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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家-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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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前,肖岑正大声的向对面的人理论着什么,是不是地,她会把目光看向周围的观众,似乎想博得他们的认同。
肖紫晨见众人无恙,心里一定,立刻就想赶过去,唐杰却忽然伸手拉了她一把,低声道,“先等等,听听你家五嫂在说什么。”肖紫晨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便点头同意,身后跟随的几名自高奋勇的客人以及他们的随行打手也没啥意见。
朝天宫这里游人众多,经常也有成群成团的游人经过,大家见怪不怪,也没人注意有一帮子人朝朝吵架的地方靠了过去。
只见肖岑手里拿着一只瓷碗,当当的敲了几下,在众人眼前一晃,大声道,“诸位,你们看看,就这么一只碗,这店家居然要价二十两,值么?”
“这是景德镇官窑出品的好瓷,二十两卖你,你赚大发啦,还嚷些什么?”店家大吼,音量及凶恶度都高出她一两个档次。
肖岑浑然不惧,举起瓷碗,细细述说起来,“他说这是景德镇的瓷碗,哼哼,真是可笑至极,”当当,她又敲了敲碗,信心十足的道,“景德镇的瓷……”
接下来,她把景德镇瓷器的特点,非常专业的说了一遍,并不停拿来跟自己手中的碗做出对比,把作伪之处,一一指出。
周围有懂行的,纷纷点头,有不懂的,也笑嘻嘻的起哄,想看店家的笑话。
肖紫晨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忍不住在心里大声为她叫好,肖岑并不知道她在偷看,说完一个碗,又说了一套茶具,也是有理有据。
店家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肖紫晨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大声道,“五弟妹,说得好!”
众人的眼光全被她吸引,见人群中走出来这么精致的一个美少妇,纷纷赞叹,唐杰则大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地逮住了一个年长的,对美色完全没有兴趣的老妇,和气地笑问道,“这位大妈,请问这里,发生了啥事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推两把
听到肖紫晨的呼喊。肖岑像被吓到一样,身子震了一下,肖紫晨并为发现这点,她兴冲冲的过去,用力的握住肖岑的手,问道,“怎么了,是他们卖假货吗?”
不及肖岑说些什么,景德瓷店的掌柜已抢先发难,凶狠的喝道,“臭娘们,你瞎说什么呢?你哪只狗眼看见我卖假货了?”
肖紫晨听到这么粗鲁的话,脸色瞬时就变了,那掌柜的似乎也有些发懵,他是个粗人,被人指责贩卖假货,当然要第一时间出言反击,他骂肖紫晨娘们,自觉已经非常收敛了,要知道,他一向都是用婊子。贱人这种词汇来称呼敢于跟他作对的人。
之所以对肖紫晨区别对待,那是因为他发现肖紫晨容貌上佳,一身穿着非常华丽,估计是这家人里比较得宠的一个女人。
掌柜的之所以发懵,是因为肖紫晨的反应与他想象的不同,他觉得那个女人被他骂了,应该生气才是,即使不生气,也不应该笑啊,还笑得那么怪异。
他并没有时间多考虑肖紫晨的问题,因为他的喝骂,早已惹恼了肖紫晨身后的人,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从肖紫晨身后冲了上来,领头的抬手啪啪就在掌柜的脸上印了两记耳光,斥道,“活的腻味了吗,嘴巴放干净点儿!”
景德瓷店是西市最大的陶瓷专卖店,惯常只有自家横,没有被别人欺的,掌柜的被扇了这两巴掌,二话不说,立刻掉头就从,转眼从店里抄了一根小孩儿腕子粗的黑铁棍出来,大喝道,“怎么地,想动手吗?”
店里的十几名伙计见掌柜的抄了家伙,也纷纷从店里收拾了趁手的工具。一时间两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了起来。
被唐杰喊住询问情况的那个老妪见双方抄起了家伙,兴奋得一声大喊,“嘿,要动手了吗,好哇,打哇!嘿,闹了好几次了,没一次打起来的,今天你们可要有种,别做太监啊!”
