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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魂-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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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则调原京都威卫的两位将军接任。

调夜魈骑八营二十六卫都尉进京加封上都尉,充天京禁卫十二卫六府果毅都尉。原来的位置,各有新人调任。

这几乎是个全盘的调动,似乎所有调动的人,都是平升了数级,看着,似乎是给这些为打下江山赫赫威名的夜魈骑将领一个莫大的犒赏。

可是,这样,也把原来的夜魈骑拆得四分五裂。

难道皇帝要对卓骁下手么?

我的不安与日加重,可是,卓骁依然风淡云轻:“想想,狡兔死走狗烹这种事,殷楚雷不会做,他是个高傲的人,却不卑鄙,作为王者,所有到这位置的人,都需要做这件事,功高盖主的人,是不能在高位待久的,这是皇家大忌,当初,我已然做好功成身退的准备,现在也是时候了。”

“只要我退,他不会斩尽杀绝,那天朝人臣的位子,本就不是我要的,你放心吧!他不会乱杀功臣,这是史书里他最不屑的一招。”

“可是,可是,我……!”我觉得,原来也许是这样,可是,我的存在呢,他曾为了得到我所做的,至今令我心悸,我还能再一次逃过么?

他的威胁言犹在耳,我能相信他不会变么?

“他说过,如果我来找你,他不会放过你,寒羽,他说的话,也不是玩笑吧!”

卓骁在我身上涂抹药膏的手顿了下,微微叹口气,俯下身和我并躺,道:“想想,师父说过,我连夫妻之道都没有做好,确实是失败至极,让你如此担忧,看来我原先真是太自负了!”

“想想,你记住,北邙山,是个曾经出过数个明动天下人物的地方,它左右着巽南乃至整个天下的文武舆论,不是个能被当权者说灭就灭的地方,你夫君我身后拥有的,不止是一个夜魈骑将军这种虚衔,还有更大的实力,殷楚雷不是想杀就能杀北邙山的人,你一定要相信我,再不要轻易就放弃,好不好?”

我沉默了下,朝着卓骁点点头。

既然我选择了再回到他怀抱,也就选择了与他同进退的路,我相信他,再不愿随意的屈服。

“圣旨到!百里加急圣旨,博望候卓骁携一品诰命速速接旨!”

一道划破天际的尖锐嗓音,如同催命的钲鼓,打破白羊村的寂静,也打破了我和卓骁的甜蜜。

一百四十八 京都

“博望候功高盖世,实乃朕之肱骨,朕开百年盛世,苛待卿之不世英才,今开国大典在即,百功之首,唯是爱卿,望卿速速回京,不负朕之亟盼,另,惊闻爱卿战乱中离失之一品诰命夫人安然归府,朕心甚慰,大典之日,卿夫妇携手同归,与朕共享天下同归之盛世,卿必速来,朕夙夜亟盼!”

永平元年十月二十,殷楚雷诏令天下王公大臣,边疆守备,汇殷觞上都戽泱,行开国大典,定国号殷,是为殷太祖,次年改元万隆,开始后世万隆盛世的纪元。

我和卓骁这日坐着品级车马,经过数日赶路,在大典前十日,赶到了戽泱。

不知道其他边疆大吏的诏书如何,我们除了当时的一纸诏书外,还有一封信,一封我和卓骁都无法拒绝的信。

望着更加宏伟,气象万千的一代大都,有一种制约的沉闷和压抑将我生生压制。

尤其是那不远处,浩浩荡荡,绵延不绝的欢迎人群。

殷楚雷带着文武百官并一干皇戚,在戽泱南面王城凯旋台前,为卓骁和他奉旨带回的两万夜魈骑军接风。

我看不清人的脸,只能感受到密密麻麻的人和招展在风里的各色旗帜,殷楚雷用最盛大的欢迎依仗,对我和卓骁的到来表示了最隆重的欢迎。

“臣(臣妇)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值孟冬,白雪皑皑,戽泱城,被一种银白所披沥,远山空濛,亦染霜寒,只余点点墨绿,在白雪里傲立。

