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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妻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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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衣怔了怔,还以为无事,刚要伸手扶住额头,却忽地发觉手足俱麻,竟一动也动不了。

朝衣大惊,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知道自己是中了招了,心神巨震之下,身子也一晃,原来她站立不稳,脚下却不能动,故而要倒。

朝衣闭眸心道不好,正准备狠摔地上,腰后无声无息袭来一只手臂,将朝衣拦腰抱了。

朝衣心头一动,鼻端却嗅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她想大叫,然而脑中却迅速昏沉,到最后竟将所有意识都消磨掉,哪里还能如先前般清明。

君朔将人抱起,到了床边,缓缓落座,低头望着怀中之人。

手探出,轻轻地在她的脸上缓缓划过,面纱之后的双眸定定看着,片刻才又说道:“少国公,醒醒。”

他这一声仿佛极有魔力,朝衣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只不过跟先前明亮双眸不同的是,眸中竟全是迷惘之色。

君朔说道:“少国公……还好么?”朝衣模模糊糊说道:“好……好的很。”君朔说道:“我是谁?”朝衣喃喃道:“极讨厌之人。”

君朔轻轻一笑,似乎对这回答很是满意,便又问道:“少国公今日跟宰相大人相谈了些什么?可否告知我呢?”朝衣沉默了会儿,似乎犹豫,最后却终于说道:“账簿之事。六部……”

君朔又是一笑,说道:“乖……可是想对付六部?”朝衣“嗯”了声。君朔问道:“为何呢?”朝衣说道:“仇人。”

君朔略微沉默,才又问道:“少国公先前为何突然闯进来,却找舒临渊?”朝衣皱着眉,说道:“香气。”君朔挑眉:“香气?”朝衣说道:“檀香气,舒临渊……身上的……”

君朔肩头微抖,随即低低笑了两声,低语说道:“好聪明……我倒是忘了……”

朝衣忽地嗯哼了两声,似乎很不安稳,双眉也紧紧皱起,眼睛迷茫看了会儿,却又闭上。

君朔心头微动,问道:“少国公,可知这是何处?”朝衣眼睛仍旧闭着,呢喃说道:“青楼……不,忘尘寰……”

三字如同轻烟一般,飘飘悠悠自她唇角荡出。君朔伸手,在朝衣的唇上轻轻一叹,终于又问道:“你平生最爱的地方,是何处?”朝衣嘴角一挑,似乎想笑,然而眉心却蹙起,显得极为忧伤,说道:“忘尘寰。”

君朔问道:“那你平生最爱之人是,谁?”朝衣不语,片刻君朔又问:“你平生最爱之人是谁?”朝衣的手忽地一动,君朔一眼看到,心中暗惊,朝衣的手略用力,捏住君朔的衣袖,说道:“是……是……”

那名字还未说出,君朔忽地面色一变,咬牙喝道:“可恨……”翻身而起,将朝衣放在床边,指甲一动,一股淡淡的粉末飘入朝衣鼻端,君朔人影一晃,已经到了窗边,纵身一跃,黑雾似的影子便消失在窗口不见。

夜婴宁在楼梯口遇到了燕沉戟。

夜婴宁本以为朝衣已经逃走,一见燕沉戟去而复返,顿时冲上去拦住,叫道:“你身边那不要脸的人呢?”

燕沉戟皱眉,并不曾打量面前这倾国倾城的女子,只短短说道:“我是来找人的。”

夜婴宁一怔,而后笑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那人是个色中饿鬼,他的仆人也是这样啊,那不知你要找什么样儿的姑娘呢?不过,以大侠你这身子,实在太过……威猛,怕是很难有姑娘能受得住呀!”

燕沉戟不理会她胡搅蛮缠,说道:“人呢?”

夜婴宁笑说道:“瞧你急的,先前真看不出,看你不言不语的,还以为是个正人君子呢,如今怎么就按捺不住了?好罢,让我瞧瞧,我们这……”

燕沉戟喝道:“让开!”

