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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魂-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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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段沉默,我觉得,殷楚雷将所谓的玩弄心里的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致,一个适当的沉默后,他又道:“哦,二品大员那,爱卿,你这位置,可是我朝第一呢,你可是朕左膀右臂,该给朕办好事,办实事吧!”
这话,似乎把林渊吓到了,扑通一声跪下道:“臣惶恐,不知,陛下所说,可是臣有什么事,没办好么?”
“有人告诉朕,你的小吏们办事吃拿卡要,无所不用,你可知道?前日,有人告诉朕,中书左拾遗丘平和中书掌故左澈,居然收受贿赂,把朕的考工诏书先行透给了几个官员,可有此事?”
“陛下,臣手下虽有些驽钝,但是办事牢靠,这等漏泄禁事,断不可为,臣可以保证,绝无此事!”林渊口气倒是正。
笃笃笃,我没听到殷楚雷开口,却听到这好似手指头敲击桌面的有节奏的打击声,如同一面小鼓,敲在桌面,也敲在了前厅每个人心上。
许久后,殷楚雷啪地一声甩了个什么东西到地上,略略提高了声调道:“林丞相,比起对中山王那些空洞无意的弹劾折子,这道密折弹劾的,可是你,你看看,可比那些更实在些么?”
外面好似没了声音,我瞅瞅那立如雕像般的高景,他一如老僧入定,直立不动,可是,又有一种警觉似眯非眯着眼,我稍稍动动身,便可以看到他睁开眼,谨慎而又恭顺的看着我。
我不动,他又低下头,继续入定。
屋外又有了一丝动静:“臣,臣惶恐!”我第一次感受到,林渊的语调,竟然那么颓丧。
“陛下,臣,臣冤枉啊!”有一个声音突兀的传来,超越了林渊,无比哀怨。
“哼,林丞相,你自己说呢?”殷楚雷的声音里,已然有了隐隐的杀意。
没有听到林渊的回答,却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然后,那个哀嚎着的人,似乎被拖走了,一路嚎叫着万岁饶命,越来越远。
“林渊,朕的江山,是你助朕打下来的,这点,朕牢记在心,可是,你纵容手下,结党营私,却是朕不能姑息的,你说,这份密折里提到的,会使人如何看待朕,看待朕的新政?你真是令朕失望!朕顾着你还是元老,给你个面子,明日,朝堂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无视那远去的哀嚎,殷楚雷语调沉重地道,有一种极大的遗憾,更有隐隐杀机。
“臣,用人不当,甘愿退位让贤!”林渊的语调里,有了一丝无奈和力竭后的嘶哑,我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不屈不挠,但是这短短数秒,竟然土崩瓦解。
“都退下吧,留丞相一人即可!”殷楚雷道。
随着几个人高声吟诵万岁之后离去的声音,外面又再次陷入沉默。
“林爱卿,朕的处置,你可是有不满?”殷楚雷打破了沉默问道。
“臣不敢,臣用人不当,纲纪不正,作为百官表率,臣有罪,陛下处置,绝无怨言!”
“哼,你只是用人不当么?”我感觉,殷楚雷后面的音调,明显不在掩饰的不满,带着浓浓的愤怒!
“你以为,趁朕不在,玩弄的那点小手段,朕查不出来么?你和宫里那些个女人玩的手段,能瞒天过海么?你就这么想置公主于死地?朕的家事,何时轮到你一而再的阻挠?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终于,殷楚雷的怒火爆发出来,一种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气势,将一室的宁静打破,立柱十二枝铜灯上的烛火无风自动,风铃摇曳,叮当作响。
“说,你还有和谁通了气,除了那死了的女刺客,除了柔妃,除了宫里的老太妃,朕要知道,还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朕只给你一次机会,坦白,还是继续隐瞒,你掂量下后果!”
林渊沉默了许久,然而,他最后终于还是道:“陛下,这些事,是臣一人的主意,与各位娘娘无关,陛下要责罚,臣一力承担,臣还是那句话,即便回头重来,臣,依然会如此做!”
