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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蓝颜-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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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蓝兮一拍筷子,声音陡然大起来。

常欢一哆嗦,“怎么了师傅?”

“一来一去需得十日,你怎能与他孤男寡女一起上路,荒谬!”蓝兮阴沉着脸训斥。

常欢侧目看了他一阵,扑哧笑了,“师傅你说什么呢,韩端…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也不行,推了他,师傅陪你一起去!”蓝兮干脆道。

常欢嘀咕:“哎,昨天不是你说不去的吗,今天又变卦了,是我求人的,韩端都回去准备包袱了,我怎么推了他啊。”

“嗯?”蓝兮皱起眉毛,眼光凌厉,师傅的架子又端了出来,常欢嘟嘴白了他一眼,垂下脑袋不敢再说话。

饭后,常欢一人站在客栈门前走来走去,眼见云楼马车得得转过了街角,直朝客栈而来,心里愈发烦躁,刚求了人这就要推掉,韩端一定会觉得自己出尔反尔没信义。回头瞅瞅蓝兮坐在桌边一脸云淡风清的喝着茶,偷偷呸了一声,心道,出尔反尔都是你蓝兮教的。

韩端吁马停车,冲常欢扬了扬手里的包袱道:“走吧。”

“呃…”常欢挠挠头,挂着尴尬笑容道:“韩端啊,我刚刚突然想起…那个…”

韩端不解:“哪个?”

客栈右侧街道突然急冲冲跑来一个女子,提着裙子跑得飞快,越过常欢直跑入店中,他二人都未在意,常欢仍在斟酌:“我是说啊,其实也没什么急事,不如…缓两天?”

韩端愈发不解:“什么缓两天?”

常欢望着韩端,倏尔颓丧垂了脑袋,叹口气道:“算了,我跟你实话实说吧,就是去青州一事,我…”

“欢儿!”身后蓝兮一声叫唤,常欢回头,见他急促走来,身边跟着方才入店的那名女子。

“为师要出去一趟,你哪里也莫去,在这等我。”蓝兮表情凝重,似有大事发生一般。身边那名女子急得不住捏搓着衣襟,满脸担心之色。

常欢愕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蓝兮摇摇头:“没事,去看一位朋友,你莫走,切记等我回来。”说罢欲下台阶,常欢一把拉住他:“你去看谁?”

蓝兮顿了顿,道:“玄月。”

常欢一愣:“她?她怎么了?”

蓝兮还未作答,身边那女子哭道:“小姐被萧楼主伤了,吐了好多血。”

常欢大惊:“你说玄月被萧倾城伤了?”

蓝兮叹道:“不明详情,先去看看再说。”

“我也去!”常欢急道,听到萧倾城的名字她就沉不住气了,“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是对她…”蓝兮有些顾虑。

常欢一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要去看看。”

韩端将包袱往厢里一扔道:“上车,我带你们去。”

一车将四人载到城北烟湖畔,一幢二层小楼隐在垂柳之间。下马进院,花红草绿的园子修整的颇为美丽,楼廊悬匾:明月居。楼内雕花门扇镂空窗,家居布置精致干净,空气中轻染檀香,那女子将三人带上二楼,轻推一门道:“小姐,蓝公子来了。”

“咳咳。”屋内响起女子咳嗽的声音,虚弱道:“快请进来。”

韩端不愿进房,便等在门边。蓝兮与常欢入了房里,与一端药婢女擦肩,淡黄纱帐下掩着一个女子,平卧那处,缎被盖至半身,双手放在被外,侧着一张惨白如纸的脸静静望着他们,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床前放了一个青瓷盂罐,隐见血水在内。

蓝兮走到离帐几步之遥处,皱眉道:“玄月,怎会被伤?”

玄月手扶胸口,硬撑着手臂想要坐起,另名婢女立刻上前:“小姐,你不可起身。”

蓝兮忙道:“是,你有伤在身,快躺下莫要动了。”

玄月喘了一口气,躺下又咳了几声,轻声哀道:“请公子来,只为跟你说一声…快离开京城!”

蓝兮疑道:“为何?”

