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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匪婆-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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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嘀咕着,人已经到了第八家门口。金熙抬头瞧了瞧门口匾额,心头一惊,覃氏洋行啊,原来就在这里?
她正在犹豫是进去还是不进,覃氏洋行里就出来个人,还算是熟人——覃家二少爷覃慕天。覃慕天也是乍一瞧这女孩子颇是眼熟,随即就想起了这是金家六姑娘,便迎上前来打招呼并请金熙里面坐。
金熙笑着唤了声覃二哥,连连摆手说不坐了:“我瞧着覃二哥这是要出去办事,怎么好耽误你。”
“不要紧的,我们老四在,你至少进去喝杯茶歇一会儿。”覃慕天一边打量金熙一边寻思,这孩子大老远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覃慕天并不知道金熙就可能是卖给加兰洋行香料的那人,因为覃慕枫也还没与他细说。
金熙见他说得恳切,也就低着头说:“那我只坐坐吧,覃二哥领了我进去,便赶紧忙你的事儿去才好。”
覃慕枫正在里头坐着看报纸,听见门响抬头看时,见二哥领了个小姑娘进来,刚想调笑覃慕天一番,却发现那小姑娘原来是金熙。
覃慕天确实是有要紧事要立刻去办,因此也不再多说话,指着覃慕枫桌前那单人沙发道:“六妹妹你不用客气,坐下歇会儿,你覃四哥也不是外人不是?我就不多耽搁了,得赶紧去收一笔账,这就先走了。”
覃慕枫的眼球随着覃慕天的话转到他身上,一直看着他出了门还不曾收回。金熙笑想这家伙这么阴阳怪气的看他哥哥背影,难道这哥儿俩关系并不太好?
她又哪里知道,覃慕枫这是误会了。覃慕天在覃家洋行负责的财务支出与结算,而覃慕枫负责的却是办货,这是早在几个月前覃慕天从国外归来就定下的分工。
而方才金熙被覃慕天领来,覃慕枫便以为他二哥这是要插手办货之事,又听他二哥与金熙说起话来貌似很熟悉的样子,心中多少不大爽快。好在覃慕天只说了两句话就走了,覃慕枫随后也就明白了,也许两人不过是偶遇。
可他这一愣神一琢磨,屋里就冷了场。金熙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不说话,覃慕枫收回了胡思乱想,也不好开口——他自认为他是不大会与女孩子打交道的,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这会儿门房送了茶与热水进来,想必是覃慕天又出门时交代的。覃慕枫便开口请金熙喝水,金熙又笑着点头说谢谢,两人也算打破了冷冷的局面。
覃慕枫端着茶喝了几口,便打算长驱直入。这小丫头年纪又小,多绕圈子的话再将她绕糊涂了或者绕急眼了,接下来的事儿也就不用再谈了。
于是,他开口了:“给加兰洋行老板方重天提供西洋香料的那个神秘人,可是六……六妹妹?”
