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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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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安不觉想起燕儿口中的大姐,她记得她们的大姐叫长宁,名字还是阿娘给取的,小时候春兰姨还没有搬离长安时,偶尔会带着大女儿过来陪长安玩耍,还曾有邻居看见,说她们像一对双胞胎呢。那时候阿娘不让长安吃糖,说对牙齿不好,她虽懂事,却难免嘴馋,长宁来她家时,总会从自家里偷出一块糖悄悄给她,虽然之后她夜里闹牙疼被阿娘狠狠训斥了一顿……

收回思绪,沈长安扶起沈燕:“我也不要你的卖身契,你若想留在我身边也行,我自小就没姐妹,这些年身边也就阿莲一个体己的丫头,如今有你陪着也好。不过府里头规矩多,若哪日不想待了,随时可以回这里来。”



沈燕不似普通人家的姑娘,自小为了赚钱学了不少才艺,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也不逊色,况且人懂规矩又贴心,时常让沈长安舒心开怀,更加喜欢得紧。园子里所有人都把沈燕当做主子看待,连阿莲遇着她也是客客气气的,沈燕却没有一点儿恃宠而骄,时常和下人们玩在一处,偶尔还会教教她们诗书学问,如今已是如园里的香饽饽了。

可惜,才进府几天,却运气不好,本来是想出府买些食材回来给长安做些特色的糕点,恰巧碰上了兰姑出门,也不知怎地就起了冲突,被兰姑好一通教训,回来也不敢伸张,肿着一张脸躲在自己屋子里冰敷。若不是有丫头从霜华院听来了消息报告给沈长安,这事便差些就过去了。

如今长公主失势,兰姑自然心气不顺,不敢动沈长安,便想法子欺负欺负她身边最疼惜的人。这样的招数,一看就是李霜华带出来的人,和当年郑玲欺负阿莲,李霜华对阿蛮下手的做法是一模一样。

事情既然传到了沈长安耳朵里,沈长安自然会想办法让事情再传到郑苏易耳朵里。郑苏易没有说话,沈长安便自己在府里给兰姑挑了个错处,好好罚了一顿。处罚并不严厉,但却是丢了颜面,当初兰姑在府里没一个人敢得罪,可谓说一是一,丫头们各个怕得她要命,如今受罚时,沈长安却让府里上下都去观摩,这让她日后再没脸面在府里下人面前摆高姿态了。同时,也告诉霜华院,打狗镇主的事情,不是只李霜华会,她沈长安也会。



那日晚饭时,郑苏易难得让沈燕与他们同坐一桌吃饭,让沈燕有些吓住,可谓受宠若惊。平日郑苏易回来,多是和沈长安一起,郑苏易很喜欢和沈长安独处,不大喜欢有人在一旁伺候着,连阿莲都很少能到跟前去,何况是刚来的沈燕。

一顿饭,沈燕很守规矩,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郑苏易找着话题和沈长安说话,而沈长安搭理得也少。

吃完饭,郑苏易才看向沈燕,说着:“你既不是府里的丫头,便无需太过拘束,夫人既把你当妹妹看,就也是我的妹妹,有了委屈要和夫人说。平日得把自己当主子,否则丫头们会欺上头的。”

沈燕弱弱应了声,沈长安却冷言道:“如园里各个丫头都很是喜欢燕儿,怎会欺负了她,燕儿做事周全,也不得罪人,讨喜的很,怕是有人看我不顺罢了。”

郑苏易一顿,挥手让沈燕先退下去,而后上前握了沈长安的手,有些陪着笑哄着沈长安:“娘子受委屈了,为夫也心疼的。”

沈长安将右手抽回,缓缓道:“我白日才罚了兰姑,郑大人傍晚就来给我甜头,我自然明白郑大人的心思。呵,敢情我这个当家主母是做着玩的,处置个下人都不行。”

这几个月来,沈长安第一次唤他郑大人,有些生硬。郑苏易也是叹了口气,道:“母亲和兰姑都是嚣张惯了的,即便母亲有再多错处,也都是我的母亲,如今她已然这般境况。便,罢了吧。”