玄月闭上眼睛,嘴边挂了苦笑:“楼主疯了,恐会对你不利。”

常欢心道,谁人不知他疯了,莫不是他发疯的时候正巧让你赶上了?想着口中便道:“玄月姑娘是被楼主伤的?他为何要伤你?”

玄月忽然翻身,旁边婢女慌忙扶住她,看她捂着胸口咳咳,倏地吐了一口血水在盂罐里。蓝兮惊道:“难道未请大夫,怎能任她这样吐血?”

婢女道:“请了,大夫道小姐心肺受了震伤才会咯血,需服药将养。”

蓝兮气叹一声:“你跟随他已许多年,萧倾城为何要对你这样狠毒。”

常欢接道:“是啊,玄月姑娘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玄月歇了一气躺倒,手指紧抓被边,微声道:“昨夜楼主召我前去奏筝,我便去了会宾阁…见他独自在饮酒,好象已饮了不少,他要我弹江中月…我弹了,他说…他说我弹得不好,便一掌震碎了我的筝琴…。”

常欢瞠目:“什么江中月,莫不是上次他弹给我师傅听的那首曲子?”

玄月收了收下巴:“正是…他说蓝公子听了我的琴音也会…也会觉得污耳,说我不配…不配…”

常欢接道:“不配什么?”

“不配喜欢蓝公子。”玄月的声音几如耳语,然屋内寂静,师徒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沉默了好大一阵,常欢又道:“然后他便打你了?”

“是…”玄月手抓被边愈抓愈紧,“我心道他醉酒呓语,便否认了两句,他又是一掌…将我打出门外。”

常欢喃喃:“他真的疯了…疯了。”

玄月又道:“我知他对蓝公子…有些不寻常的想法,所以你们…还是快离开的好,他…”倏尔哽咽,“竟杀了龙天!我们画剑琴再也不能…再也不能…”

蓝兮一直未作声,待玄月说完,又走近几步到了床边,伸手探了探玄月的脉,开口道:“无需担心我,你好好休养,我去看看你的方子。”

屋里静悄悄的,阳光从窗纸透进,打出一束束光晕,轻尘浮在空中,从这束光缓缓移到另一束。

常欢呆呆站在床前,看着玄月虚弱苍白的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萧倾城到底有多神通广大,玄月在外人前对师傅一向都是彬彬有礼,说话举止都隐藏的极为得体,他居然也会知道她的心思!跟了这样一个疯狂的主子,连喜欢人的权利也没有了,不知何时流露出一点端倪被他发现,就要遭到惩罚。那句“不配喜欢”真真让人啼笑皆非,玄月不配,难道他就配了?

玄月休息了一阵,抬了手指指向凳子:“常欢坐吧。”

常欢拉了凳子坐下,半晌闷头不语,玄月望着她,轻道:“你是否也觉得我在痴心妄想?”

“呃?”常欢抬头,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玄月轻闭了眼睛,唇角微微扯出浅笑,似在回忆般道:“多年前,你师傅第一次参加唯尊会时,我便认识他了,”

常欢一震,“当年”的故事?

“那时的他…少年出道,意气风发,一手妙笔丹青,名震天下,更可贵的是…他看待名利犹如浮云,当年赢过柳如风却毁了结笔,将唯尊让给了柳先生,战毕我问他为何,他的理由…他的理由让我大笑了一场。”玄月笑意加深,眼睛仍闭着。

常欢忍不住道:“什么理由?”她也问过师傅,可师傅只说名利不重要,难道还有别的说法?

“他说,尊老。” 玄月摸了帕子按按嘴角,笑道:“你师傅少时也有几分调皮呢。”

常欢不作声,听她叹了一声又道:“我与你师傅与龙天一见如故,常在一起饮酒聊天,记得一年大雪,我们…在熙州郊外的洗墨泉边赏雪,我弹琴,龙天舞剑,你师傅作画,聊得多么投机,笑得多么开心,只可惜…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龙天他……”

“其实,我早有察觉…楼主对你师傅不一般,”她似有冷笑,“每次我回了楼里,他总是询问我你师傅的事情,问的多了,我便看出来了。”

常欢直听到这句,才抿了抿唇道:“你既然害怕萧倾城,疏远了我师傅,为何这几年又去找他?”

