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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天下-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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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眼前这位是谁啊?三国中大名鼎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庸医!如此唤他并不是说他是医术不精骗人钱财的无能之辈,而是他本姓庸,因为是医者故而被世人称庸医。他家爷在年幼时中了神仙散和九寸肠能活着就是依靠眼前这位,是他给了爷寒冰诀的修炼秘籍,然后还耗费自己的功力为爷每年驱毒一次,制作珍宝难求的血凝丹,不然这世上就不会出现名动天下的战神赫连烬!
庸医这人醉心医术,逢人不管有病没病都要给人治治。不过,通常情况下,这些人大多都成了他新药的实验者。轻者被弄得全身不适或是拉得身子虚脱,重则气息奄奄,虽然最后还是会被治好,可那漫长而痛苦的治疗过程足以将人折磨疯。爷身边的下属,如他和赤冰等人见着庸医大多都是慌不择路。可他这次身负保护爷性命的职责,断然不能就这么跑了。
赤焰紧张地盯着庸医,以防他对自己下手,脸上还得带上微笑,心里有种要大哭的冲动,道:“神医,您还是给爷看看,他昏迷的时间太长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哦?对身体不好?”庸医姿势不雅地伸手在后背上抠了几下,瞧着远远避开的赤焰,哼道:“你就那么怕我老头子?”
“哪,哪能啊,我这是怕挡着您,不好给爷瞧脉象。”赤焰嘴角猛抽,额上更是淌出热汗来,笑得“开心”地回道。“距离上次见您老人家已经快一年半了,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您。您老多好啊,长得跟土地爷似得慈祥,对我们大家都很好。青鸟带消息回去的时候,赤冰还在说为什么老人家你没回来,她啊,比我们任何人都想念您……”
为了自己不受折磨,赤焰极尽所能地发挥着自己的口才,甚至不惜将冰疙瘩般不开窍的赤冰也拖了进来。心里是泪流满面,默默地念叨着:兄弟们,你们可别怪我,遇上这样的神奇人物,我是真没招儿了。
远在帝月的赤冰的等人齐齐地打了个寒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盯紧了自己般。
“哼,你小子倒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一瞧那模样,哪是爱戴他的样子,分明就是把他当做洪水猛兽。烬小子也太不会调教人了,这赤焰演戏都不逼真,被他一眼就看破了。“告诉你,下次说假话的时候最好拿着面镜子照着,这样能让自己看清楚,你的演技是多么蹩脚。”
赤焰被他这么一数落,脸上顿时窘迫地发红起来,跟猴子屁股似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那是被太阳晒的。他沮丧地将头一垂,无奈道:“神医,老人家,前辈,您就行行好吧,赤焰知错了,求您赶快给爷看看吧。”
帝月人身材本就高大,赤焰更是其中伟岸者,那么低头做小的模样跟庸医气鼓鼓仰头瞪着他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反差,看着分外怪异。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把强壮魁梧的青年男子降服了?看到这场景的人估计会这么想。
被他们忽视了良久的碧眼灵狐从床上跳下来,欢快地摇着尾巴,小脑袋一会儿瞅着庸医一下瞧着赤焰,那幸灾乐祸的小模样果断地憨态十足。庸医朝着地上不知好歹的小东西瞪眼,喝道:“你最好别把老头子惹毛了,不然这辈子你都只能被锁在神坛。”
这威慑的话一出,有灵性的碧眼灵狐毛茸茸的小身子颤了几下,碧色眼瞳中露出怯怯害怕的神情。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跳上窗子,满眼哀怨地望着庸医,似乎在恳求,我不捣乱了别把我锁在神坛上。
庸医摇头晃脑好不得意地将眸光落在碧眼灵狐身上,伸手在长着胡子的下颌上摸了几把,模样十足地像是只老狐狸。
