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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天下-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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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画戟扬天划过划出一线流畅的墨色,赫连烬看着那朝鱼璇玑冲去的星池援兵,眉头一皱两眉间拧出深深的川字痕迹。

“爷,星池大军压上了!”赤焰策马前来,脸上带着狐疑和紧张望向沙场中心位置,那个人可是他们的王妃,若是出了半点差错,爷肯定要疯癫了。

赫连烬略一沉吟,吩咐道:“派人前去将出来的人拦截住,记住不要靠近璇玑笛声太近,本王会亲自待人去取下伽罗关城楼。”想要用车轮战术困死他的王妃?他沉沉地敛眸,眼底闪过一线寒芒,胯下吹动什飒紫前行,深紫的矫健马儿宛如一道紫电,与滚滚沙尘一起融合。

赤焰不敢大意,快速传达将令。同一方,在将铩羽骑引入战局后的白钰亲自带人沿着城墙,由流进伽罗关而出城的河流中潜入,借前方战事紧张水中防御低下一路向前,中途先后解决了一拨人后,换上对方的衣服。手势一打,众人悉数散开,鬼魅般消失无踪。

与关外浴血冲杀的战场差不多,城内的百姓们惊恐万分地收敛着细软朝向西的城门蜂拥而至,都想趁着大渊和帝月军队到来之前离开伽罗关。守军奉命看守根本不敢放出任何一人,拦截之人与百姓渐渐起了冲突,双方不由地厮打起来,强壮的冲在前方,年老体弱和有幼小的孩童则在这群人中被推推嚷嚷。小孩儿的哭闹声和父母的呼喊声,混在已经疯狂的人群沸腾喧闹声音里,场面混乱不已。

那方攻城的号角已经吹响,据说城门都已经打开了,要是再迟那么片刻的功夫,他们便会成为亡国奴了!这点认知让人无法不恐惧,更加深了百姓们想要迫切离开的决心。白钰混在人群中,看着为了生路而逞强好勇的人,脸上的神情不由地多了几份怜悯。这就是战争,个人卑微地存在于这样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不能站在高处便只能任由别人踩着,生死也在旁人一念之中。

此番帝王博弈,他们本是无辜,可惜没遇上好的帝王,不然也不会落得如今地步。此后的伽罗关,必然也会如问剑山一样被人记住的。

人群中多了那些熟悉的面容,悲悯的神情收敛,他神色一肃,再寻常不过的一下挥手,散在人迹中的自己人已经无声无息地从眼前消失。随人流分散,半盏茶之后伽罗关城内忽然从四面八方发出强烈的爆炸声,冲天的烟硝中乍起的光彩宛如星夜中火树银花,连同着猩红的大火震惊了所有人的眼球。

城内,哀鸿声便起,彻底乱了。

黑甲精骑在赫连烬的带领下直冲城门而来,犀利地斩杀了城门口的防守,势如破竹入城。大渊则有周梓身先士卒,将不断朝鱼璇玑围困的星池军队分而引杀。弓箭手万箭齐发对准伽罗关城楼,一时间漫天箭雨将本就有些昏暗的天都遮住了,颇有种昏明难辨之感。

城楼上,强撑着一口气的万俟楚在看清了战局变化时,忍不住受的刺激喷出好大一口鲜血,眸子死死地瞪着前方战场上。已经有敌方士兵攻山城楼,贴身保护的暗卫架着他胳膊,企图带他离开。

是年八月二十四,天阴诡热。有史书记载,星池伽罗关在大渊、黑甲精骑强大攻势下被攻破,百年古城因炸裂之物爆炸,城郭毁却,化作废城一座。此役,俘虏星池战俘十万余人,国师巴图在清理战场上时被发现因身中剧毒而死在伽罗关内。被万俟楚抓住的襄惠帝则因爆炸来不及逃亡,生生炸死。而星池楚帝,则下落不明。

于同月上旬悄悄潜入星池国内的风族驸马,即前四皇子万俟乐派人救出被幽囚的大公主万俟星,以风族兵力号召旧部,讨伐万俟楚与巴图残部,迅速收回了星池大部分权势。在伽罗关被破后,大渊军队一部追击带万俟楚潜逃的军队,于次月下旬在星池偏荒小城发现万俟楚尸体,将其送往永宁城。