夜婴宁声音一停:“你……”忽然察觉这原本看起来平淡无奇之人,不知何时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杀气。夜婴宁后退一步,暗地提防:“你想如何?怎么,你那不要脸的主子跑了,让你回来挑事?”

燕沉戟说道:“她未曾出去!”

夜婴宁狐疑:“你说什么?她明明就……”忽然想起自己方才追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那人,夜婴宁目光转动,蓦地转回头去,望着走廊里的某一间房。

燕沉戟抬眼,顿时也留心到,两人不约而同闪身往那边而去。

彭!房门被踢开,夜婴宁张目四顾,身边的燕沉戟却直接迈步进入,夜婴宁叫道:“喂!”跟随他身后过去,却见里面床边上,一人正试图站起身来,却似站不住脚之态,正伸手扶着床柱,摇摇欲坠。

燕沉戟身形飞快,急急到了床边,将朝衣抱住,低头看她:“如何了?发生何事?”朝衣摇摇头,满头大汗,神智却依旧有些不清,只认得面前之人。

身后夜婴宁见了朝衣,本是要张口大骂的,细细看看她的模样,忽然说道:“咦,你怎么中了流光没?……哟,不过已经服了解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也幸亏是她这一句话,燕沉戟才知道不是她下的手,那一怒之下探出的手臂才缓缓地又重沉了下去。

朝衣说道:“大哥,非她……带我、走。”

燕沉戟点头,将朝衣打横抱起,迈步向外便走,夜婴宁卡腰骂道:“不许走!”

燕沉戟见她挡在门口,挺胸扬下巴,一副蛮横之态,不由越发皱眉。

夜婴宁一手卡腰一手指着朝衣,说道:“这个臭小子轻薄我,不能如此轻放了。”

朝衣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觉得身子仿佛千斤重一般,燕沉戟沉声说道:“倘若不是你招引在前,又怎会中他人之计?让开!”

竟然好似没见到夜婴宁一般,迈步往前而来,夜婴宁吓一跳,随即仍旧牢牢站住双脚,心想难道你真敢撞过来不成?没想到燕沉戟果然是这个打算,脚步根本不停。夜婴宁心头一惊瞬间,却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竟将她整个人震飞出去,拼命地使了个千斤坠才靠着走廊的墙壁缓缓落地,不然的话,怕是要破窗而出。

面前燕沉戟抱着朝衣,一步一步缓缓地往外而去,听到动静,翡翠明珠阁的侍女们急忙过来相助夜婴宁,夜婴宁起身,凝视着燕沉戟离去的高大身影,擦了擦嘴角沁出的一抹鲜血,说道:“好个北燕战神,果然名不虚传,本姑娘……不会这么算了!”

第二十七章 人参汤

朝衣被燕沉戟抱下楼,风一吹之后,整个人便清醒过来,只是“流光没”这种药,最能迷人神智的,凡是中了“流光没”之人,便如偶人一般,全不能动,身不由己宛如迷魂,却最能说实话的,倘若有人相问,不管问什么,都会答实话出来。

朝衣对夜婴宁很是防备,她一举一动朝衣都看的清楚明白,何况朝衣先前在忘尘寰上也同些药物为伍良久,夜婴宁撒落酒中的流光没她轻轻一嗅便知端倪,虽然真的喝了下去,与此同时却也悄悄地在舌底含了一枚“照彻海”的叶片,“照彻海”这等天宁海阁的神奇之物,能解百毒,朝衣当初对“照彻海”可谓是细心研究了一番,因此自然知道区区流光没是奈何不了她的,只是喝了些酒,稍微觉得头晕脸上发热了而已。

不料她人在走廊里之时,却嗅的有一股淡淡的檀香之气,隐隐传来,朝衣昔日跟药物为伍,对些药物之类的味道分外敏感,一嗅之下,便嗅出是舒临渊惯常用的那种。

朝衣想到方才夜婴宁被六部所托之事,心想总不会这么巧,舒临渊这断袖子也来逛青楼罢?此中必定有猫腻,因此朝衣不管三七二十一,当机立断将门踹开,想要看个端倪。

没想到舒临渊没见到,竟见到个让她深恶痛绝之人,君朔。

只是,朝衣醒来之后,却怎样也想不到自己脑中晕了一晕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些什么了。她拼命回想,也只想到君朔要自己喝他喝过杯子里的酒,然后自己就反目了,而后……

朝衣用力拍了拍头,燕沉戟说道:“喂!”

