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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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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还是要铤而走险罢了。

内心深处隐含着紧张,表面上,她却是越发从容优雅,在衙役将她带到大堂,面对高高在上的恒阳府丞,何梦锦俯身跪拜,嘴角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大胆!”

见她如此神色泰然,恒阳府丞李向阳不由怒从心起,猛的一拍惊堂木,呵斥道:“大胆刁民,竟然敢嘲笑公堂,藐视朝廷!来人……”

李向阳端起架子,就要给何梦锦来个杀威棒,话刚说到这里,却听何梦锦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大堂内响起:“大人,你要明白,大胆的是大人,不是小民。”

“你说什么?!”

“首先,大人说小民嘲笑公堂,大人可曾有升堂?没有听小人的诉告,没有传唤被告,便是升堂?其次小民只是面带从容,并未有半丝嘲笑戏虐,说小民嘲笑藐视朝廷,大人可有小民嘲笑的证据?相反,小民这里有上百名恒阳的乡亲刚刚都有看到,小民不曾有丝毫对公堂朝廷不敬。”

何梦锦说话的语气不疾不徐,期间还有几次转过身,刻意将高位上李向阳的注意力引向身后跟着前来看热闹围观听审的百姓身上。

她即便是嘲笑了公堂,那笑意挂在脸上,转瞬就没了的东西,哪里能去找的到证据?

她转身示意他自己身后那么多黑压压围观的百姓,向来被当官的欺压惯了的百姓,哪里还当真会站到官府这边说好话?

见此,李向阳本就有着几分怒火的面色,更加加重了几分,但毕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府丞,只那么一瞬,就收起了自己的怒容,改为公事公办的问案语气道:“姑且念在你年纪尚轻,本官不与你计较,下跪者何人,所告何人,状纸何在?”

何梦锦仍旧一副从容面色,语气却是清晰无比道:“下跪者平城,孟锦,状告当朝广平王,贺兰瑞。”

“啪!”惊堂木的声音再度响起,却不是李大人敲击的,而是一个不察从他手中掉到了桌子上。

沉甸甸的惊堂木落在桌子上,犹如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荡漾开一层层涟漪,荡的在场除了何梦锦以外的所有人的心也跟着晃了几晃。

他听到自他上任为官之后就没有响过的官鼓还在纳闷,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民告官,广平封地还算太平,因着广平王治下严谨,官风虽不至于清澈无鱼见底,但也还算廉明,相对于要见见这个胆大包天的告发者,他更想好奇的是这人究竟告的是谁?

他的同僚中哪个跟自己疏远近亲,若是牵连,自己要维护还是公事公办?

在派去两名府衙带人前来公堂之前,他已经在自己的脑子里搜索了一圈且得出了许多突发事件的应对办法。文人小说下载

却万万没想到……居然告的是这恒阳府乃至整个广平郡的天,广平王,可不是广平郡的天吗?

虽然有民告官的空头律法摆在这里,他一介小小府丞,就是借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接这案子!

李向阳脑子飞速的运转,想着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何种惩戒,同时,下跪着的何梦锦嘴角微扬,似是带着两份嘲弄道:“状纸在此。”

说罢,也不看尚自带着错愕的李大人,何梦锦从袖摆里拿出一叠折好的宣纸,递给了按规矩上来收状纸的师爷。

李大人有些紧张有些不可思议有些震惊的打开师爷递上来的状纸,一眼扫过,先前脸上五颜六色的表情就只剩下一种情绪——愤怒。

“放肆!”

随着这一声满含怒意的暴喝,伸长脖子瞪直了眼睛一瞬也不离开状纸的百姓们的心也跟着再次颤了颤。

只见李大人面色铁青,用着比之前更大力气的猛的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大胆刁民,居然敢戏弄本官,蔑视公堂,折损广平王威仪,其罪当诛!来人……”

“大人!”

