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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在外-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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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了听见了,我听见了还不成吗?”
张贵咬牙切齿冲他挥挥拳头,道:“丫头也不用叫他什么哥了,这小子比你也大不了多少。”
赵铭月抿嘴忍笑不作答。
张山又不乐意了,喃喃道:“大多少不也是大!”
张贵大吼:“先前叫你不答应,以后你都甭想答应了!不叫就是不叫!怎么的?”
张山张张嘴,又闭回来,“不叫……就不叫呗。谁稀罕?!”说着还斜眼偷瞄了脸蛋憋得通红的赵铭月一眼。
赵劲等三人皆被逗笑,待乐完了,王显才问张贵:“你这是玩的哪手?怎么把铭月拉来给你练新兵了?”
张贵道:“这还得算咱家丫头功夫不错,在家一人练了那么久她也烦闷,正好可以找人切磋切磋。再来,就是我要臊臊这群小王八蛋了……”说到小王八蛋,他又指了指场上那个代表人物,张山苦着脸甚是无奈,低着头任他数落。“总以为自己多了不得似的,在这训练场上耀武扬威,不让丫头来给他们个下马威,那以后有他们的苦头吃!”他嘿嘿笑着问张山,“怎么样?输给个女娃娃啥感觉?”
张山又给点着了,“哪输了?我才没输呢!我那是不想跟她动手!”
赵劲替他打圆场,“恩,好男不和女斗,那下次让你和我赵家的儿子打!我那小儿子身体不济,从小就是个药罐子,就让倒数第二个陪你打一场怎么样?你俩排行还都一样,都是老三,你看呢?”
张山到嘴边的话被结结实实噎了回去,乖乖,赵家老三?赵沛明?那他不是得直着上场横着被抬下来?痛快的直接一蹬腿死了也倒好,可万一剩半口气活不的死不掉,那还不完了?!
他用力咽了口吐沫,求救似的看一眼自个老爹,谁知对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弄得他在心里一个劲捶胸顿足——老子一准不是老张家亲生的,一准不是!!
讪笑道:“嘿嘿……赵伯伯太看得起小侄了,我这点本事怎能跟赵先锋比,算了算了。”连军中礼节也暂且放到一边了。
赵劲装作不知,哦了一声,“那,让老二跟你比?”
“不好不好!”头摇得打摆子似的。
“啧,那怎么办呢?”赵劲一摸下巴,“让我铭儿换身男装吧!你就把她当个小子,赢了,我们一样给你喝彩。”
赵铭月极其配合,拱手作揖,“铭儿定当全力而为,决不让张山哥哥觉得我辱没了他男儿气节。”
张山表情都僵硬了,最后泄气耷拉了脑袋。除他以外众人乐不可支。张贵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勺,“你这混小子也不摸摸势头,你随便问问,赵家哪个孩子最得宠爱,你竟然还敢在此大言不惭瞧不起,活该你遭灾!”
☆、同练
笑了半晌,赵劲心情大好,拍了拍张山,“小子,不准灰心丧气。虎父焉有犬子,你张家也是出顶天立地汉子的门户,今日小挫不足挂齿。如今我这丫头要在军营里待上一些时日,你俩可时常切磋,利人利己。”
张山终于找回点盼头,眼里放光,“将军这话当真?那要是我让你闺女挂了彩呢?”
张贵厉声吼来:“你要敢伤了她,老子就宰了你喂狗!”
赵劲面带笑意,“无妨,动刀动枪哪有伤不着的。练时血,战时命。平日里勤加练习流血流汗才能在战场上保住性命。”他顿了顿,悠哉悠哉道:“况且,谁流血,这定论还为时尚早!”
张山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股子憨劲几经挤兑也上来了,幽怨的看向赵劲忿然:“大将军气吞山河,如今怎这般护短?”
赵铭月听不得爹爹的坏话,脆生生抢话:“到底是谁短?”