赤焰愣愣地瞧着人狐间的互动,忽然觉得自己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神坛?神坛又是哪里的?赤焰对庸医的认知只停留在三国的传说,还有亲身体验过的作为他的实验者的痛苦,及庸医对他家爷的医治上。至于,庸医是何方人士,师承何人,其余事情别说是他了,就是他家爷都不清楚。
这个老头子,平日里瞧着有些疯疯癫癫的,实则是个厉害神秘的角色。碧眼灵狐和寒冰诀都是他的宝贝,为了他家爷庸医都舍得将他们拿出来,这份亦师亦父的情他们这些下属个个看在眼中,对赫连烬有多尊敬对他亦如是。虽然他们都害怕庸医在自己身上使坏,却从未影响过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
“赤焰,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庸医的手在眼下晃来晃去,赤焰也从沉思中醒来,一下就对上了他探寻的敏锐眼眸。
他迅速地将头低下,脸色忽然严肃了,道:“我是在想爷什么时候能醒来。”
“哎,你看。”庸医本是看不惯他那样,想着还是去给赫连烬把把脉,起码让赤焰放心。刚以转身,便发现床上的赫连烬突然睁开眼睛,忙叫道:“赤焰,你的爷活过来了。”
呃?赤焰朝床上投去目光,果然看见赫连烬睁眼,惊喜之余额头上便又挂起黑线。这庸医说话真是……他家爷只是昏迷,怎么说得像是诈尸般。他心里小小埋怨了翻,赶紧上前,关切道:“爷,您终于醒了?是不是璇玑姑娘把你丢下的?”
作为他的贴身侍卫竟然让主子在茫茫夜色冷风萧瑟中度过了大半夜,他真是太失职了!
脑子还有些混沌的赫连烬蹙了下锋利若刀刃的剑眉,双手撑着起身坐在床上,暗蓝色的瞳眸朝惊喜的赤焰和脸色平淡的庸医瞥去,揉了揉太阳穴问道:“赤焰,昨夜不是刚到尧城么,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你刚才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本王终于醒了,璇玑姑娘把本王丢下?本王怎么会昏倒,璇玑姑娘又是谁?”
他一番话问出来,赤焰脸色顿时就变了,那张嘴巴因惊讶而撑大,久久地合不上,眼中全是震惊。
赫连烬狐疑地在他脸上扫了眼,把目光投向庸医,态度恭敬中透着自然,道:“前辈,你今天怎么也在?难道是因为灵狐的缘故?”
“爷,您真的不记得璇玑姑娘是谁了?也不记得昨晚在尧城发生了什么事?”没等庸医回话,赤焰就迫不及待地接过话来,嘴角抽得厉害。他家爷这不会是失忆了吧?这璇玑姑娘到底对爷做了什么啊,他竟然都不知道那个心心念念的璇玑姑娘是谁?现在,赤焰心中是有着千千问,脸上的神情也更加地迫切了。
庸医从赤焰问话中感知到了不对,脸上也沉了沉,正经道:“烬小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赫连烬眯着眼,疑惑的眸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殷艳的双唇翕动,他不太明白地问道:“你们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怎么自己一醒来,两个人都这般奇怪?莫非,自己遗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强烈的光线落在身上,照得他墨黑的袍子刺眼异常。他抬手扶着头,脑中努力地回想良久,很多记忆都是在的,甚至来说是连贯而完整的,没有丢失的可能。然而,心头却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那种感觉让他心中极度烦躁,很想发泄却不知该如何做。
“爷,您跟属下说说,真不记得璇玑姑娘了么?”心被提得老高,赤焰紧张兮兮地注视着他的脸,爷的细微神情变化他看在眼中,更因为如此他便越担心了。爷是不是真的失忆了?他的失忆是否跟失踪的璇玑姑娘有关?
“璇玑?璇玑?”唇瓣轻轻动着,他很顺口地喊出这两个字,可脑海中却没有一点讯息告诉他璇玑是什么。他使劲儿地想着,若石沉大海般找不出半点波澜起伏。双眉蹙紧,手掌不自觉地握成拳头,白皙的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小的汗珠,眉宇间浮出痛苦的神色来。
啪!赤焰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心从高处跌落下来,摔成无数瓣。他家爷,真的失忆了!
