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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风华之一品鬼医-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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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顷魅眸幽幽,潋滟的唇瓣勾起诡谲的弧度:“谢谢夫人。”**
“饭桶!”傅广鸣顺手操起桌上的砚台,由于太过沉重从桌上滑行一段后垂直落到了地面。
跪在下方的人僵着后背却依然挺得笔直,直到傅广鸣愤怒地喘息声渐渐平稳下来,才斟酌了语气开口道:“是属下的失职。”
傅广鸣冷冷瞥了他一眼:“不要说失职了,就是削掉你的脑袋也不为过。不要说我这里,便是岐王那里也……”
说着,他忽然若有所思地打住话茬,看着窗外的景色,半晌,冷不丁地道:“你说岐王为何从旁敲打着我去寻找之晓的下落?”
下方的人冷汗涔涔,岐王的心思他哪里猜得准,可当下他的主子毕竟是傅广鸣,思虑片刻:“莫非是大小姐手上握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看你是听戏曲儿听得多了!”傅广鸣冷冷嗤道,随即扶着太师椅把手坐下:“我看,如果不是岐王对大姑娘有意思,那就是……”他说着冷冷笑起来,“之晓肯定知道些岐王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主子的意思是?”在他看来,这更像戏曲里的段子了,可他并不敢插话。
“你可注意过岐王手下人的动向?”
跪在地上的手下摇了摇头:“回主子的话,属下并不敢贸然探查岐王的动向。”
岐王手下的人才是一等一,他哪里敢把小花招耍到他们面前去。
顿了顿,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不过最近瞧着,岐王那方倒是动作频频,似乎有不得了的人物偷偷摸进了京都。”
“不得了的人物?”傅广鸣挑了挑眉,随即状似愉悦的轻笑了一声,“不得了的人物么?”
对岐王来说需要惊慌的人物,这世间,屈指可数。
手下在傅广鸣意味深长的话语里隐隐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因为太过不敢置信以及大胆反而可信度又不怎么高起来。
他没有开口。
傅广鸣忽然转了话题:“继续说说之晓的事情。”
“是。”手下立刻调回心神,“属下查到大小姐曾到过一个叫做杨柳村的小山村,派人打探一番后,属下觉得很奇怪。”顿了顿,他的语气也古怪起来,“那个人长着大小姐的脸,却似乎不是大小姐。”
“恩?”傅广鸣没听明白,“此话怎讲?”
“主子,大小姐深居闺中,由于早年……”他迟疑了一下,“由于夫人的缘故,琴棋书画造诣不高,学识亦不高,更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外也不可能识得什么人。根据属下的观察,大小姐多愁善感,爱吟诵酸词,平日里便是连个铜盆也不会去端的。可是在那村里属下打听来的情况却是大相径庭。”
他仔细整理着思路:“近来从那个村儿流传出一个传闻,说是有一个容貌美丽的少女胆识过人,剖人腹而大病愈,十分诡异。”
“剖人腹?”饶是傅广鸣也惊讶不已,“人死了?”
不对。
“病好了?”
“是的,主子。”手下颔首,抬起褐色幽深的双眸直视傅广鸣道,“传闻中,这样的人,被称为鬼医。”
傅广鸣愣了愣,不由得也想起在老书上看到的话,可自己也不怎么相信,遂追问道:“你的意思是罗刹谷的鬼医出现了?”
罗刹谷鬼医习得一身邪门的医术,传闻能将取人脏腑而人不死且病痊愈,有人道是因着罗刹谷弟子皆能通冥,以病人的生命年份为代价作为了交换以去除病痛灾害所致。
“不仅如此。”手下意味深长地道,“根据属下的打探,那名鬼医少女,容貌和大小姐丝毫不差。”**
“鬼医么?”齐昀将一本奏折随手扔到桌上,揉了揉眉心,“最近这样的传闻到处都是啊。”
“是,从杨柳村扩散出来后,卞中,青石似乎也渐渐传了出来。”钟壹顿了顿,“以属下之见,这杨柳村一处,只怕说的是……”
“十有*。”齐昀淡淡打断他,“端看傅尚书的态度,怕是不知道傅二小姐会医术之事,先不提她养在深闺之中如何习得医术,便是这一身医术,钟壹,你看如何?”