朝衣知道他是不想自己如此“自虐”,便停了动作,叹道:“大哥,我真是……唉……我是否很笨呢?”垂头丧气,仿佛被斗败了的公鸡。

燕沉戟说道:“休如此胡说。”

朝衣哀叹几声,无可奈何随着他返回国公府。

傅东篱正在书房里,见了朝衣回来,便引了她过去,说道:“方才圣旨来到,傅明竟被陛下任命为虎威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傅明方才才下山回来,又无功绩,怎么陛下……”

朝衣笑道:“哥哥别急,这是陛下的恩典,因江南之行颇为有功,同去的冠卿跟舒状元都有赏赐,而我的赏赐,便是这个了。”

傅东篱说道:“傅明为人果敢正直,倒是个不错的青年,只不过贸然任命为将军,恐怕于理不合,周围怕是有人会说三道四的。”

朝衣说道:“哥哥放心罢,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傅明他自会有数。另外……哥哥也不替自己想想么?”

傅东篱一怔,问道:“我想什么?”

朝衣说道:“唔,也没什么,只不过我觉得……哥哥也是时候要升升官了。”

傅东篱惊疑不定,沉默片刻问道:“轻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你听陛下说了什么?又或者你同陛下说了什么?”

朝衣笑道:“陛下没说些什么,我也未曾,我若是说了,今儿得了官职的就不是傅明了。只不过我有种预感,哥哥很快也要升官儿了。”

傅东篱听不明白,可是见朝衣不说,也就罢了。

两个刚刚说完了正事,门口探头探脑进来几个小的,朝衣一见,叫道:“留安!”门口果然是留安,张望了一阵便跑进来,怯生生叫道:“舅舅!”便靠在朝衣膝边上不动。

傅东篱望了一眼,说道:“留安,先前清宁不是在同你玩儿么?人呢?”留安说道:“我听闻小舅舅回来了,就说要来找舅舅,清宁不愿意来,就自己跑去玩了。”傅东篱说道:“原来如此。”

朝衣低头望着留安,小人儿依赖地靠在自己膝边上,有些柔弱的脸贴在自己的腿上,一副安心的模样,朝衣伸手摸摸留安的脸,问道:“留安这几天好似瘦了些,可曾有好生吃饭么?”留安说道:“我吃的很多呢,小舅舅。”

朝衣揉着小孩儿水嫩的面孔,自家心里也软软地,便说道:“我有叫留安跟着傅明学点儿功夫,留安可学了么?”留安说道:“傅明先头没在家里,我从昨儿开始学的,学了两招拳法。”

朝衣笑道:“打的熟练么?是不是很辛苦?”留安说道:“不辛苦的,小舅舅叫我做的,我一定会做啦。”

傅东篱在一边看着,见状说道:“留安这孩子真个很听你的话。”

朝衣说道:“是呀,我一见他就很是喜欢,只不过他的性子有点弱,故而要学点功夫,等他长大一点,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

留安说道:“小舅舅,我会么?”

朝衣说道:“自然会了……”

留安说道:“可是我……我怕不会呢,他们都说我很笨,清宁很快就学会了的拳法,我用了很久才学会。”说着便双手紧紧地抓着朝衣的袍子,有些担忧地望着她,仿佛怕朝衣责怪他一般。

朝衣笑道:“留安可曾听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笨不怕,只要有心,什么都不是问题。”

留安会心说道:“那留安一定会很用心的。”

朝衣抚摸着他的头发,说道:“是啊,留安一定要用心才是,将来舅舅们老了,就要留安来保护了呢。”

留安身子一震,抬头看向朝衣问道:“真的么?”

