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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毒妃-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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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的声音骆蝉倒是听得真切,行动一顿,心惊的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耳熟到心不由己的生出一股厌恶来。

她怔怔的盯着眼前那扇木门,深呼一口气,强压下心头那阵不安和躁动,径自掏出帕子蒙了面,扫了眼四周,不动声色的绕到了后门,镇定的扣了扣门。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气色并不怎么友善,耷拉着一脸横肉不耐道,“你是谁,来这里有何事!”

“小女子赶路已久,想向贵府讨些水喝。”骆蝉故意低眉轻语,恰巧瞥见那汉子还握在门框上的右手,翻露的虎口处结着一层厚厚的茧子,倒像是管用刀剑的手,就像剑诗和南宫瑾。

“讨水?”那汉子警惕的挑眉打量着骆蝉,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怎么有前门不走,跑来后门讨水喝?”

“不满这位大哥说,小女子是新寡,不去前门是怕流言有损声名,不然也不会蒙着面赶路。”

那汉子仍旧有些疑虑,但也不好追问人家新寡的事实,他回头喊了个路过婆子去给骆蝉取水,而自己就守在门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好生谨慎的人啊!骆蝉眉尖微蹙,越发好奇起子皓所见之人的身份,而且自己心里那个疑问也一定要解开才是。她展颜一笑,假意无聊的拿起裙边的佩饰把玩,翻到墨竹时,唇角一瞥,轻轻按了下去,只见不消眨眼的功夫,那八尺莽汉身体一怔,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她进门重新把门栓上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大汉拖到树荫处藏起来,却见那折返回来的婆子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不解的挠了挠头,走了。

那婆子走后,骆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循着矮檐下唯一一条小径轻手轻脚的向前院走去。

“神医公子,你看我的身子都大好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又是那个女人,骆蝉脚下一滞,蹲在墙角处细细的听着。

“身子上的病看起来虽然已无大碍了,可是内里仍需调养,姑娘就再忍耐一阵子吧。缺什么吩咐下去,自会有人为你置办的。”

“他。。。。。。王爷已经把这里拾掇的很好了,佩心怎么敢再奢求更多。”

那声音甜甜糯糯的,却似一个惊雷炸响在骆蝉耳边,面脑子嗡嗡的都是佩心两个字,佩心,佩心。。。。。。

她强自撑着身体,素白的手紧紧的扣着墙沿儿,转头偷眼一瞧,登时心尖上好似窜起一把火,烧得她眼眶又干又涩,筋骨上竟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栽着秋菊的花田,石凳上和子皓对坐的女子一袭紫绡短纱裙,内里趁着一条藕色的卷边长裙,大大的裙摆在地上逶迤成旖旎的形状。那女子明眸皓齿,肌若映雪,浅浅的柳眉弯弯的,羞涩的垂着眼睑,不是她那心狠手辣又痴心妄想的丫鬟佩心是谁!

痴心妄想!如今看来人家还是痴心妄想吗?!她亲手毒傻了人家,现在那个她满心以为可以接受的人又千方百计的瞒着她找人把人家治好了!更可笑的是,这个神医竟是她自以为能以朋友相称的子皓!嘲讽和悲凉一并涌上心头,咬着唇瓣的齿贝间漫过一丝腥甜的血香味,如果前面有一面镜子,她一定能看到自己青白的面孔,赤红的瞳子,还有那那双眸子更显妖冶的朱砂痣。

“佩心很感激王爷如此待佩心,是真心感到欢喜和感动的,神医公子你也是一样,对佩心的大恩,佩心无以为报。”

“王爷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来看佩心?”

身后那期待的声音已经渐行渐远,骆蝉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脑袋却像是灌了铅水一般,意识也开始像着不平衡的两边来回摇摆。是事情脱离了轨道,还是你自己跑偏了,她一遍遍的自问,竟无心注意脚下,一个踉跄撞上了前面端药的丫头。

那丫头一惊,险险端稳了放着药碗的托盘,那托盘上还有一个纱布包,装着煎药余下的药渣,这药渣每一回神医都要亲自检查过能不能再重复使用。

“你这人,不长眼是怎么的!新来的吧你!”