这已不是何梦锦第一次打断李大人的盛怒,她直了直身子,语气淡淡,“您又错了,刚刚小民已经解释了,没有藐视公堂,更何况,小民也是按律法走程序,并无丝毫逾越,小民不知犯了何罪?大人怎的能治小民的罪?”

“还敢狡辩?这是什么?”说着,李大人猛力一挥,将那状纸朝堂下掷去,“整张状纸,半点墨渍不染,你这不是诚心愚弄本官,这不是你蔑视朝廷的证据吗?”

随着他沉声训斥,被抛下的状纸也已在空中展开。

聚精会神盯着的众人只见洁白如同绢帛的宣纸在空中翩然落下,的确没有半个字!

这一下可不得了,先前屏息凝视关注事态动向的百姓们轰然一下子炸开了锅——

“原来不是真有冤屈,竟然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我看不是脑子有问题,是活得不耐烦了。”

“活得不耐烦了那不是有问题是什么?”

“谁说活得不耐烦就是脑子有问题?”

……

争论的最后,就何梦锦活的耐不耐烦脑子有没有问题的观点争论的看客尤其之多,声音尤其之嘹亮,但这般喧嚣也只维持了短短片刻,便再次被语出惊人的何梦锦打破。

只见她抬眸,对上高堂上双眼里盛满怒意的府丞淡淡一笑,道:“大人,您还是错了,这的确是小民的状纸,状告的内容状纸上已然表述的很清楚,是大人没有看明而已罢,而且,大人说小民递上空头白状是藐视朝廷,敢问大人,我大汉自开朝以来,有哪一条律法指明状纸之上必得落上字迹,未落字迹者诛?”

她看似轻描淡写的语气,再加上她一连几句,句句道出李向阳的错处,却是实打实的给了高高在上的府丞一巴掌!

被噎至此,偏偏这少年的一席话却又是句句不离开大汉律法,让李大人寻不到错处。

众人抬头望去,只能见到一贯维持着儒雅风范的府丞一张已经黑如锅底的脸,旁观众人中,有些定力、自制力稍差一点人虽然已经死命捂着嘴巴,却还是抑制不住双肩抖动的厉害。

“好、你好!”

李大人也不顾得涵养,抬手一指仍旧笔直玉立跪于阶下的何梦锦,在连说了两个好字之后,脸上的狠戾与算计一闪而过,“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请王爷前来,刚巧王爷今日正在恒阳府,让他亲自问问你这大汉守法的子民所告何事?”

轰!

此言一出,四下具静。

众人刚刚还何因何梦锦让李大人吃瘪而逗的心神愉快,下一瞬回过神来,听到的居然是王爷今日就在恒阳府!而且府丞说还要请王爷来亲自审问这吃了豹子胆的少年!

听到这话,众人看向何梦锦的面色已是带着比府衙外更加强烈的同情和惋惜。

而此时的何梦锦在听到这话时候也微微垂了下头。

☆、第十三章 惟德是辅

她低头,却并不是众人以为是因为怯懦、心虚。

没有人看见低头的那一瞬,一抹狡黠的笑意自跪于堂下的少年脸上一闪而逝。

旁人却理解错了,见这话起到如此效果,李大人显然很是得意,他抬手招呼静侍在一旁的师爷,“去请王爷,便将今日的事情据实以告。”

他本不想惊动了广平王,但是这小子实在太可恶,嘴上也占尽了便宜,况且现在事态闹的这样大,恐怕不出半日满恒阳城都会老少皆知,他想动用刑法处贸然罚这小子却已是不那么明确的,为今之计,就顺势交给王爷,在王爷面前,他还不相信这伶牙俐齿的小子还能耍什么花哨出来。

师爷领命转身,还未踏出步子,便听一个饱含着沉稳威仪的男子声音自后堂传来:“不必了,本王在这里。”

声音未落,说话的人已从后堂的屏风转出身子,深邃的眉目虽隐含着岁月雕琢的沧桑,即便已过不惑之年,但容颜如画,依然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华美与威严。

广平王,贺兰瑞。

“王爷,这个孟……孟……”见广平王突然出现,刚刚发生的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李大人一时紧张,竟忘记了何梦锦之前呈报的名字,他假意咳了一下,遮掩道:“他藐视法纪,亵渎王爷威名,实在是可恶,理应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贺兰瑞只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向阳,后者的声音便自觉的咽回了肚子。

而见是王爷,反应慢了李向阳一拍的众人跪倒一片。

“参见王爷!”