朝衣点点头。留安眨眨眼,说道:“留安知道啦……留安一定会保护小舅舅……跟舅舅的。”

正说话间,外面丫鬟来请,是大小姐派来找留安的,留安恋恋不舍地跟着回去了。傅东篱说道:“先前我见你进门时候,脸色有些差……大概是太过劳累的缘故,我叫厨房里给你准备了些炖好了的参汤,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你记得喝了。”

朝衣说道:“哥哥,我的身子很好,不用那些的。”

傅东篱说道:“别说这些,我瞧你近来比刚回家来的时候更瘦了些,定然是劳心劳力所致,你自回家来就没好生歇息过,有时候我真想……代替你,让你歇息会儿。”

朝衣望着傅东篱,许久之后说道:“哥哥别说这些,一来这都是轻羽该做的,何况过去的那些年,都是哥哥在尽力撑着,如今轻羽不过是替哥哥分担一些而已,而且个个也不用多心,将来,也必有的哥哥忙了。”

傅东篱听她话中似乎别有深意,便也不再问,只是又一再叮嘱朝衣喝了参汤。朝衣便起身回房了。

到了晚上,果然饭桌上多了锅子香喷喷的人参鸡汤,里头的人参有大拇指头粗细,竟是珍品。朝衣是知道这国公府的情形的,知道傅东篱必然是耗了重金才买了这人参的。她心里感动,面上却笑了会儿,说道:“哥哥真不怕我虚不胜补呀。”幸好还有燕沉戟在,朝衣便贼兮兮的打量燕沉戟。瞧的燕沉戟很不自在,终于也说道:“这是给你熬得,休要看我!”朝衣才笑道:“大哥,这叫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莫非你忘了么?”

朝衣便一鼓作气喝了两碗鸡汤,到晚间果然浑身燥热不止,一边暗笑自己轻狂了,一边又略微感慨。

大概是喝了这大补之物的缘故,一晚上朝衣便噩梦连连,却难得的不曾自噩梦之中惊醒。第二日醒来却觉得头大如斗,两只眼圈儿就有些发黑,朝衣打着哈欠吃了早饭,便换了衣裳去上朝,此刻正是时候,朝衣便直接望金銮殿上走,这时侯,那些在议事房里等候上朝时间的大臣们便也出面,当下文武百官鱼贯而入,小步向上,有人就互相打招呼,朝衣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四处打量的时候,却望见有一双花花的风流的眼睛,人群之中望着自己,朝衣一怔,脸色一沉向前走去。

舒临渊身为小官,就算是进金銮殿也是排在最后面,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到了,居然就公然地等在玉阶边上,任由些百官们自面前踱步而过,有人便好奇来看他,不知他为何竟然大喇喇地跑到这上朝必经之地来看起风景来了。

朝衣迈步上前,舒临渊便抬起袖子将她挡住,说道:“少国公……”拉长了声音,却不说话。

朝衣斜眼看他,鼻端嗅的那股熏死人的檀香气,忽然之间心头一凛,望着舒临渊双眸的时候,脑中竟闪过一副古怪的场景——

她昨晚上因喝了两大碗的人参鸡汤,虚不胜补,浑身燥热,当晚混混沌沌做了许多梦,而其中一个,自然是在忘尘寰上那紫藤花树之下,有人同她两个相互拥抱,效鸳鸯交颈姿态,难舍难分,然而正当那旖旎忘情的时候,朝衣睁眼细看,却见面前本该是傅轻羽的脸,却赫然变作了舒临渊,朝衣大惊之下,差点惊醒了……幸亏她一认清是舒临渊之后,马上便醒悟这定然是做梦,因此才又忽忽悠悠跑到另一个梦境里头去了。

本来这梦朝衣已经忘了的,如今大清早太阳底下竟见到舒临渊,那本来被忘记的梦境未免便清晰起来,朝衣一时想到,吓得猛地打了个哆嗦,而后十分呕心。却偏偏听到舒临渊又说道:“少国公这般直勾勾地盯着下官做什么?下官可是会脸红的。”

朝衣浑身一抖,自叹道:“晦气晦气,都是这个混账的不是,那么轻薄于我,我才会做那等诡异的梦。”当下大大地白了舒临渊一眼,说道:“我分明是在看挡在路上的一只狗,怎么舒状元偏说自己了呢?”