帝京在远山衬托下,更是飞甍参差,错落有序,彰显瑰奇宏伟。

凛冽的冬风下,是红,白,黄七彩各色的虎豹夔龙迎风招摇,气象浑然地飞舞在雄浑而皓白的苍茫大地上,端的是皇家气象,威仪棣棣。

“爱卿平身,众将士平身!”那个穿云透石的浑厚恢宏,雄亮而大气,不减不躁,不疾不徐,一字字,恰好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那一抹明黄近得身来,刺目的黄里,绣满了江山日月,虫纹九章,修饰着一身堂皇的人,更加贵气辉煌。

“呵呵,卓爱卿可让朕盼得好辛苦,来来来,众位爱卿,为朕这位本朝第一的功臣敬酒,爱卿可是朕之肱骨,国之良臣那!”

宦官早已将所有举着的酒爵递过来,所有人都山般高喊万岁,“陛下圣明,侯爷英武!”

这种山摇地动的呼喊几乎可以将天地崔嵬,这么轰动的效应,我想,殷楚雷几乎给了卓骁最瞩目的荣宠了。

这样的荣宠,是好是坏,真是难以判断。

卓骁在我身边,却如山松不到,屹然不动,将酒爵高举,朗声道:“臣之功业,全赖陛下青眼,臣布衣之身,能得陛下全心仰赖,实是臣之荣幸,天下之荣幸,日后四海英才汇聚,我大殷必可开古今之盛世,四海之伟业!”

四周再次响起浪潮般起伏的欢呼,我看,这男人们,果然是政治和战争的游戏者,这样的气氛,于我,是煎熬,于这些人,却一个个更显激情。

腹诽间,却见那双明黄的鹿皮靴,朝向了我,那个雄浑而不显波澜的声音道:“天下人都道,博望候宠妻甚重,这位,便是那位名声显赫的侯爷夫人吧!”

我默然,只低头行礼。作为一个熟悉礼仪的皇家人,我谨守着训导的礼仪,皇帝的威仪,那是不可见的,不可抬头直视圣颜,反正,我也看不清。

“公主在汗爻,曾对朕照顾有加,与朕有大恩,朕一直铭记在心,可惜这一年战乱频仍,朕听说,公主还为此与侯爷失散许久,公主不知身体如何啊?”

这次,我再不能不说话,只有继续低头恭敬地道:“臣妾身体尚可,多些陛下关怀!”

“哦?”几乎不可见的听到那浑厚的声音里有一丝波动,好似浩淼的水面被东风吹皱一丝涟漪:“公主这嗓子是怎么回事?抬起头来回话!”

我更加低头,道:“臣妾是罪国之后,实担不起陛下如此关怀,臣妾无事!”

“呵呵,朕说过,朕的天下,是百姓之天下,汗爻也好,殷觞也罢,只要于国有益,都是国之良臣,何况公主的兄长,现在也是朕之左膀右臂,可惜他现在不在这,日后,你们兄妹可要好好聚聚啊!”

殷楚雷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带着浑然的威武,有一种莫大的压力,向我压来。

我身一震,“多谢陛下对臣妾家人的信赖,妾身叩谢陛下天恩浩荡。”

“呵,你夫妇二人都是朕之功臣,来呀,把朕宫里的那个凤首乌拿来,这东西调气养血,实乃圣品,赐予公主养身吧!”

那最后的一声,带着一点点怜惜和压抑,合着冬风,呼啸而来,吹得我一哆嗦。

身边的卓骁搀住了我,冷淡清凉的声音接道:“陛下,臣妇的身子曾染剧毒,臣一直精心调理,却任然未能全复,这天寒地冻,望陛下能体谅臣妇身子虚软,先行告退,不知陛下以为可以么?”

头顶有一阵的沉默,只能听到呼啸的北风夹裹着锐利的刀霜,划过我唯一□在外的脸颊,一丝丝凉,依然透过我裹着灰鼠裘皮的袄子冻得我有些战栗。

握住我的大手,将我紧紧拽住,透过它,一股热流,徐徐向我周身蔓延。

“既然公主身体微恙,那就快去歇息吧,朕的太医是天下国手,来人,招刘国手来去朕给侯爷赐的府上给诰命夫人看病!”

