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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重生模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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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北悠心中有些道理,却没有急着开口,略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我在择书的眼里还是原先刁蛮任性的样子,突然接近讨好他,他必以为我有所图谋,也一定不会私留下我给他的银子,那我叫他再给父亲递些什么,他未必肯办。”

“嗯,小姐已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小姐这月余的表现我和冬年自是清楚,却抵不住外面人多的风言风语。怕是小姐的闭门不出早传到老爷的耳朵里,此刻择书告知老爷小姐你与你银两,老爷必定心生防范,以后再想见老爷却也难了。”春阳分析着。

“唔,这确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太心急了。”魏北悠神色惴惴,羞愧不已。

“小姐还不曾经历风浪,自然经验尚浅,倒也没有什么。此番小姐的变化定然会引起老爷的关注,以后小姐时常给老爷送些参茶,等老爷唤小姐进去的时候,小姐把练习的大字交给老爷,这样的循序渐进,老爷一定也会慢慢适应小姐的改变的。”春阳温声宽慰,见魏北悠神色专注,时而颔首肯定,心下大定,不由露出个一贯的笑容来。

“春阳姑姑笑了,也就是说,悠悠这次的测试过了?”魏北悠裂开嘴,笑了。

“嗯,除了最后的过分冲动,今日小姐的表现算是入得眼了。只是小姐这样笑只能摆在私下里,那正经的场合里……”春阳的脸不知不觉就恢复了严肃。

魏北悠一把揽过她的手臂,撒娇道:“我知道,要眉眼含笑,却不能放肆的笑,要矜持,是不是?”她眼睛的笑意一闪一闪的,眼眸里划过晶莹的灵动。臂弯里暖暖的,小人儿眉眼精致秀美,笑意盎然,倒j□j阳一时也生不起气来,没奈何也跟着笑了。

在那园中略待了一会儿,春阳突然道:“小姐,那每日一次的聚会最好是照旧。”

魏北悠一顿,神色间露出痛苦挣扎之色,半晌没有吭声。

春阳只当她还记着被打之事,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小姐若想在府中有更大的立锥之地,却要有更多的人支持。但魏府的子嗣现如今并不兴盛,唯有的大公子和三小姐还都对小姐虎视眈眈,小姐必定要结交京中有名望的府第的公子小姐,来增加自己的筹码。但现在人人都知道,小姐得罪了公主,必定对小姐避之不及。幸而陆府聚会的那几位公子小姐尚未将小姐硬赶出来,为今之计,小姐也只有吃些亏,厚着脸皮再加入进去,将那几位公子小姐的争取过来。往后就是魏府翻了天,小姐也有些依仗。就是小姐出嫁,也能寻个好人家。”

魏北悠知道春阳说的没错,这其中的道道她一时想不清楚。但事情本经不起琢磨,多想几遍,她也就明白,曾经的自己那跟公主抢马的举动无异于把自己竖成了标靶,但凡想要跟公主交好或想着自保的人家都不会让自家的儿子闺女与嚣张狂妄至斯的恶女结交,她也就这样成了孤家寡人了。

前世的魏北悠,不爱琢磨事儿。即使被痛打一顿,依旧心心念念那陆府的青岚公子,依旧不觉丝毫羞耻地又掺和进那聚会里,依旧可以面不改色地听着蜚短流长自以为于己无关。

然而今世的魏北悠,已然明白那些年龄尚幼的少年少女心思深不可测,尤其自己痴心一生却得了个死的悄无声息的下场,若是再见到那些曾经自以为亲密的“好友”们,她该以何种面目来面对?

