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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天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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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实情况是相府六小姐夜半鬼舞被那婢女看到,所以她狠下杀手残忍地将婢女杀死;又有说,相府里一尸两命死去的姨娘也是被六小姐所杀,她还把那姨娘的肚子都剖开取出死胎剁成了肉酱;还有的则是六小姐有喝人血的习惯,她院子里伺候的丫鬟找不到一个没被她咬过的……

说得最火热的就是她在孛星那晚活过来的事。本来已经埋在了乱葬岗挖好的坑里,土都填上了,就在众人要离开时,整个乱葬岗忽然抖了几抖,天上什么乌云蔽月,地上鬼哭狼嚎的。那六小姐的坟包突然就平了,跟着那些填上的土开始松动向外冒着。那些人瞧见都傻了,等到土堆了高高一堆,黑暗中的土坑里慢慢地爬上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她深处血淋淋的爪子,看见人就扑上去……

炎京无论大小的茶肆酒楼都在谈论着六小姐是妖孽的事情,更有人联想起以前老杨头讲的那个叫做陵儿的女人的故事,这么一综合琢磨,发现原来就是将同一个人。百姓们恍然大悟,原来这消息早就有传出来了,只是没人想到说的就是相府的六小姐。想起相府接连发生的惨案,都说她是灾星给相府带来了灾祸。

世人迷信,总觉得有什么妖物出现了世道就不安稳。孛星出现后天气就变得异常,常年温暖的长河南岸竟然还出现了如斯严重的雪灾,很多人自不待然就把这些都归咎于妖孽六小姐身上。这妖孽的传言不仅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官员在上朝的时候听见这些,给襄惠帝上书说要调查事情的真相。要她真是妖孽,必须得赶紧处死。官员上奏后,立即就有多名大臣附议,甚至还有立即把六小姐给拘禁起来的提议。

就在这如大雪般来势凶猛的流言传入她耳际时,五九也到了,距离除夕也不过还有两日的时间。

云姑和拒霜两两跪在书案前,将头垂着静候她发落。她们早就知道小姐总有天会知道那些传言,可没想到会是这么快。是她们自做主张隐瞒了消息,被罚是毫无怨言的。只是可恨那些散播的谣言的人,几乎要把小姐都给毁了!

鱼璇玑手执狼毫笔在白色的宣纸上轻轻地勾勒着一些杂乱无章的线条,她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情绪,沉静的如同不会流动的死水。可跪下的两人却感觉有森森寒意从她身上沁出来,即使旁边就放有生着炭火的炉子也驱赶不了那股冷意。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云姑的腿脚到了冬天本来就有那么点不利索,跪久了后更是血脉不畅,身子一晃就栽倒在地上。拒霜吓了一条,忙侧身把云姑扶起来,着急喊道:“云姑姑,你没事儿吧?”

云姑在她怀中摇了摇头,朝作画的鱼璇玑瞥去一眼,垂头道:“小姐让你跪着就好好跪着,别管我了。”说着,她伸手就要推开拒霜的手,试图再次挺直身体跪下。

“拒霜,你们都下去。”她放下狼毫笔,将镇纸拿开悬起刚才画的东西,看了两眼当即被丢进火盆里,眸光幽深地瞅着火舌舔舐着柔软的纸张,让它一寸寸成为灰烬。

“奴婢告退!”小姐这是就这样放过她们了?拒霜心里还有点疑问的,可又不敢出口怕触怒她,连累云姑。小心将云姑扶着,两人在对视中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尽可能悄悄地走出去。

鱼璇玑步履轻缓地踩着柔软的地毯坐在美人榻上,寒风夹雪从半开的窗户上涌进来,拐角那儿的半桌上也铺了层薄薄的雪花。清秀脸上满是淡漠的神情,微垂着眸子思忖着外面的传言。

她还没回到相府前,在付翠楼听说了异象传言,还想着世人若知她真是因孛星重生,定会将她说成妖孽。当初也就那么一想,还真没料到有这么天。她还是如当时一点惧怕都没有,不过却真的因为此事犯难了。

连赫连烬都没查出头绪,可见背后之人不是一般的神秘,上次起码是没指名道姓,而这次却是桩桩件件指向她的。她空有满腹谋略现在却无可依仗之势,那人这样置她死地究竟为何?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恐怕是难以收场,她该怎么做才好?