沈长安撇嘴:“我可不敢得罪了长公主,用长公主的话讲,我什么身份,能嫁给郑大人您,已是前世积德了。我不过是觉得既然当了这个家,下人们有些出格事情总不能都不管,又不是我逼着兰姑亏空账目的,这个处罚也不重,换其他人犯这事情,早赶出府去了。”

郑苏易上前,搂着沈长安,道:“能娶到你,才是我前世积德。这回给兰姑些教训也好,不过母亲身边只有兰姑了,兰姑又自小带着我,也是真心疼我,只要她收敛了不再犯,一些小事,夫人便不再与她计较吧。”

沈长安倚在郑苏易怀里,不吭声,好半晌,才道:“那这事我应下了夫君,夫君肯否帮我个忙?”

郑苏易忍不住笑出声,这女人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遂道:“你说说看吧。”

“你说,皇上登基,后宫却空空如也,实不应该吧。”

郑苏易挑眉,道:“圣上为先帝守孝也无可厚非。”

“可我为夫君考虑也无可厚非。”沈长安仰头看着郑苏易,说得认真:“我在凤仪宫里与三皇子有过接触,我是担心夫君,当初夫君带兵入宫已是得罪了三皇子,那时是有先帝保着,如今难保三皇子不秋后算账,他实在是不喜欢我的。”

郑苏易右手搂紧了沈长安,左手扶着她的长发,说着:“这些你都不要担心,有我在一天,便有你在一天。”

“可是,能有个向着我们的姑娘入宫,不是更好?”

郑苏易笑笑:“你这是看中哪家的姑娘了?”

“张相家的小孙女啊,张相本就于郑家交好,他虽辞官了,可他的独子张毅大人如今在刑部正是你的管束之下,咱们帮他一个忙,他必然感恩戴德,况且太后早就属意张家小姐了,咱们只是推波助澜而已。”

“朝堂里的事情你倒是知道得清楚,张毅家闺女听说出落得很好,尤善弹琴。他前些日子才在我面前拐着弯儿提过几次,我都没接话,如今倒是请得动你来做说客,很是能耐。”说完叹了口气:“这事咱们还是别插手,毕竟张毅和柳丰有些过节,帮了张家便会得罪了柳家,犯不着。”

沈长安张嘴,本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放弃,只静静地倚在郑苏易怀中。

☆、第54章 淇水滺滺桧楫松舟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透进房间,沈长安睁眼,正要起身,头发却被扯得生疼。

重新躺下,侧头一看,才发觉两人发丝缠在一起,竟绕成死结。伸手想将两人缠绕一起的头发解开,半晌,都是无果,不禁有些烦躁。

一旁躺着的郑苏易却是笑出声,让沈长安很是恼火:“敢情扯疼的不是你的头皮?你若本事,自己来解。”

郑苏易目光柔和地看着缠绕一起的头发,说着:“为何要解开?”

“那你今儿是不要上朝去?”

听见沈长安的问话,郑苏易努了努嘴,“夫人真是不解风情。”说完,一个侧身,将沈长安压在身下:“为夫今日还真有些不想上朝。”

沈长安愣住,推攘了几下,郑苏易却纹丝不动,看着沈长安很是专注。

“别闹,头发扯疼了。”

沈长安说完,郑苏易矮下了身子,几乎贴紧沈长安,声音极为轻柔地说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沈长安愣了会,而后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却没发觉压在身上之人脸色的变化,好一会,听着他嘶哑的声音:“别动。”

已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沈长安自然听得明白郑苏易的话音,顿时红了脸,僵住不敢再动。郑苏易压下*,叹了口气,而后只在沈长安唇上轻啄了一口,才是又平躺回去。

沈长安从床头拿了剪子,将缠着的头发剪去,随意丢在床头,而后起身,漫不经心道:“便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还有‘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的诗句呢。”