时隔三月,大雪初降殒荒大陆南方,星池以大公主万俟星为主,向大渊送上降表,愿意永远归降。消息一出,震惊四方。大渊之主鱼璇玑欣然接受,派人接管了星池事务,划归其为大渊国土。从此,星池国灭,旧三国只余帝月与天诀。

朔风自寒,碎雪连天,若九月飞蓬柳絮。

“哎呦,你们看,少主都能走了啊!”摘去身上的斗笠披风,散去满身寒意。不忘记从腰间掏出折扇骚包地扇着风,笑着朝身边跟他一起走进来的白钰、周梓和玉落道:“我这一走就是两月,你们说少主是不是都把我给忘记了?”

布置堂皇的大屋内,地龙铺地,将屋内烘得暖暖的。轻纱薄缦,花香馥郁,铺着厚厚纯白虎皮的榻上,鱼璇玑和赫连烬一人坐一边,已经快八个月的赫连烨被摇摇晃晃站在榻上,伸出双手左看右看想要从爹娘那里得到扶持,可惜,那两人如雕塑般坐着,根本就没搭理那小东西的打算。

------题外话------

10号的更新莱诺,话说你们都没冒泡的啊!



058 再谋雒邑,将士归宿

“跌?凉?”八月大的孩子吐字还不是很清楚,小身子颤巍巍地晃动着,随时都有倒下去的样子,看得一干下属们心里紧张得不得了。那粉雕玉琢的孩子要是被摔伤了,可是得让人难过上好几天呢。

黑瞋瞋的眼眸子完全是随了鱼璇玑,渐渐长开的容貌却是酷似赫连烬,不同的是他深邃中带着些中原人的平缓,不如其父那般带着明显的外族人的特征。现在年纪好小,待长大些会更加清朗。短小的胳膊摊开,咕噜噜转的眼珠子左右张望了下父母的神情,最终选择了嘴角带着弯弯弧度的母亲,朝他怀中扑了过去。

“你这不省心的小东西!”生怕他一下没找准重心扑过来,撞在了别处上,鱼璇玑忙伸手将他揽进怀中,不轻不重地在他小屁股上拍了拍,惹得怀中不安分的人儿咯咯直笑,拉着她衣襟直往她怀里钻。

赫连烬见着娇妻爱子其乐融融的场景,心里暖洋洋的,抬着眼皮晃了眼带着风霜走进来的四人道:“你们今日来得这么齐,有什么事情要禀报?”伽罗关一役后,大渊与黑甲精骑均受到重创,好在坚持之下终于断了万俟楚的后路,休整了三日月才缓和了不少。这段日子所有人都忙坏了,就是他跟鱼璇玑也是匆匆来匆匆去,难得碰上大家都空闲的时间。

这不,好不容易在这飘雪的日子里一家和乐,偏偏来了碍事的人。

见他脸色微黑,手中提着食盒的玉落笑眯眯地站出来,道:“赫连大哥,我们今天不是来禀报什么军情的,更不是拿事情烦璇玑姐姐。今天是腊八节我特意学做了几样不同口味的腊八粥,想着拿给你们的。正好遇上周大哥他们,就一起来看看烨儿。”

“是啊,属下的确是这个意思。”周梓点头,笑着附和玉落的话。白逍讪讪地笑,把木头转向白钰,而他则是轻微地摇头,并没开口说什么。

鱼璇玑眼神一晃,心底涌出陌生而温暖触动,这份暖意如当年给她做长寿面的云姑所带来的一般。她笑了,道:“你们都坐下,有什么话坐下再说。”眸光望向玉落,“既然是送腊八粥,给大家也盛一碗,尝尝你手艺如何。”

“要不要我来抱他,这段日子他吃得太多人都重了好多。”赫连烬靠近来,俯首在她耳畔低语,丝毫不避讳这是在她下属面前地我行我素。

“不用。”她眉目展开,笑靥轻启。她上辈子没机会生孩子,赫连烨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带给她的不是一般的母子亲情,就算他重得能把她手压断,她也是不会松手的。转向下首的三人,直接道:“是不是其他人有动静了?”

