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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蓝颜-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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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了,就是你说的!”老头像个泼皮顽童似的蹦将起来,“啊,坏丫头,不尊老者,竟背后说人是瞎子。”

韩端看着这一幕,悄悄背转了身子,那老头叫得挺凶,蹦得挺欢,却没有要伤害常欢的意思。

常欢委屈的瘪瘪嘴,“蓝先生…我真没说您是瞎子,我说您是……盲的。”

老头咯噔住了声,牛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不知名的地方,不可置信道:“盲的?”

常欢点点头:“盲的。”

老头花白散乱又有点脏兮兮的头发和胡子在晚风中飘啊飘,口齿不清喃喃道:“盲的?”

斜目神人

老头念叨之际,常欢连忙爬起身,拽着韩端堵住他的去路,再次跪倒,哀哀叫道:“蓝大夫,人都称您是神医,我哥哥就快不行了,求您救他一命啊。”

蓝如意闭了一阵嘴,忽又自言自语道:“盲的,瞎子,我的耳功竟退步如此?”

常欢不明所以,只顾道:“求您善心救救我哥吧,您想要多少银子都成啊,我给你磕头了。”

听到银子二字,老头仿似突然回了神,牛眼眨巴两下,看向韩端道:“救什么人?我不会救人。”

韩端见他对自己说话,便答:“您不是蓝如意前辈么?”

牛眼又眨向常欢:“我跟你说话了吗?”

常欢与韩端面面相觑,老头…到底在跟谁说话呀?

常欢跪着向他蹭了两步,道:“蓝大夫,我听人说您有起死回生的本事,特意从京城赶来请您,我哥哥身中奇毒,现在只靠封穴吊息,眼看…就要不行了,您行行好,随我去救他一命。”

老头再次看向韩端,嗤鼻道:“你哥哥行或不行与我有何关系,我不会救人,你求我也无用。”

韩端看明白了,对着常欢无奈点了点头:“前辈在跟你说话。”

常欢愕然,老头的眼睛果真有毛病,斜睨症?此刻也顾不上关心这个,忙道:“您是神医,怎的不会救人呢?”

老头一捋胡子,喝道:“谁告诉你我是神医?谁告诉你我住在此地?谁指点你来找我?是谁?”

常欢不敢说出师傅,囫囵道:“京城一位大夫指点的,他…他说您是当世神医。”

“说谎!”老头爆吼,破烂布鞋又在地上跺了两脚,“小丫头说谎!这世上不可能有人会知晓我住在此地!你不说实话,还妄想我帮你救人?”

常欢眼睛一亮,有戏!忙道:“真的有人知道您在这里,我若说了实话,您帮我救哥哥吗?”

老头一怔,俯身欺近韩端腹部,韩端轻咳一声,闪到了一旁,见他撅着屁股对着块空地凶恶道:“你先说!”

常欢就跪在那块空地旁边,眼珠转了又转,坚持道:“我说了您得跟我去京城。”

老头直起身子,再捋了捋胡须,呆呆望着那块空地低声道:“莫非是她……”

常欢脑袋一伸,追道:“谁?”

老头忽然探手抓向常欢衣襟,一把将她拎起,眼睛还盯着空地,大声吼道:“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放开她!”韩端闪身上前,一掌拍向老头手臂,掌风未到,老头已步转身移,速度极快的扯着常欢向后飘了两步,哈哈大笑道:“小子想跟我动手?”

韩端沉了脸:“前辈,说话便是说话,劝您莫要无礼。”

老头冷嗤一声:“我怕你不成?”韩端目光一寒,手便摸向腰间。

“韩端!”常欢叫了一声,被老头扯着,连拽了几个踉跄也不敢发怒,向韩端使了个眼色,仍陪着笑脸道:“您老的武功真高,千万别生气,我愿意告诉您,只要您上京救我哥哥一命,这对您来说是举手之劳啊。”

老头半晌不语,牛眼直瞪瞪的,倏地松了手道:“你们走吧,我不想知道了。”韩端上前将常欢拉到身边,常欢急叫:

“蓝先生。”

“快走!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

说得斩钉截铁,完全没有回旋余地,他几步跨到锄头跟前,一把扛起,迈开大脚又向田头走去。

常欢咬咬牙,冲着他身后叫道:“你真无情!亏我师祖临死前还念着你!”