“好,很好,果然是一头倔驴,好!”殷楚雷怒极反笑,呵呵道:“朕的家事,你也要管,你这个丞相,做的可真是够尽职!啊!”
“陛下,国君无私事,君王的家事,关乎国体,关乎礼运,关乎国之存亡,岂是和布衣平头可以论的?陛下可曾想过,那公主,乃前朝之公主,裴氏江山已然归我大殷,前朝余孽,岂能母仪天下?陛下虚悬后位,难道不是要让裴氏为后?可是,如果此女为后,那些跟随陛下荣辱与共的臣子们,能甘心么?这些人手握重权,陛下若不是能平衡制约,天下岂不又要乱?”
“况且,自古立嫡为储,乃是天理,可是,裴氏后代若是大殷之储君,这天下,难道还是我大殷的么?裴氏孽君裴奎砾临死曾言,天下还将是裴氏的,陛下难道忘记了?真能让他得逞么?”
林渊固然固执,固然冷酷,然而他说的,条条在理,居然让殷楚雷一时无言。
半晌,殷楚雷冷哼了了下,道:“朕的天下,朕自有法子守住,岂容你们随意杀人?朕的女人,是你该动的?”
林渊长叹一声,道:“臣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解决掉这个陛下盛世之路上的绊脚石,陛下要杀要剐臣都不怨,但是,臣依然要劝陛下三思,那位公主,心不在后宫,陛下强留,对陛下,对天下,都不是好事,陛下不忍杀,那就放了她吧,中山王乃北邙山之后裔,杀之不得,可是您若强占他妻,恐怕会令您的名声大损,陛下的文治武功,也将会抹上不光彩的一幕啊!”
殷楚雷突然大声道:“闭嘴,林匹夫,朕容忍你很久,是因为你确实有理,可是你三番四次忤逆犯上,朕受够了,你下去,还是想想你明日该如何收场吧,退下去!滚!”
夹裹着一股余怒未消的气势,那带着七章虫纹赤黄常衣的帝王,背着手,高大俊婷地踱步从前进绕过月洞门走了进来。
一见他进来,高景便跪倒道:“陛下,夫人的药是时辰了!”
那点点怒意立刻烟消云散,只道:“呈上来!”一撩袍,坐到了我边上。
侍女恭恭敬敬端着托盘递过来一晚用翡翠玉碗乘着的药汤来,他大手接过,揽过我,柔声道:“乖,来,把药喝了,太医们说了,你这身子亏空太久,须得好好调理,这些药,固本养元,你的毒才能去得干净!”
我扬扬脖子,却在触及那双风云变幻的眼后,低下头,乖乖任由他小心翼翼地将药灌进口中。
这位有着一双魔魅的豹睛虎目的主人,已经将他浑然霸气和唯我独尊的威严融合的天衣无缝,再次清晰的视野里,他高大俊美,瑰奇宏伟。
麦色的肌肤,映衬着金灿灿的冕冠,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其上,都给这个无比尊贵,无比傲然的男人以最完美的修饰。
还有谁,比他更适合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尊贵华衣,这独一无二的煌然修饰。
尤其是那眼里,比起曾经的灿烂恢宏,更深沉,更广袤,更如同浩瀚宇宙,深不可测。
这样一个人,光芒万丈,却就在咫尺,顿时感到一种沉重的压迫感,透不过起来。
我不敢冒险和他冲突,尤其是,我记得那两盒东西,□裸的威胁下,是王权统治下的唯一,是不可罔顾的天威。
“静儿,呵呵!”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干我的唇角,他大手一挥遣走了众人,一把抱住了我,那强势的气息立刻包围住我,浓郁的香,带着一种辛辣,牢牢钳制住我的自由:“静儿好静儿,眼能看清了么?很好,你终于可以清楚的看到朕了,朕也可以清楚看到你了!”
他一把抚摸上我的眼,眼里开始涌动更大的波澜:“呵呵,我的静儿,你能看到的,只能是朕,这双眼,可是朕的宝贝,有人,居然会把朕最爱惜的差点给毁了,你放心,朕会为你一一讨回来!”