被指名的钟壹愣了愣,怎么也没想到会问到这样的问题,略一思忖,答道:“根据属下了解,在杨柳村一处,傅姑……傅二小姐对于外伤治疗以及脏腑病痛极为有研究,属下曾经征询过梁太医,梁太医道是十分不可思议,剖人腹即便是速度再快,也会导致大量失血,当年赫赫有名的神医华子宁便是失败于此。可傅二小姐似乎并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并且她将伤口缝合起来,梁太医看过表示针线在未与肉长在一起之前是可以拆下来的,另外。”
他顿了顿,缓了一口气:“梁太医说开刀会引发伤口感染,可是很奇怪,傅二小姐的除了在她预料范围之内的高热病症之外,并无其他感染病症,因此……”
“所以,她的医术,很拔尖。”齐昀蜷起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桌面。
“殿下的意思是?”钟壹犹豫了一下。
“先确认一下罢。”齐昀淡淡一笑,“不是说了青石和卞中也有流言传出来么?总不可能一下子罗刹谷的弟子都出来窜了罢?”
停顿片刻,他又道:“据我所知,罗刹谷好些念头不问世事了,是非曲直,我们也难以知晓。”
“是。”钟壹点了点头,“不过罗刹谷的位置属下最近查了一下,前朝古地图上标注着是在一个叫做迦叶村的地方。”
“迦叶村?”齐昀挑了挑眉,“我看看地图。”
“是。”钟壹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又拿了一张泛黄的薄到几乎透明的皮卷地图回来小心翼翼地摊开放到桌上。
“野兽皮?”齐昀仔仔细细扶摸着地图上的纹络,轻笑一声,“原来是人皮。”
“是的,殿下。”钟壹颔首,“这张地图应该是早年从罗刹谷弟子手上流落出来的。”说着他指着地图上一块地方,“这是就是迦叶村。”
“那时候的地理状况和现在差距倒不是很大。”
钟壹又拿了一张大齐地图来仔细对比:“若说平原地带,禹中倒和此处对得上,可是禹中以南多山多水,而此处却是以北才山水连绵,莫非传言有误,罗刹谷并不在大齐?”
齐昀看着那地图不说话。
说来也奇怪,如果着眼点放在平原上,就会发现大齐的地图和这张地图完全相反,本来是陆地的位置是湖泊,本该是高山的位置是沙漠。
真叫人不解。
如此这般,这张地图就不一定是指大齐了。
钟壹亦是纳闷地抬起那张地图自己瞧了瞧,确实对不上,遗憾地放回到桌上:“殿下……”
“等等,你先拿起来。”齐昀忽然道,扬手让钟壹将地图举起来。
钟壹愣了愣,听话的将地图拿起来举在胸前:“是这样么殿下?”
齐昀支着下巴,看着那张图片刻,又站起身将桌上的大齐地图和了上去:“现在放下看看。”
钟壹心中忽然有了几丝揣测,立刻放下地图,随着齐昀将那张薄薄的人皮地图反着扣到大齐地图上,每一笔却逐渐清晰起来,每一座山峰,每一条沟壑,每一支河流,每一块平原一一重叠。
“原来竟是这样。那迦叶村岂非便是!”钟壹定睛一看,“州南之地!”