老头脚步一顿,身形僵住,半晌回身望住韩端,惊道:“你师祖?谁是你师祖?”

常欢知道他正看着她,瞥了他一眼道:“我是千山门下。”

老头大震,身子前后摇晃两下,颤声道:“她…是你师祖…她死了?”

常欢已了然万分,老头口里的“她”,定是师傅亲娘,他的亲妹,蓝茹心无疑!

且赌上一把,不论师傅将他说的多么恶劣,常欢就赌他还念着兄妹亲情!状似伤感的垂下头,常欢哀道:“是,师祖去前不住叫着您的名字,盼望着见您最后一面。”

老头锄头从肩滑落,牛眼中涌出悲色,喃喃道:“她怎会死了…她怎会死了…”

常欢恻然摇头:“师祖重病啊,若是您在多好,或许还能多留她几年。”

“几时去的?”老头声音已低如呓语。

“去了好些年了。”常欢仍在无比凄惨的晃着脑袋。

老头默了好大一阵,又道:“你叫什么名字?何时上山?”

“小时候便上了,我叫常欢。”

老头牛眼猛睁,惊疑不定道:“你姓常?”

常欢点点头。下巴还没抬起,眼前粗衣一晃,老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扑来,边扑边吼:“常梦白是你什么人?”韩端这次眼疾手快,见他身动立刻揽住常欢往旁一闪,直让他扑了个空,掉转身子呼哧呼哧喘气,牛眼射出怒光。

常欢从韩端肩头露半个脑袋,眨巴眼道:“是…我爹啊。”

老头怔住:“你爹?”

常欢再次点头。老头状似不可置信般张大了嘴,半晌又道:“是他…把你送上山的?他人呢?”

常欢蹙了眉,低声道:“他早些年也去了。”

老头愣怔,突然双手抱头,“啊!”了一声蹲下,一只手不住捶打自己的脑袋,口中乱道:“茹心啊,委屈你了,委屈你了!那人死了,终于死了!”

常欢急忙跑到他身边:“蓝大夫,你怎么了?不要打自己啊。”

老头猛然放下手臂,抬头看向…空处,怒嚎道:“常梦白竟有脸将孽种送上山去!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常欢惊诧:“什么孽种,你…你说我?”

老头轰地起身,大叫道:“就是说你!你是常梦白跟谁生的孽种?置茹心多年不顾,临到要死了还不爽快去死,竟还让茹心把你养大,简直无耻!无耻透顶!”

常欢听明白了,此人明显对爹抱有极大成见,以为爹离开蓝茹心多年又成家生女,以为爹临死前将闺女托付给了蓝茹心,这是替妹妹打抱不平来了。一句“孽种”将常欢的火气撩了出来,骂爹“无耻”更让她怒不可遏。这都直白开骂上身了,还顾什么尊老敬老,常欢愤然指住他大声叫道:“你凭什么中伤我爹?我爹离开师祖后从未再娶,为师祖守情直至终老,又岂是你这样一个多年弃妹不顾的人有资格中伤的!”

老头气得胡子乱抖,眼睛虽没看着她,手也指住了她的鼻子:“从未再娶,你是从哪儿出来的?他将你送上山是什么意思?让茹心难过了几十年,到最后也不让她舒坦,这不是无耻又是什么?”

常欢与他对指,重哼一声道:“我实话告诉你,常梦白不是我的亲爹!我只是他的养女。我爹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独自一人带了我十年,临终才将我托进千山。蓝茹心确是我师祖,但我上山时她已不在人世,养大我的,是我师傅!你事实尚未弄清就妄下断语,你耳朵果真聋了,眼睛果真瞎了,不辩是非,不明事理,亲妹生前不与她来往,此时人已逝去你又跳出来为她不平?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最后一缕夕阳已掩入山的另一边,霞云由红转紫,再由紫转乌,不过几句话间,天色就暗了下来。农屋顶上炊烟已收,深暮里的田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晚风轻飘,送来阵阵饭食的香气。

大眼常欢瞪着牛眼蓝如意,蓝如意的眼睛却不知看向何方。良久无语,听路头暗处传来一声轻唤:

“欢儿?”