殷楚雷的话语里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狠厉,那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王者的狠,它所代表着的,往往是血流成河的事实。
他复又再次抱住我,眼里带着浓浓的热切,笑道:“静儿,来笑一个,给朕笑一个,那日在上水寨,看你笑的那么开心,真美,朕就想,那么美的笑,要是对着朕该多好,来,乖,笑一下给朕看看,嗓子好了么?”
我扯开头,极力想要避开那双浑厚的,火热的手:“陛下,您,请放开臣妾,放开!”
“不,不行,朕一放开,你就会跑,乖,不要动,朕要好好看看你,静儿,你可知道,这一年,朕是多么想你,多么后悔放你一个人回宫,恩?朕从来没有后悔过一件事,只有对你的决定,朕后悔,后悔了整整三百二十天十八个时辰!”
“朕以为朕可以把握全局了,可是,当朕回来想要和你一起看这天下,看朕的锦绣河山的时候,他们居然告诉朕,你死了,不,朕不相信,朕绝不相信!朕坚信,朕的静儿,是那么顽强,是可以徒手搏虎,独自生存的,连朕都佩服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
“哼,他们以为做的事天衣无缝,朕不能拿所有人开刀么?不,静儿,你看着,就像朕坚信,你会回来的,朕也坚信,还没有人,可以玩弄朕,玩弄朕的女人!”
我被殷楚雷抱住钳制着,直直对着他,我在那双褐色的眼里流淌的焕彩和滔天波涛里,感受到一种疯狂,一种吞吐凌云的气势。
一百五十一 拉锯上
“静儿!”他把我抱在了怀里,用一种自豪的语调道:“你听到了么,朕在给你出气,朕不容许有人在朕眼皮底下玩弄手段,当初,这林犟子就不安好心差点杀了你,这回,更可气,他居然敢给我勾结内廷,哼,这老匹夫以为朕不知道么?”
“呵呵,那个夷女终于死了,静儿,你真是聪明,本来朕让司言逮着机会暴露她的,你却先发觉了,这出戏,天衣无缝,看到没有,我让她死在你面前,谁让她敢对你出手?我给她一个以死谢罪的机会,喜欢么?”
“静儿,朕当初不该把你一个人留下,让这些人有了可乘之机,不过,现在,你又回来了,你放心,朕会把这些人一一收拾给你看,那个蛮女,柔夷,还有林渊,你等着,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告诉朕,谁给你送的毒药?还有谁参与害你了?朕给你出气!别怕,这天下,再没有人敢欺负你!”
殷楚雷将头靠近我的肩膀,用一种强势的温柔低低道,他身上浓郁的香,盘绕着我,充斥着我。
我淡淡道:“陛下还想知道谁么?我看,你未必都能计较吧。”
“谁?!还有谁?”殷楚雷一把板正我,让我面对着他,眼里精芒四溢:“这天下,谁是朕计较不到的?”
我扯扯嘴角,一笑:“你!陛下,是你的一味坚持,把我锁进宫闱,是你的执着,把所有人的矛头指向我,还有谁,比得上您罪大恶极么?”
殷楚雷琥珀色的眼里开始聚集起风云际会,一种风雨欲来的磅礴肆虐开来。
我无视那种山林委顿的气势,微微叹息一下,道:“陛下,你让我走吧,臣妾,不过是个过气的国家残留的余孽,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给不了你,你何苦纠缠?你让我走,臣妾保证和夫君走得远远的,绝对不会给您的朝堂带来什么麻烦!”
殷楚雷压住我肩膀的手陡然攥紧,一把将我压到榻上,居高临下厉声道:“走?你想走到哪里去?这里就是你日后的家,朕就是你的天,你还想走到哪里去?”
我扭动着身子挣扎:“陛下,臣妾是你臣子的妻子,不是您的,您放了我,放了卓骁,对你我都好,对你的那些臣子,那些嫔妃都好不是么!”