一股前所有未的危机感在心头如沾了墨色的布下到水里,将整整一池子的水都染黑了。

除夕这日老天很给面子的没有下雪,相府的人早早就将各处的积雪清扫干净,房梁屋檐各处也是打扫得干干净净,崭新的火红灯笼替代了那写着奠字的白灯笼,春联、窗花、福字都被贴上,各处装点了一番还真有过年的喜气气氛。

午饭过后,刘文差人到各房传话,黄昏时候让大家都准备着去祠堂祭祖。按照除夕惯例,一家人要先祭祖然后才是除夕的家宴。得知消息,云姑和拒霜赶紧为她准备了庄重的深衣,未免在祭祖时候被人给挑错了。

安禄的半瘫治了也有段时间了,可就是没什么起色的样子,还是被人给抬着进的祠堂。鱼璇玑带着拒霜出现,一路上就有下人远远避让,府中的几个姨娘们也都离她有些距离,安纯则拉着安悦站得远远地,眸中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滔天愤怒。

“好了,人都齐了开始吧。”安禄似乎不怎么受的住一连串的打击,双鬓生了无数的银丝。在看向鱼璇玑时,他的眼神很平淡,没有往日易怒而起的火气或是要奉承巴结又刻意端着身份的傲气,有如在看一个只比陌生熟悉一点的人。

鱼璇玑面色如常,心下微有思量。下人们依次摆好蒲团站在一起,按例妾室是没有祭祖的资格的,往年时候也就安禄和大夫人带着几个子嗣来祭拜。今年相府接连发生祸事,安禄为了不让这个祭祖看着冷寂,就把卫姨娘和蔡姨娘和赵姨娘也都叫来了。

嫡出为尊,又以男子为贵,安纯自然是在安禄后面一排左起第一位,依次是身为嫡女的安悦,第三是赵姨娘的儿子安和。后面一排就是安晴和鱼璇玑,最后那排就是三个姨娘。摆上供果和以高碗盛着的鱼肉碗菜依次排开,颇有钟鸣鼎食之意。

下人恭敬地端上两樽清酒,安禄拿了一杯,吩咐道:“代酒之事就让六小姐来。”

除了安悦外,所有跪在蒲团上的人都大吃一惊,一些人继而产生了对鱼璇玑的浓重不满。跪在蒲团上的鱼璇玑也心生疑窦,这老狐狸是要跟她示好还是设计害她?

所谓代酒,就是在祭祀前取陈年老酒放置在先祖灵牌前,待祭祀时家中男女尊贵者代众人引之,谓之曰接受众先祖的赐福,全家上下年年有福事事通达。这事向来都是作为男主人和女主人一起做的,即使缺了某个人在家族中选一优秀者代替则是。即使安悦傻了,可还有安晴。三个姨娘中若是有人代酒,则表示安禄在祖先面前承认了她的地位,很可能就由妾变成妻了。毕竟,大夫人已经死了,无论怎么选也断然选不到她头上。

她素来警惕,外面又在传她是妖孽的事,所有一切她都必须小心再小心。

“爹,姐姐能代酒的。”安纯刻意压抑着自己的不满,向安禄解释道。“姐姐作为嫡女,这些都是该她做的!”

“是啊爹爹,就算三姐不能代酒,不是还有三位姨娘么,您为何非得让这个……”扫把星三字安晴没敢说出口,瞅瞅鱼璇玑声音越发小,道:“让六妹代酒。”

安禄脸色有不善,侧身对着他们教训道:“在祖先面前你们如何干这样放肆?安陵将来出嫁就是皇子侧妃,这个代酒你们谁比她更有资格?”

示好!鱼璇玑确定了点,不过事情真有那么简单?秉承着慎重的原则,鱼璇玑还是不能喝那酒,虽然是银质的酒樽,可有些毒药却是银针都试不出来的。她又岂会那样轻易相信安禄的话?

