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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忆凉辰-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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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她的眼泪撞碎了神魄,紧紧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神色紧张,在她耳边颤抖着唤她:“危危……”
危危……危危……危危……
她终于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这样的画面其实很像电视里常见的:娴秀小姐与温柔公子分别数月,再相见时那一次和着眼泪、甜蜜与相思的缱绻相拥。
她本以为这样的表情是不会在那样骄傲的两个人面上出现的:失魂落魄,情难自禁,跌跌撞撞。真真就如相思苦短恨水长的才子佳人一般。
苏锦凉眼睛也不眨地凝了片刻,尔后伸出手,是好的那只,轻轻拉了拉卫灼然的袖口,仰脸问他:“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
*****
长安较之建邺,日光要盛得许多,行到哪都是亮堂的一片,可暖意却不比金陵,它干燥,多风,冬天里凉意刺骨。
苏锦凉坐在大堂正门口,光满当当照着的地方,一碗一碗地吃饭。白花花的米饭,她可以不就什么菜地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她不流眼泪,也全无半点伤心的神色,只是对手中捧着的碗特别地贪婪,一碗接着一碗,卫灼然看着,手中的筷子也不觉停下来了。
他蹙眉看于夏之忙不迭地给苏锦凉夹菜,一筷子还没落下去碗里就又被她扒光了。于夏之轻柔地抚她的背:“吃慢点呀……这不没人和你抢么……”
卫灼然知她心里堵,便不劝拦,只叫小二把米饭给换成粥,好歹能消化得快一些。
可粥刚呈上来,她扬起脖子,“咕噜咕噜”,碗底又是干干净净。
小二看得瞠目结舌的:“卫公子,您这朋友……当真海量……海量!”他边上菜,边把手巾往肩上一搭,“不过贵小姐,饭食七分饱,瞧您这小身段,还是别吃太多的好。”
卫灼然皱了皱眉,把她继欲捧起的碗拦了下来:“锦凉……”
“不能吃了吗?”苏锦凉抬起满是迷茫的脸,响亮地“嗝”了一声,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子,“那好,不吃了。”
她“腾”地站起来,不知是不是吃太多了,人格外的精神,“蹭蹭蹭”地就往楼梯上跑。
卫灼然和于夏之皆没明白过来,对视一眼忙跟上去。
“你去哪?”卫灼然站在台阶上垂眼望她。
“开房睡觉呀……我不向来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么?”苏锦凉抹了把嘴巴,好奇地看着他,“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跟我喝醉了似的……那粥里又没搀酒。”
她眨巴眨巴着眼睛,真诚又自然,看不出一点强打欢喜的模样。
卫灼然楞了片刻,继舒了笑拉她:“来了长安,哪还有叫你睡客栈的道理,跟我回去……卫府里那么多间屋子随意你睡哪间……”
她像条灵动的泥鳅,身形一动便跑了,消失在二楼的楼层之上。
他们跟着上去,却见小二领了银子出来,轻轻带上房门,卫灼然快步行过去接继推门而入,苏锦凉已经四仰八叉地倒床上了。
她随手扯来一张被子给自己盖上,困倦懒道:“我累啦,走不动去你府上了,就在这歇着了。”
简朴的室宇,唯一跳眼的是细颈瓶里的一束红梅,红得像要烧起来。
卫灼然在床边立了片刻,尔后俯□来替她把被子盖好,轻道:“也好,今日是累了,你早些休息,明日我一早来接你……”
“卫灼然……”苏锦凉一个翻身坐起来,苍蓝的被褥软软地垂耷下床沿,她困倦地揉着额头叹了口气,“真是困了……不过还是今日把话都说清楚吧。”
“你别打岔,听我一次说完,其实也不是今日才想起的,好早前就一直想着了。”苏锦凉低着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琢磨着我们最近走得也有些忒近了,实在是不合那些个礼数,比如现在……呐,好在有夏之,不然就是那啥的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了……我要这么长久以往地对着你,哪天没把持住自己把你给采了,那就太对不住独孤小姐了……”
她忙摆手示意他噤声,继续大大咧咧道:“所以以后还是好来往些的好,我知道你很忙,长安也不是我的地儿,随便玩玩就要走了……以后你就多保重呀,山远水长的,再见就难了……”
“所以没啥事的就不要再见了……啊……不过你和独孤小姐的喜酒我还是要来喝的。”苏锦凉笑嘻嘻的。
房里很静,阳光不吝啬地照入长安城的每一处角落。
卫灼然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好半天才垂首将拖曳了一角的被褥拾起,淡淡道:“今日你累糊涂了,我就权当没听见这诨话,明日再来找你……”
“等等……我哪糊涂了,我说得多认真啊……”
“没糊涂你为何要说这等无情无义的话?!”卫灼然怒视着她。
“你别激动……我说的实在话……夏之你拉卫少爷去那边凳上坐着,我这实在是没力气起身了。”苏锦凉跟没事人一样地招呼立在窗边脸色难看得紧的于夏之,“我真全是心平气和同你讲的,没一点玩笑意思……你看……我同你本来也就不是一类人,你们金枝玉叶、身世显赫的我也攀不起,本不该有啥交集,能一起伴着走这么长全靠缘分。”
“可缘分也是有个数的是不是?”