“这不就解决了?”齐昀端起茶杯拢了拢茶水,随即轻抿了一口,“可以查查罗刹谷与傅二小姐的关系。”
钟壹蹙了蹙眉:“若是有关系……”
“若是没有关系,便可以试着举用此人。”齐昀避重就轻,轻轻搁下茶杯,抽开窗户的插栓将窗户推开。
一阵凉风拂过,墨发微微拂动,钟壹看着齐昀一脸平静,忽然道:“殿下的情况似乎好转了许多。”
齐昀淡淡一笑,眉眼似流水写意的丹青画卷,一股子风流雅致之意流泻而出。
钟壹略一怔忪,暗道傅二小姐留下的方法虽不说完全根除,倒确实让殿下的身体一天一天好起来了。
------题外话------
==|||明天白天人不多,至少顶头上司不在,应该能有时间写了。
感谢[2014—09—04]绿翌abc 投了1票(4热度)
☆、第二章 魇心(一)
这是一个寂静远离繁华的小村庄。
这是一个安静得听得见虫叫的早晨。
早起的汉子已经扛着锄头下了地,农妇们提着竹篮背着竹篓,上山的上山,赶集的赶集。
在这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
“喝药!”傅之晓黑着脸重重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放到桌上。
她都说了拆线之前保险起见不好沐浴了,谁知殷王这么不省心,趁着她去大壮那里看新床进度之时偷着洗了个澡。
洗澡不打紧,偏偏还受了风寒!
“咳咳——”床上的简顷重重咳嗽了两声,似乎拉扯到胸口的伤口,又伸手按住胸口强行压抑住咳嗽,憋得满脸通红。
简顷咳嗽得确实揪心,傅之晓蹙了蹙眉,神色又软了两三分:“赶紧起来把药喝了罢。”
“夫人……”因为咳嗽刺激到泪腺,如今的殷王一双黑色魅眸湿漉漉的,长若黑翎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倒显出那么一股子我见犹怜的味儿来。
再加之他半倚在床上,衣衫凌乱,交领出开口极低,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配上那一张美艳得不可方物的脸,便是铁血男儿也忍不住软了心肠。
“喝了药就会好的。”傅之晓端着药碗坐到床边,用手背试了下温度,随即端到简顷唇边,“来。”
“太苦了。”简顷撇开脑袋。
“……你又不是从今天开始喝药的。”前几天的汤药明明更苦,这个男人,果真是一点颜色也不能给!
傅之晓无奈道:“这个治愈风寒的比起前几天的要好多了,你试试?”
“苦。”简顷嫌弃地颦眉。
傅之晓略一思忖,起身去寻了行露在集市上买回来的蜜饯儿:“你喝了药,再吃颗蜜饯缓缓就没事了。”她又缓和了语气补充道,“你现在还受着伤,又染了风寒,身子受不住,不喝汤药怎么行?”
简顷抿着薄唇没有接招,傅之晓轻叹了一声:“听话。”
简顷眼眸幽幽沉沉不动声色瞥了傅之晓一眼,随即又似十分愁苦地答道:“既然夫人这么说,那我就……”
傅之晓将汤药递了过去。
哄骗到此,简顷也总算松口同意喝了,傅之晓也万万没想到殷王这样的人居然和小孩子一样喝药困难。
刚开始受伤的几天,简顷虽然眉头皱得紧,却也不说话,可近来这些天他喝药是越来越不省心了,得哄上好一阵儿才肯乖乖喝下去,简直比孩童都难缠。
简顷端着那碗汤药,刚放到唇边,又叹了口气:“夫人喂我罢,我始终有些……”
“……怎么喂?”她记得每一天,或者说是每一顿饭都是她喂的啊!
“像前几天一样,用汤匙罢。”简顷幽幽地道。
“你不是怕苦么?一口气喝完就没那么苦了,怎么非得一勺一勺喝?”话是这么说,她还是下意识起身端过来拿起汤匙喂。
一勺一勺喂着来,一碗汤药很快见了底,傅之晓起身,见他撑着手肘似是要躺下去,便道:“先别躺了,过一会儿吃饭了。”
简顷这一阵胃口很不好,食量不大,原本他对吃食就十分挑剔,自打染了风寒以来,味觉有些变化,对食物更是挑剔得越发厉害了。
傅之晓用骨头汤熬了一锅瘦肉粥,又炒了几个小菜端进屋子里,彼时简顷低着头垂着眸子似有些困倦。
傅之晓阖上门,走到床边,小声道:“吃饭了。”
“恩。”简顷轻轻应了声倒吓了傅之晓一跳,。
她蹙了蹙眉:“你最近很疲倦么?”