卫姨娘面容平和安详,眸光平静道:“相爷,六小姐确实不太适合。妾身等人身份卑微,可三小姐却是嫡系所出,这酒理所应当地该她代。”她嘴角含笑浅浅的笑意,轻快瞥向鱼璇玑时眼中却带有警告的意味。

“丞相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近来身子有些不适,这酒还是交给三小姐代吧。”鱼璇玑面色冷淡,似乎对这事不甚在意。

听到她模棱两可的言语,安禄心中顿生不悦,可话已至此她显然不会接受那样的示好,遂道:“把酒给三小姐。”

“姐姐,给你。”安纯的声音中满是不掩饰的喜悦,拿过盛着酒的酒杯递给安悦。而其他两个姨娘和安晴看这种荣耀的事让一个傻子做了,心里说不出来的郁气横生。

安悦咬着唇瓣,一双水眸怯怯地可怜兮兮地捧着安纯给的酒樽,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刘文喊了声“代酒”后,安禄恭恭敬敬就地举起酒樽对着灵牌拜了三拜,仰头喝下里面的酒。安悦在安纯的指点下也学着安禄的样子拜着,却是动作扭曲毫无庄严和美感,喝酒时又被酒水给辣着了,一张脸红彤彤的张嘴就要哭出来。安禄突然回头瞪了她一眼,吓得安悦只好抿着嘴流泪不敢发出丝毫声响,这一幕看得众人心里又是一阵冷嗤。

鱼璇玑仔细观察着安悦的一举一动,还真是傻子才会有那些动作,的确是被她做的事给刺激到了。她垂眸看着地上,脑中不知在想什么。

繁复的拜祭完了后众人就各自回去换衣服,待会儿在宴客大厅还有除夕家宴,这是谁都不能少的。忌讳鱼璇玑的妖孽身份,很多人都躲远着生怕挨着她沾染了晦气。鱼璇玑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快了几步跟赶超了前面的卫姨娘。

“为何帮我?”卫姨娘在祠堂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在提醒她那酒有问题。

卫姨娘缓慢走着,身边伺候的李姑也退开点距离,她无力地笑了笑。“当初我无门找无影楼,他们后来却找上我,说是看在六小姐的面子上愿意出手。这份情,是我和勇儿欠你的。况且我因当年的事对你做了不少恶,也算微不足道的补偿。”

“他们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帮你的?”她眼瞳微缩,眼底深处射出迫人寒芒。她跟无影楼可是有仇的,他们有什么理由帮自己的仇人?

“是。”卫姨娘轻声回答,侧着身就朝左手方向走。鱼璇玑脚上未停,卫姨娘那个是字让心头猛然罩上了一片阴影。

拒霜快步跟上来,悄声道:“小姐,你脸色不好?”她原是要跟小姐走近些的,可李姑却把她拉开了谢,示意她主子们有话说。可卫姨娘一走,她上来就发现鱼璇玑脸色不对,想着肯定是卫姨娘又说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气到了小姐,对卫姨娘是越发厌恶和愤恨了。

祭祖时伺候的丫鬟们都外面,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拒霜也是不知道的。鱼璇玑看出她的心思,只是摇头对她说了声无事,脚上又快了几分。

就在她们远走时,被积雪覆盖着的假山里走出一个人来,右手紧紧地抓着假山旁的一颗梨树的枝桠,喀嚓一声将手指粗的枝条给折断了。

除夕宴,一年中最为隆重而丰盛的家宴。一丈方圆的红檀木圆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冷菜热菜和汤菜约有一百道,九个人围坐桌旁,各自说了几句吉祥话就开席了。贴身伺候的丫鬟们站在主子旁边为各自主子布菜,厅中侧方有乐伶吹奏喜乐乐音,听着倒是很有喜气。可饭桌上却是没人说什么话,大家都埋头吃着各自碗里的食物,场面显得异常冷清。

这种静诡异得让人心中不安,又怎么吃得下东西?鱼璇玑见满桌油腻也没什么食欲,吩咐拒霜去倒了杯茶来。赵姨娘转着眼眸瞅过满桌的人,朝安和一脚踢了过去。安和吃痛却不能叫出声,对上赵姨娘示意的眼神,轻咳了声,把身子侧了下对安禄说道:“爹,孩儿以前太不成器让爹费心操劳。今年有些流年不利,相府发生了很多大事,孩儿都不能为您分忧实在愧做人子。所以孩儿决定,开春后要凭着本事谋个职位。”

此言一出,桌上其他人纷纷朝安和看去。

“你有什么本事?”满心忧思的安禄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还是开心的,可安和除了斗鸡走狗也没其他长处。要凭本事谋职位,就他?安禄是不太相信的。

“爹,孩儿会画人物画,想进宫去做画师。”安和有些别扭地看看赵姨娘,赔着笑脸跟安禄说话,可心尖儿颤抖个不停偏生就是不能表现出来。

安禄铁着的脸上泛着恨铁不成钢的气氛,其他人听了也偷偷笑了起来。堂堂丞相之子去做画师,亏他想得出来!