“好了好了,切磋之事往后再说,今日到此为止。”赵劲收起玩笑,“铭儿早些回大帐,莫要在这瞎晃悠。”
赵铭月哀怨的叫了一声爹,张贵忙出来替她说话,“怎会是瞎晃悠,我巴不得丫头多多来我这,她平日不是也要识字习武,识字的事我是管不上边,这习武就让她来跟这群小子们一块。有她在臊着臭小子们脸面,他们都能更卖力些。”
王显帮腔:“就让丫头多走动走动,你瞧她这打扮就知道她也是用了心的,远了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子呢。老让她憋着也不是事儿,再说了天天听着外面武弄却不得插手,那不是跟放了一桌吃的不让碰一样吗?那你不如把东西撤了还好呢,省得馋人。”
赵铭月感激的看看二位叔父,目不转睛等着爹爹答复。
赵劲沉吟片刻,无奈摇头,“看在你二位叔父说情的份上,往后你就跟着军中一同作息,切忌不可乱了军纪不可有扰兵将。”
赵铭月喜出望外:“铭儿遵命!”
赵劲一走,赵铭月赶忙答谢,“铭儿谢过二位叔父,不得你们说情,我肯定是要憋闷死的。”
王显笑答:“丫头,在这待一段时间闷了想不想跟我去你三哥那边?”
赵铭月两眼放光,“好啊好啊,对了王显叔,三哥进来可好?”
“好得很,只是听说你来了不能来看,也憋闷着呢!”
“哈哈哈……那等过几日……”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贵打断了。
“过几日的事过几日再说。现在说这些做什么!”话毕,搂着小侄女吩咐自家儿子,“张山,刚才都听到了,从今日起铭月同你们一并操练,你小子给我照应着,要是敢让她吃了啥亏,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听见没有?”
张山气不过又没办法,扯着嗓门中气十足大声道:“听见了!”
“小兔崽子,你要震聋老子是怎么着?不会小声点啊!”张贵这一吼远处两个抬大锅经过的小兵都被吓得一个趔趄,近处的赵铭月几人就更不用说了,全捂上了耳朵。
王显见事已差不多,也就此告离,回了踏白军。
张贵把儿子一推,“去,带着丫头去你们小股,跟在你们后面也成、站你们前面也行,一块练。”说完又对赵铭月道:“若是谁敢欺负你,就打死他们!”
自那日后赵铭月便每天日出而至日息而归,她性格素来豪爽,虽一开始给了战士们一个下马威,可相处下来大家相互了解了,也渐渐对她放松了心态,且她年纪又小,日子久了大家都把她当妹子看待,就算不是有心让着也总不会故意刁难,只是这其中有多少她爹赵大将军的原由在就不得而知了。
*
晌午开饭,赵铭月与士兵们同吃。起先她是回将军大帐和赵劲一同吃,可这军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来回跑了那么几趟以后她总是迟了饭后的战术讲则,索性就不那么麻烦,同火头军要了个碗中午便在东营一块吃了。
在军中吃饭是讲技巧的,行军打仗凡事都讲求一个快,吃饭这事自然也不例外。可落实到实际赵铭月才知道这种快根本不需要上头做什么硬性规定,想吃饱的自然就得吃的快,否则你就得饿肚子。而怎么添饭就成了一门技术活,说来这奥妙还是张山教给她的,这小子虽然那日以后对她颇有微词,可倒是该怎么做还怎么做,老爹交代的让照应他一点没含糊。
赵铭月平时饭量不大,但最近体力耗费大,不由得比往日的胃口大了些,好在自己那个碗分量不小,她舀一次完全够吃得饱饱的。第一顿饭下来等她吃好人家都刷干净碗等着列队了,那速度着实让她吃惊之余又感汗颜,弄得她发誓赌咒的要加快速度。第二天开饭,与他不对付的张山一言不发抢了她的碗,接着最快速度给她舀来了小半碗,她恨得牙痒痒,“报仇也不兴把我饿死吧?这才叫胜之不武呢!”