“住口,朕要什么,还需要别人管么?你凭什么决定朕该要什么,朕要你,只要你,静儿,乖,给朕,朕可以给你至高无上的权力,独一无二的专宠,忘记卓骁,忘记他!”那强势的气息如同山林野兽一样更加浓郁,芳香中染上一种情 欲,滚烫的唇迫不及待地压了过来。
“朕给了你选择,你既然进宫来,就该知道你是朕的了,你选择了朕,妄想再离开!”
我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迫不及待,那一点点的矜持已然完全被他抛弃,我在他掌控下如同一个待宰的羔羊一般。
那双火热的大手,毫不犹豫的伸进我薄弱的衣衫里,沿着我的腰而上,原本还温柔的眼,被一种浓烈的炙热所覆盖,
嘶啦一声,我薄如蝉翼的衣衫在那双强而有力的大手下粉碎零落,那火烫的手,和火热的唇,开始在我战栗的身躯上游走。
“乖,静儿,你从了朕吧,朕不想再等了,给朕,朕会给你这天下最美妙的享受!”他喃喃吐着火热的气息,吮吸这我的唇,意图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我慌张起来,拼命扭动身体,无奈那力道几乎是蚍蜉撼树,眼见得他甩开自己身上的厚实,一个强而精悍的身躯压在了我□了的身体之上。
那无比陌生又无比强壮的身躯滚烫而炽热,贴着我冰冷的肌肤,他牢牢固定住我的双手压向头顶,另一手,如同巡视领地的狮王,无比热切的抚摸我的肌肤。
“静儿,乖,别闹,给朕,朕会好好疼爱你的!”他的嗓子沙哑而朦胧,无比幻惑,麦色的脸,涂染了情动的迷茫,他蛮力地拉开我的腿,昂扬蓄势待发:“静儿,朕要你,朕要你!”
我所有的力量都被制约住,我的挣扎毫无用处,面对这个如同山林最强大的野兽一般的君王,我的一切,都将毁灭。
不!我尖叫,叹息,哭喊起来:“不要,求求你,不要!”我不要,就这么屈服,我不要,就这么属于一个我不愿意的世界。
寒羽,寒羽,你在哪里,你答应我,带我离开,你答应我的,你在哪里。
我尖叫不止,哀求不已,我只恨,为什么,我要在这样一个充满了欺诈,充满了暴力的世界如此无奈,我走过磨难,走过艰辛,难道最后,最终还是要被强大的力量从此束缚么?
就在我绝望无比的时候,身上的力道突然一松,制约我的手,缓缓滑下,抚摸上我已经冰冷一片的脸庞,那粗喘渐渐沉寂,变成一种幽幽的叹息,所有的力道都开始渐渐松懈。
“不哭了,乖,不哭了,唉,静儿,不哭了,朕,朕不为难你了,别哭了!”那个强势的制约变成温柔的拥抱,把我啜泣不止的身体拥住,开始笨拙的哄:“好了好了,不哭了,是朕不好,朕不该这么急,不哭了好不好,太医说你身体不能忧郁,乖,不哭了嘛!”
我不管不顾,只一味哭泣,从来京城就无比压抑的心,在此时找到宣泄点,开始肆无忌惮的哭泣起来。
身上,是温热的躯干,他不再强势,不再充满了威胁,他虽然不是我熟悉的温暖,可是,对于我疲惫至极的身心来说,却还是给予了莫大的温柔。
“静儿,别走,别离开朕好么?”