拒霜已经端着茶过来,鱼璇玑接过拿在手中呷了几口,闲来无事地用茶盖刮着茶碗边缘,馥郁茶香随袅袅上升的钻入鼻中,闻之令人忽有灵台清明的感觉。她也没多想,又抿了几口。

桌上因为安和要做画师的事气氛稍微缓和了些,安禄却沉着脸道:“今夜是除夕,好好吃完饭各自守岁去,不要在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众人被他这火气给吓得都噤声了,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本该阖家欢乐的除夕宴却找不到半点欢欣的气息,沉抑的气氛压在每个人心上,即使眼前放着美味也味同嚼蜡。冗长的折磨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在安禄放下碗筷离座后,众人如被赦免般纷纷离桌回各自的屋里。

夜里又开始下雪了,拒霜知道她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回去后就吩咐小厨房里备着食物送上楼。鱼璇玑也真是没吃好,用了些饭菜把肚子填饱了将柳白给的眼花放上夜空,回转到书房里打坐。

窗扇半开,既能挡住大片风雪又能让外面清冷的空气入内。粗大的蜡烛烛光明亮,将屋子照的亮堂,炉中的炭火偶尔发出细微的炭烧声,整个书房显得很是宁谧。真气自小腹内升起,逐渐流向全身经脉有交融贯通之势,然还未运行到一周天,身上却出现了异样。

热流不知从何处开始,在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刹那袭遍全身。像是在被放在火上烘烤,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源源不断地有热汗冒出来,缕缕热气隔着衣服从身体各处出来,遇到外面的冷空气霎时就凝结成了白雾,不多时的功夫她贴身的衣物已经完全湿透。滚烫的温度如锅中沸腾的开水,哪怕靠近一点都会被热气灼伤。剧烈的疼痛毫无征兆地从心口蔓延开去,瞬间席卷整个身体。

身体扛不住剧痛来袭,浑身痉挛着倒在榻上。

走火入魔?中毒?

颤抖着伸手点住身上的穴道制住真气乱窜,湿透的手在手腕上一探,脉象中根本就没有中毒的迹象。而她一直小心地修炼地九幽摄魂曲的心法,没有急功近利怎么会走火入魔?

可为什么会这样?这种痛,如同生拉硬拽撕扯着身体的皮肉骨肉,似莲藕被打断了还有丝丝缕缕相互扯拉。白皙的皮肤因高热的温度变得发红,浑身有血液像是在血管中沸腾了般,卷着满身剧痛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身体。那种无法形容的疼痛,远远超过于身体所能承载。她死咬着双唇,双手因疼痛蜷曲成拳,汗水流过的身体像是被水清洗了一遍。

蜷缩在榻上的身体缩小小一团,身上冒出的白雾几乎要将她湮没其中。在强烈的热痛中,恍惚感觉在脑海深处,她站在火海当中,大火疯狂地向她蔓延,火舌无情地在她身上舔舐着,她拼命地挣扎着却发现无论怎么样都扑不灭满身的火。火舌舔过一寸看不见任何伤痕身体跟着却透明一寸,宛若被火烧过的水晶经不得碰触,一挨着就会碎裂……

她知道了,知道了,那是魂灭,是魂灭啊!

柳白从屏风后进入她的书房,转身出来正想问她是不是要问妖孽传言那些事,第一眼却是看见榻上一团在冒着白雾的东西,雾气袅袅交错地升腾盘旋着,几乎将整个榻都笼罩了。

那是什么怪东西?

