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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尘起时-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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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他让出少主之位,总需要一个很好的事件做引子。兰尘与萧泽有流言,楚怀佩与萧泽更是曾闹得满城风雨,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圣上派出的人会安排的,澈儿不必操心,明日开始只管好好表现就是。至于凤仪。这也是娘特地考虑的,萧泽出事,难免会有人怀疑到你身上,不如一开始就沾些关系,真真假假,才好。”
淡淡瞥了孟夫人一眼,萧澈道。
“告诉我他们要怎么做?既然如此笃定,总该告诉我计划才是,我不想无意中坏了事。”
“我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如何谋划的,你知道,圣上的人办事,是不容旁人插手的。我并不希望引来圣上对我们的怀疑,否则即使你今日得了萧门,往后怕也会有不尽的麻烦。”
“这么说,娘对此事一无所知?”
“带走兰尘是由我安排的,往后的事,我便不介入,这也是免得你爹察觉。不说这个了,澈儿,眼下最重要的是这次武林大会上你要好好表现,不久,萧门就得靠你了,所以首先你要在江湖上获得更高的名声,就像芜州案一样,那明明是你的功劳,可不要被他拿去利用了……”
萧澈沉默地站在院子里,许久都未动一下,若非衣摆不时被风吹起,他简直就如一棵固执的青柏,枝叶永远紧密地包裹着树干,只向天空生长。
从母亲那里并未得到真正有用的消息,在命属下严密盘查母亲自上个月起所有明里暗里的访客后,萧澈就一直这样站在院子里。
轻轻叹息一声,上官凤仪推开门,走到萧澈身边。
“怎么样,澈?可想出对策来了么?”
“对方已经混进了萧门,可我们却完全不知对方是何人。防范显得太过于被动,这样不行。”
借着月光看见萧澈的眉已经拧紧,上官凤仪宽慰道。
“你也别太着急,大哥武艺高强,寻常伎俩伤不到他的,再者兰尘的失踪必然已让他万分警觉,我想你还是不要介入为好,倘若打乱了大哥的布置,反是弄巧成拙。眼下你就只能命人好好维护萧门内外景况,万一有事,你得帮大哥稳定萧门,好让他安心,不给人两面夹击的机会,并可以作为一支奇兵来打乱对方的布置。再者说了,大哥的能力如何,你该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半晌,萧澈点一点头,凤仪说得有理,大哥心思缜密,岂会容人任意摆布?他放宽了些心,方觉已是深夜,便要凤仪早些去歇息。
略迟疑一刻,上官凤仪还是道。
“澈,此事虽然是夫人失当,但她到底是你母亲,你,担待一些吧,别让她受过大刺激,好吗?去年以来她的情绪一直不太好,你知道的。”
“……我知道。”
点到为止,上官凤仪只能在心底无声叹息。在这件事上,她无法劝萧澈更多了,尽管她也并不苟同孟夫人竭力要让萧澈夺取萧门权力的行为,只是她仍然不由得同情孟夫人。或许是嫉妒,或许是不甘心,对这位出身高贵的相府小姐来说,二十余年来甘愿为妾的陪伴大概已是她平生最大的牺牲,但萧岳心里最爱的妻子与儿子竟还是韦月城和萧泽。
人的心里,是最容不得比较的,多一分少一分就有天渊之别。
此次武林大会是萧门的大事,门中诸人皆谨慎以待,能在这时候偷闲的怕就只有萧家的三公子萧漩了。
一手撑在窗台上支着下颌,一手拈着杯清酒不急不徐地晃着,萧漩悠然地俯视着庄园里美丽的景色。直到有人闪身进了这小楼,于暗处俯身恭敬道。
“启禀阁主,今日早上,兰尘失踪一事在萧门中已有流传,而萧少主也已经查到楚怀佩头上了。”
“呵,无妨,由他去吧。”
萧漩头也没回,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慵懒而又漠然地给了句话。
“是,阁主。另外,二公子今日身边换了不少人,是否需要属下去查查这些人的来历?”