玄月蓦地睁开眼睛看向常欢,半晌闷咳起来,咳得不住声,胸口剧烈颤动,手帕捂在嘴边渗出血丝。

常欢大惊,忙奔到床边抚她胸口:“好了好了,不说了,当我没问过。”

玄月咳了好一气才止住,帕子来回蹭了几下丢在一边,大口喘着气道:“好聪明的常欢!好聪明……我是犹豫过…我是怕过…”

常欢无奈:“莫再说话了,一阵你咳出血来被我师傅撞见,又要责怪我。”

玄月苦笑一声:“你还气我上次累你受斥?”

常欢摇头:“老早的事情不记得了。”

玄月叹息:“你师傅年少时,我也年少,初出茅庐世事不通,哪曾想过愿意与你师傅亲近便是…便是…喜欢他。”

常欢撇撇嘴:“与我说这些做甚,我帮不了你。”

玄月探出手指抚了抚常欢的手:“是啊,你还是个孩子,我真的很羡慕你…你可以与他这么亲密。”

常欢俏脸一红,亲密…更亲密的都有,不让你知道罢了。

玄月摸了摸胸口,无力道:“如果我能早些学你师傅般看透名利,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萧倾城这无耻之人…我再也不怕他,再不入倾城楼了。”

常欢闷道:“你打算怎样?”

玄月扯出一抹微笑,眼光柔和如水,轻道:“常欢,欢儿…如果我说,我想离开京城,我想和你们在一起,你愿意吗?”

常欢脸色一僵,呐然道:“和…和我们在一起?”

玄月轻颔首:“千山风景天下无双,若我离京隐居,那处当真是首选之地。”

常欢已拉了脸,斜眼看她道:“恐怕不妥吧,与我们在一起,玄月姑娘不打算嫁人了么?”

玄月羞涩浅笑:“嫁人…我不敢妄想,只盼。。只盼能与他…欢儿…你未明白我的意思,上次去千山,我曾对你师傅提过离京上山之事,他没有反对,道我何时愿去只管去就是。”

常欢僵硬了半晌,倏地站直了身子,冷下目光道:“是么?我看玄月姑娘你想想怎么快些将伤养好才是。我先出去了!”

几步跨到门口,拉门正见蓝兮端了药碗上来,常欢没有作声,闪身靠在墙上,与韩端并排立着。

蓝兮瞥她一眼,见她脸色不善,但并未相问,进了门将碗放下道:“我替你加了一味药,有护心之用,待药烫热散了再服。”

玄月道:“谢谢你,你预备几时离开?”

蓝兮摇头:“我不离开。”

玄月微愕:“为何?萧倾城手段阴险,你不知道他想对你做些什么!”

蓝兮淡然道:“待我将手边事情做完,我便去倾城楼画院任师。”

玄月惊道:“你说什么?”常欢门外听到骇得忙冲了进来:“师傅!”

蓝兮冷笑一声:“萧倾城在这里无法无天的害人原来都是为了我?呵呵,那我又岂能不给他个面子?”

玄月咳了两声急道:“莫要冲动啊,兮,他…他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蓝兮颔首:“唔。”

玄月急叹:“还是不要惹他了,龙天已死,我的伤…养养便好,我们快离开吧。”

蓝兮回头看了常欢一眼,低道:“不只是为了你们,我想看看萧倾城他。。。到底想做什么!”

置气寻医

玄月口中急道:“兮。”倏地看了一眼常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常欢心知她有话想与师傅单独说,便默默退出房门,将门带上了。

靠在韩端身边,常欢心潮起伏不定,脑中疑惑甚多,玄月在自己面前表露对师傅的心意,真的只是把她当个孩子?萧倾城知晓了自己对师傅的感情之后,一度想掐死她,想以兄命迫她离开,想将她留在宫中,各种卑劣手段层出不穷,到现在她还担心萧倾城留宫未遂后会不会想出别的坏主意来。而以他“喜欢”师傅的程度,知道玄月与师傅多年的交情,知道玄月也对师傅有意,仅仅是酒醉发疯震碎筝琴打了一掌?难道他觉得玄月不足为惧,不配和他抢师傅?