“啊——”一声凄厉而尖锐的叫声响彻屋宇,榻上双手抱着头的鱼璇玑赫然跳下榻来,一双眼瞳早已不是墨玉的黝黑而是赤色血红,她双手手指弯曲着,透过萦绕在身边的白色雾气紧紧地盯着出现在房中的柳白。

鲜艳的红色在汗水的湿润浸透下带着水光闪烁,犹如一块在水中浸泡着的红宝石,带着野性的掠夺和嗜血的灼灼光亮。满身白雾围绕着一身白色襦裙的她,远观似仙近看却是魔!

危险!条件反射,柳白纵身一跃从破窗而出。鱼璇玑那容得他逃跑,血色双瞳中满是杀意,脚尖一点跟着纵身而出。十指成勾踏着寒风飘雪,快如鬼魅两下就赶上轻功不凡的柳白,一勾一抓指尖阴戾的力量跟着窜出。兹一声裂帛声响,柳白后背的衣服瞬即破裂,阴冷的罡风如铁爪抓过,后背立即显出五道深深的血凹。紧随而来一掌隔空打在后背上,柳白甚至不及反应顿觉血气上涌,噗地吐出鲜血从半空中掉了下落在碧瑶阁楼前的池子里。

噗通的巨响,还有先前那声惨叫已经把碧瑶阁的人都惊动了,丫鬟们纷纷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飞雪的黑夜中,一道白影衣袂翻飞从天而降,屋檐下一排灯笼的光亮将她照的无比清晰。黑长的发妖娆而灵动地飞舞着,清秀的脸极度苍白,却有一线血痕从她左额延伸到右下颌的位置,像是用刀把一张脸斜着劈成了两半后又刻意合在一起。一双眼却显出异常的红色带着极致毁灭的色彩,嘴角微微上翘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几乎惊呆了的丫鬟们,那浅浅的笑清冷中透着妩媚,残暴中又有情人的甜蜜温存。

“你们,都是我的。”

------题外话------

本来这章要准备写一万五左右,然后第一卷就差不多完了,可是彦姬有些不在状态,目前也就写了八九千,为了不太晚发文,所以先传八千字看着。我争取今晚把第一卷写完,明天也上传回早的。

113 你透过我,看的是谁

除夕夜雪异常地冷,炫亮的烛火被风吹得剧烈摇曳晃动,一束束明光交错着落在漫天飘雪的月台上,映照在已经被吓得做不出反应的几个丫鬟身上。

双瞳的赤色如夏日黄昏铺成在天边的火烧云,那红彤的颜色鲜艳若滴。瞳仁深处的世界,熊熊烈火忽然变成了漫天的流火,如风如箭般在她身边飞掠而过,有着甜蜜而腥刺的血液染红了她洁白的脚踝,一簇簇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透过脚趾的缝隙流过,带着阵阵清凉将她满身的焦灼后的透明修复,让枯萎的身躯重新获得生命的力量。

带有血痕的脸上,嘴角微微牵起,赤色眼瞳对上那群宛若被吓得的无辜羔羊,眼底深处的嗜血光芒越发强盛了。

她需要,需要血,需要很多很多的血!

削尖如葱的圆润手指上沾着几滴还来不及凝固的血珠,轻抬着与双眼的视线平行,指腹上似水滴的形状的妖艳颜色与双眸的瞳色重合。眼眸一眨,瞳色里流转着妩媚的诡秘。须臾间,柔软的身子若灵蛇般闪进众人中间,双手飞快弯转,广袖在眼前那么起落的刹那,一道道劲力宛若锋锐的刀刃散开,借着寒风在众丫鬟之间游弋而过。

裙裾若莲花开放旋转,长发妖娆披散在全身。雪静风止,她双手落下侧身回眸,牵动的嘴角如水墨渲染扩大着勾人的笑意。呆立的人如木头般矗立着,不喊叫也没有任何动作。嗤嗤几声细微的声响,丫鬟们的脖子上顿时凸显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鲜红的血液如泉水喷涌而出,与雪花交错相间着,那红白不一的颜色即使在昏聩的暗夜中也美得惊心动魄。

咚咚咚!瞪圆的眼中堆砌着无比的恐惧,僵硬的身体接连倒下,几个鲜红的生命转眼便没有了声息。喷出的热血溅在她脖颈和脸颊上,小巧粉嫩的舌头从口中探出来,轻轻舔舐着已经沾上血迹的嘴唇。眸色瞋瞋亮得似九天穹苍中那明光的星子,即使再远也忽视不去那明亮闪烁。寒风夹雪又狂烈卷来,吹得一拍灯笼瞬间熄了大半。