“不用了,必是昨晚母亲告诉了他内情,才有今日举动,你们无需管他,只给我盯住路夫人就行了。”
“是。”
属下领命后行着礼恭敬地退出房间,萧漩脸上的表情未有丝毫变动,良久,他一口饮尽杯中清酒,放下杯子,起身也离开了这里。
那路夫人是皇帝密卫的事,现在已经可以证实。这一次准备得如此充分,必是想要完全置大哥于死地,目的倒是一致了,就是猜不到他们会如何动手。原本他那样蛊惑楚怀佩,是想在楚怀佩怨愤滋长后,提供机会让她可以袭击大哥的,凭那楚怀佩的功夫,不一定真能得手,但混乱一出来,他的人就有更大把握。亏得他还把丹朱仿制的毒阎王那帖名为艳雪的毒也带来了,这样看来,倒像是没什么用得上的机会。
但对方竟是让她掳走那个丫鬟,大费周章这么做,用意何在?
当萧泽命人在南陵城内外暗地里找翻了天的时候,兰尘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与萧门那座庄园一墙之隔的某个南陵富商的郊外别业的一间僻静厢房里。
她被软禁着,目前还没有遭遇到什么过大的人身伤害,不过是被人狠狠推进这间屋子里的时候,那力道过猛,害得她摔倒在地上,擦破了膝盖跟手肘的皮。但是比起这么点疼痛,楚怀佩盯着她的狠厉眼神更让人心惊——她应该不会被人泼硫酸吧?
真是的,她和兰萧跟萧泽的流言明明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怎么楚怀佩还如此坚信她与萧泽之间非同一般呢?好好的竟突然遇到这般灾祸,这三十而立根本就是流年不利!
不止如此,在她和楚怀佩这样扯不清的时候,还有个女子垂手站在旁边一直看着她。那种细细探察,仿佛要深入到骨缝里的视线,真叫人毛骨悚然。尤其临了,那女子还硬是换走了她身上所有的衣物,连头上那根木簪都没放过。幸好她偷偷藏下了珍珠手链,有所依护,好歹让人安心了点。
紧绷的精神支撑到大半夜就受不了了,兰尘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待到她猛然惊醒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一大早,楚怀佩正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她。
不由得往后退了退,兰尘想了想,再次恳切道。
“楚小姐,我想你真的是误会了,公子与我绝无那种关系的。我们本就有主仆之分,况且我身无长物,何德何能可让公子垂青于我?”
“……哼!”
楚怀佩扯动唇角笑了出来,她转身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却没喝,只捏着茶杯轻晃。
“你又这么说了,是想我放你走么?”
“我说的是实情。”
“——实情?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可留在他身边那么久的人,这个实情你难道不知道?”
“他是萧门少主,身边留有丫鬟不是很正常的吗?我谨守本分,不多说,不多看,不多听,也莫怪公子允许我留在他身边服侍了。”
“呵,称心到连你养个孩子也不介意,还取那么个名字么?兰尘,不要妄图愚弄我。你最好知道,这种人,我最讨厌。”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兰尘叹道。
“楚小姐,若你看见过那孩子,就该知道那么漂亮的小孩根本就不可能会是我的儿子了。再者说了,若真是公子的小孩,又如何会冠上我的姓?公子绝非那种无情之辈,就算真是那样,只怕门主也不会同意的吧!”
“呵呵呵,你以为别人的眼睛是瞎的吗?那么多人,那么重要的场合,为什么萧泽单单会那样看你?”
疲累加上腹中饥渴,偏偏又怎么都说不通,兰尘的好脾气都被磨光了,此刻之所以还能勉强维持礼貌,是她的理智还记得千万不可惹恼嫉妒中的人。不管怎样,保得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她可不想死得冤枉!
尽量放缓声音,兰尘抱着膝盖坐在床头,谈心似的柔声道。
“你真的就那么喜欢公子吗?”