第二十八章 死断袖

朝衣道:“我分明是在看挡在路上的一只狗,怎么有人偏说自己?”舒临渊本是斜斜地靠在桥栏上的,一身官服被他穿的很不庄重,右脚尖点地,下摆被微微撩起,引多少人侧目,他却只望着朝衣说道:“狗在哪里下官没有瞧见,倒是少国公一见下官就要咬……”

朝衣想到上回跟燕沉戟一同揍他,心里说不出的痒痒,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再多打这人几拳。反正这家伙好像是属狗的……不记仇。那一回她跟燕沉戟把舒临渊打到吐血,这家伙也就是当时恨恨瞪了几眼,事后竟如没事人一样。

当着身边经过官员的面儿,朝衣没好动手,只是瞪了舒临渊一眼而后便欲径直过去,舒某人却好死不死地探出脚来,拦在了朝衣跟前。

朝衣望着那条长腿,嗅着那随风扑鼻的檀香气,强忍着要一脚踩上去的冲动,说道:“舒状元。”

舒临渊答应一声:“少国公有何指教?”朝衣说道:“昨儿你……人在哪里?”舒临渊说道:“自在家中无事,怎么少国公是想我了么?”朝衣说道:“你没跟什么人在一块儿?”舒临渊说道:“少国公怎么问起这个来了?真个想下官了么?”

朝衣皱眉斜了他一眼,哼道:“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抬脚踩在舒临渊的靴子上,用力碾了一下,迈步向前离开。

舒临渊低头看着朝靴上那个大大的脚印,轻轻一笑,抬头看了看日光,才也起身跟了上去。

文武官员排列站定,小皇帝坐好了,宦官上前正欲开口,却忽地一怔,群臣顺着那人目光向外看去,却赫然竟见到门口处有一人缓缓迈步进来,一身黑色朝服,金线绣出的海水团纹,脸上却依旧戴这个诡异面具,挡住大半的脸容,正是四王爷君朔。

朝衣心头一跳,她自到皇都以来,也上朝过数次,却都未曾见过四王爷也上朝来,据闻前些日子四王患病,故而不曾上朝,没想到今日竟来了。

四王爷上前行礼,小皇帝问道:“王叔身子可好了么?”君朔说道:“劳陛下惦记,臣的身体已经无恙。”小皇帝和颜悦色说道:“虽然如此,王叔也该好生在府中多休息些日子才好,如此真是让朕不安。”君朔说道:“多谢陛下,请陛下宽心。”小皇帝点头:“既然如此,来人,给王叔搬个凳子。”君朔急忙推辞不受。

这边君朔便站在了玉阶之下,朝衣在人丛中看过去,见那人沉郁地立在那里,跟光明锦绣的朝堂格格不入,仿佛一团迷雾相似,朝衣这一抬头打量时候,却见君朔双眸微动,也似往这边看了一眼,朝衣愣神,便缓缓低头下去。

这一瞬间朝衣心底便不由自主想到翡翠明珠阁之事,她清楚记得自己曾见到君朔坐在夜婴宁旁边的房内,但为何后来发生之事,全不记得呢?一想到此,忍不住就觉得身子阵阵发寒。

宦官上前才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旁边的宰相大人便出班说道:“起奏陛下,臣有本奏。”

小皇帝说道:“爱卿有何本奏?说来听听。”

宰相大人说道:“陛下,臣要告六部之中刑部户部有人勾结地方,私吞赈灾银两中饱私囊,导致江南灾情缓和不力,才让千余百姓白白横死。”

朝衣在旁边静静听着,心中一动想道:“终于来了!”

而宰相说完之后,小皇帝还未曾开口,旁边的刑部尚书怒道:“宰相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南之事分明早就平定,你如今旧事重提,分明是泼一盆脏水在我等身上,其心可诛!”