周梓白逍闭嘴沉默,白钰敛目从容而答:“两件事,一是铩羽骑在加紧时间操练军队,频繁地在各地有调动。其二,因战乱与天灾之故,这两年百姓收成很不好。白家纵然有万贯家财可有银却无处能够得米粮,长此下去于行军大大不利。”这样的事布置是大渊遇到了,黑甲精骑也同样且情况还更加糟糕。

他们是生长在干旱少雨的西川平原骁勇铁汉,对天诀多变的气候和环境本就不太适应,长久停顿在天诀境内,本身已经牵起了不少将士的思乡之心。可能是烬王暗中有命令,不能将黑甲精骑的事透露给主上知晓,否则主上早让烬王回到帝月了。如今正是大渊扫平障碍一统江山的大好时机,烬王的黑甲精骑能帮助他们不少,但……

身为大渊军师,一切有利于大渊将来的事情都是他分内该做的事。可若不将这些事挑明,就显得他们大渊太过阴险,给主上和烬王间埋下可能引起炸裂的导火索,对大渊和主上都是不利的。

“铩羽骑可是因此大肆活动的?”眉目沉敛,语气稍稍重了些。狐疑的目光在赫连烬脸庞上停顿,很快就想到了白钰话外之音,心中升腾出丝许恼意。她太注意大渊而忘记了黑甲精骑的事情,他竟也按捺着不提,这不是置那些将士心思于不顾么?

周梓想了诸多可能,对她所说抱有丝赞同。“咱们兵困马乏的,他们也差不了哪里去。但从传回来的消息看,铩羽骑缺粮太严重大雪天的衣着单薄,以至于有兵士不顾军规暗中抢夺百姓粮食和御寒之物,引起民怨沸腾。”想当年,凌王的铩羽骑可是堂堂正义之师,谁会知道会有如今落魄抢劫的事情发生。

“司空凌也是个行事周全之人,伽罗关铩羽骑元气大伤,他会更加小心谨慎的,怎么会做出因粮草而失民心的事?”赫连烬单手托头,迷眼假寐,嘴里淡淡问道。

“说起来,都是女人惹的祸。”在旁吃着腊八粥的白逍一说这个顿时人就来劲儿,故作神秘地道:“烬王,你可是不知道吧,那司空凌不知怎么地收留了你帝月的丧家之犬赫连倩,他兵败伽罗关回转雒邑后,赫连倩想说服他趁机攻打咱们,可惜司空凌没同意两人还大吵了一架。过了没多久,司空凌存放粮草的几个仓库离奇失火,很多存粮都被烧得一干二净。”要是没有赫连倩,司空凌还不会被逼得狗急了跳墙。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竟然都不知!

白逍架着腿,二兮兮地打着摆子道:“就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主上您日理万机,而冬天里传讯不是那么快速,消息回来得有些迟。”

“这么说,倒是赫连倩给了我们一个机会。”鱼璇玑若有所思地朝赫连烬望去,发现他眼中正有自己那个意思,不由地笑了起来。

白逍一脸莫名其妙,倒是白钰含笑说:“主上的意思是我们趁着他民心不稳,一举拿下雒邑。”

“小小雒邑本座其实并不太在意,而是司空凌手中可不止雒邑一个地方。除了他,南方便以大渊为尊,渡河北上指日可待。”她已经没有了报仇的心态,见识了问剑山的惨烈后她只想快些结束战争。长久的对峙对大渊没有任何好处,她若松口气便给了司空凌喘息的机会。一山尚且不容二虎,司空凌更不会因她暂时的手下留情跟大渊修永久之好。

周梓为难道:“主上的意思属下等明白,可我们现在想做这些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说这个冬日缺衣少粮,就是没这些个因素他们也没那么多兵士可供遣派。

“璇玑姐姐,等到春日后再开战不行么?”玉落不懂行军打仗的事情,可问剑山折损了那么多兵将的性命,短短三月怎么回缓得过来。他们如此急于行军,在她看来不过是在那些将士们旧伤上再添新伤。