也许我真是不适合这种冠冕堂皇却寒流涌动的场合,入了殷楚雷赐给卓骁的博望候府邸,我就开始咳嗽和低烧了。

距离大典不过数日,卓骁却恍若无事般一直陪着我,而被称为国手的刘太医以及众位太医丞,轮番开始上府里给我看病。

本来该给我看病的谢悠然,却这次没有跟着上京。

而更多的,还有一道道接踵而至的赏赐。

最多的,便是调养身体的奇珍异药。

“来,想想,把药吃了,凉了药效就没了!”卓骁每日便是督促着我将这些价值万金的药灌进我的肚子,全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寒羽,我不要吃了,这些也太名贵了,不就是个小风寒么,至于那么浪费么?”更重要的是,这样项背而望的络绎不绝的赏赐看得我心悸,外面人会怎么想?

奇怪了,寒羽却坦然受之,毫不客气,连圣旨说不用跪拜他也照做了,大大咧咧接了药,回头就炖了哄到我肚子里,我觉得我作孽哟,肚子里价值千万了。

“呵呵,这么好的药,不吃堆在那宫里才是浪费,这都是调理你身子的好药,来,乖,张嘴!”

他满不在乎,我倒显得有些迂腐。

男人啊,男人的心思你也别猜,宫里那个心思深沉,我这个,何曾多让?

“乖,想想!”卓骁喂完我吃药,用帕子擦干净我的嘴角,将碗交给如氲撤走,才一把抱住我搂紧怀里,香香我的脸,满意地笑了笑。

“恩看着气色果然好多了!这宫里的东西就是好,难怪师父和如真都说必要来此一趟。”卓骁将我抱转让我躺在他身上,悠然道:“想我卓骁数十年功勋,得点他宫里的东西犒劳自己娘子总是该得的,你夫君我功高盖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多点虱子咬,也是无甚大碍,别想了,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哦,我无语,这家伙不是就盯着殷楚雷这点东西吧。宫里那位呢?送的也挺乐呵。

“想想,你记得,如果哪日我不在你身边,一定不要急,我不会有事,你可别又干傻事知道么?”

我正郁闷,卓骁却在我耳边突然冒出了句。

“寒羽,你这话什么意思?”

卓骁一手撩拨着我鬓边的软发,一边有些漫不经心的道:“想想,这次在这戽泱,殷楚雷必不会轻易放手,在白羊村我们就说好的,不管再发生什么,万不要再自作主张牺牲自己,也不要听信任何流言,我只要你做一件事,保护好自己,等我接你回家!”

我沉默了下,抱住这个温暖而又结实的身躯,听着他胸膛里那颗心跳:“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的接我回家,我就听你的!”

“好,想想,人生,总是有曲折,但是,你只要记得,我卓骁日后的生命,是为你而活,为了你,我一定平安!”

屋外是劲风朔急,呼啸龙吟,屋里,我抱着我的男人,感受着春意盎然和一丝丝的酸涩。

开国大典盛大而有隆重,在银装索裹瑞雪丰年的时刻,这块大陆上,最璀璨的时代,最恢弘的帝王,在戽泱千年王城下,告祭于天,埋帛于地,四郊谛飨,山川社祀。开始了炫璜大陆的宏伟时代。

这场宏大而刻骨铭心的大典,古朴而又庄严,刻进了很多人的心里,以至于百多年后依然有人传诵,多少仁人志士,风采人物,传诵了多少的诗篇。

那场戏里的绝对主角,当然是殷楚雷,这个威武雄俊,宏肆不俗的人,终于立在世界的最顶点,成为四海乞伏,共朝俯首的君王。

而我的夫君,博望候卓骁,赐王爵,封中山王,加太子少保衔,领太尉职,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公一品。