郑苏易摇头笑了笑,没有接话,趁沈长安替他拿朝服之际,将床头刚被剪下的两人的发丝收在腰间藏着。

衣服系好,腰带扣紧,再理了理衣摆,一身朝服穿在郑苏易身上,很是精神。

而郑苏易从头至尾抬着手,看着低头替他仔细整理衣服的沈长安,温和笑着,还时不时低头去蹭着沈长安得发顶,最后忍不住朝她脸颊亲了一口,意犹未尽道:“怎么办,以后都不想上早朝了。”

“行啊,那你先写好休书,省得满门抄斩时累了我。”

郑苏易搂过沈长安的蛮腰,笑说着:“就不,死了也得拉上你,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到了地底下咱还能说说话有个伴儿。”说完,顿了顿:“你最近是不是胖了点。”

沈长安挑眉:“怎么?嫌弃?”

郑苏易更加箍紧了沈长安,笑说着:“没有,有些肉手感更好。”

重重拍了拍郑苏易的手,将他推开后,沈长安才说着:“好了,时间不早,得赶紧的。况且我还得换身衣服出门呢,有事情莫耽误了。”

“这一大早的要去哪儿?”郑苏易理着袖口,问道。

沈长安瞥了眼郑苏易,带了些不满,抱怨道:“约了张家的小姐,你不肯应下,我便还是欠了她一个情,总得赔了不是,日后再想法子还回去。”

郑苏易拧眉:“你才来长安城不到一年,怎就欠了张家的人情,我以前都不知你和张家小姐要好。”

“倒不是我,张家曾帮过表哥,我总归是王家养大的,王家承的情,我也有义务还,况且人家亲自找上我,我怎可推拒。”

“王庭西?你对王家事情总很是上心。”

“自然,我本没有家,只他们一些家人。”

郑苏易瞧着沈长安落寞的眼神,捧起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擦着。两人对视着,郑苏易认真说道:“好好记着,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的家人有我便足够了,今后咱们再生个孩子,一家人便是完满。”

说完,郑苏易转身,经过门口时却是顿住脚步,突地说道:“你和张家小姐还是换个时间见面吧,如今汉城湖旁柳树正发新芽,今日下午游湖赏景甚是不错。”



五月才是汉城湖最好的游览时间。此时初春的天气,湖面还有些寒凉,是以湖上游览的船只极少。

岸边的柳树发了新芽,垂下一片嫩绿,看着春意盎然,沈长安和张琰坐在船舱内,桌上茶水呲呲正煮着,壶内茶叶散着清香,弥漫整个船舱。

“收到夫人的邀约,实在受宠若惊,只一杯清茶以表感激之情。”

沈长安打量着眼前坐着的张琰,她模样生得极好,气若幽兰,恬静文雅,倒是李诚会喜欢的样子。举止得宜,声音轻柔,整个人便让人极为舒服。

被沈长安这般盯着,总归是十六岁的姑娘,脸皮有些薄,霎时绯染双颊,犹豫了会儿,抚了抚头顶,忍不住问出:“可是我这个发髻看着别扭,夫人描述的发髻,我家丫头不太会,只能梳成这般样子。”

“没有,这个发髻好看得很。”这是当年云和最喜欢的发髻,也多亏张琰发丝如墨,才能有如今这般出人意料的效果。

“令兄如今可还好?”沈长安喝了一杯清茶,而后问着。

提及自家兄长,张琰脸色也有些不大自然,只得如实道:“吾兄一切还好,只是右手还不能提重物,如今勉强能握笔,已是万幸。”

说起这一桩事情,又是个风流故事,张琰的兄长张昭看上了紫嫣坊的九娘,也是喝了酒壮了胆子,竟出言调戏,甚至出手轻薄,正巧让醉酒的柳丰瞧见了,一场互殴,最终是柳丰脸上挂了彩,划出了几道血痕,而张昭却有些凄惨,轻薄九娘的那只右手差些被折断,里头骨头都碎了一根,养了许久也不怎么见好。张家就这么一个独子,可惜官大一级压死人,对柳丰此等行为却无可奈何,只得打落了牙齿血往肚子里吞,不过张柳两家的梁子,也自此算是结上了。

“我甚是喜欢张小姐,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讲。”

张琰客气笑着:“夫人有话可以直说无妨。”