简顷挑起精致的眼尾,只是他近来因为受伤再加上生病,面色苍白并不显好,反而显得一张精致的容颜越发阴森诡艳:“夜里有些冷。”
傅之晓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又长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可就麻烦了。”
原本家里就只有四床棉絮,行露和静女共用一床,殷王他老人家身子娇贵,在床板上垫了一床,然后两人各一床。
山村夜里气温低,不得不盖棉被,而且傅之晓家里目前也没有任何取暖设施和工具,再加之殷王这一阵身子孱弱,畏冷倒也正常。
简顷勾了下唇:“夜里比较凉,后背还能勉强暖和住,可是面上就……”
傅之晓若有所思,棉絮肯定不够的,马上入冬,总不能叫行露和静女继续睡着棕垫底和两人共用一床被子罢?
再者别说行露和静女,她和殷王两人也不够。
“我知道了,明儿我去早市再瞅瞅。”仔细一算,至少还得四床棉絮。
简顷眼底一闪而逝诡谲的光芒,明天么?
“赶紧吃饭罢。”傅之晓回过神来,端过饭菜,因为是粥,她下意识就像喂汤药那样一勺一勺吹凉了喂。
简顷也没有刻意提醒,面色随意地照单全收。
静女照旧监督着修房子的事宜,行露做着家务,一天下来似乎并无特别的事。
入夜。
静女伺候着简顷洗完脸,用热水烫完脚,傅之晓才进屋,将洗脸打湿的鬓发拢到耳后,走到屏风后换衣服。
忽然听简顷道:“夫人,这样真的有点冷。”
傅之晓匆匆换完衣服出去,走到床边却看见他好好的盖着被子,一双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夫人,被子真的薄了,很冷。”
傅之晓挑了挑眉,伸手趴到床边伸进被子去摸简顷的手,触及一片冰凉的肌肤自己也是一愣:“不是刚刚才用热水烫过脚?”
热水烫脚好加速了血液流动照理说全身都应该是热的,哪怕再冷——
也冷不到这么快罢!
难道这天儿已经冷到这种地步了?
她皱着眉头,面上有些纠结:“那怎么办?”
“夫人。”简顷嗓音低柔如焦琴琴弦拨动般好听,“咱们不是有两床被褥么?”
对上傅之晓愣愣的目光,他又补充道:“你和我各一床。”
傅之晓猛地惊醒:“你是说——我们一起睡?”
简顷轻叹了一口气:“咱们不是一直都一起睡的么?”
不不不!这是两个概念!
傅之晓有些乱。
之前他们一起睡,那是两床被褥,各盖各的,两人睡觉也算得上规矩,至少除开上次亲戚造访,她再也没有像八爪鱼一样扒着简顷不放过。
可是让他们盖一床被褥……
这简直有点挑战傅之晓的心理极限。
“你……不能……忍一忍么?”横竖也就一个晚上。
简顷咬了咬下唇,将被子往下巴处掖了掖,魅眸带了几分靡丽诡谲之色:“如果是夫人的要求,就算刀山火海,我都上。”
“……刀山火海就不必了。”可是他如今受重伤免疫力原本就低下的情况下,还染了风寒,如果不保暖,只怕好一阵也好不了了,顺带——
还影响了他伤势的恢复。
“我冷点无所谓,不能让夫人也和我一样受风寒。”他不知想到什么,颦眉惆怅地叹了口气,“汤药真不好喝。”
傅之晓跺了跺脚,这个世上真是再也见不到她这么舍己为人的大夫了!