常欢喃喃:“怎会等到今时才发作?”

“你在说什么?”韩端侧首看她。常欢摸摸鼻子,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愈发觉得萧倾城可怖,又愈发觉得人心不古。”

韩端不解:“人心不古,这话从何说起?”

常欢微笑:“反正不是说你,你是我的好朋友,你不会害我的。”

韩端挑挑眉:“唔,未必,不要太相信人。”

常欢夸张的倒吸一口凉气:“你预备害我?我和人打架你不帮我,难道还背后捅我刀子?”

韩端难得的扑哧笑出声来:“常欢啊…”

常欢嘻嘻笑:“你捅我我就捅你,我有仇必报!”

“吱呀”一声,门开了,蓝兮走出,常欢咯噔止了笑,怄着眼睛盯住他,见他面色微有红意,眼光闪烁不定,睫毛眨巴眨巴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了看他二人,清了清嗓子似掩饰情绪,道:“我们走吧,玄月姑娘休息了。”

常欢沉着脸,猛地从墙上直起身子,大力甩着胳膊走下楼去。

三人出明月居上了马车,蓝兮撩帘进了厢里,常欢却在韩端身边坐下,撅着嘴皱着眉,一副气哼哼的模样。韩端看了看她,扬鞭催马前行,口道:“去青州么?”

“嗯!去青州!”常欢大声答是。

“欢儿,进来。”蓝兮在厢里叫到。

常欢“嘁”了一声,“不进,外面坐着舒畅。”

厢里沉默了,韩端低道:“你的包袱呢?”常欢一呆,伸手摸了摸腰间,呐然道:“忘了收拾…我带了银子行不行?”

韩端道:“带了银子自然可以,衣服再买。”

常欢一拍脑门悔道:“唉,我早该收拾好,花银子再置新衣服,我心疼啊。”

韩端抿嘴一笑,她这抠门模样看进眼里竟也有几分…可爱。

“欢儿!”厢里又起唤声,常欢依旧不理,帘子掀了开来:“进来,师傅有话对你说。”

常欢斜他一眼,碍于韩端在前,不好太耍性子,便慢腾腾地爬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着从蓝兮腋下钻进车厢里。

常欢一坐定,蓝兮立刻道:“欢儿,能不能缓两日再去青州。”

常欢睨着他:“为何?”

蓝兮道:“玄月姑娘身受重伤,又没有亲人在旁,方才她对为师说想脱离倾城楼,立刻离开京城,但生怕惹得萧倾城不喜,再下毒手,为师与她多年好友,不能置她于不顾,立刻离开京城是不太可能,就照应她几日,待她身子好转再送她走罢。”

常欢听到此话,仿在三九天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心内瞬间翻起的波澜已无语言可以形容,看着蓝兮一脸的为难,想着那时他从玄月房中出来时面上的红意,眼神的怪异,一种无名揪痛攫住了常欢的心脏,后颈瞬间僵直,手指紧握住,指甲死死抠住手心,脸上假笑不出来,语气却很平静:“好啊,那你就缓两天。”

蓝兮松了口气:“为师不是去照顾她,不过这两日帮她换方子,加多几味护心养心的药,顺便看看倾城楼有无动静罢了。”

常欢艰难的点点头,仍平静道:“照顾她也未尝不可,毕竟她是师傅的朋友。”

蓝兮叹道:“为师知道你对她不喜,不过……”

常欢终于憋出了一个微笑:“我对她没什么。”说着起身掀开帘子:“韩端,先送我师傅回客栈,我顺便拿包袱。”

蓝兮一愣:“欢儿……”

常欢又坐回原位,强忍住心尖上一阵阵的酸麻,淡道:“我和韩端先去青州,师傅若赶得及就来,若赶不及便在京城等我回来就是。”

蓝兮一把握住她的手:“欢儿,师傅说了带你去,你…”

常欢一狠劲将手抽出,冷道:“师傅可以为玄月姑娘缓两天,我不能为我哥哥缓半刻!”