楚怀佩脸色一变,手中的杯子突然甩了出去,贴着兰尘的脸飞过,砸在后面墙上,惊得兰尘差点狼狈地趴倒在床上。
“不想死得太惨就给我闭嘴!你已经任我处置了,没杀你不过是我的恨意得慢慢消解,别以为你真是算得了什么!”
偷眼看看怒火如山的楚怀佩,兰尘缩了缩脖子,叹息一声,悠悠道。
“其实,公子心中从来没有人!真的!也许是他父母那段往事的关系吧,公子期望情爱,可是他又无法相信这世间真有那种许以生死不变的情爱,所以公子一直都是一个人的,没人可以走到他心里去。”
一边说,兰尘一边偷窥着楚怀佩的脸色。怒气已收敛了起来,楚怀佩有点愣在那里了,看来这种攻势有效果。
“但是既然公子迟迟不肯结婚,我想应该是他还是渴望获得一段真情的缘故吧。寻寻觅觅,只是别说公子了,我常跟在他身边,看多了接近公子的人。个个当面瞧着都是温婉红fen佳人,可一背过身,图谋未来门主夫人这位子的尊宠的,嚣张跋扈的,怯懦得只懂得听父兄吩咐的……真正竟是没一个可配得上公子这般英才。连我都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可以不计身份地位,能与公子相濡以沫、不离不弃、死生契阔的人!”
“楚小姐,你对公子的真情又有多少?公子早说过,他今生绝不轻易成婚,除非那人是他认定可携手三生三世的挚爱。”
“若真对公子情深似海,楚小姐,那你千万不可对萧门动什么手脚。公子不信任别人的情爱,但他信任萧门,现在还没有人值得他爱逾性命,萧门却可以。楚小姐,我其实比公子年长,我有自己的遭遇,早已不再想接触情爱。反是公子,服侍他三年,他看似桀骜实则孤独,若有人能真心爱他这个人,那她将来必定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
看见楚怀佩状似恍惚地走出屋子,兰尘长长舒了一口气。费了大量口舌,把从前看的言情故事里的话全套上,她表现得可谓声情并茂,这回总算是有了点安全保障了!
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兰尘不想轻举妄动。唯今之计,只有安抚好楚怀佩的情绪,希望萧泽可以早一点来救命,而不是收她死状凄惨的尸体。
从地道里出来,路夫人在榻上优雅地坐下来,接过丫鬟奉上的茶,轻轻啜了一口,笑道。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真正巧舌如簧!”
“夫人,要尽早除掉她么?看那楚怀佩的样子,倒似乎真会被她迷惑。”
“呵,不必,反正原本没指望楚怀佩能成什么大事。不过,把那丫头看牢点,面临险境竟还能如此冷静地求生,言语中还处处暗示不可伤萧门中人,心思倒是缜密得很。这样看来,那萧泽留她在身边那么久,恐怕还真有点儿意思了,她也许还知道些特别的事。传令下去,改变计划,楚怀佩想怎么玩都不要紧,只别害了这丫头的性命,找个空,我要亲自见见她。”
“是,属下知道了。”
路夫人点点头,拈了块点心,却没吃,又问道。
“吴沅可准备好了?”
“适才回报,她已经按那兰尘的样子易容好了,夫人可要唤她来看一看?”