魏北悠抬起头,看着春阳那严厉的表情下温柔的鼓励的双眼,嘴角一扬,点头应道:“好,全听姑姑的。”

第7章 不明少年不明语

魏府侧门前,一个小厮驾着车正等着。春阳扶着魏北悠上了马车,将那一道幕帘放下,束手在旁轻声道:“小姐慢走。”

小厮力度不重地挥鞭落下,马车缓缓驶开,消失在春阳的视线里。春阳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发觉两腿酸软,而一开始的忧心也不知转为什么思绪,才敲了敲腿,慢慢地踱步回去。

魏北悠安静地坐着,虽然没人看着,她仍然坐的端庄。春寒料峭,她手心却慢慢出了汗。将黏糊在手心的纸条小心地展开来看,魏北悠盯着那纸条上的十个字许久,才默默地吐了口气,将它收进了袖子里。

马车倾轧长街上的石板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混合着长街上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交谈声、脚步声,热闹的、喧嚣的气息全被那一层车壁挡在外面。就是前世,魏北悠也不曾注意过这行路上的一切,对她来说,这不过是低贱而又再普通不过的,心念着早一些到陆府,早一些看到那如同清风一般温柔俊美的青岚哥哥,才是头等大事。

魏北悠轻叹一声,时不过j□j岁的稚龄,竟早早地通了那男女之爱。转念又想,若不是那二房的哥哥魏于灏从她第一眼见了青岚就说青岚很可能是她未来的夫婿,她岂又会自以为她和青岚哥哥的亲事板上钉钉,岂又会满心满眼的都是那青岚、黏着他不放?转念再想,终究还是她自己太过自以为是,太过愚蠢妄为,却又怪的了哪个?

那喧闹之声很快就被马车抛在后面,又只剩下那单调的马蹄落地的声音一遍遍地重复。魏北悠一时觉得心下沉寂如水,一时又觉得心绪翻涌不停,忆起春阳的嘱咐,心口渐渐地就有了些焦灼。

此刻忽觉马车车身猛地一顿,魏北悠下意识地伸手扒住一侧的车壁才稳住身体,提了声音向外问道:“怎么了,南桥?”

被唤作南桥的小厮有些焦急地应道:“小姐,有人拦我们的马车。”

什么?魏北悠心下一惊。她知道大家闺秀是不能在街市之内随意露脸的,但此刻却又由不得她不拿个主意,正犹豫间,一阵马蹄声行至近前。魏北悠细细辨听,竟是已到了车窗边。

料想来人此举应是无碍,况且若是真有心伤她,她也无力逃脱,魏北悠心思稍定,听到窗外马蹄声短促了一次,消失了,但马喘息的粗重声音却挨着车窗,非常近。

“你明知长芸喜欢陆青岚,陆青岚也未必喜欢你,却还要一门心思地去陆府自取其辱?真这么喜欢男人,不若立刻嫁给我算了。”窗外是个少年的声音,却约莫着有十五六岁,已现了些男人嗓音的低沉。

魏北悠听着他的话皱眉,她记得前世是没有当街被人搭讪这一段儿的,思及前世今生的变化,就只有这一条。前世的她,上一个月的陆府聚会她便耐不住性子急匆匆地去了,而这一世,却是在这个月才慢慢悠悠地动身。

难道这样一次故意漏掉的聚会在无意中改变了什么?无端端地竟冒出个少年,倒不知是来折辱她的还是来求亲的,那口气里分明透着些他人不要我来拾的意味。

一时半会儿魏北悠也想不出什么来,但窗外那道影子还在等着,想着自己身在马车内有所遮挡也不必过于避讳,当下客气道:“却不知您是?”

那人听了魏北悠的话,不明原因的沉默了一会儿,才声音沉沉地道:“你只要应承了我,在家等着我去提亲就是了,管我是谁?”

魏北悠一口气提不上来又压不下去,生生逼着自己挤出个笑容来,“若是如此,公子自去府上提亲便是,何必又来问我?”

那人闷笑一声,渐渐地笑声便大起来,转为朗声大笑,似是遇到了十分畅快的事情,笑声里满是舒爽和愉悦。

魏北悠听他那笑声,倒也生不起气来,反而无端的被那笑容里的轻松感染,也觉得心情豁然开朗。又觉得今日之事实在是别有一般蹊跷好笑之处,忍不住便在那樱唇之间露了一丝笑意。

那人笑声渐歇,但再说话仍带了丝笑,“你这丫头,却还是当年的性情,没变。我此去边疆,五年后回来,到时候你正好快及笄了,我一回来就去魏府提亲。在这以前,切莫再招些什么人,好好待着,等我回来,听见了么?”