常欢恨恨抬手抹了抹了鼻子,冲那处答道:“哎,师傅,我在这。”

蓝如意蓦地翘首张望,见路头走来一人,长身蓝衫,黑发垂肩,暮色下看不清模样,惟独那双星目晶莹闪亮。

常欢闪身挡在他侧面,正巧将他看向蓝兮的视线挡了个结实,冷道:“我再求你一次,求你去救我哥哥,你去不去?”

蓝如意不理她,踮了脚继续张望走过来的蓝兮,疑惑道:“那…莫不是…”

常欢完全掌握了他视线移动的方向,跟着他上移下蹲,就是不让他看到蓝兮,继续道:“你去不去?”

蓝如意“嘁”了一声:“我不给千山的人看病!更不给姓常的看病!下毒还差不多。”

常欢二话不说,扯了韩端掉脸就走,迎上蓝兮道:“回去吧师傅,那无情冷血之人还是不要求了,把他求回京城,说不定治不好我哥,他还会暗下毒手。”

蓝兮停住步子,与蓝如意遥遥相望,蓝如意看着他的脸,他看着蓝如意的…侧脸。两人无声对望了一阵,蓝兮弯下腰施礼:“蓝先生,以前多有得罪,请您原谅。”

蓝如意不语。蓝兮又道:“此次前来,一是想请您去看看我徒儿长兄的急症,二是来向您知会一声,我娘…在我十年前与您会面之后便去了。”

蓝如意仍是不语。常欢长叹一声,放大嗓门道:“师祖在天有灵也可以不必记挂了,她念念不忘的兄长根本不认千山,早与她断了兄妹之情了!”

山村路两头,三人对一人,两下半晌无声。蓝如意突然躬腰拣起锄头,一言不发掉脸向后走去,几大步一跨,转瞬消失在草房间。

常欢颓然垂头:“完了。我把他得罪了。”

一直默默观戏的韩端此时道:“不急,前辈高人脾气古怪也属正常,明日再来吧。”

蓝兮叹息摇头:“不知他为何恨我千山至此。”

常欢啧啧嘴:“我看他不是恨千山,而是恨我爹,一提到我爹马上就生气了,胡言乱语一通,不晓得什么意思。”

蓝兮牵起她的手:“我们走吧,去牛谷县城投宿一晚,明日再来试试。”

三人转身下路向山坡走去,常欢心里虽然着急,嘴上还说着轻松之语:“也不算白来,至少师傅你和他十年后再见,他没向你下毒。”

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山坡,挂好灯笼,车上坐定,蓝兮甩了鞭子便欲驾车前行。忽闻坡下声道:“等等我!”

常欢探头一看,惊叫:“蓝大夫!”慌不迭的跳下车,见蓝如意拎了个包袱匆匆上得坡来。眼睛看着常欢道:“你娘的墓在哪儿?”

蓝兮道:“千山地海旁。”

“我要去一趟,不要你送,你将我带到青州就可。”

蓝兮点点头:“请蓝先生上车。”

蓝如意甩了包袱就欲往车架上爬,常欢横身一拦:“不行!”

蓝如意一愣:“小丫头做甚?”

常欢皱着眉道:“蓝大夫你去千山前,先去趟京城好么?”

牛眼转向蓝兮:“救你哥哥?我不去,我发过誓不给姓常的看病。”

常欢乍着两手拦在车前,沉着脸道:“我哥哥不姓常,姓谭。他也不是千山的人。”

蓝如意不耐烦的摆手:“不关我事,你给我让开,我要去千山,你莫挡道!”

常欢哼哼:“你不去京城,我们就不带你。”

“噗”老头喷笑,“这也叫威胁?不带就算,我没腿吗?自己走去!”说罢捞过包袱,绕开马车向西走去。

常欢回身按住车架,肩膀抖了一气,忽然抬头向天叫道:“师祖啊,您教导我师傅要宽厚仁慈,乐善助人,我师傅也是这样教导我的,可今日我不明白了,助人难道不是去助活人么?难道死人比活人还重要么?如果您在天有灵,您难道会允许我和我师傅放下应该救助的大活人不管,跑去忌拜您吗?”