蓝兮怔住,半晌低道:“我早知你会生气。”

常欢嗤笑一声:“师傅多虑了,我一点也不生气,谁都有朋友,照顾朋友是应该的,韩端受了伤,我还不是一样照顾他?”

蓝兮垂首良久,抬头道:“还是…让她自己小心罢了,我陪你去青州。”

常欢眯眼看窗外:“我思忖再三,已和韩端说好,他热心助我,我也不能做出尔反尔之人,我不会推了他。”

蓝兮皱眉:“师傅说了会陪你去。”

常欢冷眼看他:“我也说了让韩端陪我去。”

师徒说话间,车到客栈,韩端打帘:“常欢去拿包袱。”

“噢。”常欢起身下车,蓝兮紧跟在后,一路无语上楼进房。看着常欢手脚麻利将包袱系好,往肩上一背就欲出去,蓝兮抓住她:“你不等我?”

常欢面无表情:“你不是要去陪玄月姑娘吗?”

“你这丫头…”蓝兮急了,“师傅不是已改了主意?”

常欢呼了一口气,摇头道:“你总是改主意,先前说不去,后见我约好韩端又说要去,再来说要照顾玄月又不去了,现下又要去,一阵这一阵那,你要我听你哪句?”

蓝兮结舌:“师傅…师傅改了这么多次主意?”

常欢嗤笑一声:“你不是答应了玄月让她上山居住吗?人家现在提出来了,离开京城就跟你上山,你打算怎么办?”

蓝兮眨眨眼:“那是…聊起千山美景,一句客气话而已。”

“喔…”常欢挑着眉毛点点头,“客气话,意思便是师傅你又打算改主意不让她去了?”

蓝兮被她死死噎住,半句也答不上来,常欢凑近他的脸,将拳头一举道:“你让她上山,我就永远都不回去了!她喜欢你,你对她也不赖,那千山美景,你俩就同享吧!”

蓝兮双手握住常欢拳头,闷道:“师傅…对她无意,只是多年好友…如何说得出狠话来?”

常欢心里一酸,甩手道:“那随你,别拦着我,我要走了。”

说罢推开蓝兮下得楼去,噔噔噔跑出客栈爬上马车,“走”字未喊出口,蓝兮也一撩蓝衫跨上车来。常欢翻他一眼,在韩端身边坐下,叫道:“去青州!”

韩端瞧瞧常欢,又瞧瞧蓝兮,没对蓝兮在车上表示任何异议,直接甩鞭出发。

车行四日,几乎马不停蹄,暮春时分天气极好,在郊野官道上眺目远望,漫山浓绿间点缀红黄蓝白彩星点点,蝴蝶翩舞追逐,暖融融的阳光日日普照,照得人…直想睡觉。

常欢不想和蓝兮说话,忆起那日他出门表情就生气,心里乱糟糟的猜测来猜测去,越猜越烦躁,再看蓝兮就总觉得他好象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想开口相问,又觉这莫须有的事情问出来有些可笑,只得一个人闷头生气,除偶尔与韩端罗嗦几句外,大部分时辰都躲在厢中呼呼大睡,到了投宿时分更是吃了饭就忙不迭关门睡觉,一直睡到了青州,睡得脸都有些浮肿。

进了青州城,韩端慢了车速,问一边垂头耷脑的常欢道:“神医住在哪里?”

“牛谷。”

韩端道:“是牛谷县还是牛谷?”

常欢抬头:“怎么还有两个牛谷?”

“牛谷县因牛谷得名,两处都可称牛谷。”

常欢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挑了帘子进车厢,见蓝兮靠在厢壁上闭目养神,他没带包袱,三四日都穿着同件蓝衫,此时已有些皱了。常欢嘟囔道:“蓝如意住哪儿啊,牛谷县还是牛谷?”

“牛谷。”蓝兮没有睁眼,低低答了一句,这几日他被常欢的白眼折磨的够戗,她只和韩端说话,虽然说得不多,却也让他直觉心烦意乱,精力大降。

常欢见他略有些憔悴的面容,锁了几日没松开过的眉头,心下有些不忍,怎么说师傅还是陪自己来了,若他不来,找不找得到神医都难说,自己是不是生气生得有些过了?