白钰苦笑,解释:“玉落,兵法言曰,所谓制胜之极不过转瞬,抓住了事半功倍。抓不住,可能会耗费更多人力财力也不见得做出点成果来。”他们若不乘此机会剿灭铩羽骑,就怕将来是铩羽骑主动将刀口对准大渊了。

“这事……”赫连烬欲言,转来就被鱼璇玑给打断了。

“赫连,星池事了,你带黑甲精骑回转浦城吧,这里交给我好不好?”她非意气用事,赫连烬和黑甲精骑不该被困在此处。

赫连烬微恼,暗道:“留你独自一人面对危险?”语气中夹在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眼神更为犀利地转向白钰、白逍和周梓。三个无辜的人一脸莫名,心里直喊委屈。

烬王,可不是我们要赶你走,是主上说的。

“你先别忙着生气。”鱼璇玑见他动怒了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长河北还有桐封王,你在浦城,日后必将在云潼关与他有一战。我不了解他,但也知道他不是一般人。我们两人若都在这里呆着,他若挥兵西去,帝月无人能拦得住他。届时,纵然赢了天诀可我们却输了帝月,得不偿失。”

“司空凌因粮草一事伤了民心,铩羽骑实力在经过问剑山和伽罗关一再大战后并不为惧。我欲智取,尽可能少动用一兵一卒这样危险就会少很多。你要相信我,我不会骗你。”她信誓旦旦保证,神情严肃而执着。

赫连烬心知她所说是真,可想到要与她分别,心里就窝着团火没处撒,遂道:“别告诉本王,爱妃你又要吹奏九幽摄魂曲!”伽罗关的事就是她保证得太真切他才相信了她,可事实上等战后他才知道,鱼璇玑因此损耗了不少心力,未伤胜重伤,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缓过来。

“不会,真的。”看他有些骇人的脸色,鱼璇玑真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他看,瞧,这上面写着,我这次说的是真的。

“那本王就好奇了,爱妃到底有什么妙计?”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若较真翻脸起来,可比天气都还变化无常。他暗蓝的眸子盯着她,大有你要是说得一句不好本王就要你好看的架势。

下首的四人瞧这对夫妻似乎掐上了,莫不转头把视线转开,可不想把那磅礴大火烧到自己身上。

她伸手压在他手背上,把怀中的赫连烨放在榻上,倾身到他跟前道:“赫连,你和烨儿、大渊都是我的牵挂,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其实想要对付司空凌并不难,他现在应该已经焦头烂额了,我们只需要烧一把火让他阵脚更乱,届时出兵顺天应明又能将损失降低到最小。我答应你,绝不轻易犯险。”

“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庞,语气不善。

------题外话------

下章内容预告:雒邑是否破城,凌王的最终结局。

059 两城危矣,欺人太甚

雒邑城

天上飘着小朵小朵的雪花,密密麻麻砸下来不多久也在青灰的屋瓦上铺了层。高地错落的房屋上四处都是雪白的一片,往日游人如织的街道上此时变得冷冷清清的,连摆摊的小贩都没看见半个,更别说开张的门市了。这几日城内都在闹饥荒,雪天又冷,城外已经有不少人给冻死了,只是城门守得紧,城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宽阔的街面上,偶有持兵器着铠甲的士兵在巡逻,老百姓们闭门不出这倒也给他们省了不少事情。

马蹄踏在湿滑的青石板上,笃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穿着明光甲的传信兵骑着高头大马,背上背着乌漆信筒沿路来沿路喝道:“让开,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巡逻兵迅速让开道,在骏马飞驰后指着那人窃窃私语,大抵都是在讲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如今战事紧张,就是他们巡城的也不由地每日提心吊胆,就怕战事在不注意的时候发生了,自己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路通畅无阻直接骑马飞奔到了凌王府,守门的侍卫看了他的打扮,一边入内通传凌王一面带人快速入内。书房中,司空凌正在跟几个心腹商量如何解决眼前的军需问题,听人传讯有八百里加急,忙让人把传信兵带了进来。

“属下参见王爷!”身上的信筒被卸下,来人单膝着地手中抱拳,抬起那张遍布了风霜和疲惫的脸急切道:“王爷,您可要救救侯爷啊!”