“今日也不知能否帮上小姐,不过姑娘日后还得小心提防柳家,夫君几次和我提及,说喜欢张毅大人的为人,在朝臣面前也多有夸奖,却好似因此得罪了柳中丞,是以近日都不敢和张家太多来往,可惜当年张相与郑家那般交好。”

张琰听罢,也有些愤愤地,说着:“我听父亲听过,柳中丞如今仗着扶持圣上登基有功,在朝堂里很是得势,却没想到竟敢给郑大人摆脸色,如今朝堂之上,总归是郑大人掌权的。”

“呵呵,什么权势,不都是圣上一句话的事情,保不准的。柳家如今正是风光,朝堂内得圣上宠信,便是朝堂之外,柳家的生意也是红火,长安城内一半的钱财都在他柳家的库房里呢。朝堂现下百废待兴,也不见柳家出半分银钱,竟还敢称自己忠心侍君。”

“竟有这事!圣上……”

张琰话还没说完,船身一阵摇晃,待渐渐平复后,便是听见船尾传来撑杆人的声音:“贵人们坐稳喽,有条游船碰上了咱们的船头。”

而船家话音刚落,柳翩翩的声音却清亮传了过来:“哟,还真是巧啊,碰上郑夫人和张家小姐一同游湖,我可否一道?也热闹些。”

虽是征求着意见,可人已经从自己的船上的踏板上跨了过来,走到了沈长安的船头。

张琰很不喜欢柳家人,看见柳翩翩却仍旧能掩住自己的情绪,带着笑意,却是小声与沈长安嘀咕着:“这也太巧合了吧。”

沈长安只是淡淡一笑:“哪有这么多巧合。”而后对着张琰耳边小声嘱咐着:“你在船舱内不要出来,一定记住一点,和圣上独处时,莫有假话。”

张琰还没有明白过来,已见沈长安走出船舱,迎向船头的柳翩翩,两个风姿绰绰的女子立于船头,竟把汉城湖的风景给比了下去。

船头风大,沈长安收拢了披风,带着笑意对船舱内的张琰说着:“听说张姑娘的琴技非凡,咱们胡夫人最爱琴音,弹一曲《阳春白雪》可好,正应景。”

张琰点头,将带来的弦琴取出,平放在桌上,双手抹过琴弦,而后缓缓奏出悠扬琴音。

柳翩翩冷眼瞧了下张琰,而后带着些许得意,道:“这琴音相较苏易,还差些意境。”说完看了眼沈长安,微微笑说着:“当初苏易最爱给我的舞蹈伴奏,听习惯了他的琴音,其他人弹的曲子都入不了耳。”

沈长安没有回视柳翩翩,而是看着宽阔的湖面,远远的,瞧见一艘游船出现在视线中,才浅浅说着:“嗯,夫君的琴音我自认没有胡夫人听得多,不过那一曲《凤求凰》,却是天上仙音。”

柳翩翩一愣,而后惊道:“他竟给你弹了《凤求凰》?!”边说着,便往前走了两步,逼近沈长安。

沈长安看了眼柳翩翩脚下,再看了看船下的湖水,开着玩笑道:“胡夫人别走太近了,就不怕我一时情绪不稳,推了夫人入河?”

柳翩翩再一愣,笑道:“沈长安,你敢!我的船家可是看着我上了你的船,我若出事,你以为你脱得了干系?”嘴上虽这么说着,步子却下意识退了一点。

“可不是,我的船家也是看着你上了我的船,你说,若我出了事情,你可否脱得了干系?”