站在万众瞩目的顶端,他依然雅然脱俗,回风流雪的倾国倾城,如圭如璧的华彩万章,谁也无法夺走他独一无二的风姿。

这两个完全不同的唯一,如天地神人的盛世君臣,是后世多少传诵的神话。

可是,在我记忆里最深的,却是那大典后三日,两件惊心动魄的事。

第一件,是大典三日后的虎首山演兵台阅兵。

卓骁的夜魈骑当仁不让地在阅兵里。

这事,轮不到我去,可是,我却在如氲口中听到一个坏消息,当日的阅兵,夜魈骑军容不整,军姿散乱,帝勃然,斥责了当时领军的将领,那个被派去刚刚接管夜魈骑这支十二卫的鹰隼将军赵扑。

将当时领军走队的两个果毅都尉当场斩首。

“军容不整,何以扬国威?!”这是殷楚雷当时说的一句话,在场没有人敢对这个雷霆之怒的皇帝说一句话。

“中山王也该管管下属,莫要太过纵容!”这是他对当时在场的卓骁说的后一句话。

卓骁唯唯诺诺,未置一词。

很多年以后,修史的人提到这一节,都颇有议论,有人就指出,作为大殷的几位功臣,在当时,都已经位极人臣,权倾一时,功高震主,对于帝王来说,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也是极大束缚了日后殷太祖创盛世的手脚。

很多的功臣,对于机变临危,那是好手,但对于治国,那是拦路石。

要动功臣,那就要拿最大的开刀,一劳永逸,却也是最难的。

尤其是像中山王那样,文武全才的人,手握重兵,名声海外,轻易不可撼动。

虎首山阅兵,就是个信号。

皇帝说话斥责了中山王,看到风声心领神会的下属岂容错过?

三天后,一群如狼似虎的京畿禁卫龙武卫直闯中山王府:“御史台弹劾中山王大权独揽,目无纲纪,纵容属下,渎职擅权,陛下有旨,请大将军到大理寺走一趟!”

我紧紧握住卓骁的手,直到他上了马车,在威仪赫赫数十匹六闲驳马的银光鳞甲禁卫团团包围下,远去。

只记得,他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的一笑。

淡定从容而闲雅蕴藉。

一如他在大典上那样风骨堂堂,却缱绻雍容。

一百四十九 刺客

卓骁说过,他会安全无虞,可是,数日的等待,度日如年。

偌大的王府,清冷的被茫茫大雪覆盖,一片茫然,一如我现在的心,冰冷而彷徨。

“夫人,宫里又赐东西了!”如氲是我唯一的伴侣,她忠实的履行着照顾我的职责,绝口不提卓骁去向,也不提她眼里浓郁的担忧。

宫里的赏赐,没有因为卓骁的离开而减少,相反,来得更加频繁。

我看着堂下跪着的人,今日奇怪的只有两样东西,摆放在两个精致的镶琥珀黑木盒中。

一边的内侍省兼内务府令,大总管高景细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却有一双精湛的黑眼,只是他总是那么恭顺而语调婉转:“夫人不看看今日圣家赏赐的东西么?这可关乎夫人身家性命呢!”

两个小太监将托盘里的盒子打开,血红的绒布上,一个内乘着一堆密生着刺状突起的壳类好似花生般的东西。

一个是一捧根茎类的植物,棕黄色的表面,带着些许芳香。

“夫人,这一样是砂仁,太医说夫人脾胃气滞,脘腹胀满,此药宣气理胃,是绝佳良药。这另一样,乃是独活,夫人夜惊难眠,头风不定,此药和着砂仁各自入药,可令夫人夜安,夫人可还满意?”高景的声音,尖细却阴柔,不是张扬跋扈,却另有种钝刀子般的冷厉。

啪,我掀翻了那两个盒子,颤声道:“高公公,妾身要见陛下,请带我去见陛下!”

“公主!”如氲惊呼,我叹口气,朝她摇摇头,该来的,总要来,该做的,必要做!

高景神色淡然,只是一躬身道:“夫人请!来人呐,扶夫人进宫。”

我在内廷,坐上了一乘软轿,在一群太监的簇拥下,跟着高景来到巍峨浩浩的紫寰殿前。

“夫人,圣家国事繁忙,先下没空,请夫人还是在这里等等便是!”高景让人把我放下来,在丹墀前再次恭顺而没有语调地道。

我顾不得礼仪,一把拽住了高景的衣袖:“高公公,陛下,陛下什么时候能见我?”