魏北悠听那话里的意思有些吃惊,这人倒像是自幼便识得她的。只是她幼时性子乖巧懦弱,却不知何时认识了这么个人?去边疆?这人是去从军?去寻人?还是去做边境通商的?

“你究竟是……”魏北悠忍不住追问。

那少年又是一笑,忽而又长叹了一口气,“傻姑娘却还是这样傻,莫再跟那些人争些什么,等我回来,我必护你一世周全。我走了,等我!”

不等魏北悠从震惊和说不清的感动里出来,那少年就打马扬鞭,一声喝斥“驾——”,马蹄声短促而轻快,竟是转瞬便远去了。

魏北悠不由得掀起轿帘去看,恰逢的少年回头来看。那马已经行得远了,魏北悠看不真切,却清楚地看到少年脸上的笑意明朗,只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但那轮廓却真正是自己不曾遇见的坚毅。不知是谁。却又似乎见过。

魏北悠默默地放下了轿帘,半晌才想起来对南桥嘱咐:“南桥,今日的事你知我知,莫再说与别人知晓。”

“是,小姐。”南桥应了,继而扬鞭,因刚刚那一耽搁,马车行驶的速度便快了一些。

魏北悠不担心南桥,她刚刚没有让南桥立刻赶马走人也是因为对南桥的信任,她是不怕让南桥知道些什么的。说起来南桥正是好事的她带进府里的,那时的他衣衫褴褛,形容消瘦的可怕,细说起来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但是正因如此,南桥才与魏府其他小厮不同,叫她小姐,而非二小姐。虽只减了一个字,意味却是大不相同。不论前世今生,替她赶马车的都是这个南桥。

她还记得,有一次在陆府盘桓久了,南桥竟然一径儿闯入内院来要人。如果不是她实在喜欢南桥的默不吭声,加上青岚的毫不计较,那日南桥就要被陆府的家丁打出个好歹来。

回忆着,魏北悠便觉得心中温温暖暖。袖笼中的十字嘱托,那赶马的一声不语的小厮,为她伤心落泪、夜不能安枕的娘亲、姑姑,还有方才那不明少年。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在关心着她,照顾着她,而她,不过是个刁蛮泼辣、不知羞耻、臭名昭著的恶女罢了。

垂首休口敛心,切记切记。

春阳塞给她的枝条上,写着这样十个字。垂首休口敛心,简单的几个字,然真能做到这一点,便不是魏北悠了。但对陆府的这些人来说,魏北悠做到这一点便足够了。

现在对魏北悠来说,一切都是不利的。她唯一的优势,仅仅是她还有时间。

马车停了,南桥拿了木扎放下。魏北悠扶着南桥的肩膀走下来,站在地上整了整衣服。

立刻就有仆人从门内出来,迎着魏北悠进去。魏北悠却第一次没有着急,而是回头对站在马旁的南桥吩咐道:“南桥,两个时辰后便在门口等我。”

南桥听见,面无表情地应是,仍站立着等魏北悠进府门去,才跟着陆府的小厮把马牵到后院去。

魏北悠跟着仆人过了影壁,便换了个丫鬟带路。那丫鬟她是认得的,是陆青岚的一个二等丫鬟,叫扶桑的。这丫头虽比不得陆青岚的几个大丫鬟识礼数,却也是经过j□j的,见了魏北悠神色也是淡淡,并没什么鄙夷之色。

那一路的景色魏北悠都是熟悉的。陆府不像魏府,魏府也算是家大业大,而魏老爷子最喜古玩,魏大爷又把这喜好继承下来,因而府中处处古董装饰。而陆府则是处处皆花,从前院一路行来,依次是大堂、二堂,在大堂的回廊处一转,穿过回事厅和议事厅的侧门,便到了倚云楼,从倚云楼绕行过去,便到了府里的花园。

这一路便是花团锦簇,却又摆放地极有层次,色彩逐渐繁复而品种也愈见增多,一进入花园便觉眼前豁然一亮,那色调更是繁杂多变,五彩纷呈。细看之下,便发现这园中名贵的品种极多,有许多的花都是民间看不到的,而在此处开得极为绚烂。