跪拜声齐刷刷的响起,广平王看也不看跪成一片的众人,只对着摊开在地上的何梦锦的状纸指了指,随即便有侍从上前俯身捡起,呈递给他。

他翻着空无一字的状纸,语气温和却不失威仪的对着跪下的众人道:“起来吧。”

“谢王爷!”

众人虽谢恩起身,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直视王爷,更没有人能如同之前看热闹一般的心态来八卦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空气冷凝的出奇,没有一丝声响,气压低到可怕。

这时候,最外围先前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看的百姓已经悄无声息的收回了脖子,渐渐都不动声色的退出了大堂。

直到广平王出现的那一刹那,百姓们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这少年告的是广平王,被告成了王爷,他们还有胆量站在这里不嫌命长的观摩王爷受审?

而且王室皇族向来多秘闻,万一这小子真跟王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扯到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这些围观的,还能活命?

热闹、奇闻固然有趣,但也得有胆量有命看才行。

想通了这,刚刚还被围的水泄不通的恒阳府衙,不出半响,就已是除了府衙内部的人,再无半个百姓。

而自广平王出现,到百姓走光,何梦锦都静静的跪在那里,面色平静的垂首看着地面,仿若她早已料到如此情况。

直到那绣着螭吻锦袍的一角衣袂出现在视野,她抬眸,正对上广平王打量的目光,他手上仍拿着何梦锦的状纸,语气带着些许玩味道:“听说,你要状告本王?”

他看人的目光太过凌厉,只那般淡淡的一瞥,便让人觉得被他看穿了所有。

何梦锦心下感叹,不愧是盘踞一方少年就成其显赫战功威名的广平王。

“是。”

“那你倒是说说,要告本王什么?”

广平王略微抬了下手,当即便有侍从抬着椅子放到了他身后,供他坐下。

何梦锦私下紧了紧拳头,面色也改为郑重其事道:“小民状告王爷,罪责有三。”

“混账!”何梦锦的话刚说完,便被俯首站在广平王身后的李大人给打断,“王爷在此,也容的你这般胆大滔天么?来人给我——”

李大人的话也才刚说了一般,抬起的手势还未做出,只听一声比他起势更加威仪犀利呵斥自何梦锦口中发出:“放肆!”

而纵观此时眼前少年,虽然依旧是跪在堂下,但因这话出口之后便如同换了一个灵魂,周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场。

她自进这大堂一直是一副泰然从容的神色,即便之前句句反驳他的话,也依然是谦和翩翩的,却哪里想会生出这般凌厉的气势来。

李大人愣了愣。

刚刚坐下的广平王眸色一动,却对此未置一词。

对上李大人那双盛怒的眼睛,何梦锦用着他的口气回敬道:“放肆的是你,大人,你也知道王爷在此,小民告状还未说出所以然来,便是容得你插嘴吗?你当王爷何在?”

这一番话实在狠了,饶是他李向阳再看不惯眼前这小子,也不敢较着这话,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他赶忙用眼角的余光去瞥王爷,却见王爷神色如常,丝毫未因何梦锦的一句话而心生不愉,倒是让李向阳悄然舒了口气。

他今日在王爷面前出了几次差错,再不能有任何纰漏,已经在她的伶牙俐齿下吃了几次鳖之后的李向阳再不敢轻易插嘴,便隐忍着规矩的退了一步,垂手而立。

何梦锦也不看他,只对着广平王道:“第一罪,广平王是为这一方百姓父母,我们的天,可怎的还让这么多百姓流离失所,让那么多孤儿乞丐衣食无靠?此一罪也。”

虽然即便是在盛世,也难免有乞丐孤儿的弱势群体,但何梦锦已将广平王放到那个贤王圣主的高度,这样的罪责,既褒又贬,听来却是无可辩驳。

是罪责,却也不是罪责。

贺兰瑞听完,笑道:“还有呢?”