覃慕枫其实本来想唤她六姑娘,又想着方才覃慕天都叫她六妹妹,又莫名的不想落于人后。何况不过一个称呼罢了,就和唤人家名字没什么区别,叫什么不是叫啊。
金熙听了他这么问,也不惊讶。虽说这年代并不像前世那么资讯发达,覃家与方重天都是做洋行的,多少也有些消息相通。孙瑾熙这名字,瞒得了方重天,却绝瞒不了熟悉她的人,何况她又给覃慕盈送过薰衣草与迷迭香。
“是我。”她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接着喝茶。也不用多说什么吧,覃慕枫也没多问什么不是。
覃慕枫眉头一挑。他前几天为了了解金熙,没少拉着四妹妹聊天儿,而金熙在金家的处境,被四妹妹学说的很清楚。
因此他本以为她或会否认,或会顾左右言他,这是不想叫金家知道她在私下做生意;再或者就会顺杆儿爬了,很痛快就会拿出些小样儿给他看,而这便是想多攒些体己钱,以免哪日金家呆不得了……
第五十二章 初次交锋
想了若干的可能,覃慕枫却没想到,金熙只是简简单的两个字‘是我’回答了他,就不再说话。而他之前设想好的话儿,也不好再接着说了。
“那你今天又跑这边来,是又挨家儿送小样儿来了吧?那既然进了覃家洋行,怎么不拿给我看?”覃慕枫笑了,这孩子,还真是各色。
金熙闻言,低头打开了她的小包、拿出几小袋香料来递到覃慕枫桌儿上。覃慕枫却哈哈笑着将小样儿们都推到一边并不看,“其实我都在方重天那里看过了。”
“你开个价吧,可以比方重天那里高些。但是我的要求就是,你只给我覃氏洋行一家供货。”
这就开始店大欺客了??金熙微笑着摇头:“覃四少,你错了。我不可能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的。”
你狂妄,我比你还狂妄,金熙从来都是这个性子。何况既然是要做生意,就要讲诚信,她早就答应过方老板,会一直给他供货的。
当然若是日子久了,想要从她这里进货的商家多起来,价格也自然得水涨船高。方重天若还不提给她涨价,她会上赶去与他谈,谈不拢再一拍两散也不迟,也算对得起方重天与加兰洋行了。
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就是说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倒是有骨气的。可依着覃氏洋行以往的作风,只要是他们看上的货物,无论如何也得垄断啊。覃慕枫想到这里便皱了眉,这孩子这么年轻不谙世事,叫他怎么好意思对她出手?
那这香料生意就不做了?不做却又不甘心。覃慕枫这里皱眉沉思着到底该如何是好,金熙却笑吟吟开了口:“其实加兰洋行与覃氏洋行的销售渠道并不重叠,因此也没什么冲突吧?”
“覃四少又何必为了垄断,既增加了自己的成本价,又损人不利己呢?”
覃慕枫眼睛顿时一亮。这话儿说得没错儿啊!覃家过去一心为了垄断,不也吃过这种亏?只图垄断商的名头响亮,当时也就顾不得考虑成本了,大不了再将转手的销售价加高出来,转嫁到他家的下线去。
虽是如此,这种加了价的货物,若是必需品也就罢了,反之若是可有可无的,价格涨了,买的人自然也就少了许多,细算下来还真是不如薄利多销。真应了金熙那句话——损人不利己。
可这事儿,就不是他覃慕枫做得了主的了。货物必须垄断,那是他爹定的规矩……他所谓的负责办货,也不过是照着旧规矩、去老供货商那里跑些进货手续罢了,发展新商家的活计倒也做过不少,不过无一例外都是谈好了独家供货给覃家的。
看来是时候与老爹谈谈了?覃慕枫心里暗暗点头。就连这么个小丫头都算计出来的事儿,覃家又何必为了垄断的大名头儿,平白吃些哑巴亏。
不过这丫头还真难对付呢。覃慕枫想了一会儿,假设了下若金熙不是早就相识的,他又有什么办法对付她。
覃家虽是财大气粗,还没到强买强卖的地步,这法子肯定不成;美男计与威逼利诱?不过是说笑罢了。何况他就算用的得心应手,对着这么个小孩子,又哪里使得出来?
于是本以为寥寥几句就能叫金熙将香料交给他独家经营的事儿,就这么泡了汤。覃慕枫不禁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世道变化真快。
想当初三年前、他不过才十五岁,随着老爹初入商场,多少老爹的朋友都夸赞他天生的经商头脑。如今也在商场里打了几年滚儿,可谁知遇上这么个小丫头儿,竟也无计可施了。
金熙这会儿也明白与覃家做生意没那么容易了。好在她从来都不曾为这事儿急切过,抱的就是个顺其自然的想法儿。将那随身空间就当成穿越行囊也好,当做消遣的玩意儿也罢,金家眼下还呆得下去,又有什么可着急的。
可覃家毕竟是覃家,一是与金家是通家之好,二又有覃慕盈在,今天就谈到这里,是不是有些不给覃家面子?
