实“前科”,但当时男人反应,也并不像他自己口述那般光风霁月。江月犹豫一阵,隐晦地试探道:“若你所言当真,那……那你为什么……”
后面话她有些不好意思问,可祁璟竟也领会了精神
他没想到江月把当时事情记得这么清楚,连自己变化都全然感受到了,令他惊讶是,江月居然明白这象征着什么。
不过,只是转念,想起适才江月畏缩模样,祁璟便自我诠释为“受到惊吓”后遗症。他努力用冷淡神情来掩饰自己不自,从善如流道:“我当真无意唐突你,你也不必因此事就惧了我。反正,以后我睡外间,不会再动你分毫。”
他顿了顿,忽然挑眉看了眼江月,“你今日牵马,想逃?”
江月仍自沉吟,没注意祁璟问什么。片刻,他权当江月是默认,淡淡道:“你不用想法子跑,有机会,我自然要送你离开大军,还你清白之身。”
不再给江月插嘴机会,祁璟兀自续言,“如今军情紧急,刻不容缓。待入了冬,大河结冰、溪水干涸,萨奚人就会不顾一切地攻城掠池,我们需得抢他们之前把战线往前推进,这是国之要务,干系了千万黎民,我不能等。”
这是祁璟第一次江月面前提起这些要事,他化开了脸上冷漠,透出了几分坚毅神色。江月见了一愣,甚至连反驳辱骂他话都开不了口。
祁璟好似看出了江月脸上呆怔,不由一哂,“我真是糊涂了,和你一个女流解释这些做什么。希望你以后安分守己,不要再多事。”
他声音又回到冰点,不屑眼神轻飘飘地滑过江月脸庞。江月没由来生出几分心虚,祁璟却不再理她,扶着地撑起身子,跛着脚离开。
江月枯坐了许久,终于发现祁璟适才坐着地方有一滩骇人血迹。
他受伤了?!
?
陆阅山是确认祁璟已经主帐睡着后,方偷偷摸摸地跑到祁璟原本营帐。此时暮色已浓,他手里提了个灯笼,先同守帐两个侍卫打了招呼;叮嘱他们千万别让祁璟知晓。继而贴着门帐,低低唤道:“董姑娘?我能进来吗?”
这已是祁璟率大军回营第三日,他说到做到,果然派人严加看守,不许江月离开营帐半步。便是想要方便,也都会派原先看管营妓老妇人过来领她,再一路送回。
而祁璟也信守诺言,每夜外帐席地而卧,连一句话都不曾和江月说过。
唯一陪江月解闷便是阿古,他不知从哪淘换了一盒颇为漂亮烟晶棋子,可惜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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