高景不动声色地将身子侧了侧,避开我的拉扯,道:“夫人莫急,咱家也是按吩咐办事,陛下若得空,一定会见夫人的,夫人还是耐心些的好!”

我茫然立于这片浩大的建筑群里,这里,是殷觞政治经济的中心所在,四顾环视,皆是黄瓦飞甍,飞檐斗角,气势恢宏,用一种迫人心胸的压抑,如同藐视蝼蚁的轻蔑,将头顶的天,都掩映在琉璃瓦昂首吞云的正吻兽头下。

四面雪白丹墀绵延而远,繁复雕刻的精美台基下卧龙攀凤,饕餮貔貅,正冷冷注视着渺小的我,单薄立于台基之上,面前的四扇大红抹金格扇门,仿佛巨擘,压得我透不过起来。

冰冷的风,刺骨冰寒,即便我穿着灰鼠面的棉夹袄,裹着猞猁皮裘,那风,依然不减分毫刀剑般刺入骨髓。

我摇摇欲坠,可是却只能咬着牙忍着,砂仁和独活,我一样也不要,我要卓骁活着,我想和他在一起,这高高在上的门内的帝王,是我唯一的指望。

“哟,这不是我们的中山王宠爱至宝的公主么?怎么在这里晾着?”我一惊,转头,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裹着厚实的狐狸毛里大红绒面的鹤氅,带着雪帽袅袅而来。

走近了,一抹香浓郁的潜入鼻端,修剪地整整齐齐的一双水葱似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挽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道:“我还道是下人胡扯的呢,怎么真是妹妹?瞧这小脸冻得,天可怜见地,怎没个人顾着,好歹打把伞,可怜妹妹这么弱的身子,好不容易调理好些,再冻着可怎生是好,快快快,到我殿里去暖暖!”

我皱了下眉,柔夷怎么来了?

“见过柔妃,妾是想见陛下,还是不去叨扰娘娘的好!”

柔夷咯咯一笑道:“妹妹这是听谁说的,陛下这会子可在那暖香阁里陪林嫔说话呢,怎么会在这?妹妹可是有急事?那也还是到我承英殿去坐着等吧,本宫让人给你去请请陛下看,如何?”

不由分说,我被这个后宫里现在最大的女人拉到了她的寝殿。

内廷制度沿承前代,内宫有一后,四妃,九嫔,六仪,四美,除了皇后位悬,四妃只有三妃外,殷楚雷的后宫里,因为新朝刚立,倒也未有三千佳丽,可是备选的美人已经满满堂堂。

而现在,柔夷,便是这三妃之一,她如今,是柔淑妃,一个正统出身名门的世家女,我看不出丝毫原来伊人楼中的靡艳和妖娆。

承英殿雕梁画栋,彰显着主人的地位,四角皆铜炉高鼎,卧兽暖炉,虽然现在开国之初,百废待兴,这宫里以节俭为主,但不妨碍作为皇宫的妃子,一点点的皇家威仪还是要保持的,作为皇家人的享受,还是可以保证的。

我被带到这暖如春天的室内,在铺陈着波斯纹般华丽地毯的寝殿内一处卧榻上,柔夷热情地给我铺上暖和的皮褥,按上靠枕,道:“公主且安心在这里休息,本宫让人给陛下去送信,你放心,陛下一准过来。”

我微微叹口气,殷楚雷玩的,到底是什么?

他到底要如何?

我猜不透,这个帝王,他的手段,让我有些不安,我能够顺利么,我和卓骁,能有机会么?

惴惴不安中,那暖暖的熏香,令我昏昏欲睡,在被冻了一个下午后,在这样一个地方,确实容易让人松懈。

“何人来此?”我突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声道。

然后有人道:“陛下听闻公主在紫宸殿吹了一下午的冷风,特赐了汤药给公主去去寒!”

然后,有几个人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个六品的司言,后面有个端着汤药的侍女,以及随之进来的数名太监宫女。

“公主,陛下赏赐了药,你快趁热喝了去去寒!”司言走近,低眉顺眼地道。

身后的侍女走近了一步,将那冒着热气的汤药端近了。

我看着那黑糊糊的汤药有些怔忪,殷楚雷到底要如何?