张山气得干瞪眼,“我又不是娘们,要赢你也赢在明面上,少罗嗦,最快速度吃完。”
赵铭月听了虽纳闷可也按他意思照办,一鼓作气吃了个底朝天,腮帮子还鼓着呢,空碗就又被劫走了,她诶了一声,不料一张口饭粒就从嘴里喷了出来,她忙闭嘴偷瞄有无人注意。
等张山再回来,手里两个碗装得结结实实,他一屁股坐到她旁边,把一碗往她手里一塞,老神在在吃起了他的,“亏得老子跑得快,最后那点让我抢着了。”他猛扒两口,口齿不清道:“这第一碗饭你得少添,几口吃完,第二碗去了你再结结实实的添,在这军营里吃饭都得这样,否则你就且等着挨饿吧!”
赵铭月粗嚼几口奋力咽下嘴里的,只觉得撑得喉咙都疼,再看看那木碗里满当当的分量,想要说吃不下了又不敢就此驳了张山一片好意。那顿饭吃到最后她撑得几乎直不起腰,直到晚上也没能吃下晚饭,不过倒是切身体会了张山所谓的技巧,这方法是真饿不着!
中午吃的是馒头,军中火头军做的个顶个的大,一个是普通人家两个大小,就这样,赵铭月还能一口气吃俩,有时候甚至两个半,多出来那半个张山就习惯性的帮她接手了。
“喂,我说你放着好好家里不待,来这干什么?”这问题张山老早就想问了,奈何先前拉不下这脸,这几天下来关系融洽了些方才提。
赵铭月回答这类似的都答得张口能背了,看都不看他咬了口筷子上穿着的大馒头又喝了口米汤才答:“从小耳濡目染羡慕至极,又喜舞刀弄枪不爱规矩念书,此次能来也是机缘巧合,兄台切莫大惊小怪。”
张山当然不满意这样的,用胳膊肘一抬她,差点把她碗碰掉了,惹得赵铭月暴躁的回瞪,“文邹邹的是真是假你自己才晓得,到底怎么说?你还真想跟着上战场杀敌不成?”
“要能上那自然最好!”
张山嗤之以鼻,“笑话!让那敌军知道了还以为我大瑞无人了让一小女子上阵对抗!”说完他也咬了一大口馒头,正嚼着还不等下咽,侧腰猛地吃痛让他直接把嘴里东西喷出去了大半,“你做什么?”赶紧捧着碗离她远了些。
赵铭月眯着眼睛作警告状,“敢瞧我不起?我的厉害你还没领教够?”
张山嘿了一声,“我这话倒是说错了吗?你要真去那不是给对方凭添笑料灭我自家威风吗?”眼看她那葱般玉指渐捏成拳,张山忙道:“我说错话了成不?八字尚还没一撇你与我较什么劲!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
她摆摆手:“罢罢罢,不跟你计较。”说着把自己身下那两个馒头全给了张山。
“你不吃了?”
“我饱了,你吃吧。”
话虽这么说,到底她心里是没法不膈应,尤其如今看着天天在一块的这些个小兵们,其中过半的都是村里孩子,打小挽裤腿下地干活,力气是有,可技巧上要是和她一比还略逊一筹。将来他们中的一些人战胜而归各个不是英雄豪杰就是战死犹荣,她呢,只能再回那墙院里头,如此想来益发不是滋味。
晚上回去她一路走一路纠结于心,此时夜幕已快拉下,天空昏暗的灰色将最后的澄黄逼退至最边际,不多时就全数暗了下去,稀疏的星辰三两颗在淡淡的月光下徘徊。
“喂!那个小兵,来搭把手。”正走着,身后突然有人叫住。
赵铭月转身一看,是几个年长些的老兵在往不远处的马厩搬草垛,捆好的干草料压成方体,两个人才能拿得了一捆。她哦了一声赶忙过去搭手,等送到了马厩边,东西一拿下,对方借着亮光才看清被唤来的竟然是个小姑娘。
“你是……你就是大将军家的小姐吧?”对方愕然道。
赵铭月有些尴尬的笑笑点头。
“你这身打扮我真没认出来,还以为是个小兵呢。”不怪人家眼拙,这天色本就暗,赵铭月这几日下来为了统一步调还干脆弄了套轻省的士兵常服穿着,把那头发往上一绑,不注意真就以为是个干练的小兄弟。
赵铭月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让您误会了。”
这动作一出,对方又笑了,“瞧,我说什么来着,连这动作都像了。这要再待一段时间任谁在眼尖也难分辨咱这是个清隽的小伙还是利落的姑娘了。”此话一出其他几个也都笑了起来。
赵铭月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正哭笑不得呢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大喜,“多谢几位提点。”匆忙道完谢便急不可待往将军大帐冲去。
作者有话要说:吃饭的那一招那是真真儿的管用,一位资深老兵教的,我当年军训的时候就凭着这一手在部队里待了一个月下来硬是胖了三斤,又黑又胖呀!