“爷,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来尧城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去年去天诀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赤焰不死心地追问着,身体僵硬,浑身冒着热汗朝赫连烬又靠近了一分。
将手放下身体稍微放松,赫连烬满脸仔细地回忆道:“昨夜到了尧城,本王下了马车,独行街市上看见了一个很别致的同心锁,想要买下来。后面,就不记得了。至于去年去天诀,好像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除了被死士追杀。”
那批死士直到如今他也查不出是何人的手下,看来隐藏在背后的人应是特别危险。
“是不是这个?”赤焰从怀中掏出一对锁着的冰晶般的同心锁,落在日光中宛若冰雕般熠熠闪光,美丽无比。他昨晚赶上去,向摆摊的老大娘问了现场的情况,知道赫连烬和鱼璇玑都看上了这对同心锁,便花钱将锁给买下来准备交给赫连烬的。
赫连烬眸光几闪,脑中熟悉的记忆涌出,定定地看着赤焰手中发光发亮的同心锁。好像有铁杵在心头一戳,疼得他浑身僵麻。大手微颤地将同心锁拿在手中,明明冰凉的东西却给人种无比灼烫的感觉,让他浑身冷血都冒了热气。
这感觉,好奇怪!
“爷,您还记不记得天诀丞相安禄的六女儿,安陵?”赤焰循循而言,试图唤起他点点记忆。“在我们快要离开炎京前,她被襄惠帝赐给了十皇子司空凌为侧妃,后来被传为妖孽,流放途中遇到杀手刺杀,从黄泉落掉了下去而不死?”
从前,爷心中只有六小姐,后来跟着爷再去天诀找到她,直到北堂太后的杀手杀来而她失了消息,他们才知道原来六小姐叫做璇玑。从此,没人再谈六小姐,只说璇玑姑娘。在那座土坯房的日子,爷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可以说是活了那么多年最放松的日子,他就不信爷真的忘得彻彻底底了。
“有这样的事情?”赫连烬脱口而出一句反问,充满着疑惑的眸子朝赤焰瞥去,神色微惘。
赤焰眸光一暗,脸上是说不出的绝望,他家爷真的没有记忆了。不,是没有了关于璇玑姑娘的记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天,昨夜他不在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庸医也不再询问什么,直接抓起赫连烬的手腕为他把脉。指下的脉搏强劲有力,身体没有点异常,就是被下药的可能都没有。奇怪,有什么方法能让人突然之间将某些事情忘得如此干净?
三三两两的白色眼睫毛动了动,庸医忽然一个大力将赫连烬拉倒在床上,头朝前一倾两指利落地撑大他的眼皮。他这举动快而突然,赫连烬主仆都没料到,霎时间都愣住了。而他则利用赫连烬发愣的功夫,将他的眼瞳仔细察看了边,松手转身时被皱纹堆砌得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沉凝的神色,朝赤焰问道:“你们怎么招惹上隐世遗族的人了?”
隐世遗族?赤焰被问得呆住,瞪大眼看了他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被压倒的赫连烬再度坐起来,眸光尖锐,脸色微微有些发黑,问道:“此话何意?”
赤焰顺同他的话点头,他也想知道爷的失忆跟什么隐世遗族的人扯上关系了。
“烬小子的记忆被锁住了,对方是隐世遗族的人。”没想到啊,他活了一百三十多年,竟然发现了这个。能有这个本事的隐世遗族,除了海外的昙月族外,没有其他人了。难道,赤焰口中的璇玑姑娘就是那个隐世遗族的人?赫连烬在此处被锁了记忆,是不是说那个人带了某些目的来蛮荒?