重伤未愈,天气又如此恶劣,司空凌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下巴上更是有青黑的胡渣冒出。听传信兵如此叫喊,不仅是他,就是其他人也心惊了。“武陵侯怎么了?”

他回雒邑后为了防止大渊朝东部进军便派了瞿偓去镇守,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难道是苍山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回王爷,半月前突然有不明军队偷袭栟州,陈将军率兵奋力抵抗眼看不敌,遂书信一封求救于侯爷。侯爷见事态严重便派了手下两大家将李将军和张将军派兵支援,可是等大军一到才发现狡猾的敌人设了个局,整个栟州城都成了空城。两位将军觉得有诈,想要撤军之时不知道从那里冒出许多人把军队围住了。甩了一把迷烟把将士们都迷晕了,张将军和李将军手下的人都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三天后有人被找到,要么都断气了,要么成了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的废人……”

“等等,你说的这话怎么听着有漏洞?”传信兵滔滔不绝地讲着前线发生的事情,猛然间被打断,抬头来正迎上左岩质疑的目光。

胆小的传信兵吓得肩膀瑟缩,忙摇头道:“这位将军,属下并没有说谎,这些都是后来人找到了一个还没断气的兄弟问出来的,侯爷说此事事关重大,让属下一五一十地禀报给王爷。”

“然后呢?”司空凌一记凌厉的眼神射向左岩,眼眸徐徐地转向那跪在地上显得有些惊怕的传信兵身上。

“属下……”他眼珠子转悠着,看着司空凌的心腹们凶神恶煞的模样,一副欲言又止的畏缩模样。

“说!”他眉睫一提带着迫人的气势,气氛陡然沉抑。

传信兵猛地咽了口口水,埋下头飞快道:“侯爷先后派了三批人去查探栟州之事,可每次都是不见人回来。事情一耽搁,侯爷深觉不妙就想派人前来雒邑向王爷禀报。就在当天夜里,大渊的军队兵临城下进攻蒲州,一下将蒲州城围得水泄不通。属下与三十人带着不同的机要信函星夜赶来雒邑,半路上遇到多次截杀。属下幸不辱命终于将侯爷的奏报送到了。”

“三十一人,就你一个人活着?”司空凌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是一滩死水,独独问话的声音显得阴沉。

传信兵忙不迭地点头,真是苍天庇佑,不然他早成了那三十人中其中一人了。想了想,定是家中老母为他求的平安符起作用了。他人眼中含着激动地想摸摸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忽觉遗孤强烈的劲风扑面而来,随之是强大的压力。惊恐起抬起头来,浑身像是被点了穴道定住了,耳中听到衣裳破碎的嘶嘶嚓嚓声音,继而全身上下都感觉道了逼人的寒气。

衣裳破碎成雪花片,露出地上那人浑身刀砍剑刺狰狞可怕的伤口,明显是最近才有的,严重的地方纱布已经被鲜血给浸透了,无一不在说明传信兵所言来路上遇上截杀的事比真金还真。

“下去。”司空凌的脸色已经不能简单地用难看来形容了,挥退那名传信兵,取出箭筒中的八百里加急文书一看,大抵说的都是相同的内容。大渊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占了栟州,现在又去攻打蒲州。若蒲州一失,潞州便没有了被保护的屏障,攻下雒邑那便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据文书上瞿偓所言,围城的是赫连烬的黑甲精骑。

赫连烬!鱼璇玑!你们欺人太甚!眼底流露出猩红的颜色,甩袖一扫,放着古物书籍的书架应声而倒,书房内哗啦声连接成片。

“王爷,这事是真的?”回来后就见他经常发火,可这么严重的还是头一次,莫非事情到了非常糟糕的地步!众心腹可不敢在此刻跟司空凌有任何言语交谈,唯独左岩能代替他们问出那些他们想知道的事情。