骆蝉抬头呆呆的睨了那丫头一眼,鼻尖的草药味更是刺激的她鼻腔发酸,金蝉花,原来金蝉花是用在了这里。她冷笑一声,不理会那丫头,扶着墙,一摇三晃的离开了这里。

心里空了一片的她漫无目的的在银月城中游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驿馆门口,凄哀一笑,正欲转身离开却恰好碰到了要出门的风旒毓,风旒毓远远的就瞧见她脸色不对,顿时心里大慌,三两步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关切道,“小蝉,你怎么了?”

“宁为螳螂不做雀。”骆蝉怔怔的望着风旒毓,飘忽一笑,“原来,做黄雀会心痛。”

☆、第三十五章 情不由己风旒毓

什么做黄雀会心痛?虽然风旒毓听不懂骆蝉在说什么,但从她细碎涣散的目光里他能读到她心中的彷徨无依、心如刀绞。他浅茶色的瞳子满是心疼的盯着骆蝉,她脸上从未出现过的失魂落魄像一道利爪,抓得他一阵心悸。

他把手脚冰凉的骆蝉扶回驿馆,拿了暖炉给她抱在手里,又不放心的叫人取来一床细绒面的薄毯子围在她身上,最后还吩咐厨房备了姜汤。

“小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日商号里的货运出了些状况,他便忙着去处理,本想着她由子皓陪着应该没什么事情,却万万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骆蝉抱着手炉,那暖意却怎么都达不到心底,那动了动嘴唇,凉薄自嘲的歪着脑袋轻笑起来,“你说当初在五毒城他为什么要我跟他回来,为什么装模作样的万事都顺着我,为什么明明痛恨得不得了,还要为了我和萧俊做交易?”

风旒毓自然知道骆蝉说的是谁,温雅好看的眉几乎拧成一条麻绳,抿着唇静静的听着。

“人总是等你慢慢习惯他的存在,然后再毫不留情的抽身离开,原来连他也不例外。起初听到他和韦晴成亲的消息我也发疯的嫉妒过,但是想通了我却并不怪他,我们都是被至亲之人逼得遍体鳞伤、走投无路的人,他肯为了我和萧俊妥协,我还有什么所求呢。可是到如今我才发现,是不是身陷泥沼的只有我一个人,是不是我终究还是变成了我最不屑的境地?”

骆蝉喃喃自语着,倏尔抬眸望着风旒毓,“兴宾楼前他不顾我,韦晴之事他不信我,原来他还把佩心治好了,他竟找人把她治好了!”

她瞪着干涩的眼眶,头一次心底恨得不行,恨她所经历、所知道的一切。没人知道她看到佩心时的悲愤,佩心就像一根刺,提醒着她小西的死,提醒着她被人背叛的滋味,提醒着她和萧墨翎之间永远也不能够消除殆尽的仇恨!

“小蝉。”风旒毓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含了一丝颤抖,他修长的手托着骆蝉半面脸,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眼睑,“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保护不了她,对不起这一切都无法替她承受,对不起现在连带她走都做不到。。。。。。

骆蝉不知道风旒毓为什么要跟她说对不起,只是听着听着竟真的掉下眼泪来,泪珠子顺着风旒毓的指缝留下来,滑进他温热的掌心,濡湿了他的手掌、她的面颊。

鬼使神差的,风旒毓心头一荡,不由自主的俯身轻轻吻上骆蝉的眼睑,妄图吻去她的眼泪,收起她的悲伤。他伸出舌尖舔去她眼角的泪水,咸咸的带着温暖滑腻的感觉,直让他觉得一阵酥麻流窜过四肢百骸,长久以来平静无波的心湖像是投进了一粒小石子,荡开一圈圈旖旎的涟漪,痒痒的,烫烫的。