“其实,我这些草的产出很有限,这也是我不愿跟覃四少谈什么只给覃氏洋行供货的原因。我的货你们洋行都包销了,又给我一个很好的价格,我却没有充足的货源能提供过来,这不是害人么?”金熙斟酌着用词又开了口解释。
覃慕枫听了她这话,思索了瞬间,自以为明白了些。也许是这小丫头来京城前,她那娘和舅舅在这边给她弄了个退路,只多少种了一点草吧,至少养活她是没问题了。
就算往多了说,十来亩地都种着那花草,晾干后又能有多少?而若是几百亩大田,他又怎么会不曾听说?
金熙又怕覃慕枫听了那话,也像方千重一样又提买植株又提合作种植的,就将那次拒绝方千重的事儿与覃慕枫学说了清楚,“……也许这些草是我以后安身立命的依靠,我不可能轻易将这护身符交出去。”
“其实不如这样。我这不是毕业了么,女中还在选址中,很可能再上学的日子遥遥无期。我趁着眼下没什么事儿,将那衍生品试着做出来,你们覃氏洋行做衍生品的垄断生意如何?”
覃慕枫本来被金熙几句话又堵回来,就挺郁闷,再一听竟还有衍生品可以做,连忙欠了身询问,衍生品又是什么。
“简单说,就是从花草中提纯出来的纯露与精油,就算出口到西洋去,想必也是销路很好的。”金熙完全有这个信心,因为就算这个异世已经比古代先进不少了,也不过还是手工为主,不可能会有什么机器比她空间里那台提纯器更好用。
就算西洋也是一样。能制造汽车了又如何,与平行历史对比,眼下的国外至多也就是用的压榨法和浸泡法,哪怕也有了蒸馏提纯机器,这时代的机器哪有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先进?
覃慕枫并不懂什么叫纯露与精油,不过佟建安前些日子也与他讲过化妆品制造,什么这个乳油啦那个香精啦,因此他也并不是完全陌生,何况还能顾名思义。于是他问金熙道:“你说的这个纯露与精油,和那个香精有什么区别?”
金熙笑:“香精一般都是模仿什么香味儿做出来的替代品。打个比方,就像乡下有些人没钱买烟叶子,于是找些味道相似的野草晾干了卷烟抽……还有饥荒时为了果腹吃的那个观音土。”
覃慕枫听罢这些已经对这小丫头刮目相看了——到底是曾经放养的孩子,懂得还真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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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投桃报李
和覃慕枫初步说定了,若是弄出精油与纯露来由覃氏洋行包销,金熙心里无比爽快,就像三伏天里吃了几球冰激凌。
虽说她整天与自己讲,这些事儿不过是个消遣,可若能在这个异世做起自己的事业来,不也是没白来一回?
对于她这个穿越者来说,躲清静其实不过是不得以,如果有了天时地利人和,她更期待的还是像前世那样潇洒的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于是她起身与覃慕枫告辞:“毕竟覃四少还要工作,我也就不多耽误你时间了。”
覃慕枫这一下午其实很郁闷。自从提起了独家经营,这丫头便覃四少覃四少的称呼他,听起来别提多别扭了。就算后来有些相谈甚欢的架势了,这称呼也不曾改变。
他立起来送金熙出门,想说句以后改个称呼吧,迟疑了一会儿也不曾开口,而两人已经到了覃氏洋行大门外。
金熙见他并不是很高兴的模样,以为他还在执着于那些香料,临走前又给他留了句话:“如果精油和纯露出得顺利,我也就没那么多多余的草去晾干做香料了,那叫暴殄天珍。至多有些许的下脚料供给加兰洋行罢了,覃四少不必耿耿于怀。”
覃慕枫闻言倒是笑了。金熙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并不等覃慕枫伸手,就自己拦了黄包车,上车后对他摆了摆手算是道别。
立在覃氏洋行门口的覃慕枫眯着眼睛目送她远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也许建安表哥说得对?当年真不如与他们一同留洋去了,倒省得像现在这般目光短浅,连个十二岁小丫头都能令他有种挫败感。
金熙坐着黄包车走出没多远,就瞧见方重天在加兰洋行门口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乱转。金熙忙叫停了车,下去与方重天打招呼。
方重天听见声音,抬头一瞧是她,如同抓到了救命草般迎上来:“我的天老爷呀,我正发愁没处找你。”
“我的人要去东南亚了,孙小姐你库存的香料还有多少?有多少我要多少,也不管种类,明儿都给我送来吧?”