司空凌脸色黑沉如锅底,铁着脸颔首,眼中的凶意乍看下很是骇人。

“王爷,属下觉得此事还不能因此做判断,毕竟现在不同往日。”铩羽骑现在可经不起一点风浪,若那事是真到也罢,就怕是假的又被传出来,动摇了军心。大渊若是乘此机会前来攻城那可麻烦了。怀中对主子的忠心,有心腹站出来将自己的看法表露。

怒火过心后,司空凌还是镇定下来,略一思忖就道:“左岩,你派人迅速去查证。”

“是。”抱手,左岩面目稳重应道。

“这事在没证实前绝对不能传出去!”司空凌阴沉的脸色与目光一般缓缓落在众人脸上,浑身的戾气如暴涨般让人心生怯意。

无声的沉默,个个埋头表示已经知道。

左岩派出去的人一去就是三日,还没有半点消息回报。余下两日人心都很浮动,司空凌以为人被截杀了,又再暗中派了暗卫高手秘密前往。可是没等到确切消息,大渊破栟州攻蒲州的消息却在雒邑城中传遍了,引起军队人心躁动,百姓们更是惶恐不安。

夤夜时分,乌黑的天空黑沉得压抑,碎末般的雪花徐徐落下,冷冽的西风吹着打在面上如刀割般让人难受。

“滚出去!”一声爆喝伴随着瓷器落地的破碎声响彻凌王府主院,幢幢灯影中,身上还穿着甲胄的副将以上职位的武将纷纷狼狈地从司空凌的书房争先恐后地出去。门外的侍卫在冰天雪地中忍受着寒意,还得小心屋中的那位时不时的发疯,可谓苦不堪言。

火红的披风扫过地上的积雪,一道灵活纤纤的身影飞快地掠过直冲司空凌的书房去。侍卫们见状纷纷想要拦住,来人手中挥出一鞭子,凌厉的鞭风甩过打倒一片人,徒留满地疼痛得打滚呻吟的侍卫。

“赫连烬和鱼璇玑已经把栟州和蒲州都占了?”直奔主题,明亮的灯光下,女子乌发浓眉,脸上挂着冷峭,眼底一片嘲弄。“当初要你跟我联手趁着大渊和黑甲精骑元气大伤一举将其歼灭你不答应,现在尝到后果了吧?”

毫不掩饰的讽刺,带着凉薄的嗤笑之意赤果果地吐向对方。笑声还没完全展开,灯影晃动的瞬间背对着他的司空凌已然欺身向前,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道:“赫连倩,你别忘了你就是只丧家之犬,本王该做什么还容不得你来置喙!”

脖子被大力掐住,呼吸有了间断,脑中便起了短暂的空白。她一双手紧紧把住司空凌的手,眼底不掩讽刺笑得更大声:“你杀了我还是掩饰不了你失败者的样子!司空凌,本郡主当真后悔了,竟找了你这么个蠢笨的人来合作!”

“想死!”眼底厉色深沉,手指骨骼轻响,赫连倩身体猛地被他提高,完全呼吸不上来脸色急剧惨白瞳孔涣散。

呜呜呜——

夜空中传来沉重绵长的号角声,有节奏的鼓点交杂其中,隐约地似乎还有喊叫的人声。

“王爷!”左岩急匆匆跑进来,也没问外面怎么个情况,着急地喊道:“大渊以周梓为将,现在把雒邑城都包围起来了!”

“你再说一遍!”手中一松,赫连倩身体跌倒在地,司空凌已经跨步转身。

左岩满头大汗神情急迫,快速答道:“属下刚接到蒲州那边的消息,两城已失。探子也回报,半个时辰城外有异动,守城的士兵以为是灾民在闹事,可谁会知道大渊会用灾民做掩护瞧瞧地潜入到城外,现在已经开始攻城了。”

“马上调集人手守城,本王马上就到!”顾不上在地上喘息的赫连倩,司空凌背转身快速地进入内室换上铠甲,拿着自己惯用的长枪用口哨唤出坐骑,朝城楼上奔去。

------题外话------

这一卷很快就完了,大概还有六千字的情节。

060 以身殉城,天下三分【卷终】

漆黑的夜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夹着雪花的寒风宛若刀刃般能在人身上割出血痕。城楼上星火点点汇聚成片,照得城上楼下宛若白昼。