往日里魏北悠为了迎合陆青岚的喜好倒是修读了不少讲花艺的书,但从未真正看过这些花开得多么好多么美不胜收。今日一路行来,魏北悠几次想要驻足观赏,却不能叫丫鬟停下。而进了园子,满眼的各色奇花却入不了魏北悠的眼睛了。

那层层叠叠的花全映在池水里,宛若人间仙境一般。池水之上一座亭台,几个人已经到了。依旧神情慵懒若带醉意的陆家大公子陆青岚,依旧神情倨傲但在心上人面前仪态端庄的五公主长芸,依旧满脸笑意如若书生却眼泛精光的三皇子长曜,依旧一副饿死鬼模样好动又好插嘴的赵锦华,依旧束手束脚畏畏缩缩不敢抬头的赵锦玉。

魏北悠遥遥地注视着他们,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人没变,心却变了。

她输给他们的,不过是太不会装。

第8章 重见旧人意难平

从那亭台上看过来,魏北悠一贯不施脂粉的脸旁上因今日染了些薄薄的胭脂显得粉嫩红润,一身青黛色的三重衣并一件素白兔绒边儿的斗篷恰衬出了她年岁尚幼的年华朝气。行止时粉面含春,眼带浅笑,两手于腰腹前交叠端平,上身保持不摇不晃,莲步轻移间袍角绣工精巧的修竹时隐时现。整个人既不显得刻板僵硬,也不死气沉沉,倒如那戏词里唱得一般,水灵灵的一根青葱儿颜色分外好。

魏北悠走得越近,越能看到亭子里几人神情的变化。起初自然是鄙夷的、不屑的,转而变作惊讶,最后全变成了不信和迷惑。她记得春阳的十字箴言,知道此刻并不适合她首先说些什么。与公主的冲突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道歉了便可原谅了。有些时候,关系的维系和缓和是基于对权力和利益的妥协。

她此刻只需要静静待着,等待那个机会,让人们重新认识这个她。

陆青岚在挑选来府里的人上是有自己的一套标准的,只是人人都不知这标准到底是什么。若是有幸被陆青岚瞧中,便有些特权可带旁人进来。只是入得府也是有规矩的,一是不得带自己的随侍,丫鬟小厮一律谢绝入内。二是不得发生争执,但其实只要不闹得太厉害,便无妨。前世这样的聚会上,魏北悠不知受了锦华和长芸多少夹枪带棒的嘲讽,陆青岚也不曾说些什么。三是聚会上不讲身份,只当是好友相聚,同窗共处。

令世人奇怪的是,陆青岚那令人咋舌的挑剔眼光不知回绝了多少大家小姐,却偏偏选了那以乖戾闻名的魏家小姐加入他的每月聚会。那魏家小姐自参加聚会后,乖戾一条后面又加了不知羞耻这一条,而陆青岚仍然没有好脾气地留下了她,而不是把她直接扫地出门。

京中众说纷纭,但是陆府的事儿他们管不得,陆青岚的事儿他们管不起,于是这也就成了街头巷尾喝茶闲聊时众所周知的秘闻,谈起来各有各的说辞,却说不出个准确的头尾来。

魏北悠走进了醉红亭,趁着周围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先朝那微微眯眼对她微笑的陆青岚点了点头。重生再见前世执念一生的男人,竟是万种心酸苦涩的惆怅和一抹难以消解的恨意。

“青岚公子。”她守着聚会的规矩,没有称呼陆青岚的身份,也没有如之前那样亲亲热热地叫一声“青岚哥哥”。守礼而又适度,青岚公子,恰如好友,恰如同窗,又有那男女之防,再好不过。

这下连一直一脸不在意的三皇子长曜也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然而那惊讶之色只是一闪即逝,随即他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望着魏北悠的目光里含着一丝难以发现的嘲讽。

“悠悠,你来了。”陆青岚像一贯那样唇角含笑,眼睛像是要把她记住一样缓慢地眨一下,然后柔和地回应一声。

不等魏北悠有什么反应,锦华就挤眉弄眼地甚是作怪,语气里也透着几分尖酸:“倒不知魏二小姐何时如此有礼了,往日不都是叫青岚哥哥的么?”