越想心里就不安生,庸医脸上也挂起了丝担忧。不行,他得早些把碧眼灵狐带回去。
“记忆锁住,会不会对爷有别的影响?”赤焰瞧着一向大喜大乐的庸医都这样了,免不得担心起来,看向他的神情不由地带了几分可惜。爷念叨着璇玑姑娘那么久,这才见了一面就把她忘记。要是以后记忆恢复,爷心里会不会难受啊,毕竟璇玑姑娘真的被他放在了心上。
“影响倒没有,不过若不解开,他那段记忆就会一生被埋葬,伴随着他下黄土。”庸医直白地将后果告知他们主仆,同时也细看了赫连烬的神情。他的模样,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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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013章修改内容事情,详细请见公告区007章节内容。
015 聪明女娃,庸医来历
隐世遗族,前身并不唤此名。他们乃古时遗存的奇异民族,拥有着各异的异能,如天族能预测天机,昙月族九幽摄魂曲大成天下独尊,消失的蒙弼族有召唤神兽之能等等。
各族运用异能依附强势的帝王或是势力主,企图在征伐中获得一席之地,却给本族带来了无尽潜藏的危机。帝王功成,他们便成为不可不除的眼中钉。随着越来越多部族的覆灭,他们开始意识到本族的异能在世人眼中显现绝非件好事。为了避祸,遗留下的各大部族纷纷隐居山野,不再过问红尘事,世人便将他们称为隐世遗族。
赫连烬被锁去的记忆分明是九幽摄魂曲之故,他就搞不明白了,这昙月族隐居海外多年,怎么会涉足大陆,还跟赫连烬扯上了关系。更为重要的是,那个会九幽摄魂曲的人出现在了蛮荒,他便不得不上心。
一直以来,各大隐世遗族几乎不往来,昙月族的人出现在此地,意欲何为?
难怪最近一段时间他老是觉得蛮荒会不安定,原来是有贵客远到。
这边,坐在床上的赫连烬手中握着同心锁,整个人都呆呆的,脑中却是一遍遍地回响着庸医的话,那段记忆若是不解开,此生他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缺失了什么。
当赤焰提到那个叫做璇玑的女子时,他什么也记不得。璇玑此人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个凭空出现的人,她没在他脑海中留下一星半点的记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对她是什么样的态度,恨或是恼亦或是利用。他目前的记忆是完整的,可赤焰跟了他多年,断然不会说谎,庸医也说了,他的记忆被锁住了。
璇玑,她应该是很不喜欢自己,不然怎么会把关于她的所有东西都从他脑海中抹掉了。那他呢?还有这个同心锁,他何时对这些小女儿的玩意儿感兴趣了?他拧紧着眉,试图要想起些更多的内容。
奈何,他想不起来,脑中完全没有点印象。
庸医将赫连烬迷惘的神色收在眼底,朝旁边愣怔的赤焰打了个手势,两个人无声地退出小小的房间,留赫连烬一人在里面。到了外面,庸医正儿八经地朝赤焰问道:“你快跟老头子说说,烬小子跟那个璇玑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去年爷带着我们暗自潜入天诀……”赤焰心中正烦闷着赫连烬失忆的事情,又听常常被爷记挂在心中的璇玑姑娘跟什么隐世遗族有关,庸医问起他也不敢有隐瞒,就把所知的事情都细细说了遍。“就这样,爷把长河北岸几乎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她,迫于形势所逼爷才下令回转帝月,可这大半年的时间都没放弃寻找璇玑姑娘。这次来蛮荒路过临城,爷就感觉到璇玑姑娘在身边。这不到了尧城后他害怕像上次般跟璇玑姑娘错开了,就下车独行,还真把人给遇到了。那个同心锁,就是爷和璇玑姑娘都看中的。”
越说心越惊,璇玑姑娘那冷情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这次他家爷真是吃了大亏。
爷那样深恋着她,可她却残忍地将爷的记忆封锁,让他完全忘记了这段感情,手段多狠!爷是什么人?他心中其实是很孤寂渴望别人靠近却又害怕着伤害,这次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想要将她融在心底偏偏出了这样的事。爷这种人不动情则无情,一动情那必然是死都不放手的,倘若日后知道真相,定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这刻,他真是讨厌极了那个叫做璇玑的女人。他家爷威风八面壮志凌云,何曾这般落魄?都是她,这个罪魁祸首!