“其二,朝廷每三年一届科考,可但凡才华佼佼者都被皇上选取,最后被指派来广平王封地的,除了是皇上为了觉睡的安稳,安插的眼线,有几人是才能出众的?”

“你!”

这回没有沉住气的仍旧是李大人,他喉头动了动,双眼直直的望着何梦锦,但最终也只发出了一个“你”的音节,便没了声响。

何梦锦这话说的语气确实重了点,且毫无遮拦,言辞犀利,直接指出了广平王封地官制弊端,又话出了皇帝与藩王之间涌动的暗流。

任是一个稍有理智的人也知道这话非但说不得,听都听不得。

事关朝纲,事关大汉稳固,这已经不是一个简简单单杀了这少年就能了事的,重则要株连九族。

这话一出,连贺兰瑞的神色都有那么一瞬的惊讶,他垂眸,看着何梦锦,挑眉道:“还有呢?”

☆、第十四章 惊心

“还有——”何梦锦垂眸,“在这状纸之上。”

“哦?”贺兰瑞将手中的状纸再度打开,确定了并没有丝毫异样,不由得好奇出声问道:“如何?”

“此第三桩罪责,小民想说与王爷听,还请王爷屏退闲杂人等。”

有了先前几次的被反驳的经验,李向阳这次并未吱声,只将目光转向广平王。

“都下去吧。”

当从广平王嘴里淡淡的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堂内剩下的众人除了何梦锦之外又是一愣,广平王居然答应了这小子的无理要求,单独跟她谈!

若说平日里广平王跟属下心腹等独处倒还没什么,但对于这么一个来路不明,且来意也不甚友好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来说,广平王没有当庭杖毙已是格外的开恩,怎的居然还答应了?

李向阳等人惊诧归惊诧,广平王发了话了,他们再是心有愤懑也只得先忍着。

见众人依次退下,但广平王身后自始至终都默然拱卫的两名侍卫仍旧静立着,纹丝不动,一看气场,就知道是顶尖高手。

何梦锦也知道,像贺兰瑞这般身份高贵的人,能做到此种地步,已是算给足了自己面子,她直了真身子,拜了一拜道:“在下平城孟锦,拜见王爷。”

她没有说出什么罪责,反倒跪地行了一个大礼,这一举,本是有些突兀,但奇的是贺兰瑞竟似是也未感到吃惊:“现在,你可以将你的目的说了吧?”

闻听此,何梦锦抬眸,淡淡一笑,她就知道,广平王是什么人,也许自他步入这审讯堂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不过是为了博得他的注意而采取的非常行事,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早前来的时候她便已让李萧然收集广平王的资料,知道此人爱才惜才,性格温和但偶尔却又有些喜怒无常。

她选择今日在这恒阳府丞击鼓也并非是贸然,因为一早打听了广平王的行程,知道他这个时间会在府丞这里,她故意在外面闹那么大的动静,故意在门口迫不及待的就讲出自己要状告王爷的新闻,一来是为了让自己的名气闹的满城风雨,增加些知名度,也让府丞不好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下黑手,更主要的是想通过外面这般喧嚣的动静吸引身在恒阳府里的广平王,将他引了来。

只要见到他,就有机会。

就如此刻。

何梦锦也不再绕弯子,直言道:“奉非圣贤之主,本有经世之才却甘于居于暴虐猜忌之下,不能福泽天下子民,此王爷三罪也。”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清脆的瓷器叩击声自广平王指尖发出,只见他随意的将青瓷茶盏递给侍卫,乌黑里带点褐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跪在身前的何梦锦。

眼前的少年身子羸弱,有着弱不禁风的文雅,但她只静静的跪在那里,便如同一副静止的远山写意图。

万水千山,群峰险壑,皆在她面前,她细致的眉目淡淡一扫,便让人生出一种俯瞰天地的华韵高雅。

指点江山,书生意气,问苍茫大地,谁煮沉浮?