说着,她起唐杰,往后退了几步,道,“小后生,咱们站远点儿,别让他们伤到了。”
集市里人声嘈杂,老妪的声音虽然,可完整的听清她说话的,还只有唐杰一人。唐杰由着她拽着往后退了几步,也装着兴奋的样子。问,“怎么地,大妈,这里常打架吗?”
“不常打!”老妪一拍手,两个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对峙的双方,“这家店哪,好几次有人来闹了,可没一次打起来的,看的我真是闹心哪。”
“为什么呢?”唐杰追问。
那老妪一手抓着唐杰的胳膊,一手指着瓷器店的掌柜道,“看到没,那黑小子手上的那根棍子,他是有武功的人哪,他店里的那些小子,也都会一点把式的,真打起来,没有百十个人斗不过他呀。”
“这么厉害啊!”唐杰夸张的赞叹道。
“啊!就是这么厉害!”老妪也很来劲,“不过看今天来找麻烦的,似乎很有来头,嘿,就不知道这出戏唱不唱的起来了。”
唐杰点了点头,心里琢磨起刚才老妪对他说的那些话。景德瓷店是西市比较大的一家瓷器店,店里卖的东西不错,就是掌柜的不太厚道,偶尔的,会黑一黑人。
他们家卖的瓷,都是景德镇出产的。有官窑,有私窑,还有个人作坊。品质不一,价钱也不一。一般情况下,掌柜的是不坑人的,一分钱一分货,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但有些时候,他就会以次充好。在看货时,给你看好东西,等你要了,让伙计包起来时,他就给次品。
按老妪的分析,掌柜的判断该不该坑人的依据是客人够不够老实,今天来买瓷的姜民一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实人,符合掌柜的胃口,五夫人肖岑面目清秀,作风矜持文雅,看起来似乎也很好欺负。
瞧他二人的打扮,也不够华丽,应该是一户中等人家。
这种人的胆子一般都小,他们家里有点钱,吃得起亏,却没有势力,可以壮他们的胆。他们买了东西,即使回家后发现不对劲。回来找麻烦了,底气也不会太足。为什么呢,一般买瓷,就讲个产地出处,买卖收据上也是这么一写,譬如今天姜民他们买的东西,都是出自景德镇官窑。
掌柜的给他们看货时,拿得确实是那些官窑出产的好瓷,但在包装时,却用了私窑出品的次货。
如果买家不够眼尖,不够仔细。给了他们机会作假,等回到家再发现,就来不及了。为什么呢,因为景德瓷店卖你的虽然是次货,但印章却用的是官窑的。你说是假的,好哇,那你去查呀,景德镇离这十万八千里,你慢慢查。
老实人一看这么麻烦,心里就怯了,再被那手持铁棍的黑掌柜吓一吓,十个里有九个要打退堂鼓,掌柜的黑钱就到手了。
黑掌柜没有料到,肖岑竟是这么仔细的一个人,在收货时一下就发现了问题。更没想到,在肖岑的背后,竟然还有高人。不过掌柜的还是不太怕,对方虽然有人,可还不够多,只要现在打不起来,等官府的人来了,他就不怕了。
朝天宫附近的治安所他们家早打点好了,要是遇到麻烦了,就把矛盾的双方往衙门里带。对方要是惹不起的,黑掌柜就赔钱认倒霉,对方要是没什么能量的,对不起,老子今天坑定你。
那几个跟着肖紫晨来的豪客,本来是想好好表现一下,没想到对面竟拿着那么吓人的武器,一时也不敢妄动。
两边僵了一阵,官府的衙役来了,领头的捕快一见是景德瓷店出事,嘴角立刻就扬了起来,今天不管是谁的错,都少不得他的一份油水,“干什么哪。干什么哪?都站开了!”