……
这一次的危机,终于在我的哭泣和哀求里,得到了暂时的缓和。
然而,我依然是禁锢在金丝笼里的燕雀,这个地方,是他的寝宫紫寰殿左的暖阁,与他的寝殿一室之隔。
他的日常起居,便在此,我的一举一动,也就在了他可控的范围之内。
他甚至把日常的起居,设在了此,除了上朝,日常办公,皆在此阁。
我常常能在此,看到他批阅奏章,接见大臣,除了对我的专横,对待其他事,他倒是公私分明,张弛有度。
不得不说,他除了有点强势外,作为君王,他是伟大的,那些对他恭顺敬仰的大臣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了。
可是唯独对我,他却毫不妥协。
我听不到外面关于卓骁的任何事,他不避讳我朝堂之事,却闭口不谈中山王,我无法问,问起来就会被他顾左右言他,身边全都是他的贴身女官和太监,在总管太监高景之下,也是闷葫芦做事,什么也不可能探听出来。
我信卓骁说的,他不会有事,天丰子说过,北邙山的势力,不是一个朝堂轻易可以动摇的。我也信,殷楚雷再疯狂,也不至于什么理由也不顾,会轻易杀忠臣良将。
可是,我这样被禁锢,看不到自由的可能,看不到卓骁,我的心,总是不踏实,我见识过殷楚雷手段,他雷厉风行的把林渊从一个一品大员送进了大牢,他把宁古颐轻易送死,他将柔夷禁锢在了一隅。
只短短几天,数个曾经招惹过他的,招惹过我的,都被他一个个解决掉,他通过那暖阁的小朝廷,向我传达了这些个信息,我知道,他也是向我传递一个信息,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进退兴废,乾纲独断,赏罚臧否,莫测天威,生杀予夺,一言九鼎,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卓骁现在就在大理寺大牢,他要动卓骁,易如反掌。
除了不提卓骁,他对我的饮食起居倒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关照,几乎可以说,比照他的规格。
反正我住的是他的屋(寝宫),吃的是他的饭(御膳),用的是他的人(首席尚宫),即便逾制,大概也没人能看到,能管到。
他用天下最好的药,为我养生,有最好的医生,为我随时检查,对于物质的一切,确实尽善尽美。
鉴于那日的教训,我知道触及他逆鳞的底线,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我选择沉默,卓骁说过,到宫里来最大的目的,正是借由他的力量,解除我的毒,我只要不发生那晚的事,就不抵触他的款待。
但是,我也有底线,绝对不出席他的盛宴,尤其是站在他身边,那个位置不该是我待的。
“不去!高公公,你回陛下,妾身不舒服,不参加那上元宴!”这个年节,是在戽泱宫里度过了,没有亲人,没有喧闹,我拒绝以他女人的身份出席宫廷盛宴,这绝对不是我该出现的位子。
高景,作为皇帝身边最贴身的大太监,内侍省内侍令,众宦官的头,内廷之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而,对殷楚雷,忠心不二,对这位皇帝的喜好,更是忠实的执行者。
这个人整日里盯着我,就为了让我给他那主子顺心,鉴于他对我还算客气,我对他也算礼让,但是,该坚持的,我还是坚持。
高景皱皱眉,用一贯的恭顺低头道:“夫人,陛下让人给您送来的礼服,您怎么呀也看看再说,何必扫了陛下的兴头,一会子圣家来了,穿着给圣家看看也是好的!”
“来呀,还不快呈上来!”他尖细的嗓子有一种阴柔的威严,倒比那些娘娘腔的无力多了份威仪。
我眄了眼鱼贯而入的宫女,举着琳琅满目的衣衫和头面翠翘,一瞥间,倒令我一愣。
这跪着的其中一个怎么这么面熟?
“细茹?!”
一百五十二 拉锯下
面对地上跪着的一身浣衣局小婢的打扮,我一时还真没看出来,居然是细茹。
曾经鲜亮美丽的脸,此时憔悴不堪,哪里有当日那闲雅却独立的样子?
细茹看了看我,那双明亮的眼原本充满了灵动和自信,可是,却在此时掠过一抹哀伤,随即低头道:“奴婢见过夫人,请夫人更衣!”
我皱了下眉,道:“高公公,请让这位留下来,我有话想问,衣服就先放着吧!”
高景眯了下眼,那双与他的主人一样有些深沉的眼在白净的脸上分外黑沉:“夫人,此女不过是个小婢,不该和夫人那样高贵的人过多交往,咱家还是让女官来服侍您更衣吧!”