刺鼻而浓郁的血腥味顺着风扑在她身上,她静静地站立在冰天雪地里,血色双瞳中跳跃着兴奋的光芒。

就是这个味道,好香好香!她微闭上眼眸近乎贪婪地呼吸着满是血腥味的空气,嘴角上满意的笑容越发大了。忽然,耳根一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从她身边逃跑。鱼璇玑忽然睁开双眼,扭头一眼就锁定了五六个惊惧失措的小丫鬟。

她们满带惊恐地看着她,小心地往后退着,张开嘴近乎失控地流着泪,朝她摇头,恳求着她不要杀了她们。

鱼璇玑满是兴致地勾动了唇角,笑着朝她们勾了勾手。几个丫鬟吓得胆都快破了,有个大胆的当即扯着嗓子边跑边喊起来:“六小姐杀人啦,杀人啦,六小姐杀人啦——”

其他丫鬟似乎做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四散逃开大喊道:“救命啊,六小姐杀人了,杀人了,六小姐杀人了……”

丫鬟们尖利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惊动了周边巡视的护卫和下人们。因为大夫人被人刀刮相府的暗卫在同一晚被人迷晕,安禄重新更换了一批暗卫。当鱼璇玑在书房内尖叫时就暗卫们就发现了端倪,跟着就见她对柳白动手将其重伤打下池子,尔后又极其诡异的杀了几个丫鬟。找人去给安禄报信后,其余人都呆在暗处静观其变。

而此刻的鱼璇玑根本记不得自己是谁,脑子里只有自己被火烧的情景,她很需要血的滋润,只有血才能扑灭朝她攻击的大火。可是那几个人太不乖了,竟然乱喊乱叫!摇晃的烛光错乱地打在她身上,她蹙着眉,眼眸半垂仔细地感受着周边的环境,除了那些没有目的躲闪的丫鬟外,暗处竟然还藏着不少人。隔着一道花墙,外面火光冲天中有凌乱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十个?二十个?不,人数在四十人以上!

铛!她眸光陡然发亮,赤色眼瞳里更是闪着灼灼狂热,好像一只睡醒了还在纠结着肚子饿没有猎物的豹子突然发现有可口的食物自动送上门来,满心满眼都是按捺不住的兴奋激动,更有势在必得的顽固执着。隐在黑暗中的暗卫被她孰亮的瞳色所惊险些就暴露了藏身之处,感觉无声中已经有了那么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扼住了喉咙,随时都会掐紧置他们于死地!

嗄,那些传言果然是真的,六小姐真是妖孽!

脚踩上积雪的咯吱咯吱声喧闹在耳中,气势腾腾的火把火光烈烈,即使未靠近也能感觉到那亮光中传出来的灼热温度。四十几个护卫手持刀剑呈圆形向内将她包围在一丈之内。那些早已吓得三魂不见七魄的丫鬟们聚集在一起瑟瑟发抖,听见动静的拒霜搀扶着云姑前来,很容易就发现了被围着的鱼璇玑和六七具躺在她们脚边两尺外的死尸。

“啊。”拒霜被吓得不轻,朝鱼璇玑看去,眼瞳因惊讶孰地被撑得很大,推攘着云姑结巴道:“云姑姑,云……姑姑,小姐的眼睛怎么变成红色了?”

红色眼瞳,那是不详,是邪恶的魔眼啊!

“孽女,你竟如此胆大妄为敢在相府中公开杀人!”坐在椅子上被抬进来的安禄气急败坏地冲人群中的鱼璇玑喊道。

今天本就心情不好,暗卫来报告后他心中更是有着股危险的感觉。他那不怎么关注的女儿何时有那样凶悍的武功了,当着暗卫的面在他们都没看清楚的情况下就轻易地杀了人?外面传着她是妖孽,要不是因为十皇子的缘故他早就大义灭亲把鱼璇玑交给襄惠帝处理了。可她肆意地在府中杀人,他是不能眼看着不管的。

跟着他来的还有听到动静后赶来的赵姨娘母子、蔡姨娘母女和安纯姐弟及伺候的强壮婆子。他们听说鱼璇玑杀人,心里虽有些害怕但还是仗着人多壮着胆子来了,就是想看这个六小姐会如何下场。

气怒难当的安禄被安置在檐下,透过重叠的人头看过去,鱼璇玑恰巧也将头转来对上他。赤红的眼,如被激怒后的野兽,带着毫不掩饰的攻击性如箭矢般朝他射来。安禄惊得一呆,擂鼓般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眼中顿时现出恐惧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妖怪!