黑掌柜一见救星来了,收起铁棒,赔笑道,“官爷,您来的正好,您给评评理啊。”
那捕快从鼻子哼了一声,冷笑道,“先别急着叫屈,等我弄清楚什么事吧。”
黑掌柜恭敬的拱拱手,媚笑道,“是,是。”
“你们……”捕快又转道肖紫晨这边,要问出了什么事。他忽然发现人群后有一个中等身材非常面熟的中年人朝他招手,于是停下了问话,朝中年人走了过去。
“您怎么也在这啊?”捕快低声而热切地朝中年人打着招呼。
这中年人正是随缘店的掌柜,他拉过捕快,在他耳边低声的耳语了几句。那捕快越听越是心惊,脸色渐渐白了起来,带到掌柜的话说完,他额上的汗都已渗了出来。
“来人啊,把他们全都给我抓起来!“捕快忽然回头,伸手指向景德瓷器店的一干人。
“大人,这是……”黑掌柜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捕快恶狠狠瞪他一眼,把音量再次提高了三度,“大胆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梁换柱,以次充好欺骗良民,凡是这店里的人,统统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不留!”
衙役们大声领命,放手抓人。从随缘店出来的豪客们惯常都是跟达官贵人打惯交道的,知道这时候大局已定,到了大家为所欲为的时候了,不知是谁第一个起头,把一块破砖扔进瓷器店里,高声喊道,“砸了这家黑店!”
“砸了这家黑店!”
“砸了这家黑店!”
越来越多的人应和着,高呼着口号冲进店里,一通乱砸,周围群众看得眼热,也纷纷冲了进去,他们不砸,却疯抢一通,场面越加热烈。
黑掌柜被两个衙役夹在中间,焦急的喊道,“大人,大人,我的店,我的店哪!”
领头的捕快快步上前,狠狠给了他一记巴掌,低声喝道,“别嚷了,快走吧,今天你惹到碰不得的人了,几个破碗算什么,能保住命就可以了。”
肖紫晨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心里又是开心,又有些内疚,唐杰看到她表情复杂,上前打趣道,“怎么了,肖夫人,是不是很不忍心哪?”
肖紫晨不答,两眼依旧盯着瓷器店,半晌才幽幽道,“我这算不算仗势欺人呢?”
唐杰哈哈一笑,乐道,“就算仗势欺人,也是欺的坏人,我刚才打听过了,这家店经常干这种以次充好的坏事,砸了他的店,给他点教训,对他有好处。”
“还不够,还要关他们几天!”旁边的肖岑接话。
“对对,是该关几天!”唐杰附和,“还应该多关几天。”
……
三天后的下午,肖紫晨与唐杰再次碰面。只不过地点不是在朝天宫,而是在城中的一家酒楼。
肖紫晨到的时候,唐杰已经在那候着,茶也都泡好了。双方打过招呼,分位坐下,唐杰从桌子下摸出一个厚厚的纸袋,推到肖紫晨手边。
这是类似于现代档案袋的东西,肖紫晨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唐杰手上拿到类似的东西了。她抿了口茶,打开袋子将里面的一叠写满了黑字的宣纸抽出来,一页页仔细的翻看着。
唐杰坐在她对面,一会儿看看街上的风景,一会儿又看看肖紫晨,无论看什么,都能让他发一阵呆,如此反复,时间过的倒也很快。
肖紫晨看完了最后一页卷宗,轻轻叹息了一声,将手上的一摞纸拢齐了半塞回袋子里,幽幽道,“没想到啊,她在认识四哥之前,竟然还是个处子。”
“不止如此,她还是个良家闺女。”唐杰替她补了一句。
肖紫晨再次叹息了一声,这一次,比刚才的那声要强烈得多,她也发了一会儿呆,慢慢才缓过神来,“,她是个良家女孩儿,可我为什么在她身上很难看到好女孩儿的影子呢?”