虽说跑趟东南亚并不指望她这么一点点香料赚钱,毕竟多赚些是些,这是商人的本性。就算黄包车将客人送到了家,也不愿空车往回跑呢,金熙自然理解方重天的想法,于是就答应明天一早过来。
而方重天除了有这个多赚些的意思,其实更多的也是怕金熙寻到了别的买家,比如覃家。虽说他与覃家销售渠道不一样,保不齐她供货给覃家后,就不再供货给他……因此这些天确实急得够呛。这会儿既是见到了金熙,又说明天给他送货来,他也就放了心。
金熙回家的路上,又去果仁张买了些琥珀核桃仁和净香花生仁,去全素斋买了些糖卷果和素什锦,这才叫车夫拉着车不紧不慢往多福巷而去。
她买的这几样儿,果仁是金文清爱吃的,另两样是老太太爱吃的。虽说她骨子里很冷,投桃报李的事儿她也明白,何况既然生活在金家,该做的还是得做。积极点儿说,一切为了好的生活氛围,消极点儿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
那次大闹含香馆的三姑娘金子琳挨了金文清一耳光后,老太太倒是将家法给免了。可依旧还是发了话,先叫秋桂去金子琳的锦芜院、将六姑娘的水晶苹果拿回来,又打发了两个粗使婆子去锦芜院当差——金子琳被禁足了,开学之前不许出她的院子,两个婆子算是看守。
而二太太也被老太太暂免了协助管家的差事,表面上说是叫她在房里静养,其实还不是变相禁足?也不过是给这正室太太一个面子罢了。
二太太挨了打后确实是需要静养的。只是这协助管家的差事都被夺了,何时再拿回来也没了谱儿,令二太太很是失落了一阵子,外加想去看看金子琳又不敢去,心里更是将金熙加倍的恨上了。
其实她倒是也想恨老太太,可是她不敢……于是只能在心里念叨,盼着这婆母早点尽了阳寿,这样她与她的琳儿也就能早些翻身了。
金熙来了金家一年多,这些人的心思她基本都摸得差不多。谁叫她前世的外祖父是某个学院的心理学教授来着,而她在警院里多少也学过些相关课程,只不过,那课程叫做犯罪心理学。
眼下二太太与金子琳是被禁足了不假,可毕竟有放出来那天。到那时,也许明争都会变成了暗斗,金宅里的形势就会更加复杂。在这关键时刻,还不加紧给老太太和金文清拍拍马屁?
金熙一边笑想着下车,一边给车夫掏铜圆。车正停在多福巷里金宅门口,巷子里只有金家一家,她也没多想,只是低头打开小包。待听到声音不对抬头观瞧,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朝她扑来,一双手也伸的老长直奔她的小包抓来。
前世学的擒拿术神马的,在金熙脑子里扎根扎得比孙大炮教的功夫深。那天二太太昏倒后金子琳上前抓她,她用的就是擒拿术,对付这个小抢包贼,更是不用提了——小贼的动作与金子琳几乎一样。
牢牢扣住那小贼的双臂,金熙笑眯眯打量他,原来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那小男孩急得直蹦跶,甚至还抬了腿想踹金熙。金家守门儿的这会儿也瞧见了六姑娘,一边喊着就往过跑,金熙连忙打发他回去:“我能应付。”
打发了看门老谢头儿,她依旧笑眯眯的左躲右闪,那孩子见自己既无法挣脱又踢不到她,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而老谢头就远远的立着瞧笑话儿。
“告诉姐姐,为什么要抢东西啊,可是家里有为难的事儿?”金熙并不放开他,却软语相询。
这话似乎砸在了小男孩儿心坎上,本来脸上就有泪,这会儿更是哇的一声哭起来,“我娘,我娘病了……我爹都好几年没回来了,我娘说他死了……”
听了这孩子的哭诉,金熙心里疼得如同刀绞。那年她七岁,春天,老爸跟老妈离了婚;夏天,老妈犯胆结石疼得满床打滚儿……
她给姥姥打电话,也是这么嚎啕大哭:“姥姥……妈妈病了,怎,怎么办啊姥姥,爸爸也不见了,妈妈说他死了……妈妈也会死吗,姥姥快来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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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老太太的心事
若只是在路上遇上这孩子,还能过去帮帮这可怜的娘儿俩。可如今都到了家门口,若又转身走了,里头又不定说些什么闲话儿,看来只好帮这孩子一些钱财了。
于是金熙半蹲下来拿着手帕给那孩子擦泪,又柔声问他:“你住在哪里?如果我给你些钱,你周围的邻居可能帮你送你娘去诊所?”