他咽了咽口水,喉结不自然的上下滚动着,强自压下心中的悸动,不停的告诉自己不可以趁人之危。可惜他还来不及起身与骆蝉拉开距离,因为他的动作有些迷惘的骆蝉怔怔的扬起脑袋,鼻尖若有若无的擦过他的唇,带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体香。她就那样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无限惆迷的望着他,像是蒙了雾气的星子,好看的不似凡人。

风旒毓心头一热,思绪一片空白,紧接着身体跟着最真实的感情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吻住了那片近在咫尺的柔软唇瓣。他一遍遍执拗的以唇舍浅浅的描绘着她的唇,她的唇软软的,带着一股清凉的淡淡幽香,让人一经触碰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能听见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能感觉到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叫嚣的欢愉,不觉收紧了拖着骆蝉侧脸的手,让彼此贴的更近,呼吸相闻。最后他试探的伸出舌尖挑开她薄软的唇瓣,抵着她的齿贝舔吻着,小心翼翼的滑进她的檀口,带着无限的怜惜和心疼,留恋的温暖着每一寸地方。

骆蝉怔忪的仰着头,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她不知道风旒毓这是怎么了,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知道是不应该的,可是她心底竟莫名生出一丝期待,如果是风旒毓是不是可以呢,是不是这样子做了她就再也没有借口留在萧墨翎身边了,是不是所有的痛、纠缠、彷徨和失望都能烟消云散呢?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瞬间滚落下来,顺着优美的颈子滑进衣领里,可是这夺眶而出的又是什么,难过即将逝去的,还是开心将要迎来的?

被这泪水一震,忘情的风旒毓立时拉回七分理智,脸色微微掠上一层苍白,蓄着情/欲的茶色瞳子无措的闭了起来,他正欲抽身离开却被骆蝉反手拥住了腰身。

“小蝉你。。。。。。”他的声音不再似平素般干净温暖,暗哑中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

“旒毓。”骆蝉埋首在他怀里,环着他的胳膊越收越紧,像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气来给自己鼓劲,终于还是无力的轻诮道,“对不起,我是不是真的是一个狠毒的贱女人,明知道这蛊毒。。。。。。”

先是萧墨翎,然后是风旒毓,她是不是疯了,魔怔了!

耳畔响起一声急不可查的叹息声,风旒毓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悲伤,“你知道不论你什么时候想要,我都是你的。”

即使她是因为痛才选择他,即使他们中间还隔着缘丝蛊,他也是欣喜的,可是最终她还是顾全了他,他真不知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亦或该一鼓作气的使用**,彻底把她带离萧墨翎的世界。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知道他并不是个真正有龙阳之癖的人。

话才问出一半,倏尔一阵阴风扫过,房间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闯进一持剑男子,劈头盖脸的朝风旒毓刺来,仔细一瞧,原来竟是那救过他们的青铜面具男。

☆、第三十六章 密牢新人的秘密1

风旒毓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把骆蝉一把护在身后。那青铜面具一瞧,剑锋一转,陡的朝两人中间一挑,骆蝉心头一紧,直直把风旒毓推出丈许,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人?!”

那青铜面具却是身形一顿,并不理会骆蝉的发问,足尖陡的发力,拔地而起,接着凌空一转,借着房梁的力道,双脚一蹬,箭弩般急射向窗口,嘭的挥剑劈开窗户,就势一滚,瞬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骆蝉和风旒毓追至窗前,视线所及除了闻声而来的燕六再无其他。

“庄主,出什么事了?”燕六蹙眉急迫的问道,视线在风旒毓和骆蝉身上来回游走,总觉得今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是那个带青铜面具的男子,看样子不像是带着杀意来的,更像是。。。。。。”他痴痴的望着骆蝉,眸底是杂着疑惑的郁结,那人更像是故意来打断他们的,也许是那个人的人也说不定,真是难以捉摸的心思。

“又是那个没脸见人的面具男!”燕六早对清流恨得牙痒痒了,一听是他便滔滔不绝的诅咒起来,只是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再听得进她说的话。

风旒毓看着骆蝉,骆蝉黯然凝伫,原本的尴尬和伤感早已被眉间凝成的疑云所代替,“我先回翎厥王府一趟!”