小皇帝安抚两人,说道:“丞相,你为何忽然说出这样话来,江南之事不是已经定了么?怎么又横生枝节?朕也不甚明白。”

宰相说道:“陛下不过是被奸人蒙在鼓内,臣原本也是不知情的,但是近来有江南的官员送了一样东西给臣,臣细细看了一番之后,怒发冲天,再也忍不住,臣是一腔赤胆忠心,不像是某些人外表忠厚内心奸诈,臣虽然自知此举会得罪朝中大臣,但是为了国家社稷,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故而才冒死进谏!”

小皇帝说道:“你说江南官员送了一样东西给你,才让你如此的,那么这样东西必然是极为重要的,不知是何物?”

刑部尚书说道:“陛下,请切勿听信谗言,江南之事是东方侍郎同舒状元及少国公一并去处理的,事情分明已经平定,怎会忽然又生事?倘若生事,岂不是说明三位钦差都摆脱不了干系?臣觉得定然是些别有用心之人伪造之物,来挑拨离间,陷害臣等,请陛下明察!”

户部吏部众人也上前禀明清白,小皇帝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最后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又何况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如就把那件东西拿上来给朕看一看,诸位爱卿,你们觉得如何?”

六部的几位面色微变,还想再据理力争,却听到旁边有一道暗哑的声音说道:“陛下言之有理,诸位大人不如暂且稍安勿躁,是真是假,让陛下看过再做定夺罢了。”

这声音并不大,甚至略有些闷,但是响起之后周遭就再无人敢鼓噪,六部众人虽然面有不忿之色,却仍旧未敢再说。

这出声之人,自然就是四王爷君朔。

君朔也算是一只奇葩了。朝衣皱着眉端量着那一团黑乎乎的迷雾,她来上朝这么多次,都没有见过君朔站在玉阶前,唯一一次跟他的相遇还是那次领旨去江南时候,出外在午门口遇见的。

然而就算是君朔这么多日子不来都好,他说一句话居然竟比高坐上头的小皇帝还要管用。

朝衣看看君朔,又看看龙椅上头仍旧“天真无邪”的小皇帝,心里头有种奇怪的感觉。

连四王爷都发了话,没有人再敢说什么,那边上丞相大人点点头,便从袖子之中抽出一卷东西来,向前一步呈上,宦官过来取了,正要给小皇帝,君朔说道:“且慢。”

小皇帝问道:“王叔,不知有何事?”

君朔说道:“陛下,看之前还是让人翻一下罢。”

小皇帝想了想,底下的宰相却面色一变,碍于君朔的面子,并没说什么。小皇帝便点头,对宦官说道:“李才,你替朕翻一翻先。”

君朔这一句看似淡淡的没什么意思,实则却是在提醒小皇帝,皇帝的日常起居比如吃食,在呈上之前必须有人尝过,无毒之后才敢奉入。

至于这册子,虽然是宰相大人亲自递的,但也不能保证全然无事,因此君朔才这么一说。

当下李才翻了一翻,又特意放在鼻端嗅了嗅,觉得毫无异样,才转身呈给小皇帝。

小皇帝将册子拿在手中,翻看了一会儿,面色有些难看,片刻之后才将册子放了,对宰相说道:“爱卿,你这账本是从何处得来的?”宰相大人说道:“是从江南之地被人秘密呈上。”小皇帝说道:“将账本送你的那人何在?”宰相大人说道:“此人一路历经千辛万苦,又有有心人不停阻挠,将账本交付臣之后便气绝身亡了,可怜,可叹。”

小皇帝愕然。朝衣在一边却在心头嘀咕说道:“你这老家伙,你才是气绝身亡了呢!”不过宰相大人这般说倒也干脆利落地杜绝了小皇帝追查账本的来源,只要这账本可靠,足以定罪的话,谁又管他来自何方。

小皇帝无法,沉吟片刻,便看向六部中人,刑部尚书为首的众人面色不一,尚书大人还算撑得住,只不过小皇帝总是不语,却叫人心头未免七上八下,有人已经有些胆怯,额头稍微见汗,却又不敢抬手去擦。

小皇帝端量了许久,才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朕一时也有些吃不准究竟是真是假,但倘若是真,朕……”小小的眉头一皱,好似很难定夺一般。

宰相大人说道:“陛下,臣敢确保这账本毫无虚假,请陛下速速决断,勿要让奸人逍遥法外,让百姓枉死,臣子忧心。”

小皇帝说道:“这……”

户部尚书道:“大人休要催逼陛下,莫非要代替陛下决断不成么?究竟是真是假,岂是一家之言能说的明白的?倘若如此,我也捏造一本账簿,说明宰相大人如何如何,宰相大人也要伏诛么?”