那么一瞬,贺兰瑞突然出现的便是这般场景,阅人无数的他也不由得自心底感叹,好一个绝世少年,这般芝兰玉树的风姿,便是他所见所识的人中也没有几个,能比拟这般的,且不会被其夺了华彩的,大概也只有此时屏风后安然坐着的珏儿吧。

心头暗赞,表面上,广平王却依然神色带着几分斥责道:“大胆小子!竟然敢妄议朝政!你当真以为本王不会拿你怎样,容得你在恒阳府放肆吗?”

何梦锦暗自咬牙,声音一如既往的从容道:“小民自然知道王爷甚至不需要一个抬手,便能让小民死无葬身之地,但小民死不足惜,小民担忧的是,小民死后,王爷的皇图霸业将会少一份助力。”

摸不准贺兰瑞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在套她的话佯装生气,但何梦锦想着应该是后者,不然他不需跟她废话,直接拖出去砍了就是了。

“古语有云,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唯地之怀,王爷空有德心远远不够,还要将这颗德心,仁义之心恩泽整个大汉子民,如今,汉室皇族凋零,当今皇上又一向有削藩的打算,便是对广平王,即使您身为他姑丈,却依然处处提防……这些小民都看的到,难道王爷会看不出?”

广平王妃,即安阳公主,便是当今皇上的亲姑姑,所以广平王贺兰瑞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姑丈,而皇上提防各位藩王也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何梦锦这样一说也不是因为出于贸然揣测广平王对皇上有二心,而是她已能确定广平王对皇上绝对不是一心的。

大汉自封王,各地藩王的军队建制必须经由朝廷审批,人数,配备也有严格控制,这也是汉始祖皇帝为了平衡且压制各大藩王势力的举措。

对于广平王来说,朝廷每年应招的批制只有六万人,军需经由封地自行供给,但出入账簿是朝廷皇上的人掌管,但私底下广平王有没有暗藏人马,虚报军队?实际上广平王究竟有多少人马?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她何梦锦却是很清楚……谁让她二哥做的太大,除开广平王上报朝廷的用度所需,其余的军需皆是从二哥产业下购买,也就是说二哥其实做的是他们特供商的生意,但当事人显然不知道。

——谁能相信堂堂丞相家的二公子居然是富可敌国的茗记掌门人呢。

她既然肯定了广平王的居心不轨,先前的那一番话,说的便也是一场豪赌。

赌广平王的爱才之心。

“皇天无亲,惟德是辅?”贺兰瑞半眯着眼睛,那似狐狸般含着几分狡黠的眸子,直望进何梦锦眼底。

“是的,小民孟锦,愿为王爷的霸业皇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到此,何梦锦顿了顿身子,面色上带着三分尴尬的道:“诚然,这也连带着孟锦的私心,想要扬名立万,想不辜负年少跟随王爷创一番经天伟业,孟锦想的是,今日小民呈递给王爷的这张空白状纸,终有一日,成为记载帝王功过的青史。”

她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笔直玉立的身姿即便是跪在那里,也难掩一身从容高贵。

即便是她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即便她说的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梦话”,但被她如此说来,仿佛有着某种魔咒,让人听了,丝毫不觉得狂妄与乖张。

半响,贺兰瑞未置一词,何梦锦亦无声等待。

气氛静的出奇,甚至连空气里是不是掠过耳畔的风,都识相收敛了起来。

☆、第十五章 血脉亲情

何梦锦就这样静静的跪在那里,心头的紧张不露声色。

“你倒真是大胆。”

沉默良久的贺兰瑞再度开口,面色上已是带了一层寒霜:“如你这般心浮气躁的年轻人,本王怎敢用你!”