言罢,她甚至不及看风旒毓一眼,急急的跑开了。风旒毓抓空的右手颓然的放了下来,秋风穿过指尖,那冰凉的感觉远不及心底的来的乍猛,他明明想要挽留,想对她说不要走,可终究只剩下唇边苦涩的笑容。

话说清流扰了骆蝉和风旒毓的好事便满是忧心的去找正在整理过滤信息的霁月,他把面具往霁月正在看的文案上一扔,气闷的低喝道,“别看了!主子背着她医治佩心的事情都被她知道了!”

霁月扑闪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喃喃道,“她?哪个?”而后猛然意识到清流话里的意思,蹭的弾坐而起,“什么!怎么能让她知道了?!”

“先别管这些了,你让黑鹰送消息给主子,我得回去找一趟花娘!”

“难道那件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她真的看出了什么蛛丝马迹,我们也要先做好预防措施才行。”

和霁月交代好任务,清流不敢耽搁便往翎厥王府去了,他一定要赶在骆蝉回去之前做好布置,不然等王爷回来了,他们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幸好他轻功也算不错,穿街走巷、飞檐走壁,总算赶在了骆蝉前头,但他带着面具也不好大大咧咧的从前门进去,再者又怕和骆蝉碰个正着,便蹑手蹑脚的从王府后墙翻了进去。

他才顺着偏房的廊子向纵深方向离开,后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骆蝉放下提着的裙摆,呼吸不稳的擦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子,冷着脸看着消失在前方那道黑影。清流三番四次出现在他们身边,又是救人又是查探的,其实她早有怀疑他是萧墨翎的人,毕竟在这异世里和她称得上关系“密切”的除了旒毓和瑾就只剩下萧墨翎了,而这一次更是让她加深了心中的疑虑。

刚刚她之所以当着风旒毓的面急着回王府,就是为了打草惊蛇好引蛇出洞,如果对方真的如她所想是萧墨翎的人,那么听到她那么说一定会联想到她有所察觉,追她回王府也就是必然事件了,只要回了王府,要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萧墨翎的人就易如反掌了。

果然,他轻车熟路的直奔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偏房,令骆蝉没有想到的是里面住着的竟是当日为她刺奴的老妇。

“你怎么来了,我老太婆这可没什么值钱的消息。”那五十出头的老妇正盘坐在床沿儿上绣花,瞥都没瞥清流一眼。

“花娘,密牢里那位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前王妃,她有没有发现是什么蛛丝马迹?”清流连珠炮似的低低的询问,生怕晚一点就出什么不可预计的岔子。

花娘眼角斜挑,长长的鱼尾纹舒展开来,古板严肃的撇了撇嘴,接着放下手中的活计,跳下床登上了床脚放着的绣花鞋,她一面往出走一面冷言道,“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怀疑有人走漏了风声?”

“我自然知道花娘你手下的人纪律严明,密牢的事情也一定会守口如瓶。”虽然花娘和他们同为寒衣铁卫,但“一支海棠走针囊”的花海棠花娘司掌刑讯,向来脾性古板怪异,他们是能避让就避让,即使相遇也是礼敬以待,怀疑的话自是不敢挑明了直言的,“可是今儿个佩心的事情让前王妃发现了,那人的事情也不得不防啊,万一她在一处得了消息。。。。。。”

他正自说自话的唠叨着,忽然花娘不耐的回头瞪了他一眼,“老婆子我带你去瞧瞧便是了!”