魏北悠默默地垂着头,敛了眼睛,没有回答。她神色淡淡,似是没有听到一半,只是盯着脚尖有些怔忪。锦华嘲笑是有理由的,魏北悠心中酸涩地自嘲,她可不就是一直那么叫青岚哥哥青岚哥哥叫到死了么?

锦华只当魏北悠被她说的无话可说,一时竟忘了魏北悠那不肯吃亏的个性,自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再接再厉道:“您来了,却不知于灏兄在何处啊?”

锦玉是第一次见这京城著名的恶女,听锦华说话的空当啊,她难得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打量着魏北悠,神色里倒有些惧怕。不过看久了,脸上就露出了迷惑之色。

长芸一看锦玉的神色便觉几分怒气上头,自知魏北悠此刻的恭谨有礼只是做给陆青岚看的,而陆青岚必不会相信。但锦玉那副怀疑的样子仍旧证明了魏北悠迷惑了她,而这恰恰是长芸不希望看到的。当下粉脸一寒,冷哼一声道:“却不知魏二小姐何时这么有礼了,莫不是上次我命人教训的功劳?”

长曜立刻黑沉着脸训斥,“长芸!”转脸又笑着安抚魏北悠,把话题转了回去,“五公主一向是喜欢开玩笑的,魏二小姐不要介怀。不知令兄来了没有?”

那样子倒像是非常关心魏于灏。

魏北悠连忙微微抬头,恭敬地回答:“三皇子,大哥近日课业繁忙,父亲命他专心读书,怕是要下次才能赴约。”

“哦,原来是这样。”长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我上次便说于灏可不像我们这么清闲,怎么样,说中了吧?”说罢,兀自哈哈大笑起来。

气愤到这样,似乎再挑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几个人都熄了火,安分了。

陆青岚从侧倚改为坐姿,那长椅便空出了大半,一边冲魏北悠眼神示意,一边道:“悠悠便坐到我这里来。”他手掌拍的位置离他是极近的,几乎是贴着他坐了。

魏北悠抬头看去,正对上青岚的双眼。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目光,温柔如水,带着引人想要深入的飘逸洒脱,仿佛藏着一个如梦似幻的仙境。他望着你,便纯然地全是你,整个黑的深邃的眼眸里全是你。而那狭长的眼睛,轻轻一闭一睁之间全是缱绻的笑意,像要把你吸入那柔情里,牢牢锁住一般。

他唤着她的名字,用从不曾对别人的宠溺和纵容的语气,用长芸嫉妒得眼红的语气。那字眼在他唇舌间滚动一次,便让她心头重重一跳,像被暖水细细地浇上去,全是幸福。

魏北悠感觉到两道灼灼的目光牢牢的锁住自己,回过神去看,就在近处的瞪着她的长芸,还有远处躲在一片竹林后的揉捏着衣角的丫鬟。

暗暗将手心攥紧,指甲全扣紧伤痕累累的掌心里去,才觉得从那种迷离中回过神来,不由苦笑。重活一世,竟然仍不能逃脱青岚眼神的捕捉,差点儿生生地送自己做了诱礼物的饵料。

口中泛苦,魏北悠突然想笑出声来。这京城之人都道魏北悠有什么勾引人的秘术,却不知如清风般儒雅温文的青岚公子才真正是玩弄秘术的高手。他挑选这亭中之人参加聚会,不是因为亭中之人皆是爱花之人,而是因为亭中之人给他带来的无穷乐趣。他喜欢做个旁观者,乐得看这些王公贵胄斗来斗去,当然他自己也不介意偶尔下场演出,因为好戏里总少不了女人争风吃醋。

魏北悠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道:“多谢青岚公子,我还是就近坐下吧。这位姐姐应是刚来的吧,北悠还不曾见过呢。”

说罢不再看他,却也不如自己说的挨着锦玉,只是在公主和锦玉之间捡了空位置坐下了,随即垂头低眼,闭口不语。

这应是青岚首次在魏北悠这里撞了南墙,只是他眼中分毫不见尴尬不郁之色,反倒是满怀兴味地打量着魏北悠,像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倒不知道魏家二小姐这么大的架子!”长芸见青岚吃了冷脸,自然护着。