我冷冷一笑道:“公公,难道我连选个人陪我说说话的自由也没有了么?把衣服拿走!我不穿!”
高景眼里光芒一闪,躬身道:“夫人息怒,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夫人喜欢,那就让这宫女先留下吧,夫人若是不想圣家迁怒这个宫女,还是请一会儿换上衣服的好!”
我默然不置可否,等高景领了人出去,一把拉住细茹道:“细茹夫人请起来说话!”
细茹没有被我拉起,依然直挺挺跪着,仰起泪流满面的脑袋对着我伏地叩首:“公主,对不起,对不起!”
说实话,当初,有那么多人算计我,但是,也许是一开始就有一个好印象,我始终不恨这个叫细茹的人。
如果不是她,我不会全身而退,如果不是她,我也不能有机会再见卓骁。
比起那些一心置我死地又理所当然的人来说,至少,她还是有良心的。
她也是殷楚雷秋后算账的一个么,本来明明是个命妇的,怎么成了宫女了?
我叹口气,蹲下与她平视:“夫人,不管怎样,我还是要感激你的,至少,你没有埋了我,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细茹已然泣不成声,泪眼滂沱,将头狠狠叩了下去:“公主,我对不起你,为了自己活下去,为了家人的利益,我选择了和他们一起害你,您那么无辜,幸好您活着,幸好,这几个月,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幸好您活着!”
在这样一个深宫里,多少人为了利益互相倾轧,又有几个会去忏悔?
难得,她没有因为害我而洋洋得意,比起柔夷最后那眼里的恨,比起林渊的理直气壮,我该说,至少她说了句公道话。
唉,我长叹一声道:“夫人,是不是陛下为难你了?要不,我求陛下把你送出宫去?还你自由吧!”我走不了,至少,能求个这样的恩典没有问题吧。
“不不不,公主,细茹甘愿在这宫里受罚,只是,我这次来是求公主,请您求陛下给我弟弟一条生路,不要断了他的前程就好!”细茹开始磕头,这个给我第一印象是那么自强的人,现在却如此卑微。
看来殷楚雷真是对人不客气。
“你有个弟弟么?”我拉住细茹不让她再磕头,道:“起来说吧,我不喜欢人这么磕头!”
细茹到底是直爽的人,说起家人,她开始冷静,由着我拉起,在我榻边搭着狐皮的几上坐下,露出一丝腼腆道:“是的,公主,家父是殷觞老臣,但是父母都去世的早,小女子从小选在东宫,是陛下的侍婢。有时候,也替陛下做些小事。”
“弟弟是我家唯一的男丁,当初为陛下效力,也是希望日后给弟弟博个功名有条路,当初会对公主下手,也是林丞相派人来说,如果我不帮他,弟弟日后的前程就没有了,公主,我死不足惜,只求公主,弟弟年幼,什么也不懂,您能求陛下给他一条生路,让他日后能有争得前程的机会么?”
面对细茹的迫切哀求,我露出一丝苦笑:“细茹,你觉得,我可以左右你家陛下么?”
细茹道:“公主,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令当今天子朝令夕改的话,那就是您了!”
“陛下是何等人,他可以忍受十年侮辱,什么不堪的事都忍得,但是他却不能容忍有人对你的伤害,您可知,当日所有有份伤您的人,不是在天牢,就是在冷宫么?即便还有人他一时动不了,我看,也是时机未到而已。”
“所有的人,都看错了他对您的重视,以为只要您不在了,他痛过一阵也就罢了,可是,你可知道,那日陛下回来兴冲冲到宫里来却被告知您已经死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么?”
细茹那本来慧黠的眼里掠过一丝恐惧,我感到这个女人略略在颤抖:“陛下愕然之后是许久的沉默,居然大笑,可是,当晚含章殿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后来,便没有了动静,我们以为陛下只是难过,发泄在那些宫女太监身上后就没事了,因为确实后来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意外。”
“只有莲嬷嬷去年告老回乡去了,她临走的时候只来见过我,告诫我,无论如何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最后去见的您,可以的话,早早离开宫闱!”