歪下头,朝着那端药的侍女道:“把药搁着吧,陛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那侍女近了步,道:“这是陛下所赐,凉了不妥,请您先喝了吧!”

那侍女走得有些近,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是我的错觉么?为什么她的声音有些耳熟?

抬头看,虽然我视力不佳,但是在抬头看去的刹那,却看到端着汤药的侍女高挑的身形有些硬朗,正对着我因我仰视于她,那脸我不熟悉,可是却无比熟悉那双阴冷的眼。

那阴冷的凌厉如霜刀一般,如豺狼虎豹,恶意滔滔,即便我如此不济的眼神,也能感受到那浓郁的杀意。

一激灵下,我蹭地坐直了身想要后退:“你,宁古颐!”

那侍女眼光一闪,一抹懊恼和恨意刹那涌现,随即扔了汤药托盘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就往我身上扎来……

四面的太监和宫女已然反应过来,有的尖叫着逃开,有的则大声呼喊:“快来人那,有刺客!”

我根本无法后退,只眼见得那把匕首挟持着凌厉的寒意刺到自己的胸膛前,可是,却被什么力量挡住了,硬是没法再刺入分毫。

宁古颐一刺未能中,眼里更加狠毒,她大力摔开身边扑过来纠缠自己的司言,恶毒诅咒着再向我举匕变刺为削劈了过来:“死贱人,死南柳子,你还我主人的命来!”

寒羽!我惊呼着,只能闭了眼坐以待毙。

却听到恍啷一声巨响,随之而起的是:“护驾,护驾!”

等我睁开眼,就看到宁古颐和一群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宫廷禁卫扭打起来。

宁古颐身形高大,可是,她扮成的宫女帛带长挂,飘逸倒是飘逸,却严重制约了她的身形,这些宫廷禁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数招间,那闪着寒光的长剑,如同数条长蛇,在一声声女人的尖叫里,刺入了她的胸膛。

就在离我数步远处,宁古颐满脸不甘地看着我,身子被数道青锋戳成个马蜂窝,那剑尖滴沥着鲜血,七窍都开始绵延出小蛇般的殷红,那双和她的主人一样的充满阴鸷,暴戾的眼,死死瞪着我,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沾染着鲜血,向我这个方向伸来。

只有数尺之遥,却生生定住,那眼里的凌厉突然黯淡,最终幻灭。

一滴,两滴,三滴,鲜红的血,蜿蜒流淌,沿着剑尖,在我面前形成数条小河。

我就这么被惊呆了,数秒间的急变,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尖叫声依然继续,还有几个洪亮的统一的呼唤伴随着甲胄摩擦的声音道:“属下救护来迟,请夫人恕罪!”

我还未能反应过来,屋外柔夷慌乱地扑进来:“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然后就听到一声断喝:“发生什么事了,如此喧闹成何体统?!”

“陛下!”所有的混乱都在一瞬间得到了平复,呼啦啦跪了一地。

高大明黄的身影径直走过来,直到我面前站定,冷哼一声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堂堂内廷怎么会有刺客,这样血淋淋摆着吓到诰命夫人成何体统?还不快丢下去!”

哗啦一声宁古颐僵立的身影被大布罩住了由着壮实的禁卫拖走,只留下点点血腥。

我冷汗浸染的凉手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挽住,那不见波澜的浑厚带上一点点痛惜和担忧:“夫人可还好?还不快来人扶着夫人!”

我努力睁眼,想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奈牙关打颤,身不由己地抖动不已。

完全依靠着身边的侍女才能站立。

“哼,柔妃,这是怎么回事,朕要你主持后宫,你就是这么主持的?居然让个刺客混进来?这是朕的后宫,朕的家,你让朕何以安心?”