“原来是这样。”庸医在听完后,若有所思地说出这么一句。没想到他瞧着长大的烬小子是个不爱美颜,独瞧心性的人。赤焰口中的璇玑那性子凉薄得很,野心勃勃的跟他倒是有几分相似。烬小子对那璇玑的感情,惺惺相惜的成分不少,可惜人家对他不屑一顾。
“神医,老前辈,老人家,我家爷的记忆有没有办法解开啊?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就这样过吧?”赤焰忧心忡忡地朝着赫连烬所在的房间望去,爷现在的心肯定非常纠结而迷茫。要他说,那个女人既然那么狠心,就让爷永远忘了她,反正是个白眼狼般的女人,记着只会给爷带来痛苦。转念想,以爷对她的感情决不允许自己把璇玑忘了,他会强迫自己记起来。与其那样漫长地一点点回忆,不如让爷一下子想起好了。
庸医捋着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两条眉毛都快皱成一条线了,道:“那人的功力还不够,烬小子心里特别抵触,他这记忆不用老头子出手都能恢复,只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记住,那个叫做璇玑的小姑娘很不简单,你最好让你家爷少去招惹。”
“赤焰记住了。”他郑重地保证,“既然爷也没大碍,灵狐也送到此处,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帝月了?”
璇玑就在蛮荒,这回能封住爷的记忆,下次遇见说不定就会出手对付爷。他知道爷现在记不起璇玑,可已经知道了失忆的事,遇到璇玑难保不会手下留情。他家爷能留下璇玑,可她未必容得下爷。无论如何,在爷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他决不能让这两人碰见。
庸医瞧上一眼便知赤焰心思,宽慰道:“别那么担心,烬小子也不是个吃素的,这两人一个失了记忆一个佯装不识,将来遇见出手只当是陌生人。烬小子的心思敏慧,于他没有利的事情他才懒得出手。老头子本来准备把狐狸送回去也出去趟,既然来了不速之客,不管为何都是要招待番。老头子会带烬小子去个地方,你就在这里好好等着我们回来,一起出蛮荒。”
“您要带爷去什么地方?”赤焰迅速反应,脑中满是怀疑,这脾气怪异的神医不会是要带爷到他家里做客吧?
庸医将胡子一吹,瞪眼道:“瞧瞧,你那什么眼神儿,好像老头子要对烬小子欲行不轨呢?”
“不不,您误会了。”赤焰满头黑线,这庸医是吃什么的啊,脑子跟寻常人还真不一样,他哪只眼睛里表现出了庸医会对爷不轨的怀疑啊?也不知道这位老人家是从哪儿看到的,真是冤枉死他了。
“哼,谅你也不敢。”庸医双手叉腰哼了声,扭着屁股就朝赫连烬所在的房间走去,再不理会身后暴汗的赤焰。
夜幕时分,如血的残阳顺着低矮的山峦缓缓仄落,鲜艳的颜色洒落在广袤的大地上渲染开一片绚丽。此刻的大溪泽无比寂静,无论虫鸣鸟叫或是野兽嘶吼都听不到一点,从远处一路吹拂而来的和缓轻风夹着异样刺鼻的气息在空气中散开。大溪泽最致命的时刻,在日头完全落下山脚的时候开始。
“怎么,盘羽就只让你们几个人跟来?”天光垂坠,稀疏的树林中,满身黑衣包裹的玲珑躯体散发着阵阵肃杀,两个暗卫一左一右持剑站在她身边,朝对面便装打扮的七个青年男子斜睨过去。
对面为首男子左脸上横着条长长的伤疤,像是鞭伤又像是刀伤,狰狞可怖,配上那凶悍的表情真真是能把胆小的人吓死。将手中的连环刀握紧,满脸鄙夷道:“你得了我家主人的好处就该履行承诺,把我们引出来是有话带给主人?”
对面这女子气势倒有,却是个没料的,也不知主子怎么就看上了这根豆芽菜。
“履行承诺?”她蓦然冷笑,声音清唳若鹤,黑纱覆盖下的脸蛋透着冷峭,嘲讽道:“盘羽真以为本座有那么蠢,他给本座的不过是梦仙花和灵蓟草而已,凭什么就要本座用性命去换灵瞳?本座今天把你们找出来,可不是无聊打发时间,而是送你们下黄泉!”