密牢里的什么人,还和她有关?骆蝉蹙着眉,搜肠刮肚的也没想出有这么一个人,便悄悄的继续跟了上去。其实她本想等那青铜面具追来王府先探探他对王府的熟识程度,在看看他是否会找府里的人接头,最后最好当场拿下他来个直接对峙,却没想到会是这样意想不到的结果,竟还牵扯出一个密牢之人,这密牢居然就是梓苑下面那一座,可她明明记得上一次她身上的珈措发作还借用过这里的水晶棺,那时候这里还是空的。

清流和花娘是从假山石处的密道入口进入的,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又出来了,骆蝉一直隐在远处的山石后,一直等到他们两个离开才折回梓苑,避过梓苑日常打扫的丫鬟进了正寝。

扭动木架上那柄玉如意的时候她心底也曾闪现过一丝犹豫,但是一想到萧墨翎还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心就烦闷的隐隐作痛。一路顺着密道以特殊的步伐慢慢前进着,越是接近密牢的大门气温越低,最后竟开始觉得寒气逼人起来。虽然地牢本就阴暗清冷,但是决计不会产生这样的情况,除非是在密牢里特意堆满了冰块,这一认知不禁让骆蝉心底的迷雾更浓了,这密牢里到底关了怎样的人,又有怎样的仇怨,要让此人每时每刻忍受寒气侵体的痛苦,不用刀刃便可锥心蚀骨!

☆、第三十七章 密牢惊变

掌心放在石门上,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份厚重的深沉和肃杀。

说实话,骆蝉对于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好感,毕竟她在这里经历过的都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甚至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站在石门前,她能听到自己嘭嘭的心跳声和内心深处疯狂叫嚣着的那股不属于她的恐惧和厌恶。

机关触动,石门开启的那一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气滑出门缝,顺着裙角钻进来,冰凉滑腻的触感穿过脚底板、贴着肌肤一路直冲天灵盖,像是有一条灵蛇攀附着你,反噬着你最后一丝温暖的意识,让人禁不住冷战连连。紧接着,一片冰幕伴着全开的门扉闯入眼帘,晶白的冰块纹丝合缝的砌在一起,就着夜明珠的幽光把满室都映的绿莹莹的。

她才抬脚迈进门槛,身后的石门就降了下来。寒冰一接触到热源,在她的周身腾起一圈乳白色的雾气,更添幽静诡异之气。绕过阻挡视线的冰墙,入目的是一个背对着她蹲坐在地上的女子,消瘦婀娜的背影,芙蓉粉的纱裙在她身边逶迤的拖拽出一朵孤艳的大花,三千青丝绾做一个妇人的发髻。

那妇人听到背后的声响,缓缓的起身,她这一起身好似花了很大的力气,虚晃了一下才站稳身形。一回眸,露出一张玉白的精致脸庞,眉不施黛色自青,唇不点朱丹自艳,含着流光似地眉目在瞥见骆蝉的一刹那蒙上一层鄙夷的嘲讽。

“好侄女,你这就来救姑姑出去了吗?”

嗡!骆蝉猛地瞳孔张大,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的幻化出无数个影子,最后又跌跌撞撞的重合在一处,脸色瞬间竟比那叫她侄女的女子更白上了几分,紧接着后颈陡的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沁芳阁的大床上了,袭香不知什么时候被召了回来,安静的垂首立在床侧,“主子,你醒了。”

但是骆蝉却仿若没有听见一样,只是怔怔的盯着帐顶,眸子里的怔忪渐渐散去,重新染上冷冽清寒的眼色,倾城的面容也变得愈来愈冷,愈来愈没有暖意。

芙妃!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张脸,永远倨傲冷漠的不可一世,永远冷酷的看不出一丝亲人间该有的情义!姑姑?她在骆蝉的生命里从来都只是一个避之不及的恶魔,一个随意剥夺她的意愿、情感甚至是生命的恶魔!她不在省思殿,她以为以她的自尊心定是受不了宫人的鄙视和唾弃而自杀了,却原来她一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直在萧墨翎的软禁之下。

萧墨翎他的心底到底藏了多大的怨恨,残忍的灭绝的骆氏一家,把她放在身边冷眼旁观她的不幸还不够吗?眼睁睁的看着芙妃冷宫孤老还不够吗?一定要再把她抓来囚在密牢忍受着寒冰一遍遍的凌迟才能减轻你心中的恨吗?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又是怎样的不幸才造就了他如今的狠绝,还是狠绝的他硬是把自己逼到了如斯残忍的境地!