柳翩翩着沈长安的话,有些不解看着她:“我可没有这么傻……”

话还没说完,就见沈长安走近了她几步,从对面渐渐靠近的船只上看过来,两人身影重叠着,看不清具体动作。而后,沈长安背靠着湖水,就这么倒了下去,脸上却挂着微笑,就这么嘲笑地看着柳翩翩。

沈长安倒下的那一瞬间,柳翩翩惊愕得不知所以,听见有东西落水的声音,张琰抬起头,也是惊住,顾不得弹琴,赶紧起身跑到了船头。而远远驶过来的一艘船上,一个身影毫不犹疑地纵身跃入湖中,奋力往这头游来。

☆、第55章 大命近止无弃尔成

三月的湖水还留有冬日的寒凉,一入水,已感觉刺骨的冰冷包围着。沈长安不会水,只得任由自己的身子往湖底沉下去,在水里,明明是闭着眼睛,可她好像看见了十一年前在水中挣扎的自己,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带着死亡的恐惧包裹着她。下意识想蜷缩四肢,行为却不听使唤,她想,十一年前那次落水,让她差些活不过七岁,而这一次,她竟然选择信他!

湖水咕噜咕噜在耳边响着,身子越来越冷,渐渐,她听不太清楚,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似乎很疼很疼,疼到最后,思绪也不太清明了……

一只手自身后抱住了她,瞬间,一股暖意传入四肢,那个怀抱那样熟悉,手臂沉而有力,揽着她的腰身,将她托起,直至离开水面。

“长安!长安!”感觉到耳边有人在喊她,那声音很熟悉,有人挤压着她的肚子,她疼得想喊叫出声,却怎样都发不出声音,只断断续续吐了些湖水,而后肩膀被人摇晃着,还有冰凉的手拍打着她的脸颊,她想睁开眼,可怎么努力也不行,最终陷入一阵昏迷之中。

“快点,快点靠岸!”

郑苏易焦急对着船家大喊,把站在船头的柳翩翩吓得花容失色,她看见了沈长安身下的襦裙被血色染红,她张嘴,只能尽力辩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郑苏易抬眼,狠狠剜了眼柳翩翩,咬着牙冷冽说道:“她若有事,我会让你陪葬!”

柳翩翩赶紧摇头,已是带着哭腔:“真的不是我推的,你不信我?我怎么会呢!”

郑苏易冷笑:“你知道她有多怕水,又有多怕冷么!她七岁时因为溺水,差点丢了性命!”

柳翩翩一愣,她从不知道郑苏易认识沈长安竟比自己还早?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道:“真不是我,不信你问,问船家!”

说完,柳翩翩匆匆跑到船尾,却得到这样一句回复:“小的什么都没看到,小的只在船尾摇船,当时琴音太大,便是两位夫人在聊什么也都听不见。”

被船家一提醒,柳翩翩则想起了张琰,赶忙又跑回,对着张琰说道:“你当时就在船舱里,你看见了的,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张琰却摇了摇头:“当时正专注弹琴,什么都没有看见。”

张琰的话等于判了柳翩翩死刑一般,她惨白着脸,几乎有些站立不住,再次看向郑苏易,可那个男人只是将怀里的女子抱紧,再没有看她一眼,而此时上蹿下跳的她,反而如一个跳梁小丑,那个男人根本不在意,他从最初,便是相信怀中那个女人,有没有人证,他都不会信她。。。。。。

柳翩翩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那是她曾经那样深爱入骨的男人,如今他所有的情绪只被一个人牵着,却不是她,他那般紧张的模样,她从没有见过。

回岸边的一路,郑苏易对着沈长安耳边,一直在轻轻说着话,声音很小,好似只说给沈长安一个人听,那模样,似爱人间的低喃。

李诚的船亦靠近,连日批阅奏折到深夜,难得约郑苏易出来游湖,却瞧见这么一出戏,起初只是被琴音吸引,阳春白雪这首琵琶曲,能被弦琴弹出雪竹琳琅之音,实在不易,除了郑苏易,还真没再见识过。然后,突然看见对面船上有人落水,还不等他反应,郑苏易便猛地一头扎进水里,如今才看明白,原是认出了自己的夫人。当初他安排大火想烧死沈长安时,郑苏易不惜得罪他带兵入宫,他还记得那时候郑苏易对他说了一句话:“她若活不成,便再没有郑苏易。”

船渐渐靠近岸边,郑苏易竟等不及,抱着沈长安跳下船,湖水没了膝盖,他也不管不顾,小心护着怀中的沈长安往岸边跑去,柳翩翩亦跟着跳了下去,却不慎崴了脚,只得半跪半坐在湖水旁,有些失魂落魄。

看着郑苏易匆匆的背影和柳翩翩失落绝望的模样,李诚摇了摇头,这一对璧人他曾十分看好,如今却这般光景。收回视线,而后才注意到船上的张琰,愣住。“你是?”