“不必了,吴沅办事我放心。你叫她准备妥当了就直接去吧,成败系于一身,要她千万谨慎行事。”
“是。”
“吴濛提供的消息她尽可相信,只是萧泽为人机警,萧岳武艺之高,亦世间少有,时机稍纵即逝,万不可错失了良机。”
“是。”
“此事谋划已久,若是失败,圣上必定震怒。该如何自处,你提醒她一声吧。”
“……是,夫人。”
明白这声“自处”是何意,那丫鬟躬身退了出去。
路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窗前,庭院里入眼一片初秋景色,甚是斑斓美丽。
身为密卫中仅有的几名未习武艺者,路夫人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幸运。有武艺如已死的吴鸿、今日这吴沅,是必定要亲身赴杀阵的,死后当然是尸骨无存。可是没有武艺的自己,此刻虽是安全着、尊贵着,一旦身份暴露,她绝对是无力逃脱的那一个。
所有荣光,所有关于幸福的奢望,连自己亲生的孩儿,也定会一起陪葬!但值不值得,却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她只能往前走。
依然没有兰尘的消息,连楚怀佩也仿佛是消失了似的,根本找不到她。而原本被压着的兰尘失踪一事竟然也慢慢流传开来,这令萧泽脸上的笑容已经冷得像北地千年寒冰了。
“楚怀佩只是幌子,真正劫走兰尘的人,我想应该是与萧门有冲突者,昨日暗器伤人一事已有了结果,从暗器材质、射入角度及下属当时观察来看,最有可能出自此人。但刚刚得到的消息,这名苍山派弟子昨天下午偷偷与一名女子私会去了,出现在庄园里的根本不是他。”
听萧泽如此说,萧岳背起手踱了两步,沉思道。
“同门师兄弟竟然毫无所觉,这是个易容高手,江湖中精通易容术,又与萧门有怨的,似乎排不出来呀!”
“……爹,我也以为,不是江湖中人。”
“嗯。”
萧岳点点头,没说话。
正在这时,杨珖忽敲门进来,语气略急道。
“门主,刚刚得了消息,流云谷别业忽起大火,似是有人刻意而为。”
“去看看!”
萧岳脸色一整,疾步出了房间,萧泽与杨珖忙跟上。
流云谷别业距萧门这座庄园不远,几人使出轻功直接从屋顶上翻出内宅,骑上马,飞速出了庄园。流云谷别业方向腾起一片黑烟,火光倒是小了不少。
还好,起火的是一处偏僻院落,火势很快控制下来,并未蔓延开,没有人伤亡,也没有惊到萧湘。
不便多询问,父子二人探望过萧湘,正好孟夫人今日也来小聚,便又关切地问了几句情况也就离开了别业。纵然这火起得不寻常,但流云谷亦是江湖大派,这火灾的真相,他们当然愿意自己调查,萧门绝不宜介入。
回程的路上,他们放慢了马速,路边的草丛还繁茂得很,整个原野半数已染上了秋意,天空高丽俊爽。
一双眼睛隐在路边的草丛里,灼灼地盯着萧泽他们过来的方向。待到那几骑人影近了,更近了,已快到眼前的时候,她从草丛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迎上去,哑着嗓子大叫道。
“公子!公子!”
熟悉的身影让萧泽猛地拉住手中的缰绳,同时翻身下马。突然从草丛中窜出来的正是兰尘,她头发也乱了,脸上也脏了,衣服上还有好几个破第一次,腰上挂着的玉佩还在,却也不复先前的灵动。兰尘就这么一身狼狈地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却笑着。
“总算活着见到公子了!”
“兰尘?真的是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弄成这样?”
萧泽勾起唇角轻轻地笑着,走近兰尘,仔细地看着,自然地伸出手要拂去她脸上的污迹。兰尘也不躲,只欢欣道。
“昨日被楚怀佩抓了去囚禁起来,硬说我与公子有私情,要惩治我。被我偷了空子,放火烧了那间屋,这才逃了出来。啊,对了!”
兰尘看向萧泽身后也下了马走过来的萧岳,萧泽让开身体,放她走向萧岳,只见她焦急道。
“门主,我逃出来才知道竟是被囚禁在流云谷别业的偏院里,而昨夜还有人送水送饭,这样看来,流云谷与那楚怀佩之间,定有玄机。”
“哦?”
萧岳面色严肃,他看看唇角勾着轻笑站在兰尘一步之后的萧泽,转回头又打量了下这只有几面之缘的女子,皱紧了眉,问道。
“这么说,适才流云谷别业里的那把火,是你放的?”
“是,我逃出来后便藏身在这草丛里,偷偷往庄园方向走。”
“听泽儿说,你不会武功?”