那孩子伸手指了指南边,似乎听明白金熙不但不想将他如何,还要给他钱。可眼泪一时半刻还收不住,他依旧抽搭着,一边抽搭一边说:“隔壁,有个韩叔……”
金熙便将老太太给她的那张钞票拿了出来,又怕小孩儿不懂事,再糟蹋了这么些钱,就给他低声说道:“我跟你说,这个和一百块银元一边多,能做很多事儿。你呢,把这钱好好装好,莫叫外人儿瞧见。”
“给你娘治病,也许用不了许多,剩下的钱就交给你娘留着过日子,听明白没有?往后无论日子有多难,不许再抢再偷,今儿这是遇上了姐姐,遇上别人打死你也不论的。”
“再有什么为难事,那个看门的老头儿,瞧见了没,你就来找他,与他说你要找金家六姑娘,记住了吗?”
小男孩抽搭着点头,接过那钞票来小心翼翼叠好放好,扑通跪在地上给金熙磕了个头,爬起来撒丫子就跑。金熙望着他的背影直叹气,看样子这孩子他娘病得不轻啊,瞧他急的。
远远瞧着的老谢头见那孩子跑远了,就走了过来,一边摇头苦笑一边道:“六姑娘心眼儿太实在了,这世道还做好人……叫那小贼骗了些钱去,撒腿就跑了,谁知道他娘是不是真病了?”
金熙也笑着摇头:“谢爷爷,种善因得善果。没爹的孩子,日子不好过啊……若哪天这孩子再来,一定是找我的,还请谢爷爷想着叫人进去唤我。能给他贴补些,也省得他做了贼。”
老谢头心里叹气。六姑娘当年也过了不少年没爹的日子,怕是与这小贼同病相怜了,又见六姑娘话说的客气,连道不敢当,说这孩子若是再来找,一定叫人去含香馆通报。
金熙与老谢头又闲聊了几句,就往里走。才一进了院儿,就瞧见几个穿着蓝色工装裤的陌生男子,正拎着整盘的线在院子里忙碌。
到了老太太那里一问,老太太笑道:“是你爹叫回来的,说是要按什么,叫电话的东西。”
“咱们家的洋行里都已经装上了,说是好使,这不就又给领家来了。你大伯父说,到时候他俩在洋行里说话儿,咱们在家也听得到,这怎么可能呢?”老太太满脸的不相信。
金熙将买回来的东西交给秋桂,又洗了手,笑着坐在老太太罗汉床前脚凳上:“熙儿在覃家瞧见过那个电话。并不是他们在洋行里说的所有话咱们都听得到,是谁想跟您说什么,就给您打过电话来。”
“电话铃一响,您拿起听筒来听,大伯父或是我爹在那头儿就能和您说话儿了。”
老太太撇嘴,“我不信。你瞧瞧,那个就是你爹买回来的电话机,才多大点一个小玩意儿,不镶金不镀银的,啧啧,说是要八百多块。那么个小东西,拿起来就能听见他们在洋行说话儿?”