张琰低头,“回禀圣上,奴家张琰。”

张琰?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细想了一会儿,忆起太后曾在他耳边多次提及,上回凤仪宫里好似还见过一面,那时他怎么没有注意到?

李诚往船舱里看了眼,问道:“刚刚的琴音是你弹奏的?”

“小女子不才,污了圣听。”

李诚没有继续接话,却是突然问道:“刚才,真是柳翩翩推了郑夫人?”

张琰抿了唇,想起沈长安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奴家看得不真切,但,并未瞧见胡夫人伸出过手。”

听到这里,李诚才是笑了,看着张琰的目光更是有些深意,只道:“你倒是诚实。”



兰生备着马车悠闲地等在岸边,在瞧见郑苏易抱着惨白的沈长安跑来时,吓了一跳,不敢多问,赶紧地解了缰绳。等郑苏易跳上马车后,只低沉的一句:“回府。”

前头有侍从先策马开路,兰生驾着马车紧随其后,以最快的速度驶离了汉城湖,穿过繁华的长安街,回到了苏府。

郑苏易抱着昏迷的沈长安没有停顿,一路回到了如园,将府里上下都是吓住,如园里更是慌乱,趁着去唤大夫之际,郑苏易抱着沈长安上了床榻,自己的长靴都来不及脱,也顾不得将被褥踩脏。

阿莲和沈燕帮着沈长安将湿漉漉的外衣换下,看着沈长安这般模样,忍不住哭出声,却让郑苏易眉头皱得更紧:“夫人不会有事,你们哭哭啼啼做什么!”

阿莲止住眼泪,沈燕也是抿着唇,很快大夫便过来了,阿莲和沈燕都让了开来,隔着帷帐,大夫替沈长安把着脉,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夫表情却愈来愈凝重,而后叹息一声,对着一旁板着脸的郑苏易回道:“夫人身子本就弱,如今溺水,需很长一段时间调理才行,不过,夫人腹中胎儿保不住了。”

一句话,房间里所有人都是倒吸口气,郑苏易眉头皱得愈发深,却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阿莲扑通一声,跪地求道:“求大夫想想法子吧,一定要保住小姐腹中的胎儿啊,这是小姐的第一个孩子,小姐知道了怕是要受不住的。”

沈燕而后也是跟着跪地求着:“大夫,无论用什么药材都行,只要能救下夫人的孩子。”

大夫却是摇摇头:“真是没有法子了。”说完看着郑苏易,弓着身子,道:“夫人本就胎位不稳,若好好养着或许无事,可如今这番折腾,身子早受不住了,老夫。。。也回天乏术啊。”

郑苏易闭了眼,将情绪压下,一会后再睁眼时,脸上已经没有波澜,平静得很,只道:“阿莲随大夫去拿方子煎药,其他人也都出去,记住,等夫人醒过来,谁都不准在夫人面前多嘴。”

床帏内,沈长安的泪水自眼角留下,打湿了枕巾。她醒来的太巧,明明一直昏迷着,却偏偏在大夫说话时恢复了意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怎么会有孩子呢?双手覆上小腹,轻柔摩擦着,反复,反复,再反复……原来,这里曾有个小生命。

脸颊掩在被角里,沈长安咬着唇,不敢哭出声音,第一次,她竟是那样的悔,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否则,她不会以这样的方式……那是她,竟是她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

阿娘,长安的孩子来陪您了,可长安却该怎么办……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而后有脚步声靠近,停在了床榻之前。沈长安知道是郑苏易,她不敢去看他,她亦不想去面对,当床帏被掀开时,沈长安闭上了眼睛。

一双大掌搁在她的腹部上,依然是轻柔地抚摸着,有些怅然地轻声说着:“长安,差一点,我们就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一句话,沈长安的泪水没有忍住,瞬间溢出睫毛之外,划过脸颊,而后有指腹将她的泪水擦拭,“你在哭?在梦里,你也感觉到了么,你也舍不得吧!”