“是的,万幸如此,他们才没对我过多防备,叫我找着了机会。”
“——哦。”
萧岳点了点头,似沉思着。兰尘面上微笑依旧,说话间,她已经走到萧岳面前,手指轻轻一动,但还不等她扬起指甲中的毒,背后突然而至的掌风电光火石间已点上她周身大穴。再也无法动弹,她眼睁睁地看着萧泽转到她面前来,笑得如同凛冽的北风。
“你不是兰尘,说,是谁?”
“你说什么啊,公子?我就是兰尘呀。”
她咬住下唇,惊慌地看着萧泽,强硬回道。
萧泽笑得更冰寒了,方才温柔拭去她脸上几点污迹的手又缓缓伸了过来。
“看来你是非要我就这么撕下这张皮了?”
“不,公子,为什么?不是你让我趁机杀门——啊啊啊啊!”
她忽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已要触到她皮肤的萧泽陡地缩回手。刹那间,那张脸恐怖地扭曲起来,从嘴开始,血肉迅速腐蚀,整张脸立刻狞狰如鬼面。而被点住了的穴道令她的身体仍笔直地站在那里,那污血就这么淌下来,在仍然继续腐蚀的脸与惨叫声中显得可怖至极。
待那容貌终于彻底毁去,人,也已断了气。
第四卷 京华倦客 第十一章 蝉、螳螂以及黄雀
第十一章 蝉、螳螂以及黄雀
尽管知道这不是兰尘。但那张脸太过于逼真,以至于当那惨状浮现的时候,萧泽差点就想伸出手去抱住她了。所幸他控制住了自己,因为兰尘,还等着他去救她。
兰尘最是怕痛的,他得赶快把她救出来,赶快!
“泽儿,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见惯风雨,眼睁睁看一个姑娘家在面前变得面目全非地死去,总还是让人不舒服的。萧岳弹指解开那尸体的穴道,可怖的尸体顿时软倒在地上。
深深吐出一口气,萧泽的目光从那块玉佩上移开,看着父亲道。
“这不是兰尘,她跟了我三年,我一眼就认得出来。更何况兰尘不会武、不懂毒,刚才这人却把毒藏在指甲里,妄图行刺您,失败后,又咬破牙齿中的毒药毁去面容,叫我们无从查起。至于她临死前丢出的那半截话,爹。看来有人很想看我们父子反目呢!”
“哼!”
萧岳脸上现出一丝讥笑,吩咐道。
“先把这尸体带回去。”
“是,门主。”
身后的下属答应着,因此人是中毒而死,一名下属解了披风盖在尸体上,而另一人则赶紧飞身上马,回庄上取木板过来好运送尸体。
回头看看依然腾着黑烟的流云谷别业,萧岳背起手,神情冷峻。
“杨珖,叫人去查一查这两天出入流云谷别业之人。”
这天下午武林大会继续召开,擂台比武在上午已全部结束,下午各门派首脑聚集起来,正是要根据这比武结果选出最后一名副盟主及监察。尽管暗器事件、失踪事件、起火事件接连发生,但都不算什么大问题,各派掌门仍济济一堂地分坐在萧岳左右两侧,只上首空出了两把椅子。
完美地表现着萧门少主应有的气度,萧泽很平静,没有任何一个小动作可以见出他心中的焦虑。虽然在这样大的场合里他几次走入后堂,但出出进进依然是那样轻笑的神情,无法让人窥见丝毫端倪。
第三次,属下送来了好消息。
“禀少主,今日中午,楚怀佩曾在庄园北边出没,那里与我们相邻的是一座南陵丝绸富商的别院。别路追查均未有发现,少主,这别院是否要派人细探?”
线索终于连上了,萧泽心中绷紧的弦这时才松了一点。
萧翼他们查到的昨日飞云山庄路夫人私下极秘密地二度拜访的那名南陵富商的别院正是这座。明明只是个茶商,内里守卫却甚是严密。那路夫人与楚怀佩自诊病以来关系亲密,而此前路夫人就是曾携楚怀佩同去这别院的。如此看,兰尘,十有八九是在那里的。
路夫人么?