“那是因为她在戏班里长大,在窑子里谋生。”唐杰给了她答案。“俗话说的好,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肖夫人看她不顺眼,那是你把她看透了。”
肖紫晨摇摇头,“没有,我没看透,她做戏子没有成功,做……”她没有把婊子二字说出来,而是直接跳过,继续道,“才第一次出来接客,就嫁给了那个客人。严格来说,她只服侍过一个男人,也算不得婊子。”
“那肖夫人是准备说服你家老太太,把她接回家去吗?”唐杰试探着问。
肖紫晨喝了一口茶,摇头道,“不,我还是要考验考验她。”
唐杰提起茶壶,给肖紫晨把茶满上了,问,“肖夫人准备怎么做呢?”
“谢谢,”肖紫晨双手捧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我还没有想好。”她抬起头来,直视着唐杰的眼睛,“唐大人可以帮我吗?”
唐杰笑了笑,似乎在说,这还不是小儿科。“银子,银子是检验这个女人的不二法宝。”唐杰胸有成竹的道,“肖全盛给她赎身,竟花费了二万之巨,这么大的数目,我敢肯定是她跟老鸨联手的杰作,你让肖全盛扮成穷鬼,很快就能试出她的真面目来了。”
肖紫晨思索了片刻,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微笑道,“谢谢唐大人,就这么办吧。不过,光让四哥假扮我觉得还不够,我觉得咱们还得在背后定个小计,推他一把,这样才好。”
“不是推一把,是推两把!”唐杰故作神秘的道。
肖紫晨立刻被他吸引,好奇道,“推两把,为什么呢?”
唐杰道,“一把推你家老四,一把推你家老五,咱们辛苦点,一次把你们家两个问题都解决了。”
“老五?”肖紫晨吃了一惊,她想了想,却一点都想不出肖松有犯过什么过错,忽然间,她想起了肖松现在正抄持的生意来,失声道,“你是说,他在徽州筑坝的事?”
“非也非也!”唐杰立刻否定了肖紫晨的猜疑,“你还记得,去年你跟我提过的,你们家客院发生的窃案么?”
“记得!”肖紫晨兴奋了起来,“你是说,你查到那个吃里爬外的家伙是谁啦?”
“五哥?”她很快又冷静下来,口气中越依然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惊讶,“不会吧,我以为他只是喜欢吹牛而已,没想到他这么深藏不露。”
“根据我的调查,你们家的内贼,不是他。”唐杰又一次的否定了肖紫晨的推策。
“不是他,那是谁?”肖紫晨糊涂了,他自己说的是老五啊。
“是你五弟妹,肖岑!”
咚!
肖紫晨忽然绷直了身子,手中的茶杯顿在桌上,溅出不少茶水来。她的眼睛睁得老大,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又似乎觉得那是情理之中,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想到。
唐杰不再等她提问,自己解释了起来,“这个案子,一开始我也是把重点放在了查找赃物,一直没找到好的线索,最近我把重点放到了查人上,总算有了些眉目,可我依旧不能确定,直到三天前,咱们在朝天宫看了肖岑的一场表演,我才意识到,应该是她。”
肖紫晨不说话,她脑子里糊涂的很,等着唐杰给他解惑。
唐杰继续道,“肖岑出嫁前名叫高岑,高家是书香门第,高岑知书达理,也算是一朵小家碧玉,可你知道,高家从前是做什么的吗?”
肖紫晨摇头,示意不知。
唐杰得意的道,“摸金!他们家,干的是盗墓的勾当。高岑的曾爷爷干了一票大买卖,从此金盆洗手,退出了盗墓的圈子,他的几个兄弟却没有退出。据我所知,高岑的叔叔现在依旧在操持着摸金的勾当,而且他,从挖,到运,再到销赃,都很有门路,我打听到,高岑的叔叔非常疼爱高岑,你还记得那日,高岑怒叱景德瓷器店的掌柜吗,我想她的哪些鉴定知识,都是她叔叔教的。”
“可是,这并不能说明她是内贼啊?”这个理由并不足以说服肖紫晨,“五弟妹出生于书香家庭,学得一点鉴赏知识,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她们家的银两花销却很不正常。”唐杰打断了肖紫晨。“肖夫人,我想你还不知道,肖松在去年之前,做的都是什么生意吧?”