蓝兮低咳一声:“欢儿,不要胡闹。”

蓝如意倔哄哄的迈出不过十余步,倏地又回了头,站在灯笼光晕之外的黑地里半天没动静。

蓝兮看着他,常欢也看着他,天色越来越暗,山风呼呼地刮起来了,马车顶部的风兜子被刮得哗哗作响。僵持的意味越来越浓,蓝兮轻叹一声:“欢儿兄长命悬一线危在旦夕,若非事急如此,我也不敢再来作扰蓝先生,若您肯帮忙,我与欢儿将不胜感激,若不肯帮忙…也请上车吧,我送您去青州。”

黑地的脚步终于又动了,挪向马车的方向,到跟前瞥了蓝兮一眼,哼道:“小丫头废话不少。”

常欢猛地朝他深躬作揖:“求蓝大夫了。”

“咳咳。”蓝如意捋捋胡子,一边往马车上坐一边道:“你兄长什么毛病啊?”

常欢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跳上马车一把搀住他的胳膊,撩开帘子道:“您进厢,我慢慢跟您说。”说着回头冲蓝兮大声道:“师傅,不投宿了,快马回京!”

回时比来时更加疾速,蓝兮韩端轮流驾马,三日便回了京城。常欢丝毫不觉疲累,一路滔滔不绝,不但讲了兄长的病情,还讨好般的向蓝如意描述了许多师祖的生前旧事,当然都是从蓝兮那里现买现卖来的。渐渐她也摸出了蓝如意的脾气,只要一提到师祖,就见蓝如意的脸色缓和,只要一提到爹,蓝如意立刻面冷目凶,于是后两日,常欢就只说师祖,再不提爹了。到京城时,这一老一少虽然目光从未正面对上过,也熟稔友好了不少。

未回客栈,直接杀到四海医馆,蓝兮向庞大夫说明要留蓝如意在此为谭傲医治,庞大夫自是不识蓝如意,看见这粗衣布鞋其貌不扬的老头,满脸的惊诧莫名,直道要瞧瞧他有何神术能将一个半死之人救活。

内室中,蓝如意斜着牛眼将谭傲从上到下摸了一遍,闭了牛眼就开始唉声叹气。庞大夫轻摇了摇头,眼中露出蔑意,韩端与蓝兮静立一旁默观。常欢急道:“蓝大夫…可有法救?”

蓝如意匝匝嘴,看着韩端道:“这不耽误功夫么?干脆我还是先去千山再回来罢。”

蓝兮微笑:“先救了人,您再去千山可多游玩几日。”

常欢慌张跑到老头侧面:“蓝大夫,蓝先生,蓝神医!我哥到底怎么样?”

蓝如意看着空气,牛眼一睁:“我只给他治十日,十日一过好与不好,我都得要启程千山!”

常欢莫名:“那十日…到底是能好还是不能好?”

老头回身,将谭傲身上的银针“唰唰唰”一通乱拔,骇得常欢与庞大夫都大惊失色,见他将针收拢往旁一放道:“插这许多针做甚?不死都被插死了。吊什么息,喘气有劲着呢,死不了!”

众人面面相觑,蓝兮忙向庞大夫施礼:“对不起了。”

庞大夫并不在意,上前一步道:“你真能在十日内将他治好?”

老头鼻子一皱,下巴一抬,傲然道:“造化好十日能立,身子弱些就得多躺些时日了。”

庞大夫诧然,半晌不再说话。

常欢喜不自禁:“太好了!您真是神医,您要是治好我哥哥,我给您叩一百个响头。”

老头胡子一歪:“我要你叩头做甚?一千两银子,少半两也不行!”

常欢诺诺,眨巴着眼睛退到蓝兮身边,声动唇不动唔哝道:“师傅,你不是说他看病不要银子吗?”