哼,那盘羽什么东西,也敢去染指灵瞳!
“你,竟然不守承诺!”刀疤男大怒,连环刀挥舞着虎虎生风,玲玲作响,朝她就劈了来。
“承诺?你那主子真是蠢,本座是女人,不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君子,何需守什么承诺。”狂傲的声音如风声呖呖传遍树林,鱼璇玑身体腾起向后一退,两个暗卫当即提剑上前跟刀疤男交手,刀剑兵乓作响,剑锋刀刃所过之处无不树断石碎。对方余下的人见老大已经动起手来,纷纷拔出刀剑加入战斗。
刀光映着剑影,火花蹴着血花,唰唰劲风道道如刀剑撕开伊始的沉寂夜幕,林中蔓延着凌厉的杀气。无尽的屠戮在天地昏暗之际开启,又在靡靡夜色中消陨。嗤啦一声,尖锐的利器刺入身体,手退剑抽的瞬间,一股热血孰地喷出,溅了长长一地。
“主上,都处理干净了。”
两个暗卫身上各有伤口,并不致命。反观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坐在树上看了半天戏的鱼璇玑飞身下来,眼中露出赞许的神情,道:“柳屹的眼光不错,你二人日后便做本座的暗卫。”
“谢主上。”手中还拿着滴血的长剑,两人单膝着地抱拳谢恩。
鱼璇玑挥了挥手,复又问道:“本座叫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
“是。”两人再度点头,虽然搞不明白主上为何要做出那东西,但身为下属最重要的就是对主上吩咐要一丝不苟地完成。
“如此甚好。”踏入满地尸体中,沁凉的眸子落在那死不瞑目的刀疤男身上,神态又冷漠了,道:“现在大溪泽毒气正甚不方便过去,子时前将东西送过去。当然,那些没出来的不干净的东西也要清理,免得污了地方。”
“属下遵命。”两暗卫应下声,迅速消失在眼前。
鱼璇玑抬头在四周环顾,黑黢黢的山林漆黑不见五指,危险却无时无刻不在。
盘羽,不管你是不是天族的人,这神蛊灵瞳本座是要定了,就算你亲自来,也照样得不到!犀利的眸光扫去,远远地听到了狼嚎的声音。她嘴角一翘,这宝贝可真是让人喜欢得紧。
双臂一展,优雅如鹤般飞上树梢,遁入无边夜色中。
无边茂林,萋萋阴森,偶有乌鸦啼叫,虎豹低吼。三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围着火堆而坐,火架上还烤着一只香喷喷的野兔。冷风习习,将野兔的香味吹散了老远,引得那些肚子空虚的野兽们纷纷绿了眼睛,觊觎着那么块肥肉却又不敢靠近。
“大哥,刀疤他们每一个时辰就会传消息回来,如今还没有动静,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情?”三人中,身材相对于孱弱的一男子朝正在左侧翻滚着野兔的黑衣男人问道。“那个小丫头似乎比主人说的还要厉害些,咱们昨夜不都是被她的下属给引走了么,以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想起昨晚的失利,说话的男人一拳砸在自己的手心中,震得左手臂阵阵发麻。他右侧抱着酒壶喝酒的男人打了个酒嗝,在他肩膀上一拍,笑道:“或许那个小丫头真有过人之处,可刀疤他们也不是蠢蛋啊!再说了,最迟明天一早主人就到了,那小丫头就算三头六臂也飞不出主人的手掌心。你呀,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这话想想是挺有道理的,可他还是有些担心,感觉似乎要出事般。那被他唤作大哥的男人回头朝他一瞥,喝道:“瞧瞧你那出息,被个小丫头吓破胆,主人知道了可有你受的了。”
“大哥,为防万一,还是给主人发个讯号吧?”男子面带愁绪,扭头朝着一方无尽的黑色中说道。