何梦锦心头一紧,突然觉得有些冷,有种即将要坠入冰山雪渊的感觉。

看着贺兰瑞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来,何梦锦的心都揪到了一处,身子却也是纹丝不动的沉稳。

“但还是念在你年少且还几分才气,今日之事,本王不同你计较,但你今日在这恒阳府闹出这般动静,想来最近这恒阳府上下要面对的案子诉状麻烦都会接踵而至,自己闯翻的摊子,本王要你自己去收拾残局,从明天开始,你便在恒阳府做一名审侍,若是处理的不好,后果不用本王说了。”

说罢,也不再看何梦锦,抬步离开。

直到广平王离开,脚步声消失不见,何梦锦一直紧绷的身心终于跨了下来。

她有些瘫软的坐在地上,长嘘一口气。

广平王虽然表面对她斥责,实际上还是选择了留下她,说明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而没有直接封她的官,没有重用她,一来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身份家世还存疑,二来,若真是光凭自己三言两语他就相信了,那他就决计不是老谋深算的广平王。

她就知道贺兰瑞不会轻易相信,一定会派人去调查孟锦这个身份,所以她一早就让李萧然用白花花的银子以及某父母官见不得人的秘密,在平城做了假户籍。

说是假的,也不全是,因为确实有孟锦这人,而且还是出身官宦人家,但其父亲为官期间犯了事惹怒了皇上,害的他自己丢了性命不说,还敕令其家子弟入科举,也就是断了人家入仕这条路。

这人无论身份,还是名字,都很合何梦锦的意,是以当下便让李萧然给了真的孟锦另外一个身份,自己则心安理得的做起了因终身不得出仕,满腹才华无处施展对皇族怀恨在心的孟锦。

这样的身份和因果,她自己不道明,而是让广平王查到,反而会增加几分信服度。

只要他信了自己的身份,还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施展拳脚,那么她就迈出了第一步。

不过,这第一步也不是好走的,因为何梦锦随即想起了,广平王那只老谋深算的,是叫自己在恒阳府做审侍。

审侍,顾名思义,要辅佐府丞审理案件,整理卷宗,身份略高与师爷,却是要对府丞绝对的服从和顺应。

而恒阳府的府丞,是李向阳。

……想到此,何梦锦不由得额头上青筋跳了两跳,果然是只老狐狸……她有点后悔之前跟李大人的梁子结的大了……

——————————————————

刚抬脚出了大堂的门,何梦锦一眼就看到对面廊檐下,对着自己笑着,怎么看怎么像不怀好意的李大人。

“大人,之前情势所迫,有得罪大人的地方,还望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孟锦还仰仗大人多多关照。”虽然已经是得罪了个彻底,但表面上的功夫,何梦锦还是得咬着牙硬着头皮的做。

“哪里,孟公子连广平王都敢上告的人,李某人岂敢指手画脚?”

说着,李向阳表情复杂的看了何梦锦一眼,便也不再多言,放何梦锦离开。

何梦锦一边思索着李向阳的表情含义,一边行了礼告辞。

刚跨出这内进的院子,何梦锦远远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静立在府衙门口。

正值傍晚十分,夏日独有的燥热已经褪去,何梦锦迎着那斜阳的余晖望去,心头的顿时如一弯清泉,溢满了温暖与动容。

那两个被晚霞拉长的身影,此时正眸色紧张的盯着她出来的方向。

正是冷香和何昕。

一见何梦锦出来,蒙着面纱的冷香还看不出来情绪波动,倒是何昕,一下子挣开冷香拉着的手,朝何梦锦扑过来。

许是由于个子太小,跑的太急,还未到何梦锦跟前,便是一个踉跄的向地上扑去。

何梦锦眼疾手快的大跨一步,同时弯下腰,抬手将那小小的身子捞在怀中。

四五岁的孩子,也许尚不懂得这世间的阴险狡诈,不懂得冰冷残酷的现实,但是他懂得爱,他懂得了珍惜。

今日此番,虽然已有八分把握,但到底是铤而走险的,所以她才没有带着何昕,将他先托付给了冷香和李萧然,本以为自己以有事要忙为由打发他别跟来,却不曾想,到底还是让他感到了害怕。