“呃…”蓝兮清清嗓子,左右看了看,微声道:“十年前是的。”

三人回到客栈,蓝兮将包袱拎下车,常欢还坐在车架上,扭头望了望韩端,黑衣蒙尘,发稍微乱,脸颊削瘦,眼睛却炯炯有神。常欢大力拍上他的肩膀,诚恳道:“我又不知道怎么谢谢你才好了。”

韩端抿唇一笑,未答她话,手探进怀中摸出一物递给她:“那日来寻你就想送你的,结果一去青州,就忘记给你了。”

常欢接过,嘴巴张了又张:“这……你买的?”

韩端垂下浓睫:“买不到你说的那种,寻人做了一个,不知道…是否和原来那支相似?”

常欢心头一震,暖柔情绪充溢胸间,那时急迫编出的一句话,却被这有心的韩端记住了。紧紧攥着那物,感动道:“韩端…我不晓得要怎样对你说。。。我。。。”

韩端颔首:“不要再对我说谢谢了,下车吧,你师傅在等你。”

常欢静坐了一阵,还是翻身下车,站在车架旁道:“你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到酒楼去大吃一顿,我请你。”

韩端眼光飘向她:“我和你?”

“嗯,就我和你。”

韩端唇边倏尔绽出的笑容是那么好看,如阳光般明媚,如夏花般灿烂,俊颜上再也寻不到一丝寒冰,眼光收回,重重点头:“好。”

目送马车离去,常欢回身,见蓝兮手拎包袱站在客栈门前,面色平静,眸色深幽,定定望着她。

常欢咧嘴一笑:“走吧师傅,上楼休息。”

蓝兮看着她走到跟前,道:“明日送拜贴至倾城楼。”

常欢一惊:“明日就去谈?”

蓝兮不答,眼睛低下看着常欢的手:“韩端给了你何物?”

常欢手腕一僵,欲藏不及,咬咬下唇还是摊开了手:“簪。”

她的手心里躺了一支极普通的白玉簪,簪头雕饰非梅非蝶,而是…一只白鹤。

作诱探因

蓝兮未再作声,脸色瞬间灰了一灰,拂袖转身上楼。常欢慌忙将簪子揣进怀里,跟上他的脚步,直跟进了他的房间。

僵立桌前半晌,蓝兮倒了杯茶,而后坐下,抬眼再看常欢时,眸光暗潮汹涌,开口道:“他为何无端端送你簪子?”

常欢听师傅说话,松了口气,答道:“先前为了进倾城楼探我哥哥下落,我谎称一支旧簪遗落那处,去了自是找不到的,怎知韩端以为那是我心爱之物,呃…”常欢抿抿嘴,“就是这样。”

蓝兮举杯饮了一口,淡道:“不可乱收人礼物,再见他时还了罢。”

常欢愕然:“韩端也是一片好心,不过是个簪子……”

蓝兮忽然起身,踱到常欢身前,面冷如冰道:“你如果缺首饰,师傅可以给你买,男子赠送的东西最好不要收。”

常欢嘟囔:“我们是朋友,都那么熟悉了…又不是陌生男子。”

蓝兮微眯了眼睛:“你不听师傅的话?”

常欢不高兴的撅了撅嘴:“听…不过…”

“听就行了。”蓝兮打断她,“再见时将此物还给他,以后你与他少来往为好。”

“为什么?”常欢惊问出声,“还物已够难堪,难道连朋友也不能做?”

蓝兮似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分,顿了顿,缓了口气:“欢儿,朋友自是可以做,不过你们毕竟各为男女,接触过密恐是不太好的。”

常欢歪头看了他半晌,低声道:“师傅,你在怕什么?”

“呃?”蓝兮一震,眨了眨眼睛道:“为师怕什么?”

常欢似笑非笑,举起一根手指戳了戳蓝兮的胸口,“你怕什么你自己知道啊,要我说出来么?”

蓝兮突然尴尬起来,脸上的冷色再也挂不住,倏地扭头回到桌前又倒了杯茶,轻道:“师傅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常欢笑了,两步蹦到蓝兮身后搂住他的腰,面颊紧紧贴住他的后背道:“你不知道就罢了,我知道。”

蓝兮心上一柔,拉起腰间的双手转过身来,再将那手放在腰上,理理她的鬓发道:“总之师傅说的话你要记住。”

常欢晃着脑袋,将理顺在耳后的发丝又晃了下来,笑道:“记不住啊,我记性不好。”

蓝兮嗔了她一眼:“你的记性比谁都好。”

常欢贴上他,用鼻子蹭着他的下巴,含糊道:“我听你的话,你也要听我的话。”

“嗯?”蓝兮没听清。

常欢抬起头:“师傅,如果玄月再来找你,你无论如何不要去。”

蓝兮一怔:“不要去?”