☆、袭营
赵劲正在帐内看兵书,右手执笔不时圈圈点点做上标注,见她一来有些诧异,“不回去休息,跑来做什么?”
赵铭月终究是个女儿家,为了方便他让人在自己帐外两米处给她单独搭了帐篷。赵家没有那早晚请安的规矩,更何况在这军营,他大小琐事一堆,除非事关紧要否则谁人也不敢轻易打扰,故以往她回来了便直接自己整理一番洗漱睡觉,从不烦扰。
此时的天气已有些见凉,秋天近了。
她乖巧的走过去,取了旁边架上的毛皮大氅给父亲披上,“天凉了,爹爹当心身体。”
殊不知她这一声竟让赵劲思绪神游,曾几何时那个温婉的女子也是这样在他伏案时为他研磨斟茶,烛光下,他在纸上演练布阵,她就在一旁陪着,有时是做香袋,有时用狐皮帮他做御寒的护腿……每每夜深,总是他刚觉凉意肩上就已经披来了大衣,那柔声细语仿佛仍旧依稀回荡于耳畔,“夜深了,将军当心着凉。”
“爹……”赵铭月见爹爹目光迷离神色怔住,又唤了一声。
赵劲这才回过神,“没事,方才想起你娘了。”他抚了抚她的头,“来了这些日子,爹都没来得及问问你习不习惯,如何?觉得辛苦吗?”
见爹爹心情似乎不差,赵铭月有些窃喜,乖乖的答:“一点不苦,铭儿觉得这一切都好。”
赵劲无奈,“你啊!”他指指那边架子下一个矮凳,“拿过来坐着,累了一天了别再站。”
赵铭月欢喜答应,搬了过来坐到他身边,她抿抿唇,“爹,你说方才想起娘了。你很想她吗?”
赵劲但笑不语。
“我跟娘像吗?”
他认真端详了一番她这身男儿的打扮,几天下来原本不算白的皮肤更是晒得略显黝黑,他沉吟片刻,还是说:“像,你娘的性子也是你这样干脆爽利的。”
她像是得了甜头的孩童,满意极了,一笑露出两排白净的牙齿。
赵劲微微抬了抬头,“模样的话你大哥像你娘,眉眼、轮廓都很像。”其实性格也很像,他们都不喜舞刀弄枪,聪慧机智,雨烟性子稍显清冷,而这一点在长子身上便是有些孤傲了。因此种种缘由之下,他宁愿在文上下多于旁人的苦功夫也不愿近水楼台随他这边以武谋职。
听爹爹这么一说赵铭月难免有些失落,其实她怎会不知道,大哥的容貌在京中也属翘楚,里里外外谁人不知当朝吏部尚书大人清俊秀雅仪表堂堂。其他几个哥哥和他比来虽气势不弱,可样貌总是不如的,大哥的那种好看……连女子都有些自愧不如。只是他从不喜欢别人夸他样貌,每每听到如此言论总免不了怒目而视。唯独从未对她笑过,相反每每看她眼神像倒像冰冷的尖刀,让她一想起就忍不住胆寒。
赵铭月就此打了个寒颤,赵劲看在眼里,以为她冷着了,“快回去加件衣服,别病了。明日我让人再给你送床棉被,我倒忘了你是女孩,身子不如小子们抗冻。”
“不用给我送,铭儿不冷。”她连忙回绝,接着咽了口吐沫把打了无数腹稿的话轻轻道来:“爹,女儿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哦?”赵劲眯了眯眼,“你说来我听听。”
她不敢讨价还价,这会站了起来,“爹,是这样……”
“报告将军,前方回报有南奴五百正向我方靠近,观其动向似是打算偷袭。”帐外突然冲进一人饱含风沙的嗓音沉声禀报。
“确定只有五百?”赵劲站起身,大氅被他一耸肩留在椅上,从桌后绕上前。
“探马回报方圆二十里除此五百再无他人。”
赵劲冷哼一声,鄙夷不屑,“通知其他三军,无需任何举动,任其来袭,活捉五百虾兵。”
“得令!”