他弃她另娶他人,他藏起佩心医好她,他私囚芙妃却从来不曾向她透露过只言片语,他难道从未想过芙妃对她来说的重要性!还是这一切都不过是另一盘棋局,目的就是为了满足他报复的快感!罢了,所有的一切她都不想也不愿再去思考了,茫茫异世,误入本来就是个错误,执着于痴恋和贪慕也不过错上加错,一切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痴心妄想!

“侧妃娘娘。”听声音是花娘,是她一贯的毫无情绪起伏的音调。

骆蝉侧目瞄了她一眼,眼底并没有预料之中的悲愤更没有任何的质问,这倒是让花娘心底微微有一丝触动,这个女子从她第一次为她刺奴的时候她就觉得她很不同,而她甚至有一点欣赏骆蝉。

“侧妃娘娘没有什么话是要问的吗?”这是遇见她的第二次,花娘多嘴了。

“我问了你便会回答吗?答案是不会。”骆蝉平静无波的自问自答道,撑着仍有些酸痛的颈子坐了起来,“现在恐怕不是不会回答我的问话那么简单,只怕我连这沁芳阁都没法离开了吧。”

她不会笨到以为他们可以让她去见芙妃,更不会以为她还能离开这里。

花娘眼底闪过一丝欣赏,扯动松皱的嘴角硬邦邦的回答道,“老婆子我一直都知道侧妃娘娘您是个明白人,只是今日今日有一点您估计错了,您不但不会被软禁在沁芳阁,而且您现在必须离开,离开翎厥王府。”

闻言,骆蝉眸子一紧,一时听不明白花娘话里的意思,如果不是要放她走,那么他们是打算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袭香,还不伺候侧妃娘娘梳洗,马车已经外面候着了。”花娘瞟了袭香一眼,吩咐下去便退了出去。

袭香略略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咬着唇把骆蝉扶到了梳妆台前,按部就班的为骆蝉梳妆打扮起来。镜子里的骆蝉全程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插上最后一支珠花,袭香好似忍了很久的样子,语重心长的划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花娘在主子的汤药里加了软筋散和蒙汗药,主子已经睡了三五天了,此间风庄主和南宫城主也来找过几次,但都被管家推脱说您早就离开了。”

这些她早已料到,所以听袭香如此解释也不惊讶。

“主子,难道您就不想知道他们这是要带您去哪吗?!”对着不怒不惊的骆蝉,袭香是真的急了,咬着牙气急道,“他们要送您去天虞!”

☆、第三十八章 踏秋之邀

天虞,是那个人在的地方啊。。。。。。骆蝉敛了眼睑,看不清她眸底的波动。半晌,她款款起身向着门外走去,水湖蓝的裙摆扫过座椅,滑出湖水一样的涟漪,也许这就是了结。

他们昼夜兼程,几近不眠不休的在路上苦行了半月,终于在重阳节那天赶到了天虞,而萧墨翎一行人因为无需赶路,也不过比他们早到了五六日罢了。

这一天,天虞都城虞城沸沸扬扬的演绎着喜庆的气息,整洁的白色平顶建筑林立在街道两旁,穿街横着吊绳,都挂满了菊花穿编的花球,大大小小,色彩艳丽,卖花糕的小贩笑眯眯的吆喝着,偶尔还会送两块给一旁馋嘴的小童

“谁让你们把她带来的?!”在这喜气祥和的气氛中,将军府一处娴雅的小榭中不协调的爆发出一声震怒的暴和。

“王爷,是您黑鹰传信让我们把侧妃娘娘带来天虞的啊。”被问话的侍卫怯怯的埋着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萧墨翎瞥了一眼安坐在桌边的骆蝉,她从进门以来就没拿正眼瞧过他,一副云淡风轻、超然物外的模样,好似半月苦行的风尘都不属于她,而她身上多出来的那一份冷寂的疏离更是看得他心里堵得发慌。

“本王何时用黑鹰给你们。。。。。。”他凌厉的睨着那个侍卫,忽然目光一顿,说道半截的话也被咽了下去。如果真的如他所言,清流他们是接到黑鹰传信才把小蝉送来的,而他又决计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那么传信的又是谁,难道黑鹰被人劫走了?那么送假消息的人又是得到了清流发出的什么信息,才会把骆蝉送来,目的又是什么?