“现在没弄好,说什么都是白搭。等电话机装好了,您试试不就知道了?到时熙儿帮您要个电话去覃宅,您还能与覃老太太聊天儿呢。”金熙笑道。
新事物出现后,质疑是难免的,到底好不好,只有用了才知道。就像她想要做精油与纯露一样,再好的东西,别人不会用,肯定也就卖不动。到时难免要搞个什么宣传手段了……
老太太一听,这电话除了能听见自家洋行里儿子说话,还能与覃老太太聊天儿,笑得脸上的褶儿都绽放开来,连连道:“那咱们就说好了,等那电话机装上,你得给我帮忙,祖母要给几个老姐妹都打个电话试试,聊上一下午。”
金熙也跟着笑起来:“您想打给谁都可以,可您得确定她们家里也都有电话机才是。”
老太太的笑立刻凝在了脸上,不由得有些失望。随即心里就盘算起来,覃家倒是已经安了电话的,别人家呢?两个亲家家里安了没有?对了,老三家是一定有的,他们两口子住在灯市南边的小洋楼,怎么能没有电话机?
又有不少日子没见着老三两口子了。那媳妇吗,太新派,见不到也不想,见了还闹心。可老三和那两个孙子孙女,倒叫人怪惦记的……等电话装好了,一定得打个电话叫老三将孩子们送来住几天,眼下正好是放假呢。
才想到放假,老太太又想起了软禁在锦芜院的金子琳。再过三天就是给孩子们办的冷餐会,若是来客们询问三姑娘缘何不在,金家人又如何回答?
可若是将她放出来一天吧,她那性子又没个准谱儿,保不齐就得将这冷餐会搅得乌七八糟。
其实老太太本来是想着,三丫头这孩子,太好把尖儿了,若能借着这个势头自己好好学功课也就罢了,平时在家却也这么把尖儿欺负姐妹,还不如送她远远的去念书。
可最近折腾出来这几档子事儿,令老太太彻底死了心。三丫头这脾性儿改不了啦,送出去之后,再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儿,老二两口子不得埋怨死她这个老婆子?算了算了,就当金家没养过她,过几年也就该去祸害婆家了……
电话终于安装好了。老太太远远地看着,因了方才琢磨金子琳之事有些乱了心,这会儿倒没什么兴致了。
还是金熙瞧着她不知为何突然不高兴了,笑着撺掇说,我帮祖母接到覃家吧,接通了后就叫您和覃老太太说话儿。
老太太强挂上笑容点头儿。金熙将电话接通了,柔声笑着给覃大太太问了好,又说我祖母和您说话儿,便将话筒递给老太太。老太太听着里面还真有说话声,只稍稍愣了愣,就笑着接过。
先是覃家两位太太给金老太太问了安,覃老太太便在电话里与金老太太聊起来。
等老太太终于放了电话后,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更难看了。覃老太太方才在电话里,邀她去出席覃二姑娘与佟建安的订婚宴呢。
人家覃家这几个姑娘是怎么养的,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佟家,可既是世族又是新贵呢……
第五十五章 闹心
金家老太太自从与覃老太太在电话里聊过后,整整一下午一晚上都闷闷不乐。金熙见状便自告奋勇留下来陪她晚饭,可从全素斋买回来的素什锦和糖卷果,老太太也没吃几筷子就住了口。
金家姑娘不少,可到底还是只能指望小六和小七了。就冲这孩子留下来陪她吃饭解闷儿的心意,这也不是个狼心狗肺的孩子,老太太意味深长的望着金熙,又打消了接老三家儿女来老宅住几天的想法儿。
小七金子萌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她娘虽说新派一些,却并不像佟氏那般惯孩子。若是来了后再被另几个姑娘带坏了,得不偿失……
送走了安装电话的工人,金文清也留下来和祖孙俩一同用晚饭。他倒极喜欢金熙买回来的果仁,还没正式上菜时,已经当点心吃了不少。
一是他以往就喜欢吃这些,二也是听说这果仁是金熙特意给他买回来的。他金文清也算得上儿女成群了,又有哪个这般惦记他又深知他喜好?