来人领命离开,赵劲回到桌后继续端坐,就听他似自言自语:“区区五百跳梁小丑也想偷袭我大军,南奴小国也太拿自己当回事。”
赵铭月不解,问:“爹爹既然知道他们将偷袭,何不直接迎战杀他个片甲不留,却要假装不知等其来犯?”
“要他们的命很简单,可这次死了五百,还会有第二个五百第三个五百。要死就要死得吓得住他们!”赵劲眼里的寒光让人颤栗,再看向赵铭月时又转为柔和“不如你今晚陪爹一起等消息。”
仅此五百,纵是再有诡计多端,想要拿下都是易如反掌,何况已被洞察了意图,这一场战斗的胜败已没有了悬念,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入夜,沉静如死。
亥时,人定,军中人马皆已歇息,屏息凝神似乎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鼾声如雷。大帐内,赵劲稳坐如钟,赵铭月按捺心绪。
子时,夜半,月光如洗,她起起落落如坐针毡,无奈帐外万籁俱静,弄得她灰心丧气,愁眉不展。赵劲瞥着她的举动,放下书自桌下拿出一个方盒。
“觉得无聊就来陪爹下下棋打发时间。”
赵铭月哦了一声坐到桌前,可心不在焉,不多时便走入了死胡同,僵局已定。赵劲轻斥:“还说好久没与人对弈今天正好练练手,却碰上你这沉不住气的,好好的棋下成了这样。”赵铭月低头赔罪,顿了顿又道:“爹爹,都这个时辰了,他们怎么还不来?再等天都快亮了。”
赵劲不以为意,把玩着掌中的棋子:“急什么,还早着呢。偷袭,要的就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所以他们首当其冲要做的就是等我们的懈怠,等着我们最薄弱时一举进攻,而一日十二个时辰,唯寅时至卯时最为使人倦怠,可谓筋疲力尽,人畜皆乏。”
她将信将疑,含糊的点头。
丑时,赵铭月已经有些困顿,有人进帐添灯油,她揉了揉眼睛从桌上随手捞了本兵书看起来。
等添灯油的士兵进第二次时,时间已快到寅时,赵铭月只觉自己眼皮千斤重,怎么努力好像也睁不开,赵劲见她这困极了的模样,手指点了点她。她吐吐舌头扭过头,偷了空子伏在自己膝盖上就打起了盹。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帐外一阵攒动,不一会远处的擂鼓声便传来,赵铭月惊醒,忙问:“出什么事了?”
赵劲已站在桌前,背手而立,“绵羊入圈了。”
她赶紧揉揉眼睛,跑出大帐,只见先前还一副死寂的营地已是处处点亮火把,火光照天,战士们早已精神抖擞全副装备。靠近将领帐篷的是征战多年的亲卫军,此时这群近千人的队伍严阵以待,可他们的面色之从容,莫说畏惧,甚至让人觉得有一种急不可待的冲动。
战鼓擂响,却依旧不就军中任何异动,赵劲不知何时踱步到她身旁,“他们选的不是这,若我没猜错,该是游奕军,这五百死士为的是偷袭骑兵。”
寅时刚过,果然就有人报捷,南奴偷袭的正是游奕军,一阵厮杀那五百死士被生擒的只剩了三百,游奕军折损百余。
赵铭月一听心顿时提了起来,就听赵劲道:“南奴的人,活着的有一个算一个,通通切下拇指。活的暂且留下,死的同那拇指一道装运至五十里外弃之野地。”
“爹……”赵铭月满脸惊恐之色。
赵劲置若罔闻,从身后拿出三个信封交给对方:“按照信封所标示亲手交到对方手中,不得延误。”
“得令!”