魏北悠无语,她若是真坐在青岚身边,长芸必定妒恨;如今她不坐了,倒也招惹上她了。但谁让她是公主呢,惹不起的人便不惹,不能看不能挨着的人便不看不挨着,兴许能少些罪过了吧。

依旧无人反驳。

长芸对这个死人脸似的魏北悠也没了办法,若是这人跟她吵她还能寻得由头教训她,她若这番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到让她也不好在陆青岚面前寻事。

接着便有丫鬟送茶点来,陆府的每次聚会的茶点都是不重样的。有时候还能吃上从那番邦来的外族厨子做的奇怪小点,味道也是千奇八怪,五花八门,甚是有趣。

陪着吃了几块,魏北悠只觉得几道目光时不时地飘到她身上,伺候在旁的丫鬟也是意味不明,一时也觉得好笑。往日除了争吵挖苦时,这些人恨不得当她是透明的,有时她问话都没人回答,今日却一个两个都看着她,似乎都等着她说句话呢。

再坐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魏北悠干脆擦了手,站起身来,脸上带了几分歉意的笑,“抱歉了诸位,今日北悠要早些回去。母亲身子不好,北悠心里有些担忧,还望各位恕罪。”

“怎么?魏夫人生病了?请御医看过了么?”长曜急忙问道,一脸的忧色。

“诊过了,说是感染了风寒,却不知会不会加重。”北悠解释着,“谢三皇子挂怀。”

“这样啊,那悠悠就快些回去吧。”青岚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在魏北悠看过来的时候微微一笑。

魏北悠的眼神丝毫不停留地划过那张脸,然后盯住了地面。“谢青岚公子。”

转身的时候,魏北悠的背挺得很直。她想在这几双眼睛里,仪态端庄地走出去。

“南桥。”望见南桥的那一刹那,魏北悠的肩膀微微一松,眼神温柔下来。“回去了。”

南桥面无表情地扶了她上车,往驾车的地儿一坐,马鞭轻快地一挥,马儿就跑了起来。看他手中的动作,倒像是不想在这府门前多待一刻。

第9章 老夫人寿辰献礼

那之后再过十数天,便是魏府老夫人的五十岁寿辰。

京中做寿自有地方的一套规矩,首先十岁、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生日叫做生日,到了五十才叫过寿。且二十、三十、四十岁生日一般是不过的,俗谚“不三不四”,也就是不吉利的,只是到了日子桌上添一些荤菜。过寿从五十岁开始,五十岁称为大庆,六十岁以上为上寿。谚云“三十、四十无人得知,五十、六十打锣通知”。凡大办寿庆,多是富室且有社会地位之家,贫穷人家则不做寿。

魏府在京中算得上是大户人家,自然是要大办的,早有许多的官宦人家收到了魏府的请柬和寿桃。将之前的工作做好,确定有多少人家来参加寿礼,便开始准备工作了。

虽然老夫人对魏北悠的娘亲并不太过亲昵,但一方面她是府内正经的女主人,另一方面她又是越家老太君的嫡亲孙女儿,此番过寿,越家老太君不必来,但于情于理,越家老夫人自然是要来的。不消考虑,办寿辰的事儿也得着落在她身上。老夫人不过是有些不满自家的身份比之越家似是低上一头,就连魏北悠的娘亲只生了一个女儿她也说不得什么,三年只给长子抬了一个妾,却又生了个女儿,岂不让人憋气。

布置寿堂都是大夫人一手经办的,但多是春阳和冬年在一旁监管的。魏北悠老实地跟在春阳身后,看她布置寿堂,细致到每一处,脸上既是钦慕又是赞叹。

冬年见了,凑过来跟她低语,“小姐莫羡慕,以我们魏府的地位,以后小姐肯定也会替婆婆办寿的,因而小姐要好好看着,记在心里哦。”说完促狭地一笑,没等魏北悠去捏她,早躲到一边儿去了。