“行了!我们盖一床!”说完也不再去看简顷的表情,起身去将自己的被子翻起来重在简顷身上,“把我的位置留出来啊。”
简顷抿唇轻笑了一声,身子极为敏捷地闪到了一边。
“……”真不像受伤的人啊。
将外衣脱下,傅之晓走到桌前吹灭了蜡烛,屋里一片漆黑,她又小步小步试探着摸回床边,正要摸被角,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手腕。
那手极瘦,光是凭着触感亦能感觉出骨节分明,却分外冰凉,像是从冰窖里出来的尸体一般冷冰冰的,傅之晓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又听见那悦耳低沉地嗓音道:“夫人,这里。”
他刻意放柔的嗓音似乎又淡去了这一点子寒凉之感。
傅之晓顺着他手拖行的方向爬上床,躺了下来,为了怕碰到他的身体,又小心翼翼往外挪了挪,却一下子就挪到了床沿。
“夫人。”简顷冷不丁地道,“小心掉下床。”
傅之晓尴尬了一瞬,只得安静地呆着不动弹,身体僵得直直的,生怕碰着殷王身体哪个部位。
尽管一片黑暗,简顷仍然能察觉到她的动作甚至表情,似笑非笑勾了勾唇。
在傅之晓看来两人的确是单纯的医患关系没错,可是她不知——
从一开始两人的关系就不再单纯了。
从她在同意给他治病之时,她就势必是会被拽下神坛。
两人之间尽管肢体接触不少,可是傅之晓到底还是——
警惕心太重了啊。
不过也无妨。
简顷轻轻侧了身子,不出意外感觉到身旁之人浑身一僵,他轻抿起薄唇一笑,似是不经意将旁边那娇小的人拥入怀中:“好冷啊,娘。”
“……!”傅之晓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正想一把推开,却又听见一声“娘”,自然是明白对方又故态复萌了!
她脑子乱翻翻的,因着对方受伤,又浑身冰凉,竟然不敢如第一次见面一般毫无顾忌的伸手推开。
而对方忽然亲昵的在胸口蹭了蹭,她顿时惊醒,羞愤地满脸通红。
“简……殷王殿下……”她只得小声喊道,“殿下。”
没有人回应,对方的呼吸缠绕在胸前,她甚至能闻到从他身上发出来那一股沉冷馥郁的香气。
------题外话------
真奇怪了。我之前写的分析2放到哪儿去了。找好久都找不到。
☆、第二十四章 故人
白生笑了笑:“姑娘,你闯入我家后院,反而问我是谁,这样似乎不太好啊。”
傅之晓皱眉:“这里是罗刹谷。”顿了顿,她看向白生,眸光微闪,“你是罗刹谷的人?”
白生耸了耸肩,毫不在意道:“所以呢?”
傅之晓抿抿唇没有回答。
她在仔细观察白生。
白生容貌清秀,白净斯文,笑容亦是十分温文尔雅,可因着他是罗刹谷的人,傅之晓不敢随便信任他。
再加之,这一带全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若是有个人往这一处走,老远就能看见。
可她非但没有看见他,还让他一下子窜到了她面前,实在太过诡异了。
他动作十分放松,显然不将傅之晓看在眼里,甚至隐隐有蔑视之意。
不仅如此——
他诱导傅之晓谈话的行为也让傅之晓心中警铃大作。
傅之晓又慢慢往后挪了一步,思忖片刻,开口道:“你是罗刹谷居民?我听说这里从罗刹谷可以进入大楚边境,你知道怎么走吗?”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迷路了。”
白生笑容顿了顿,挑眉:“你要去大楚?”他毫不客气上下打量了傅之晓几眼,“你是大齐人罢?”
白生暗自蹙眉,进入罗刹谷的人,从他师父的手札上多多少少也能看出点名堂。
误入的很少,大多都是怀着心思故意往罗刹谷里走的,除开那些本身为了罗刹谷的秘密或者好奇心而来,还有一部分人便是不知在哪儿听了罗刹谷四通八达的传说,于是只得从罗刹谷走。
这一类人大多是——
逃犯。
可傅之晓步履沉重,呼吸不加掩饰,怎么也不像会功夫的人,又瘦胳膊细腿儿,那么不会是杀人犯了。
小姑娘?逃婚?寻亲?