等人刚走,赵铭月满腔激愤已是再强忍不住,“爹,他们即以被俘,便已是无了反抗之力,如若无法收编那杀了也不过一刀的事,也让他们得个痛快,如今又是断指又是抛尸于南奴境内。这样岂不是更怒了敌军,届时拼死发动攻击来势汹汹我军又要白白多折煞数些兄弟。这又何苦呢?”
赵劲对她的态度仿佛是意料之中,缓缓开口:“南奴国已是强弩之末,此番这五百有心送死,我便让他死得其所,将已死兵甲曝尸荒野放于他们眼前我就是要从精神上打垮他们,攻破他们最后的内心防线,让他们眼睁睁看着与我大瑞作对与我赵家军对抗的下场!”
“那活的呢?活下的那些又怎样?断指之后再让他们残度此生?”
赵劲笑笑,“他们自有他们的用处,断去拇指是为了让他们再无法握刀拿剑,以防趁我方不备造成威胁。”
这笑看得赵铭月戚然,“爹,卒善而养之,连铭儿都懂爹不会不知。”
赵劲摸摸她的发,看着她嗔怒的小脸困顿的双目,从中道理一时竟无法开口,只得道:“兵书终归只是一纸薄论,具体事由其中枝末千奇百怪,你不灵活变通只能引得你的人更多的无谓而亡。善良、仁义无可厚非,可在这战场却只有生死。他们和我们一样是军人,他们不死他日就是我们亡。今日一役他们自知必死无疑,而稍纵计谋便以他们的死能换的我们更多人的生,那么铭儿你说何为仁义何为道德?”
赵铭月无言以对。战争非胜即负,自古胜者王败者寇,这没有错;士兵们各自为国征战,斩杀敌寇,也没有错;英勇献身,为国捐躯更没有错……
可……可不该是这样啊……
她像堵了一块大石在喉间,上下不得梗得隐隐作痛,僵立半晌,才听父亲沉声缓言:“回去休息吧。”
赵铭月抬眼看了看爹爹,又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开,欠了欠身,“爹也早点休息,铭儿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名词解析之龙筱雨版本:
【卒善而养之】出自《孙子兵法?作战篇》这是古代心战的一个策略思想。卒,这个字意思很多面,在这里指的是降兵、俘虏;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对降兵和俘虏要优待。
这样的思想在《太公兵法》(也叫《六韬》,这是吕尚,也就是姜子牙(老脸丢尽了,这里还给弄错了,别问我哪里错了,说不出口。感谢“真水无香”的提醒!)写的,也是古代一本著名兵书),《纪效新书》(戚继光平倭时所写的练兵治兵总结)也有提到。其中,《纪效新书》里直接规定,杀了被掳男子的是要“以军法从事抵命”。
可见,古人于兵书中对待战俘所持的观念是要以温暖阳光照耀的方式让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哈哈,前面这句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这打仗呢又不是玄奘大师组团旅游。
其实古人的意思很好理解,一来是对他们好一点让他们从心理上不再想着与己方兵刃相见;二来,敌人的俘虏也能变成咱们自己的兵,战场上冲第一线这种事情到时候就可以交给他们这样的“新兵”(当然了,你不能只让人家拼死而看不到希望,这样谁会认真去杀敌啊,不如站着不动让人家杀或者干脆紧要关头转回来和人家一块杀你。所以一般能将都会在战前告诉他们,这场仗你们活着下来了那以后就真正是老子的兵了,谁再敢看不起你们老子就弄死他,老子会对你们好的。这么一来人家才能甘心卖命不是。)这一部分对战俘的运用在后几章作战中会有具体情节。