魏北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眼瞅着冬年溜进了大堂,装模作样地在那儿帮着府里的小厮挂金色的“寿”字,不时还偷偷跟她挤眼笑话她,却被春阳发现,拎了耳朵过去摆放花瓶,不由解气地一乐,这可真是恶有恶报了。

魏北悠站在正堂门口往里看,寿堂中间的“寿”字已经摆放稳妥,两边挂贺联“福如东海大,寿比南山高”。门梁上方悬挂着红色丝缎,鲜艳喜庆。堂前的门柱上也贴了大红的“寿”字,两边各一,对称显眼。

走进去,春阳迎过来,指着堂里的设置道:“这堂内的八盏红烛按八方摆放,有镇守八方,保人福寿永康之意。而正中的主座上也要摆两盏红烛,这两盏红烛要比别处的粗些。等晚上拜寿之时,红烛高照,寓意五十之寿可享两回,祈愿百岁之福。这些都是万万错不得的。”

“嗯。”魏北悠细细观察,才应了。

“几日前春阳问小姐送什么寿礼,小姐说还未想好。如今可想好了么?”春阳低眉问道,此时堂内人来人往,却也人声嘈杂,本不适合说话。只是春阳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况且大户人家做寿的布置十分麻烦,春阳估摸着要准备到晚上,但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儿不肯定,因而才叮嘱一句。

“春阳姑姑放心,北悠都准备好了。”魏北悠微微一笑,并不说准备了什么。

春阳倒是也不追问,转过身又去安排了。

魏北悠望着坐在堂里喝茶的娘亲,眼里含着一丝担忧和怜惜。尽管她一心一意地想要办好老夫人的寿辰,可这个寿辰对她来说却并没留下什么好的回忆。

转身离开,魏北悠回到自己的闺房。取出锁在箱子里的这几日的成果拿在手里,神思却不知飞到了哪里。有些事情还是如命定中那样发展,她或许不能阻止。但她既能重生,便一定要成为那个变数。

在房中孤坐,不知不觉便日落西山。初春的太阳总是落得早,未到申末,天已黑了。魏北悠从窗户往外看,月明星稀,天气大好的一个晚上。前院灯火通明,倒把那一片天都映得亮起来了。

忽闻得脚步声,有人在门上轻轻磕了三下,“小姐,该去前院了。”是冬年。

魏北悠应了,冬年推门进来,见魏北悠大开着窗户赶紧急步过去关上,嗔怪道:“小姐,你身上的伤刚刚好,又吹得什么风。别是这几日我们都在前院帮忙,小姐觉得没意思,吹风落病让奴婢们留下陪着你吧。”

魏北悠知道冬天一向就是这个脾性,嘴快心软。何况她浑身的脾气都遗落在前世了,便也毫不计较,只是不好意思地笑。初春的晚风却是冷得刺骨,关了窗户好一阵子,魏北悠才觉得浑身的寒意退去了。

冬年摸着魏北悠的手觉得暖和了,才取了柜子里的衣服要给魏北悠换上。魏北悠看她手里拿的浅青色却是摇头,“姑姑,给我拿那件粉色绣了桃花的吧,就是早先做的新裳,还未穿过的那件。”

冬年顺从地换了一件,却又奇怪地问道:“小姐最近不是不爱穿以前的衣服了么?”

魏北悠站起身来,任由冬年给她解着衣带,换上那件粉色通身一支开的旺盛的桃花的曲裾,系上绣着配套梅花的紫色腰带。前梳双平髻,披散的头发则用紫色的发绸轻轻一绾。冬年左右看了看,露出了笑容。

镜中人并无变化,仍然还是那张脸。重生后她一直改变的仅仅是衣着,从以前的色彩鲜艳招摇变成了浅色内敛含蓄,除此以外,似乎再无其他。只有魏北悠才知道,外表这层皮是多么虚伪的东西,挡住一颗完全改变了的心。

“奶奶的寿礼,总要穿的喜庆些才好。”魏北悠笑着理了一下头发,带着冬年出门。

而现在,她恰恰非常需要这层伪装。

寿辰的前一天晚上,老夫人要焚香拜告天地祖先,然后端坐上座,受子孙和幼辈的叩拜礼,这叫做拜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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