“我知道啊,开煤窑嘛。”
唐杰笑笑,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他做的是亏本生意!那个小窑,早就入不敷出了,我给肖松算过一笔账,自他年满十八,开始创业,一直到去年,除非他每年都不吃不喝,否则绝对撑不到去年。
为什么肖松撑住了呢?我觉得这不光是因为他娶了一个很会管账的夫人,还因为他娶了一个很会生财的夫人。”
肖紫晨微张着嘴,满脸的痴呆。她太震惊了,为什么是肖岑,为什么?肖岑是她在肖家最看重的人啊。她甚至还想过,假如自己因为坚决要跟肖风哥离婚的关系,而不得不拖离肖家,她会向老太太推荐肖岑,让她破格成为肖家新的掌权人。
“唐大人,您有什么确实的证据吗?”肖紫晨严肃起来,“我需要能证明她犯错的证据,否则我不能接受您的推测。”
唐杰轻松的笑了笑,示意肖紫晨不必那么紧张,他说,“我没有证据,所以我刚才才说推她一把。根据我的调查,高岑是个非常顾家的人,只需给她创造足够方便的条件,再施一点小小的手段,让她认为自己的丈夫再一次陷入了困境,我想她又会故技重施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还钱
肖全盛最近心情不错。他新婚甜mi,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极大的缝合了由于失业而造成的心理创伤。
本来这甜mi中还隐含着一种隐患,那就是他的财产不能支持太久如今的奢侈生活。但肖紫晨的来访恰到好处的消除了这种隐患,让他觉得自己的前路开始平坦了。
肖全盛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信心,生意人都是靠嘴巴吃饭的,他觉得自己口才不错,虽然他不善于用计,难以把顾客耍得团团转,可他健谈,他能哄客人开心,他能服侍得客人舒服,他甚至能跟客人交朋友。
肖紫晨告诉他,她看重的正是这一点,因为做玉器古玩买卖,特别是高档玉器古玩的人,一般生意都不会太好,有钱人总是有限的嘛。所以做这门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让有限的,有钱的客人,一次又一次的光顾他的店。
这个道理。肖全盛懂,不就是把那些有权有势的老爷们服侍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花钱吗。把自己当孙子,把老爷们当爷爷,肖全盛觉得只要能做到这个程度,他就能扮演好自己掌柜的角色。
换做以前,肖全盛觉得自己可能还不行,但他早已不是从前的他了,从前的他,特别要面子,现在的他渐渐的发生了变化,就是脸皮厚了。当初牌子被扣、身陷囹圄的他惟有一张脸皮,那时的脸皮特别薄,一戳就破,为了维护那张脸,他可以不惜一切。
如今他想通了,脸皮要了干嘛的呢,嘛用没有,还只会给自己添麻烦,他使劲挣面子的时候,他得到面子了么?没有。
当他放下面子,向肖紫晨投诚后呢?他反而觉得自己得到了面子。
肖紫晨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看到了一条新的人生之路,这个家里,除了肖度之外,人人都已经收到了肖紫晨给的好处,他羡慕过。嫉妒过,如今轮到人家来羡慕他了。
无论是他三哥的糖铺子,他五弟的包公头子,还是他六妹七妹的胭脂铺子,这些生意能挣钱,却挣不了大钱。
肖紫晨要开的那个店能挣大钱,虽然那个店是肖紫晨的,不是他的,他那个掌柜只是个挂名,甚至他很可能不是唯一的掌柜,但有啥关系呢?