“嗯。”常欢认真的点头,“她身边有婢女伺候,大夫也请过了,将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之后她爱去哪就去哪,与我们无关。何况她都对你表明了心意,你若再去…”她嘟嘴捶上蓝兮胸膛,“她只会更误会。”

蓝兮沉思片刻,点点头:“你说的不错。”

常欢高兴了,踮着脚尖亲了下蓝兮唇边:“师傅真好。”

蓝兮也笑了,捏了捏她鼻子道:“那师傅说的话你要照做。”

常欢倏地向后退了一步,皱皱鼻子道:“我心正身也正,交朋友正大光明,你那无理的要求,我才不照做。”说罢掉头就跑,“师傅快休息吧!”

“欢儿!”蓝兮急唤,门扇啪嗒一声,人没影了。

连日奔波劳累导致师徒俩都疲惫不堪,吃完晚饭,常欢眼皮已经开始打架,脑袋挨上枕头就呼呼大睡过去,一觉睡到翌日太阳高升,眯开眼睛,见蓝兮伏身桌前提笔正书。伸了个懒腰坐起,常欢抱着脑袋佯怒道:“师傅啊…你现在怎么不敲门就进我房间了…人家还没梳洗呢。”

蓝兮抬头:“哦,你醒了,”说着将纸一团,“那师傅就不用写了。”

“写什么?”常欢撩撩头发,掀被下床。

“我现在就去倾城楼。”蓝兮将笔纸一收,站起身道。

常欢赤着脚奔过去:“那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蓝兮摇头:“不用,你安心在客栈候我,我与他商定画院一事便会回来。”

常欢蹙眉:“原先推了他,这又答应,他难道不会生疑?”

蓝兮淡然一笑:“有何好疑?原先是欲回山,可现下为师觉得在京城任师也不失为一件名利双收之事,他若不应,自有别家画院落足,怕千山没人要么?”

常欢愣怔半晌,哈哈笑出声来:“师傅你…这也太不像你了,名利双收…哈哈,只怕他更有疑心了呢。”

蓝兮长叹一声:“为师也不想这样,可龙天被害,你哥中毒,你又被他伤过,连玄…若他疯癫,只怕事端还会继续,我们逃避不是办法,与他碰上一碰,瞧瞧他究竟存了何心,方能想出应对之策。”

常欢撇嘴:“当然是存了对你的心,他都明白的跟我说过了,这人太恶心了。”

蓝兮握了握她的手,沉重道:“最重要的…是为师想知道他是否真是那画中人,你哥若能痊愈,难保不会再次以身犯险,此仇不了,他想是一辈子也不会心安。”

常欢眼神一黯:“是,就算是为了我哥,这家仇,也不得不报,可是…”她看着蓝兮,为难道:“我不想让你离他太近,报仇一事我还有别的办法。”

蓝兮微笑:“什么办法?”

常欢别开眼睛看向窗户:“唔,总之我就是有办法。”

蓝兮并未追问,无奈道:“你还是不想告诉师傅,那且算了,只是你一定不可以去做危险的事情,不要让我担心。”

常欢用力点头:“绝对不危险,我还没冲动成我哥那样。”

蓝兮扑哧笑了,抬头抚了抚她的脸:“好了,我这就去了,你不要乱跑。”

“你几时回来?我怕他对你…”

“光天白日不用担心,师傅自有分寸,谈定便回。”

常欢这才点点头,蓝兮欲出门,忽又回身:“欢儿,你昨日收的那物……”

常欢一把推上他后背:“快走吧快走吧,快去快回!”

送走了蓝兮,常欢心神不定起来,连着几日离京求医,累虽累,精神却是松快的,一回到京城,萧倾城这个名字就像一座大山,重甸甸又压上了常欢心头,他极有可能就是当年灭门仇人之一,偏偏又对师傅情有独钟,对己留宫未遂,一定心怀怨怒,谁知这几天他又想出了什么坏主意?师傅现下自投罗网,倒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出其不意,只是入了画院之后又该怎么行事,师傅却没有明说,一想到他将哥哥害成那样,常欢就止不住愤恨,自己是否也要有点行动了?