“相爷,这这这……”刘文吓得腿上一软跌倒在安禄身边,磕巴道。

瞧见那样的鱼璇玑,还有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幸灾乐祸来看戏的几个人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唯一的念头就是他们今天不该来。心照不宣地往后退开些,各自找个看起来还安全的地方躲着,生怕有什么闪失伤到自己。

“来,来人,杀,杀了那个妖怪!”饶是安禄遇事处变不惊,还是被她吓得够呛。哆嗦着手臂指着鱼璇玑,朝众护卫下命,而那些隐在暗处的暗卫此刻也纷纷现身挡在安禄周边,将他护住。

夜黑风寒,飘雪如鸿羽飞扬。刀光映着火光,把这个暗黑夜下一方小天地照的恍若白昼。柔顺的长发在寒风飞雪中软软地舞动着小小的弧度,鱼璇玑双手下垂在两腿外侧,血瞳幽幽望向那些想朝自己靠近又不敢近前的护卫,眸光带着无端的兴奋,十指微微弯曲。嘴唇一扯,真气起丹田贯通十指朝着迟迟不敢动手的护卫就袭去。

身姿轻快若要鹰燕盘旋,手指逆反方向抓着锋利兵刃,只听铿铿锵锵兵戈交响,片片寒光若鱼翻逆鳞在火光中逼人刺眼。身子旋转一周,护卫们手中的兵器已被她揽在手中。

看手中空空无一物,护卫们纷纷以肉掌搏击而向。风狂雪乱中掌力所及的罡风如流,一波一卷打起满地积雪飞上空中。她拿兵刃的手一翻,身子腾空而起身上阴柔的罡气一震,手中兵刃如乱箭般射向四周,火把飞空,兵刃寒光似线线从天际而过的流星穿梭在人墙之中,好像无数双大力的手抓着躯体,那么一撕所过之处只见残肢断骸撒了一地,月台上响起一片片惨烈的哀嚎声。

“啊,啊……”铺天盖地的血腥直接充满空气,赵姨娘等见不得血腥的女流们眼见了好好的人瞬间就被四分五裂,好像伤在她们身上般,吓得尖叫起来。安和和安晴窝囊得直接两眼一翻,吓晕了。安纯也惊恐地拉着呆愣着的安悦的胳膊,躲在暗处大气都不敢出。

血如雨下染透了还没有落地的雪花。她一身白衣翩翩落入其中,微微仰起头闭眼沐浴在血雨中。洁白的裙裳一寸寸被点上妖异的赤色,强烈的血腥将湿冷的空气替代,即使闻着也让人作呕不已。不过两招而已,四十多人就死得那样凄惨!安禄脸色煞白,抓着椅子的手紧紧的,似要将自己的恐惧都发泄在椅子上。

那些围在安禄身边的暗卫更是胆战心惊,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人,就算他们群攻而上也不过是比那些人晚片刻死。这六小姐真不是人,她是妖怪啊妖怪啊!有胆的人都怕,更别说那些没胆的丫鬟们。刚才没看清楚情况的云姑看了她那样利落的杀人身手,直接跌倒在了地上。好可怕,小姐好吓人,她还是自己照顾了那么久的小姐吗?

上还是不上?暗卫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警惕地盯着她,一边面面厮觑用眼神询问主意。

安禄看得心头又怒起来,喝道:“本相养你们做什么的,还不快去把妖女拿下,生死不论。”

“这,我们……”站在头首位置的暗卫狠下心来,施展轻功提刀冲上前去,其他的暗卫也硬着头皮那刀剑刺向现在看起来毫无防备的鱼璇玑。

他们一动,鱼璇玑陡然将双眼睁开,整张脸满是血色,身上几乎没有处无血的地方,像是个从血海中爬起来的厉鬼。血瞳中蹦出嗜杀的凶光,侧身来朝着袭来的几人就是一掌。强势刚猛的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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