肖紫晨要做的生意,动不动就是成千两,上万两,光是抽头都已不少了,更何况玉器古玩的价格是弹性的,他捞钱的机会大把的有。
肖全盛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不太地道,他越发觉得自己脸皮已变得格外的厚了,他开始搞不清脸皮与银子之间的因果关系,隐约地觉得这是一种循环,或者是一种互补。
要脸皮,必没钱。要钱,就没脸皮。怎么选,当然是要钱,有了钱,他可以去别的地方找面子,犯不着一根筋的死磕。
肖全盛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事业的新开始,幻想自己站在朝天宫东市的古玩店门口,欢迎各方豪客进门给他送钱了。这些幻想令他兴奋得发抖,有一种血脉喷张,或者说热血沸腾的感觉。
他渴望尽快的开始扮演自己的新角色,渴望得要发疯,若不是肖紫晨一再的给他泼冷水降温,他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已经疯了。肖紫晨给他泼的冷水其实花样也不多,就两瓢。一瓢是店铺还没开张呢,一瓢是考验他新媳妇儿的时刻到了。
在一个玫瑰花盛放的美好日子,肖全盛失魂落魄地推开了自家的大门。见到欢喜出迎的初雪,他没有如往常般迎合她,冲她微笑,而是苦着脸,号丧般哀告道,“夫人,我完了!”
说完,他的身子就开始晃荡,初雪一个箭步,冲上来挽住了他的胳膊,但肖全盛一个大老爷们,哪是她扶得住的,夫妻俩双双跌倒在地。
初雪的手在地下的青石板缝隙上给划了一下,掌沿破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一丝丝渗了出来。
初雪委屈的看向丈夫,后者也在委屈的看着他,初雪等了一等,期盼眼前人来心疼她,却发现往日拿她当宝的丈夫竟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无动于衷的脸上,写满了痴呆,写满了迷茫。
初雪意识到了大事不妙,这才想起肖全盛进门时说的那句话来,忙问道,“老爷,您说什么哪?什么完了?”
“我完了。”肖全盛喃喃道,“我完了。”
“你完了,怎么完了?”初雪抓着肖全盛的胳膊,用力的摇晃着,希望唤回一点他忽然丢失的神志,“老爷,你说呀,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别吓我啊。”
“我完了!”肖全盛的痴呆没有半点好转,不过还好,他好歹听到了初雪的问话。答道,“官府吊销了我的食盐经济资格,我再也不能卖盐了。”
“啊?”初雪尖叫起来,“怎么会这样!”
肖全盛慢慢述说道,“昨天晚上有人到我的店里放火,把仓库里价值几十万的食盐全烧了。要是查不出纵火的人是谁,就要查我个玩忽职守的大罪,到那时,我就要一个人赔偿所有的损失,说不定,还要坐牢。”
说到这。肖全盛的身子忽然猛地抖了一下,初雪也跟着抖了一下,然后就一直抖,再也停不下来。
肖全盛的眼里写满了恐慌,写满了绝望,她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直觉告诉她,他说的是真的,她该怎么办?她才开始的新生活,好生活,就要这么结束了吗?
这一天,自从肖全盛回家后,初雪就再也没离开他一步。她全心全意的服侍他,尽到了一个妻子所能尽的所有温柔和体贴。她年轻虽轻,却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知道这时候自己决不能给肖全盛添乱,只有把他服侍好咯,事情才有可能出现转机。
第二天一早,肖全盛就出门去了,他回到肖家,将昨天发生的一切向肖紫晨吹嘘了一遍,大赞初雪温柔懂事,是个绝佳的贤内助。肖紫晨懒得反驳,只说等等再说。
晚上,肖全盛又回他的新家去,重新换回那副天塌一般的死人脸。演这种戏对肖全盛来说并不困难,他只需在脑子里回想一下去年的那段倒霉日子,感觉自然而来就来了,一切的反应都是真的,初雪就是个神仙,也很难看出其中的破绽。
一天又一天,肖全盛重复着去年经济牌子被没收后的倒霉生活,初雪毫无怨言的服侍他,每天询问衙门里案件的进展,祈求老天保佑丈夫能转危为安。
十天后,唐杰觉得差不多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了,便授意肖紫晨。让肖全盛在肖家住了三条,第四天肖全盛回家后,告诉初雪自己在牢里被关了三天。