“继续说……”卫灼然一拂衣摆,俯身在靠椅上坐了下来,冷笑道,“这样三言两语便可以将我打发了?”
“当然不……我还欠着你银子呐,当然得把钱给你还清了……不过八百两银子着实有些多,你有得等了。”
“你几时欠了我银两?”卫灼然挑眉惑然。
“那把剑啊……以前在青阳炎家和你讨来送陆翌凡的,那时不是就说好先欠着的么……那个……那个初夜的钱就不还了啊,那是你自个抽风,和我没关系……”苏锦凉吐了吐舌头、
“初夜的钱?”于夏之一脸的惊愕,突然觉得面前两人顿时没了清白,且……途径也不大合法。
卫灼然想了好一会才算想起来自己何时曾放过苏锦凉的债,忙道:“我早忘了……一点小钱不用还了,那时也是因为于你尚不熟识,怕送这样一份礼给你定是要被推辞,才随口胡诌的……”
“要还要还……拿人家手短呐……”
“你以为还了银子便能将我撇干净了么?”卫灼然打断她的嘻嘻哈哈,直目视着她,静静地问。
阳光很暖,不知为何透过窗户照在心上却有些凉凉的。
他的声音敲在心上,亦是冷冰冰的,寒气四溢。
苏锦凉楞了片刻,突然倒□去,卷过被子盖上,面对墙,背着他闷闷道:“跟你这人说话……好没意思啊……”
声音堵塞,分明拖着一缕哭腔。
于夏之预感到这事态不妙,忙过来拉卫灼然的手,可他却不愿走,仍旧站在原地直直瞧着她蜷缩的背影,似是定要等她的回答。
好一会,才听见她抽抽搭搭的泣声,于夏之听见了忙皱着眉更大力地推他,示意他快些出去,跟这也只有添乱。
闻见她的哭声,卫灼然的眉拧得打不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面色凝郁地看了她好一会,才终于回转了身,缓缓地向门口走。
“不管你听没听进去……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苏锦凉赶着开了腔,声音又哑又委屈,大声朝他喊,“我今日和你好,说
75、69 曾经沧海难为水(二) 。。。
不定哪天就崩了……所以还是别走太近,免得以后失望……”
他听得心内一片冰凉,离开的背影被钉在当下动弹不得,手用力地扶着门框,骨节屈白,他背着身子冷声问她:“所以最后……我们的情分说起来,要结算的只有那点银子?”