但是战争毕竟是战争,一切不可能同兵书上一样,要什么都按照兵书上照做那么我们有个贬义的成语叫“纸上谈兵”。战场上,怎样能真正减小我方的损失,最大程度给予敌人打击才是目的,所以,从战略上,偶尔对敌人的惨不忍睹也是为了最大程度保护自己人的安危。
☆、战场
一夜大战,墨鸾一早受命来向大将军禀报昨夜详情。
“剩下的那些俘虏,可有问出些什么?”赵劲刚练完枪,换了外衣正拧布巾擦脸。
“很少。”墨鸾递上一封信,“将军请看校尉亲书。”
信未封口,赵劲取出捏住一抖使其展开。面无表情看完,两个对折再塞了回去,冷笑:“看来这小国不过是背水一战,他欲自取灭亡,便无人能救。”
“昨夜受伤了?”他取下灯罩引火星,瞬间手中信笺化作火团,不多时灰飞烟灭。
“皮外伤而已,不敢让将军挂心。”
“那就好。”赵劲也不再盘问,微微颔首就换了话头,“昨夜一战,你巧施妙计仅用十人便困住对方一百,连高校尉都对你赞许有加,初次参战,难得你不慌不乱如此镇定。”
墨鸾拱手,“萧鸾惭愧,不过是雕虫小技一时冲上心头,也是校尉抬爱,实则不足为道,在将军面前论这些就班门弄斧了。”少年端然,不好大不贪功。
赵劲面露喜色,又很快隐去,“那些死尸今日运出了吧?”
“已按将军指示运出。”一念及此,墨鸾耳里嗡的一下,回响于脑海的尽是凌晨的那一声声惨叫。
“不用站着,坐下便是。”赵劲抬手示意了一下两旁的椅凳,敏锐的目光捕捉到他眉间稍纵即逝的褶皱,笑意不可捉摸,“依你之见,剩下这些该如何处置?”
“若有归顺之意,便可纳入军中编制,若无意归顺且纵之有害,便可……便可杀之以绝后患。”
赵劲应了一声,呷了口热茶,“对待俘虏,要么养,要么放,要么杀。你说的很对。”
“可将军似乎并不打算这样。”墨鸾直言不讳。
“结局是一样的,只过程略为不同罢了。”赵劲也不怒,“你既察觉我并不会那么轻易由他们生死,不妨继续说下去,你以为我留他们的用处何在。”
“恕萧鸾大胆臆测,将军之意是想让敌方心有所惧。”
赵劲:“这一点从远弃那百余尸首便不难看出。”
墨鸾顿了顿,继续道:“剩下的那三百多,将军也未曾想过留他们活口,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
“哦?怎么说?”赵劲来了兴趣,就想看看这小子是否真能看穿他的用意。
“将军断其拇指,便不能再握刀拿枪,也就失去了作战能力,一群失去作战能力的人谁会将他们整编呢?!”
“我难道不能废了他们以后再放他们走吗?你也说了,没了拇指,他们便没了战斗力,也就不再是放虎归山。”
墨鸾摇摇头,“若要放,一断指便会立刻放,不需要囚禁。”
赵劲:“那你觉得他们的用处是什么?”
“我想,他们的用处大概是……”
一席话毕,赵劲神色忽的闪过一丝讶异,就听他了然一笑,道:“年纪轻轻不简单啊!”
墨鸾不知如何作答,只得一笑颔首。
“先别急着回去,去看看铭儿吧,昨夜的事她似乎有些耿耿于怀,她朋友不多,见了你该是很高兴。”说这话的赵劲已俨然不是那位高权重的大将军,而只是一位慈爱的父亲。
话至此,墨鸾应声告退。
出了大帐,有人领着他往东边过去。途中,那人也忍不住好奇向他一番打听昨夜之事,他便简略作答。行了有一刻许,就见场中千人队列正在练阵。
“你且在这等我片刻,我去把五小姐找来。”
“有劳了。”
不一会,对方独自回来,犯难,“小姐并未跟着练阵,来之前我看了,也不在帐中习字,会去哪呢?”
墨鸾也微微蹙眉,环视一圈企图找到那抹身影,正在原地徘徊之际,就见方阵里跑出一人,举着盾牌在离他们不远处停下,挥手指着一个方向吼:“丫头片子在湖边,上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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