殷楚雷的声音威严而愤怒,暗含着滔天雷霆,那张扬的气势,声震大殿,一屋子的人,无意声息,无人敢发出一丝啜泣。

每一个人都跪倒在地,噤若寒蝉,我只听到柔夷几乎语不成调的道:“陛,陛下,臣妾,臣妾……”

“住口,朕信赖你,给你内廷权力,你就是这么主管的?这殿内的禁卫何在?今日谁巡视?你的寝宫居然如此轻易可以随意进入,你就是这么招待朕的贵客的?你要是做不了,趁早给朕让位,也省得再出更大的乱子!”

“陛下,妾身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疏漏,今日,今日之事,实在是……!”

我终于能看清眼前一些,我看到柔夷跪倒的身体如同一个摆子,她完全丧失了刚刚还保持着的完美风姿,萎顿而颓废,她匍匐于殷楚雷的脚下,哭泣着,哀求着。

“到底是谁让那刺客进来的?你作为一宫之主,难道不管么?”殷楚雷的语气更加冷酷,所有人都跪着,没有谁敢说话。

“即日起,柔妃你就给朕在自己这好好待着吧,别的事还是不要管了!”殷楚雷大手一挥,冷冷道:“内廷之事,暂时还是由内务府接手,来呀,还不快扶夫人去暖阁,这里血腥味那么浓,还不快着人收拾了!”

有人上来扶住我,驾着我往外走。

经过柔夷的身边时,我可以看到,她梨花带雨的脸,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殷楚雷,眼里的不舍和哀怨,悲戚无比,似乎在寻求他最后的仁慈。

可是,我也看到,那个昂宵威慑的男人背对着她,背着手,只给予一个冰冷的背影。

有一刹那,那双媚眼,划过一道凌厉,恨恨瞪着我,却又被一种浓浓的绝望代替再无法表示什么。

一百五十 复仇

“陛下,妾,妾身……”

“公主受惊了,有什么事,还是等一会太医看过再说吧,还不快扶夫人去休息,找刘太医来!”我没有机会表示拒绝,在这个强势皇帝命令下,被人架着离开了大殿,随即一顶软辇,将我抬上,拐过游廊,行色匆匆转过繁复的庭院宫殿,送向不知哪里的宫阙。

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寝宫内,随即而来的几位太医,针灸的针灸,搭脉的搭脉,煎药的侍女来回穿梭,取方子的太监麻溜着腿跑得飞快。

我几乎插不上话,所有的人,都闭紧了嘴,神色紧张而沉默,而最后在针灸和药的共同作用下,我陷入沉沉睡眠。

当我再次醒来时,只感到室内一片明亮幽静,四面玲珑碧透,金珠宝光,南首冰格纹路的窗棂洞开,隔着支摘窗的纱屉,绣着精美的凤蝶扑花图。

室内灯火通明,屋外虽然可以想见时值冬季的寒冷,厚实的锦缎棉帘子隔开了那一地的雪白,将一屋子的暖,牢牢控扼在一室之中。

错金银暖龛吐着袅袅轻烟,洒着香片,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四面满地的红毡上都有三足鎏金大火盆,将一室的温度控制在如春般的温煦里。

我卧着的暖榻是上好的紫檀木透雕,铺着雪白的羊绒毛毡子,盖着大红撒金花贡品齐绣凤戏祥云图的锦被,内里的汤婆子热乎乎却不烫手,一应秋香色描金绣面的靠枕,垫脚,镂雕陶瓷暖手熏球,全都是皇家上品。

我这是在哪里?

眼界如此清晰,我复明了么?

等我下意识的去抹眼,却在一瞥间,看到榻边一个人,吓了我一跳,那桩子一样杵着的,居然是高景。

他眼见我醒了,伸出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意思,我还没明白,就听到外间传来殷楚雷的声音:“林爱卿,你现在是什么职位?”

他的声音,深沉而威严,不高不低,却如同钟磬,一下下敲击在人的心里,无比沉重。然而此时,却又有些漫不经心,仿佛随意而言。

林渊道:“臣不才,蒙陛下恩宠,恬居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又是一段沉默,我觉得,殷楚雷将所谓的玩弄心里的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致,一个适当的沉默后,他又道:“哦,二品大员那,爱卿,你这位置,可是我朝第一呢,你可是朕左膀右臂,该给朕办好事,办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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