“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男人不高兴了,他才是大哥这个小弟竟然指使他做事,胸腔中顿时就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引得他看谁都不顺眼。眼睛几瞪,似还有呵斥的话语说出,后背猛然剧痛一阵,全身的血液像是停住了流动。
其余两人闻他话中带怒,各自噤声望过去,可那人竟死撑着双眼,咚一声栽倒在地。两人受惊瞬间,从黑暗中闪出两道白光,若银钩撩过伴随着轻微的破风声而来,眨眼间直抵两人后心。
吱——长剑入体六分,血水顺流而下,两人还没看清楚对手是谁却已丧命在剑下。
“去做主上交代的第二件事。”握剑的两人被燃烧得正旺的大火照亮,彼此相对一眼,默契地抽剑转身没入林中。就在他们离开刹那,那些在暗处隐藏了良久的野兽们纷纷出动了,今夜真是收获大大,终于能够饱餐一顿了。
夜色渐深,月上中天,黄昏时候聚集的毒气也散的差不多了。鱼璇玑抱手站在宽广无垠的大溪泽前,高高的野草在沼泽上摇晃着,凉冷的夜风卷着腐烂的气息拂来,扑面便是异味难闻。她抬头向上瞧着,银盘月被天狗咬去一口,残缺着,再等一两日便会圆了。这个时节无论南北都阴霾密布,能在这里看到这样的月夜算难得。
身后有飒飒风声,似细纱落了空。不多一会儿,便有清晰的重物落地的声音,虽然比较轻可在此刻的寂静中就显得尤为响亮。黑色的裙纱若蝴蝶张开的翅膀轻扬翩起,她徐徐转身而来,耳际便有熟悉的声音落下。“属下见过主上。”
“都处理干净了?”她缓步向前,凉色的双瞳瞅着眼前稳稳放着的巨大天灯,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伸手触碰了下关节各处和硕大能容两下入内坐下的藤篮,眼中跳跃着异常的光彩,不错,绑的很结实。
“回主上,都干净了。”两人应声道。
鱼璇玑满意地将头一点,围着天灯转了一圈儿,确定万无一失后取出个火折子,待火星亮了直接朝藤篮上方的大铜盆里丢去,哄一下火光冲起天灯便被点亮,在四方黑暗之中那光火明亮得足以照亮半边天。
“本座猜想,待本座离开后不久便还会有人前来,你们两人只需在暗中观察什么都不用做,等着本座出来回灵墟即可。”子夜时辰,东南风缓缓而来,鱼璇玑一个翻身跳入藤篮中,朝两暗卫吩咐。
“属下谨遵主上之令。”两人恭声回答,抬首之际,于愈来愈急的东南风中,睁大着眼满是惊讶地看着被吹起来漂浮在夜空中的天灯。
主上是怎么想到的,竟然用这样的方法把自己带过去?难道不怕天灯半途坠落?
那盏天灯,是无边夜色中最亮的光点,不仔细看去还以为是天上的星星。
另一方漆黑山岗上,庸医死瞪着眼瞧着大溪泽方向上空飘远的天灯,嘴巴都快扯开了。他身边的赫连烬举着火把,长发轻勾浅绾披在身后,火光下的俊颜有着淡淡的橘色,蹙眉诧异地道:“前辈,你怎么了?”这次见着庸医,感觉他比任何时候一次见面都要奇怪。
“烬小子,你快看,那里有盏灯啊。”庸医紧紧地扯住赫连烬的袍子,指着天空中漂浮的天灯,老脸都快变成褶子脸了。
极目看去,那盏灯火在漆黑的夜虚飘向西,那光亮的确比任何一颗星星都亮堂。相隔如此远,那盏灯依旧清晰可见,定然不是一般的天灯。难道,蛮荒这一带有放大天灯的习俗?
“那盏灯可有奇怪之处?”他对蛮荒的风俗不清楚,也不好妄下论断。
“当然奇怪啦,说不定是你那个璇玑姑娘干的好事!”
庸医吹胡子瞪眼地剜他一眼,急得直跺脚。赫连烬是外来的不清楚,而他对蛮荒的一切甚是了解。放天灯的习俗是天诀才有的,帝月星池没有,蛮荒更没可能了。距离如此远还看得清楚,那盏灯肯定很大,起码放得下人了。此时正在起东南风,风力会越来越大,将灯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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