白生呼出一口气,抿唇微笑:“迷路了么?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傅之晓避重就轻:“你能带我去大楚么?”
白生眸光闪了闪,勾了下唇:“可以呀。”他看向傅之晓,放轻声音,“不过你先告诉我,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好吗?”
随即他又补充道:“我保证不伤害他们。”
傅之晓怔了怔。
这是逗小孩么?
傅之晓扯了下嘴角:“是我……丈夫。”
白生顿了顿,眯了眯眼:“丈夫?”
傅之晓容貌姣好绝佳,却不带一丝一毫的媚态,又梳着女儿家的发髻,怎么看也不像成了亲的。
他扯了扯嘴角:“说谎的孩子可是会引来狼呢。”
傅之晓笑了笑:“是么?那我可恰好安全着。”
白生眨了眨眼:“既然这样,这位姑娘,让我带你出去罢。”
傅之晓点头,却道:“你先走,我跟在后面。”
真是……警觉。
白生眯了下眼,点点头:“可以。”
他指了指身侧的方向:“我们从这边走,你可要跟好了。”
说罢,转身就朝那方向走去。
待他走出好几步,傅之晓才慢吞吞跟上。
“你为什么要去大楚?”白生走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是谁告诉你罗刹谷可以通大楚的?”
“罗刹谷难道不可以通大楚么?”傅之晓可不会让谈话一直被他牵着走。
“不知道,也许罢。”白生的回答模棱两可,“你去大楚做什么?”
“寻亲。”傅之晓慢吞吞跟着,回答却干净利落。
白生点了点头,侧头过来想看一下傅之晓的面部表情,谁知对方却警惕地退后两步,一双大而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呃……”白生迟疑了一下,“你为什么要离那么远?”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好人呢?”傅之晓笑了一下。
白生失笑道:“既如此,为什么要相信我让我带路呢?”
“因为这里只有你了。”傅之晓道。
白生顿了顿,转过头,视线在她手指上略过——
一双干净白皙的手,那么柔软,不像是会干活儿的人。
这么说来,在另外一处的是她丈夫和下人或者其他亲属了?
可若是有其他亲属,她肯定会提及,但方才只是说了“丈夫”一词,看来是下人了。
“你是做什么的?”白生刚走出一步,身后傅之晓忽然问道,“你很白,皮肤也很细腻,不像做农活儿的,你很擅长引导人的对话,穿着考究,爱干净,倒是十分像教习先生。”
白生挑眉,侧头又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道:“这么说也差不多,不过我也略懂医术,也可以说我是名大夫。”
“哦。这倒是不稀奇,罗刹谷不是着名的医谷么?有大夫才正常,你是什么科目的大夫?”
“科目?”白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说我擅长什么么?”
傅之晓顿悟:“是的,是这个意思。”
来到这里,她见过两个大夫,一个是梁太医,思想迂腐且行医古板,他们谈不到一块儿去。
另外个是白子明,他的见解十分有趣,若是能多交流交流,倒也能打发些时间,可是——
被简顷赶走了。真可惜。
她暗自叹了口气。
“我么?只要是病,都可以试试。”白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似乎对大夫很感兴趣,你的丈夫是名大夫么?”
“不。”傅之晓摇了摇头,“我是。”
白生脚步猛地顿住,惊讶地看着她:“你是大夫?!”
女子?
闻所未闻。
傅之晓点了点头:“我是大夫,很奇怪么?”
“……很奇怪。”白生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一般女子不会学习医术,因为……”
傅之晓继续点头:“我明白,这也说明我不是一般女子。”
白生:“……”
这姑娘脸皮还有点厚,难怪会去做大夫了。
“我精通外科。”傅之晓冷不丁地道。
白生怔了怔,毫无察觉地又再次停了脚步:“你说什么?”
“你喜欢外科?”
“你说什么?”