呵,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弘光帝的人吧。
搅乱擂台比武,劫走兰尘,流云谷别业放火,以及派人易容成兰尘的样子来刺杀父亲还妄图栽赃他,这些行动一环扣着一环,别的不说,单是人马,楚怀佩就组织不起来。看来这一墙之隔的别院,他是非得去探探了,想必对方也极是欢迎的,否则怎会让楚怀佩宛如提示般出现。
至于如此处心积虑的目的,他们是想毁掉萧门,还是单单要毁掉——他?
不再想下去,萧泽沉声吩咐下属。
“你们在外监视着,别打草惊蛇。一有情况,即刻来报。”
“是,少主。”
略站了片刻,萧泽着人去请了杨珖进来。
“少主,可是有消息了?”
“对,果然跟飞云山庄有关。”
“飞云山庄?”
杨珖侧头看看前面正开得热烈的武林大会,笑道。
“是庄主?还是那位夫人?”
“主事者应该就是那位路夫人吧,当日飞云山庄匆匆见过两面,看似温文秀雅的闺秀,但,可没那么简单。”
“少主想怎么做?杨珖乐意奉陪,这边,就还是请门主坐镇吧。”
“呵呵,那是当然的,此行非得杨总持襄助,而这边就得爹来坐镇才能把这些人安心留到晚上呢!”
萧泽与杨珖向来亲厚,有他亲自出马助一臂之力,兰尘的安危,萧泽也可稍微放心些了。
“不过杨总持,这路夫人与北边儿的那位恐怕关系匪浅,我想先且将人救出来就好,要对付他们,还得容后再全盘考量。”
“少主放心,门主跟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那位可不好哄哩,咱就先当作不知道飞云山庄有些个什么魑魅魍魉吧。”
“多谢总持!”
得了杨珖的保证,萧泽感激地拱手致意,杨珖回礼笑道。
“少主可别这么客气,别说听命于少主是应该的。再有花棘那边也是叮嘱了又叮嘱的,我可不敢懈怠。”
当下这么说定,萧泽先出去跟萧岳附耳说了此事,得父亲点头后,他接过信物,即刻点召了数名门中直属于门主萧岳统辖的隐堂高手待命。
与监视着别院的下属联系上,详细询问过情况,待易过容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萧翼那边的消息也送出来了,萧泽与杨珖迅速拟定了方案。
这是兰尘有史以来过得最郁闷的一天。
虽说没被关进地下牢房里受刑就很值得她俯首叩谢各方神佛保佑了,可是这半死不活地把命悬在楚怀佩手里,心理上的折磨也实在难熬。而整整一天,除了楚怀佩跟两个送饭的仆人先后开过那门锁进来,这院子里就荒无人烟了,连个阿猫阿狗都没见着。
正烦躁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兰尘看过去,又是楚怀佩,身边还跟着送饭的仆人,另一人依然守在门口,手中拿着大锁。
楚怀佩在桌边坐下,那仆人将饭菜摆到小几上。便躬身退到门外。门又重新关上了,脚步声远去,那锁则被放在了门边的小桌上。
没什么胃口,不过体力是要保持的,兰尘自觉地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吃到一半,楚怀佩终于开口。
“……萧大哥,当真心无所系?”
萧大哥?
兰尘一愣,随即了然。嘿,称呼变了,看来有戏!
慢条斯理地吞下口中饭菜,她温然笑道。
“公子那样的人。桀骜得出了名儿的,若心有所系,怎会藏着掖着不给人知道?定是要堂堂正正地让她伴在自己身边的,就算门主也反对不了。”
看楚怀佩似是沉思,兰尘又补充道。
“公子的母亲韦夫人,想必楚小姐知道,韦夫人一手精妙医术,当年江湖上与萧门主也是神仙眷侣、羡煞天下红颜的人物。可惜再怎么海誓山盟,萧门主终究还是娶进他人。这段往事,公子虽不说,我常在一旁服侍却是看得出来,公子始终介怀于萧门主的变心,他们母子,都属于那种认定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类型。血脉相承,这在公子身上,更是积淀得浓烈。”
很成功!