郑苏易侧头趴在沈长安的小腹之上,其实并没有用力,而后静静躺着,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陪着沈长安。沈长安能感觉到郑苏易的颤抖,她虽没有睁眼,却能感觉得到,他是在哭。她从没有见过郑苏易流泪,在她面前的郑苏易总是有着伟岸的身躯,从没有展现过这样的脆弱,不禁让她想起了那日秋千架上,郑苏易对她说:府里人越来越少了,咱们生个孩子吧,那时,他眼里有着期冀,还有前日里,他同她讲:再有一个孩子,他们的家便完满了,他当时眼里的幸福,她不忍回想……

而如今,这两个紧紧依偎的身影,同样的哀伤。



身体本就不好,一番折腾已经累得不行,再加上过度伤悲,沈长安也不知道眼泪流了多久,竟不知不觉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有些害怕,赶紧坐起了身子。

“天!小姐赶紧躺下,不能乱动!”阿莲端着药碗正走进屋子,看见沈长安的举动后,赶紧地将药碗放在床边的桌上,而后小心翼翼地将沈长安扶着躺平。

“小姐可算醒了,大夫说小姐没什么事情,喝几贴药就好了,结果药熬了三道,小姐才睁眼。”

没什么事情?沈长安耷拉下眼睑,掩住了哀伤,若真没什么事情,该有多好,被窝里的双手忍不住再次覆上小腹。

“赶紧趁热把药喝了。”阿莲坐在床沿,吹着手中的汤药。

还没入口,已是闻到浓浓的苦涩,沈长安皱眉,四周望了一遍,问道:“姑爷呢?”

阿莲也是疑惑:“咦,我去端药前姑爷明明还在屋里的啊,人可是陪了小姐您一下午的。”

话音刚落,便见郑苏易和沈燕一起进来屋子,看见沈长安醒着,两人都是一愣。很快,沈燕笑了开来,快一步走近,说着:“就说夫人醒了准是第一个寻大人,正巧夫人的药还没喝,那大人准备的蜜饯便能派上用场了。”

郑苏易也跟在后头走了进来,眉头舒展,对着沈长安浅浅一笑。屋子里每个人表情都是那样的愉悦,好似她之前不过做了场噩梦,梦里竟是那样真切。

“蜜饯只有一块,得全喝光了才有。”郑苏易走近,接过阿莲手中的汤药。

“去拿蜜饯吩咐下人不就好了?”沈长安说完,也没再继续追问,只道:“苦一些好,无需蜜饯。”

药很苦,第一口入喉,沈长安皱了眉头,却什么都没有说,之后,郑苏易一口口喂着,沈长安也乖,配合着喝得很好,很快,一碗药喝光见底。沈长安还真不肯吃蜜饯,固执得很,郑苏易也不强求,替她掖了被角:“再睡一觉吧,大夫说你身体虚得很,要好好休息。还有,这几个月别再想出门去了。”

沈长安乖巧地点头,而后拽住郑苏易的衣角:“你别走。”

郑苏易拍了拍沈长安的手,看着沈长安许久,久得沈长安莫名有些心慌,而后才听他安抚说着:“我哪也不走,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linshi和乔晓木眼里没谁了的地雷,一个大大的亲吻!

☆、第56章 鱼在于渚或潜在渊

养病需时,这一场事故,沈长安在床上躺了足足半月,才终于能出门呼吸新鲜空气。

有些贪婪地闻着花香,由于不能久站,阿莲端了垫着软垫的太师椅在一片金银花前,而后沈长安一个人面朝银白花海静静坐着,一待便是一个上午,也不说话,就发着呆。

郑苏易每日早朝回来,就是看见金银花丛前裹着厚厚披风的沈长安。起初还会责备阿莲,不该让沈长安吹太久凉风,可几天后,也便不再说了,他知道,阿莲左右不了沈长安。然后他会站在迎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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