初雪惊呆了,那天的服侍就不是特别到位,肖全盛并不在意,他觉得换了任何一个人,听到那样的事实都会被吓傻的,何况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
肖全盛的心里真的很心疼初雪,他几次想告诉初雪,其实这段日子不过是他演的一场戏,他有钱,他还会更有钱,她完全不必担心自己的生活。
肖全盛忍住了,并不是因为他是个如何如何信守承诺的人,要坚决执行肖紫晨的嘱托,事实上,在这场戏开演后,他便慢慢的进入了角色,同时,他心里的一个好奇也一天天浓烈起来。
他的夫人,他的最可爱的,最心疼的,最乖巧最懂事的新夫人,是否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会与他相亲相爱,同甘共苦。
肖全盛开始逐步的减少家用的开支,首先是结束了所有需要花钱的娱乐,然后是辞退了家里几乎所有的佣人,只留一个老妈子操持家务,还有喜鹊服侍初雪的起居。
又几天后,肖全盛开始把家中值钱的装饰拿出去变卖,这些东西买的时候非常值钱,卖起来就很不给力了。肖全盛开始盯上了初雪的首饰,戒指,镯子,耳环,项链,簪子……初雪没有反对,直到肖全盛盯上肖紫晨送她的那个玉镯。
“给我!”肖全盛握着初雪的胳膊,轻声命令。
初雪一手反握住肖全盛的胳膊,另一手按在了那只玉镯上,她抽泣了,眼里带着乞求,不断的摇着头,“不要啊老爷,不要啊。”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把这个镯子留给我吧,求求你了老爷,求求你了。”
“给我!”肖全盛不理会她的乞求,反而加重了口气。
初雪见丈夫不理会自己,手上的力道开始加大,她希望能挣拖肖全盛的掌控,这样她就能从他身边逃开,找个安全的地方把镯子藏起来了。她实在喜欢这只玉镯,不仅是因为它洁白得近乎透明,看起来美极了,更因为它的价值。
有一天胭脂团的老鸨约她喝茶,关心下她婚后的生活。老鸨说,这镯子是个极品,不要一万,也要八千。
初雪当时就喜欢得快要发疯,她回想着那天见到肖紫晨的情景,回想着肖紫晨送她镯子的那一刻。她不断的在回忆里寻找着肖紫晨心痛的表情,结果却一无所获。
一个人要富有到何等程度,才能眼都不眨的把一个价值如此高昂的手镯送人呢?她当然没有想到,这只镯子其实只值两千,老鸨说一万,不过哄她开心罢了。她只知道,当她带着这只镯子,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肖紫晨那样的人物时,她会浑身舒泰,飘飘欲仙。
从前她是没有什么明确的人生目标的,从那一天起,她有了,她祈祷肖全盛能发大财,或者能执掌肖家,到时候,她就是肖紫晨第二。
眼下,肖全盛要夺走这只镯子,就等于是要夺走她的梦想,她的美梦才做了没几天,不想这么快就幻灭,她不断地哀求着,不断的挣扎着,“求求你了老爷,求求你了,把这只镯子留给我吧。”
肖全盛从未见过初雪这般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痛得像有把刀子再剜,他已经决定不再逼她,却鬼使神差的推了初雪一把,最后一次喝到,“给我!”
初雪被推得一个踉跄,紧接着一愣,除了那次她主动要求的耳光之外,肖全盛从未打过她。这一推虽然没推到她,但她从丈夫的行为里感觉到了他的决心,她心里发狠,觉得维护自己的时候到了,于是转守为功,猛的扑进肖全盛怀里,使尽全身的力道,狠推了他一把。
咣当!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肖全盛全没料到初雪有这样的爆发力,被她推到在地,屁股砸在地板上,后背磕到桌腿上,生生的疼。
他对初雪有一点失望,但这失望转瞬即逝,化为了对肖紫晨的憎恨。她怎么能这么狠毒,想出这种主意来折磨他们夫妻。
当夜初雪没有与肖全盛同房睡,初雪也开始跟他赌气。第二天肖全盛也开始跟肖紫晨赌气。没有出门做例行的汇报。
他很想去找初雪,告诉她一切都是肖紫晨逼他玩的把戏,最终他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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