“我没有听从,可是,直到那天,我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却突然有旨意降为宫婢,直到这些天我看到一个个当日的人下狱的下狱,贬官的贬官,我才意识到,莲嬷嬷才是最了解陛下的,陛下忍辱负重那么多年,靠的,就是一个忍字,而不是放弃,当有一天他可以反击的时候,那是多么的可怕!”
“公主,陛下甚至可以放过裴家的宗族,却连着拔起了我朝数个权贵,戽泱城外东市口的刑场,血流成河,豪族之中,能幸免的,没有几个了,都是那日有份参与算计您的人,您难道不知道么,陛下为了您,真的是血洗了京城大半的贵族和娘娘的世家了。”
我从细茹略带恐惧的口吻里,听到一个残忍的帝王,我知道殷楚雷不是个可以被人算计的人,可是,我不敢相信,只是为了我,有很多人死了么?
他会杀那些人,仅仅只是为了我么?
那么,卓骁呢?他可会杀?
我突然感到一种无比的恐惧,这里毕竟是君主制的国家,皇帝杀人,需要理由么?
砂仁和独活,我再次想起那两样东西。
他是要我一个人活吗?卓骁,他也不放过么?
我一把抓住了细茹,带着惶恐道:“那你听到卓骁的消息么?他怎么样了。啊?”
我突然的惊慌吓到了细茹,她意外地看着我,半晌,才道:“公主,您,您还是忘记中山王吧,陛下不会放弃你的!”
我大惊,道:“不,你什么意思,卓骁有么有事?啊,你告诉我啊!”
细茹摇头道:“公主,您,您何必再问,陛下对您是势在必得,他为了你做的还不够么?您又何必再记挂中山王,陛下英明神武,世间难寻,您还是从了陛下吧!”
我一甩手,恨声道:“什么叫从了陛下,你到底还是为你的陛下着想,他都对你如此,你也不恨他么?他这么草菅人命,他如此强霸人妻,这也算是好皇帝么?我恨他,我恨他,不要给我提他,你只告诉我,卓骁到底有没有事!”
啪的一声巨响,没等细茹说话,大门被人大力地推开来,殷楚雷挟卷着磅礴气势龙行虎步而来,站在几步远大喝道:“好大的胆子,细茹,朕是不是给你的惩罚太轻了,你混进来要干什么!”
细茹脸色刷地变得煞白,筛糠一般跪倒在地:“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殷楚雷一身明黄龙袍在金碧辉煌中更加刺目,九章华纹山水虫鸟,赫赫堂堂,那正胸前的九爪飞龙张扬跋扈,彰显着主人龙章神威。
他头顶的十二毓明珠华彩晶莹,动摇间,显露出那掩映在里面的琥珀豹睛风雨欲来。
“细茹,朕给了你机会坦白,可是你没有,既然是你给公主那壶鸩酒的,那好,朕也赐你一壶,来呀,取酒来!”殷楚雷恨声道。
细茹浑身一震,用一种哀伤至极的眼神看了眼殷楚雷,却绝然地跪倒道:“妾身谢陛下!只求陛下,能否放过妾身的弟弟,妾感恩不尽!”
殷楚雷冷哼一声:“你还有跟朕讨价还价的资格么?”
细茹身一软,再无言语,只有薄弱的双肩,微微耸动,泣声呜咽。
“不,不,陛下,你不能,放过她!”我扑上前,抱住已然流泪颤抖的细茹大声道:“陛下,你杀了那么多人,难道还不够么?你还要杀多少人才耍够威风!”
殷楚雷恨恨盯住了我,即便是那朝冠毓珠遮挡着,我依然感受到他勃发而来的煞气,浑然间有吞噬天地的磅礴。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再有人为我死亡,扑通一声我跪下了,但是依然挺直了脊梁道:“陛下,求您,不要再杀人了,如果你一定要杀,杀了我吧,杀了我,你我都可以干净了!”
“你以为朕不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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