火箭密密射下,从上往下,亦有从下而起。云梯搭上,铁爪钩墙,大渊士兵趁着夜色掩映,避开城楼上射下来的火箭大石等物,以最快的速度朝上攀爬着,不多时候便陆续有人爬上去,与城楼上的守城士兵厮杀起来。

此次大渊采取了四方撒网分而合之的策略,整座雒邑城外以城墙为界,都被大渊重重包围住,并根据四面城楼的防守力量做出对应的部署,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雒邑城。仿佛是有内应,此次攻城显得比较容易,很快就有部分大渊士兵登上了城楼。

司空凌赶到城楼上,手中长枪一挥便轻易结束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密密麻麻厮杀在一起的人刺激了他眼中的墨色,冷寂的瞳眸里散发着强烈的杀意,提枪一路浴血斩杀城楼上的敌军。

“杀!”左岩抽出腰侧的长刀,手段利落朝着身边敌人砍去,力注千钧的大刀划过时拉出一线流畅的银色光芒,随血色喷涌与飞溅的鲜血混合错乱了人的视线。主帅亲自上阵杀敌,激励了浴血奋战的守城士兵,个个如打了鸡血般看到不是自己的人便一刀砍过去,城楼上横尸无数血流成溪。

厮杀正酣,一道如星辰垂坠的火红光束从城楼下飞射而来,刺破沉钝的空气发出嗤嗤的声音,直逼司空凌面门而去。

耳根微动,半张染了鲜血的脸霎然回转,手中长枪随手腕翻转一动,横扫长空与迎面而来的利箭狭路相逢。淬光的箭头闪耀着夺目的光彩,照亮他充血的瞳仁,一簇火星般的执念在这瞬间被点燃,燎原了眼底的世界。千钧一刻,枪尖对上箭尖,火星四溅爆出灿烂的火树银花,让那张狰狞可怕的脸庞更加清晰地呈现。

带着内力的冲击,万军难当之势破空而来,司空凌被此股罡气大力所震,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撞上城楼上的墙壁。火箭擦着他腋下刺过,带来的星火将战袍点燃,灼痛的感觉瞬间由手臂传到了大脑。

本能地,他扬手朝着火燃起来的地方就是一掌,掌力未曾落下不过掌风犀利,将那火光活活地震灭了。

“今年冬雪甚大,铩羽骑先有粮草被焚,后有军需缺乏,将士们在前线拼死搏杀却连最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凌王,如此困守在雒邑城,当真不怕因为你的皇帝梦而毁了千万将士和百姓的性命?”夜空中,清冷的声音带着丝丝怜悯,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随风而至,无孔不入。

这声音就算他化作鬼厉也不会忘记——鱼璇玑!

“鱼璇玑,你休要胡言乱语!”司空凌猛然冲上前,扒着城墙朝下面嘶吼了一声。暴露中的歇斯底里,宛如愤怒的狮子准备时刻攻击敌人般危险。

“栟州、蒲州已经在大渊的掌控之下。不日,本座的大军就会攻破潞州,皆是你守着雒邑一座孤城,莫非还想在此小小的城郭中做什么土霸王?”城楼下一众骑兵之中,火光通明之处,鱼璇玑黑色战袍着身,外面是玄墨般的铠甲,骑在乌骓马背上。乌黑的发绾起揽进头盔中,夜色迅疾吹得头上的红缨曼舞,飒飒英姿耀眼逼人。

眸光,冲破黑暗的禁锢,于上下不对称的位置遥遥对上。一赤红暴戾,一冷傲铁血,似牵扯出夜的诡异,引得乌云闭月,夜风狂啸。

司空凌恨得几乎要吐出心头热血,咬牙切齿道:“少在这里信口雌黄,蒲州有武陵侯坐镇,尔等休想取得半寸焦土。”

“那凌王可要好好看着,这个是谁?”随她声音落下,前面的骑兵散开,露出中央被两个士兵看押着,手脚都被捆上了铁链的老年男子。他形容枯槁,蓬头垢面,身上的铠甲被砍破战袍染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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