挑帘又出去,站在车架上向着青州大街两侧张望了一阵,道:“韩端啊,停会儿车,我去买点东西。”

跳下车奔进一家店,半盏茶功夫捧了个布包又奔了回来,上车道:“那神医住牛谷,我们就去那处。”

韩端怔怔望着前方下路处一棵大树,半晌不语,常欢奇怪,探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韩端?”

眼睛一眨,韩端回神:“哦,好,这就去。”

常欢察觉韩端有些不对劲,朝着方才他望的方向看了看,不过一片空地,一棵大树而已,没看出什么端倪。想了想,常欢拍上他的肩:“韩端啊,待我找到神医,我们去你老家看看?”

韩端骤然寒了脸色,冷声低道:“不用了,这处没有我的家。”

常欢呆了呆,蓦然想起了以前他对自己说过的往事,那亲娘卖儿郎的惨痛经历,受尽屈辱的少年时光…莫不是就发生在这里?她低咳一声,手指在韩端肩上按了按,轻声道:“对不起。”

韩端一震,脊背挺直,僵道:“我们去牛谷!”

常欢看着他僵直的背影,心尖软绵绵的漾出一阵怜意,再进车厢,脸色便缓了下来,见蓝兮还保持着闭目不动的姿势,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将布包往他手里一塞:“换衣服。”

蓝兮睁开眼,低头看看手里的包,似有些迷糊:“嗯?”

常欢嗔他一眼,扯扯他的长衫:“瞧都皱成什么样儿了。”

蓝兮解开布包,一件崭新的蓝衫叠在里面,下方还有一套白色中衣。抬眼看看常欢:“你买的?”

常欢道:“不是买的难道是大街上拣的,你的衣服那么多,这又浪费银子多添了一套。”

蓝兮心里一阵松快,立刻握上常欢的手:“欢儿…”

常欢忽然又将那布包拢起,拢回自己怀里,蓝兮诧异:“怎么了?不给师傅换了?”

常欢眯着眼望他,凶道:“你告诉我玄月在那房里单独跟你说了什么,我才给你。”

蓝兮微愕,半晌道:“没说什么,不过是跟我商量要离京之事。”

“还有呢?”

“没…没了。”

常欢瘪嘴,将布包一抱就要起身,“欢儿!”蓝兮忙扯住她,为难道:“这个…她还说了些你不喜的话。”

常欢屁股又落实,“你怎么答?”

蓝兮尴尬:“我让她莫想太多。”

常欢转头看向窗外,阳光下的青州城不甚热闹,至少比起京城来显得萧条许多,街边的店铺一晃而过,很快就要出城了。沉默良久,常欢开口低声道:“师傅,我想…若有一日我离开了你,你也许会和玄月姑娘在一起的。”

蓝兮一惊,双手扳过常欢肩膀:“你在乱说什么,你怎会离开我?”见常欢目光沉郁,心里愈发着急:“你怪师傅话说得不清?回了京城…”

“不是,我乱说的,乱说的。”常欢摇头打断,方才看着街景,突然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悲凉感觉,不知从何而来,不知落往何处,在心间飘飘荡荡,惹得她脑中未想,一句话就脱口而出。说完便觉不妥,蓝兮已着了急。

常欢嘟嘟嘴,气就不必再生了,人不是在自己身边吗?探手拉了拉蓝兮的长发,“答得对,她自己乱想我们不理她,我不离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

蓝兮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这丫头,总要让人…唉!”

常欢压下心底难言感觉,问蓝兮道:“你真的准备入倾城画院为师?”