此时,哪怕何梦锦拥着他入怀,仍旧能感到那小小的尚带着奶香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

他在害怕。

于他的世界,父母已经不见,何梦锦便是他全部的依靠与安全的庇护,何梦锦之于他,是出于本能的依靠,更是因为有着血脉的心意相系。

“昕儿,姑姑在,别怕。”

何梦锦轻轻拍着何昕的后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宠溺,她紧紧抱着他,将头靠在孩子小小的颈窝,微微一笑。

这一笑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防御所有的戒备,如春风拂花,温暖了岁月,温暖了芳华,温暖了这世上所有的冰冷残忍。

本是绝色自倾城的容颜,因这一笑,越发华光璀璨,明艳不可方物。

何梦锦这般神情,看的几步开外站着的冷香不由得心头一暖,一行清泪竟不由自主的跟着滴了下来。

“姑姑,你要答应昕儿,以后都不要再丢下昕儿好吗?”

怀里尚在抽噎的何昕咬着牙齿,一字一顿的说:“冷香姑姑说,姑姑要去办大事,会遇到很多坏人,叫昕儿不可以让姑姑分神,可是姑姑,昕儿想要陪姑姑一起,遇到坏人,就由昕儿来保护姑姑。”

本是孩子般天真的话语,在何梦锦听来,却觉得既窝心,又心痛。

——

曾几何时,有人在耳边说过,阿锦,不要怕,有大哥二哥来保护你。

阿锦,不要怕。

可是,大哥二哥,我现在真的好怕。

前世里她娇纵任性,不知危机为何物,有了这般惨烈的结局,重生后的她发誓,她要变得强大,要守护好这一世的亲人!

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绪,何梦锦才从何昕的颈窝里抬起头来,对着何昕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认真道:“好,但是,要保护姑姑的前提是要保护好你自己。”

“嗯,姑姑放心。”

何梦锦轻叹了一口气,“我怎么能放的下心呢。”

话音刚落,何梦锦却是一怔,因为说这一番话的同时,她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一撇,看到了身后侧那抹芝兰玉树的身影时候,心头一怔。

☆、第十六章 公子如玉

是那个气韵高华如同九天皓月的男子。

那般绝世俊美的容颜,只一眼,就让人再难忘却。

无双公子,贺兰珏。

只见他坐着华贵的轮椅,由身后下人推着,从容而来。

时值夏日,院子里栽种的紫薇开的正盛,红的惊艳,紫的高贵,在一团团,一簇簇花影下,贺兰珏抬眸,看着何梦锦,只淡淡道:“孟公子好胆识。”

语调平缓,恍若说着今日的天气一般,而他对面的何梦锦却丝毫不敢大意。

要说那夜在京都,黑灯瞎火,他没有看清楚她的容颜,那么事后他救下她,总该是看清了罢,饶是此时她换上男装,以此人非凡的洞察力,会不知道?

何梦锦心头不安,表面上却笑的疏和却又不失礼:“在贺兰公子面前,天下谁人敢称公子?”

是的,在天下公认的第一公子面前,哪个厚脸皮子好意思称公子?

闻言,贺兰珏只淡淡的颔首,随看着头顶上开的正盛的紫薇花,道:“入仕途,大不易,更何况还是自广平郡起,孟公子可想好了?”

威胁乎?善意提醒乎?寻常问候乎?

何梦锦心头一瞬间交错过无数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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