宰相冷笑说道:“尚书你急什么?那账本上所记载的是什么你怎会知道?说什么捏造陷害,莫非你知道里头的内容是为何,故而如此狗急跳墙之态?”

尚书说道:“大家同朝为官,何必总是如此互相诋毁?不择手段之态才是真正难看!”

小皇帝看几个又吵起来,一时更是拿不定主意,底下的君朔也没有再言语,朝衣夹杂在官员之中,看在宰相同六部尚书对上,颇觉得有趣,正看的双眼发直,却听到耳畔小皇帝一声唤:“傅爱卿!”

朝衣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后才急忙出列,说道:“臣在。”小皇帝望着她,说道:“你觉得此事该如何是好?”

朝衣一怔,咳嗽了声说道:“臣听陛下的。”

小皇帝望着她,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两派官员,终于说道:“你自江南回来,对那边之事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正好你如今清闲着,不如就再替朕将这件事查个明白,弄清楚究竟谁是谁非,如何?”

朝衣说道:“陛下,臣怎能担当此重任?”

小皇帝想了想,目光在底下扫了一眼,底下群臣鸦雀无声,小皇帝说道:“说的也是,你究竟在朝中根基尚浅,既然如此,朕就请四王叔相助你解决此事,你觉得如何?”

朝衣大惊,正欲推辞,目光一转地上君朔的双眸,不由地喉中一梗,就在这犹豫瞬间,却听得小皇帝说道:“爱卿不言,就是答应了,四王叔,有劳你了!”

君朔沉声说道:“为陛下效命是臣子的职责,臣领旨。”

下朝之后,小皇帝仿佛知道朝衣心中疑惑,也理会她,径直入宫去了。朝衣瞪着那小小身影离开,想了会儿终于转身往外走,刚迈步,却嗅到身边淡淡的檀香气,朝衣脚步一停,转头对上君朔双眸。

君朔看也不看她,只往外走,朝衣说道:“王爷请留步!”

君朔脚步略微一停,转头看她:“少国公有何指教?”

朝衣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终于说道:“昨儿在翡翠明珠阁内同我相见了的……是王爷没错罢?”

君朔波澜不惊,淡淡说道:“那又如何?”

朝衣一皱眉,说道:“可是我好像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何事,不知王爷可否坦率告知?”

君朔说道:“其实本王也不太记得了。”

朝衣心头一怒,说道:“王爷,你是不是用了什么……”

君朔说道:“什么?”

朝衣被他淡淡一问,竟说不出话来,君朔看她一眼,眼中似有一抹讥诮之色,也许是朝衣看错。朝衣有苦说不出,心中又隐隐地怕问出什么不该问之事来,咬牙切齿一番,也就罢了,又觉得跟这人站在一块,仿佛守着一块万年寒冰似的,于是便径直迈步向外,出了金銮殿,才觉满目阳光灿烂,当下更是不想回头再看君朔一眼。

朝衣向前走了几步,却意外地又发现舒临渊站在白玉桥边上,望着她就笑:“少国公真是国之股肱,陛下一刻也离不了你,真是叫人羡慕啊。”

朝衣说道:“滚,离我远些!”舒临渊说道:“哟,少国公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哪里吃了气不成?”朝衣厌恶说道:“死断袖!呸!”啐了一口后,理也不理他,狠狠瞪了一眼就走。

舒临渊刚要追,回头一看,却见到君朔自殿内缓缓出来,舒临渊脚步一停,君朔走到他的跟前,也略微放慢了步子,低声说道:“这场戏你还满意么?”

舒临渊面上笑意略微收敛:“多谢你。”

君朔说道:“不用谢我,你要知道你在做什么最好。”

舒临渊垂眸,面上已经丝毫笑容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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