蓝兮颔首。常欢又道:“我知道师傅的意思,入了更好,麻痹他!不过我也要入,我得看着你。”

蓝兮终于露了久违的笑意:“师傅还要你看着?你想入只怕萧倾城不要。”

常欢嘿嘿一笑:“他不是喜欢你么?你就要死要活跟他闹,不把我闹进去不行,这样,他才会更相信。”

蓝兮忍不住“扑哧”笑喷了一声:“要死要活?师傅不会呀。”

常欢眨眨眼:“就像…我平时跟你闹那样…”

“哈哈哈!”师徒俩一同爽声大笑起来,笑声穿过车厢,传入韩端耳中,他的背…挺得愈发笔直。

傍晚,蓝兮接了鞭子,驾车过牛谷县城直入两山狭路,延一条小河往西,朝着晚霞的方向行了二十余里,终于到了一片开阔山野谷地。远远见坡下几座农屋立在山脚下,屋顶萦绕炊烟袅袅,另有块块农田,不知种了何种作物,田间绿油油的一片,一只老牛带着嚼子站在田边,间或“哞”地一声,传开很远。

常欢站在车架上赞叹:“牛谷啊,果然有牛!若是带了纸笔,定要将这派田园景色绘下,真如在画中一般。”

蓝兮左右张望一番,指着最东处山脚下几间草房道:“若是我没记错,他就住在那里,但到底是哪家,我…不去不能确定。”

常欢与韩端下车,蓝兮独留车上,嘱咐道:“如果碰到了他,万不能出言不逊,不管他理或不理,先请求再说,若他作大狂妄…我再去试试。”

常欢摆手:“不用师傅教了,我会的。”

两人顺坡而下,绕过大片农田,进了这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刚走过两座院房,迎面便走来一个六十上下的农夫,一身粗布短打,裤腿儿一只卷到膝盖,一只拖在脚踝,脚上一双破烂不堪的布鞋,底帮糊满了泥巴,花白胡须覆盖了嘴唇,一双牛眼直瞪瞪的盯着前方,肩上还扛着把锄头,不知是准备下地,还是刚从地里回来。

常欢上前作揖:“老人家您好,我想请问…”

一个揖没作到底,一句话没说完整,那老头瞪着牛眼看都没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哎!老人家!老人家!”常欢跟在身后叫唤了两声,老头似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常欢叹了口气,对韩端道:“原是个聋子。”韩端赞同的点点头。

“唰”老头脚步一搓停住,锄头方向一转,身子抹过来,瓮声道:“你说谁是聋子?”

常欢瞠目结舌,“呃”了半天,忙跑上去再作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您,我只是想问个人而已。”

抬头一瞧,老头表情怪异,眼睛瞪得老大,却没在看她,不知看向哪里。

“老人家?”常欢再唤一声,老头站定不动也不答话,眼珠似不会转一样。常欢觉得诧异,伸手在老头眼前晃晃,没反应。一吐舌头,回头对韩端做了个口型:“盲的。”

“你说谁是瞎子!”老头突然又大喝一声,将常欢骇了一跳,向后退了数步,见他仍是瞪着牛眼看向不知名处,可那斥声又明明是对着自己。

“这…”常欢呐然,“我没说您是瞎子。”

老头爆怒:“你说了!就是你说的!”

常欢皱眉,这老头怎的这样胡搅蛮缠:“我没说!”

“你说了!”

“没有!”常欢声音也不耐起来。

老头凶神恶煞地朝她的方向走了一步,韩端忙拦在常欢身前。听老头道:“你以为我看不见听不见么?你明明说我是瞎子,还想不承认!”

常欢哼了一声:“我没有说您是瞎子,您听错了。”

“什么?我会听错?”老头将锄头往地上一扔,“我蓝如意的耳朵是世间最灵的,绝不可能听错!”

常欢先惊了一惊,接着一蹦起身,喜道:“您就是蓝如意先生?太好了,我找的就是您啊!”

老头根本不听她言语,只顾跺着脚大吼道:“小丫头竟敢说我是瞎子!你想瞎吗?你想尝尝瞎的滋味吗?”

常欢喜了一气,绕开韩端奔到老头身前,扑通跪倒:“蓝大夫,求求您救我哥哥!”

“我呸!”老头重重唾了一声:“你说我是瞎子,我帮你救人?门儿都没有!”

常欢愕然,半晌道:“我真没说您是瞎子。”

“你说了,就是你说的!”老头像个泼皮顽童似的蹦将起来,“啊,坏丫头,不尊老者,竟背后说人是瞎子。”

韩端看着这一幕,悄悄背转了身子,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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