傅之晓走到他身侧,隔了两个人的距离看向他:“一个叫做白子明的大夫也是十分喜欢外科手术。”
白生脑内嗡的一声空白了一下,几乎惊呆了,半晌,倒抽了一口气:“你说什么?白子明?”他眼眸毫不掩饰的不可置信,“你认识他?”
傅之晓扯了下嘴角,点点头——
似乎是猜对了。
白生十分震惊,谷里有谷里的规矩,绝对不允许透露给外面的人自己的信息,自己的名字和村子的名字,特别是这些年,罗刹谷的人渐渐少了,这一条更是被每个谷内人记得牢牢的,老一辈更是将这一条谷规贴在了墙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白子明居然会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外面的人!
“你……”他怔忪半晌,“你到底是谁?”
“我叫傅之晓,是名大夫。”傅之晓微微一笑,“你呢?也和白子明一样,是名大夫吗?”
白子明曾说过,他来自迦叶村。
对方会医术,也姓白,说不认识连傅之晓都不相信。
况且白生因为太过震惊,表情先出卖了他自己。
“你……”白生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会认识白子明?”
“我在青石遇见他。”傅之晓歪了歪头,“他当时被人污蔑是庸医,差点被抓进衙门了,他的徒弟还很是激动的大吵大闹呢。”
很是激动的大吵大闹……
不用说,肯定是白术了。
白生按了按眉心,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见到的白子明是什么样的?”
“难道这里有好几个叫做白子明的么?”傅之晓不解,“他到底是谁?”
少女一脸无辜又疑惑,白生觉得太阳穴突突发疼:“你真的认识他?”
“不如你亲自问问?”傅之晓挑了下眉。
白生定定看着她,少女的眼眸清澈,没有丝毫慌乱,怎么看也不像在撒谎,反而正义感十足。
白生点点头:“先歇歇脚罢。”顿了顿,又道,“我会送你出去的。”
傅之晓没说话。
**
白子明踏进院子,就看见小厨房门口,白术低头蹲在地上看着蚂蚁一排一排从角落里爬过。
他失笑:“大清早这是怎么了?”
这一声太过突然,惊扰了思绪,白术一惊,霍地站起身,忙不迭地摆手:“没什么啊师父。”
白子明挑了挑眉,轻轻嗅了嗅:“这股糊味是怎么回事?”
白术撇了撇嘴:“肚子饿了,想给自己煮个鸡蛋吃,结果糊掉了嘛。”
白子明走过去,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是说再也不进厨房么?”
“事出突然嘛!”白术退后两步,埋怨地道,“师父你别老当我是小孩子呀!我不小了。再过两年都可以成亲了。”
白子明的手顿了顿:“说得也是,你也长大了。”
说罢他四处看了看:“真是难得,白生居然没在厨房。”
说到白生白术就来气:“他呀!说了给我煮面条,结果跑去山上采什么药草到现在都没回来?”
“煮面条?”白子明挑眉,“不是鸡蛋么?”
白术倒抽一口气:“对对,是鸡蛋。”
说完她又斜了院门口的方向一眼:“都是童哥儿叫些乱七八糟的话。”
童哥儿?
白子明颦眉:“我记得它很久不叫唤了。”
“就是它,白生说是它在叫。”
“采药草么?”白子明若有所思,“我去寻寻他。”
☆、第二十五章【重复段落已修改
白生领着傅之晓没走出多远,不远处的前方隐隐约约显出村庄的轮廓。
傅之晓诧异地看向白生:“我方才并没有看见这一边有村庄。”
障眼法么?
白生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村庄看似有段距离,可不知两人是走得太快还是怎样,竟是忽然的就到了眼前。
村庄安安静静,即便走到村子外围也听不见一点声音,和之前呆过的两个村庄截然不同。
而白生也没有带傅之晓从村子里走的意思,脚下拐了个弯儿:“沿着河流走就到了。”
村门口有一条细长的河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延伸出来的,河里鱼儿也不多见,傅之晓心里疑惑,却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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