陪着这两个‘坚实’的后盾吃了饭,金熙就告辞回了含香馆。老太太莫名的没兴致,又何必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时候长了还不知晃出什么事儿来。
老太太也没留她,正好老二在,也得跟他唠叨唠叨这后院之事了。若是老世道,爷们根本不需插手后宅,一切都有当家主母打理,又何须劳烦他。
可如今,和二少爷予辰年纪差不多的别家少爷,都是定亲的定亲,相看的相看,哪家的爷们也不少帮着参谋出主意呢。予辰又是老二膝下第一个要议亲的,他这亲爹怎么也得过问一番吧?
又正巧,大太太吃罢晚饭就过来请安,也得趁机敲打她一番了。覃家的二姑娘比自家二姑娘不过大不到两岁,人家都要定亲了,而大太太这个大娘,根本就不操心啊。
与覃家的一个电话,勾起了老太太这么多的烦心事,兀自在她堂屋里与儿子媳妇们唠叨着;而金熙已经回了含香馆,先叫小丫头搬着竹床放在院儿里,再沏壶茶、唤几个人一起坐着聊天喝茶纳上凉了。
二姑娘金子晴吃过晚饭也坐不住了。小丫头往大厨房送盘子碗儿回来,低声在外头嘀咕的话儿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覃家要办什么订婚宴,邀请自家老太太和两位爷去呢。
不会是覃慕天要定亲吧?金子晴犹如被百爪挠心,又想起前些天金熙去覃家出席冷餐会,覃家竟没邀请另外几个姑娘,她更是坐不住了,在房里不停的团团转起来。
还好五姑娘金子明吃了晚饭闲得无聊,就来金子晴院儿里找她说话儿。金子晴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快,就等你了,咱们去六妹妹那里坐坐。”
金子琳被禁足这几天,她们两个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大娘每天都喊着她们立规矩,只说怕她们学成了金子琳那般,因此就算心疼姑娘、也得趁着放假空闲,咬着后槽牙将她俩管教起来。
她们心里再不服气又如何,难道她们还敢辩解说,我们没有三姑娘那么胆大妄为,我们比她强多了?至少结业考试就不如金子琳考得好,大太太随便一个理由都堵得住她们的口。
金熙本打算天色一黑下来,她就回房里去,到空间去试炼一些精油出来。不想又来了这两位,便只得挂上笑脸迎了,又叫春分点了几盘驱蚊香围在四周,将竹床腾出来给两位姐姐坐,她坐在了一边的竹椅上。
金子晴路上早就想好了,来了就问金熙电话的事儿。电话那玩意毕竟还很少见,假装得好奇些,也省得金熙怀疑——金子晴这十几年,过得太小心翼翼了。
金熙听这姐妹俩说不过是对电话感兴趣,抿嘴儿笑了。其实是对三天后的冷餐会感兴趣、想问问都有哪家少爷收了请柬吧?看来大伯娘还真是对这姐妹俩不甚关心,按说应该提前透露一声才对,也好叫这姐儿俩有个准备。
“六妹妹快说说,电话安好了之后,都给谁打过电话,都说了什么?”五姑娘金子明完全是替金子晴问出了她想问又不敢的话,倒令金子晴在旁边一阵欢喜,如此她就省事了呢。
金熙笑着说不过是帮老太太给覃家接了个,老太太估计是有些累,和覃家几位太太老太太说过话儿,也就没再和别人聊。
她才一说到覃家,只见金子晴的眼神一亮随即又是一黯,金熙心里就更有数儿了。她早就觉得金子晴对覃慕天有些不明情感,如今看来,那次覃慕天来金家,在她身后冷哼的无疑就是金子晴了。
原来小绵羊一样乖巧的二姑娘,竟然还有这些小心机。屡次拉着傻乎乎的五姑娘来她这里探听消息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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