梳洗打扮一番已快到晌时,常欢先去了趟医馆,内室大门紧闭,学童说庞大夫和神医都在里面,却不许人进入,常欢心知蓝如意定是在给哥哥治病,心放了一半,不再打扰,径直退出医馆朝云楼而去。

拐过街角,就见云楼门前有人套马,常欢离近一瞧,不是韩端又是谁呢。蹑手蹑脚靠近,别在车后偷见他坐上车架,忙跳出去拍上他的后肩,大喝一声道:“去哪!”

韩端丝毫没被她吓着,微微一笑回头:“你怎么来了?”

常欢嘻嘻:“去看我哥,顺便溜达过来,准备去看看萧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韩端忽地眼神一暗,道:“你…不吃饭么?”

常欢看看天,摇头道:“我才起床没多久,不饿。”

韩端不作声了,常欢瞅瞅他的脸色,纳闷道:“你不高兴?”

“没有。”

“那你板着脸做甚?”

韩端看看她,低声道:“原是预备去寻你,去…去…一起吃饭。”

“呃?”常欢一愣,忽地恍然大悟,咯咯就笑出声来:“你是不是怕我赖了你一顿饭啊,一到饭点儿就要去逮我?”

韩端俊脸微红,“不是。”

常欢嗔笑道:“我本来想晚上再吃的,既然你饿了,那我们现在就去。”

韩端睫毛一垂,两颊烧热,结巴道:“不…那还是晚上吃吧。”

常欢看着他的模样,蓦然想起了师傅的话,心里不禁一动,韩端…应是没什么吧?手在怀襟处蹭了蹭,终还是没有探进去,掩饰着笑了两声道:“我要上楼,你来不来?”

韩端点头:“你先上,我将车赶好。”

常欢立在季凌云房门口,先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抬手敲门:“季大哥。”

屋内良久没有回应,久得险些让常欢以为屋内无人时,才听见轻声道:“是欢儿?进来吧。”

常欢推门进入,见窗前放一把宽椅,季凌云一身白衣,背对着她坐在椅上,窗户开着,暖暖的阳光透进,正照在他的身上。

常欢眯眼盯着他的背影,口道:“我打扰季大哥了吗?”

季凌云不应她话。常欢低头一笑,有礼道:“那我先走了,季大哥保重。”说罢转身,听季凌云急道:“欢儿莫走!”

常欢顿步回头,见季凌云也转过头来,两下目光一对,常欢大惊,忙两步上前蹲下:“季大哥你怎么了?怎么瘦成这样?”

不过数日不见,季凌云已面色灰暗,两颊消瘦,比起从火楼脱险时的模样更憔悴了几分,尤其是一双漆目,几乎黯淡无光,满盛隐痛。从前英俊倜傥的痕影庄主已不见踪影,常欢眼前,只有一个仿如受尽了万般折磨的悲伧男子。

“季大哥……”常欢不知该说些什么,仇视的心态在见到他这副模样后竟淡了许多。

季凌云勉强一笑:“这几日怎么不见你来?”

“陪师傅去别州办事,耽搁了几天。”

季凌云眉头深锁,轻点了点头:“嗯,坐吧。”声音很是虚弱沙哑。

常欢拉了个圆凳坐下,问道:“前些天见大哥时精神还很爽利,怎么…难道这几日吃得不好睡得不好么?”

季凌云苦涩笑道:“是啊,我吃不下睡不着。”

“为什么?你这样萧姐姐会担心的。”

季凌云默默垂眼,哑声道:“你…你呢?”

“嗯?”常欢不明所以。听他又道:“你。。会担心我么?”

常欢心里一动,面染红霞,呐然道:“大哥这话说的,我…我自然也为你担心。”

季凌云迎着阳光闭上眼睛,喃喃道:“有何用?卿如洁玉,我如污泥。”

这句话毕,常欢半晌没有言声,她听懂了季凌云话里的意思,他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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