感觉到萧墨翎忽然变得阴暗的脸色,那侍卫肝胆一颤,试探道,“王爷。。。。。。”

“送侧妃去后院的小厢房,本王命你今日起寸步不离的跟着侧妃娘娘,她若有什么闪失本王唯你是问!”虽然不知道暗处的敌人倒地有什么计划,但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跟他耍小聪明,还敢动他的人,即使在异国也没那容易!他定要让他们知道萧墨翎三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

萧墨翎本以为依照骆蝉的性格一定会刨根问底,据理力争,正欲跟她解释,没想到这一次她竟毫不关心的径直起身走了出去,波澜不惊的好似整件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倒是他自己尴尬的合上了半开的嘴,只觉得嗓子又痒又干,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这一次相见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小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萧墨翎这一次陪韦晴回天虞名义上是来省亲的,自然是住在韦钰的将军府,矮檐之下又岂能藏得住消息,所以骆蝉一到,韦家的人就知道了,这不韦钰才从蟠龙山护送祭祖的皇室成员回来,还来不及梳洗便满脸盛情的跑来拜见。

“早闻翎厥王妃天厥第一美女的美称,今日一见果然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惊艳过后,韦钰怔怔的称赞说,他话一出口便惊觉是自己失言了。如今他自个儿的亲妹妹刚刚抢了人家王妃的位置,现在他这句王妃一出口岂不是明着面的大人家嘴巴子嘛!

正在他尴尬的不知所言的时候,对面的骆蝉却不以为然的淡然道,“韦将军过奖了,那些虚名不过是外界不知情的人以讹传讹罢了,将军何曾见过那个惊才绝艳的人是我这般境地的。”

虽然骆蝉很想做的潇洒一点,但是狐狸就是狐狸,再怎么蛰伏也掩藏不了奸猾犀利的本性。一句看似推脱谦逊的话,实则自嘲的同时也讽刺了韦家这个间接把她逼到如斯境地的祸首。

听言,韦钰脸色微变,不自然的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心下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貌美的女子来。一时间局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就连坐在骆蝉身侧的萧墨翎神色也是变换莫测的,由起初看到韦钰对骆蝉痴迷的眼神时的满目阴霾,再到韦钰在骆蝉那里吃瘪时流露出的窃喜,最后细思骆蝉的话,神色又陷入了深沉的思虑之中。

韦钰虽在骆蝉那里吃了瘪也不敢忘记此行的目的,又啜了几口清茶,端正起身姿对上对面两个脾性漠然的主,“咳咳,今日晴儿一早便陪着家母去灵觉寺求签去了,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望骆侧妃不要想多了。”

“韦将军这是拿小蝉当外人啊,什么招待不招待的,都是一家人嘛,王妃与夫人久别重逢,母女腻在一起说些体己的话本就是情理之中的,将军这么说岂不是怪我不请自来,叨扰了贵府。”客套的话谁都会说,可她知道韦钰绝不是来和她客套那么简单。

“哈哈,倒是在下想多了,骆侧妃果然是个明理的人,难怪今日圣上会有此旨意。”闲话唠的差不多了,借着转移话题的空子,韦钰话锋一转,终于说到了正点上。

“旨意?”萧墨翎挑眉表示不解和询问。

“不满翎王爷说,圣上刚刚得知骆侧妃人在虞城,又恰逢重阳,有意邀骆侧妃和王爷也参加今日的踏秋活动。”他在肩侧抱了抱拳,义正言辞的传达着北辰枭的旨意。

“哦?”萧墨翎掩了眸底的警惕和讥诮,抿唇轻笑,“枭帝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小蝉才到虞城便有了伴游的旨意,由此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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