果然女性最抵抗不了的就是这类既桀骜张扬又痴情专一的俊帅男子,呃,再加上点小纠结就更让人动心了,看楚怀佩抿住嘴唇目光变得有几分温柔起来的样子就知道了。
见好就收,兰尘继续吃饭。
尽管她同情楚怀佩当初的遭遇,但冤有头债有主,她没有那种替人受过的美德,更别提她与楚怀佩在各方面对比的不平衡了。房间里一时静静的,只听得见碗筷相碰的轻微声响,而那突然的喧闹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先前离开了的仆人扑进来。
“快跟我走,有人闯入别院了。”
“是谁?”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来救她的,这里没有别的人。”
楚怀佩猛地站了起来,目光陡然射向兰尘。放下碗筷,兰尘无辜地看看仆人,又看看楚怀佩,尽量装白。
“快点,我得赶紧送你们离开。”
仆人又催促着,兰尘于是自觉地起身走到楚怀佩身边。
手腕一下子被抓住了,黄昏的光明明暗暗,衬得楚怀佩那糅合了期待、惊慌、狠厉神色的脸几近疯狂。兰尘皱了皱眉,楚怀佩的指甲刺得很疼。她悄悄摸了摸扣在另一只手腕上的珍珠链,快步跟上楚怀佩。
才出院门,那原本隐隐的刀兵相击声就迫在眼前了。
“——兰尘!”
缠斗的人群中一名挥舞着长剑的男子忽然叫出了她的名字,听声音是萧泽,兰尘顿时松了口气。可是对手看来也不弱,又占据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双方看上去难分胜负。
手腕被抓得更紧了,显然楚怀佩也认出了萧泽,而在她来说,这更意味着萧泽知道是她在对付他的人。从兰尘的话里找出来的那一点希冀,如今真的全部成了幻影,这比不给她希望更糟。
吴濛站在墙头,指挥这场谋杀萧泽之局的人是他,但他站在那里,暗灰的衣袍融入灰蓝的天色中,依然如灰尘一般,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计划完成得非常好,他都可以想见站在假山后那秘密通道里的吴沁含笑观赏这出打斗的样子了。不错,杀死萧泽,再令楚怀佩背上这罪名,虽然没能取萧岳性命,但日后萧澈理所当然地会成为少主,而圣上也必会疑心萧门敢如此大胆攻击飞云山庄暗地里的据点是否因为他们想要完全独霸武林。
——吴沁啊,真的当自己就是那飞云山庄的女主人了哩!
小巧的弩机托在掌中,淬了剧毒的箭对准萧泽的方向,吴濛并不急于射出去。对萧泽这样的武林高手来说,五识敏锐,要在众人围攻下逃过这支箭也并非不可能。而他,比较喜欢一击必中。
或许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兰尘注意到了吴濛。她不认得吴濛,可是那身淡漠的灰色让她想起了吴鸿说到过的一名密卫——他永远不起眼,但因为如此反而更危险——吴鸿曾形容他像是“无色无味的毒灰”。
轻轻动了动未被楚怀佩抓着的手,兰尘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小小庭院的情况。不知道这里离宅子外有多远,也不知道萧泽是否安排了接应的人,而那吴濛显然是准备充分的,庭院外想必也埋伏了人手,如此一来,即便韦月城特制的**再厉害,她也没法用。毕竟那药是一挥发出来,在场一切会呼吸的东西就全倒的。萧泽他们要是倒了,她这儿的解药可不够用。
“你……你要干什么?”
楚怀佩突然丢开兰尘的手,她冲着吴濛的方向大叫,并且试图赶过去。
“这不是说好的!你们说了他要由我处置的。”
她当然没能成功,立刻就有人拦住了她,楚家的武功寻常,几招下来,楚怀佩就被制住了。
这时候,弩机终于停止了那毫厘之间的移动,就在吴濛将射出短箭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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