她咬着唇,小声努力地答他:“你就让我还吧……至少这还还得清……”,话说到一半终于还是没抑制住,哭出声来,哭声一阵压过一阵:“我怕以后再对着你,什么都要还不清了……”
“你快回去吧,今晚我在这陪着她睡……”于夏之见着卫灼然凝视那床榻的伤神样子,忙侧身掩去他大半视线,慌忙劝道:“你别气,锦凉那性子我再了解不过了……这会正是在了那难过的势头上,说的都是不当数的气话,让她缓缓就好了……”
她推着他向外走,岔开话题:“今日之事你一定也没少打点,这会怕也要给个交代,快些回去忙吧,别误了正事……”
“我不气……”卫灼然摇头,“我就是听着那话……有些心凉……”
他声音轻轻的,于夏之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我自然是不能同她计较,不将这胡话放在心上……”卫灼然微垂着眼,神色有些黯然,“只是再无所顾忌也禁不住她这样伤人的话……”
于夏之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闻着这客栈里的吵嚷,在他面前默默低头站着。
“好了……”卫灼然片刻便正了色,拂了拂衣襟,慰言她道,“那我回府了,你也早些休息,莫太过操劳,这一路赶来定也是累着了。”
“你宽心,我没事。”于夏之淡然一笑。
她立在长廊上瞧见卫灼然挺拔的背影一步一步下了台阶,心里微微有些发酸。
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同他兄妹相称,实则互引为知己。她以前见着的卫灼然从来都是潇洒无拘的。平日里像是没什么烦心的事,无论对着谁都是温润的笑,如沐春风般的舒心,如今……竟可以在他面上看到这样伤神黯然的神色。
于夏之叹了口气,回房轻轻掩上门:情之一字,果是伤人,可为什么就算是被伤害着……却还是放不下……她不懂他的,亦不懂自己的……
于夏之轻轻走进屋,走近床榻,明晃晃的光耀得她的眼睛有些疼。
她在床边坐下来,瞧见苏锦凉蜷身面着壁睡着,有些声响,小而隐忍。
于夏之微微叹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是湿漉漉的一片。
“……他走了?”她隐忍哽咽的声音。
“走了。”于夏之点头。
适才点完,旋即就听见如狼嚎一般的哭声,催天动地的,要将她的苦胆水都哭出来。
“真是好久没见你哭了……”于夏之摸摸她的头,将她湿漉漉的鬓发都拨开,拨弄到耳后去,淡淡地笑,“上一次哭得这样伤心还是沉然走的时候吧……”
作者有话要说:………………流年不利的事情净堆一起来。。
落落外婆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叹气。。更新有些不定时,但是一周会保证绝对更新量的,大家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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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70 曾经沧海难为水(三) 。。。
“真是好久没见你哭了……”于夏之摸着她的头,将她湿漉漉的鬓发都拨弄到耳后,淡淡地笑,“上一次哭得这样伤心还是沉然走的时候吧……”
苏锦凉楞了片刻,突然“哇”地一声,哭得更猛了,一发不可收拾地,整个屋子里都是她惊天动地的哭声。
于夏之笑了,挺高兴地揉她的脑袋:“这样才对……我记得你那天也是这样,哭得像头小狼。”
苏锦凉上气不接下气,哭得一抽一抽地答她:“你这是……存心……不让我……好过……”
她卖力地哭着,正哭得起劲,忽然觉得身边被子轻了些,有个温热的身子睡了进来,伸出柔软的臂攀住她。凉滑肌肤贴上她潮湿的颈窝,痒痒的。
“这样的你好熟悉……好像以前那个吵吵闹闹无法无天的苏锦凉。”于夏之喃喃地念,搂住她会心一笑,安心地闭上眼,“哭吧……哭累了就睡,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苏锦凉楞着哑了哑嗓子,继而又扯开了放声大哭,休息片刻,再起声奋战,如此循环往复,惊得走廊上来往的客人以为住进了鬼店,纷纷下楼退房,而于夏之始终抱着这厉鬼,唇畔笑意满满。
过了好几个时辰,房里已是静悄悄的,月亮碾上窗外的杏枝,一夜春风涌进窗来,还是彻骨的凉意。
于夏之轻轻扭过头,瞧见银辉烁在黑木的窗棂上,树影随着窗一起被风拨弄得微微浮漾,她琢磨着要不要去关窗,苏锦凉是很怕冷的。正欲起身,臂弯里的人儿就动了,扭转过身看她。
“夏之,你还没睡?”黑暗里她眨巴着明亮的眼睛。
“睡了的,才醒……”于夏之淡笑。
苏锦凉挪了两□子,终于择对了舒服的姿势,平躺望着床顶,好久,才间或眨一下。
“我睡不着。”她双眸晶亮,深处像有璀璨迷人的光,一直凝着床顶,缓缓地开口,“我总想着上午的事。”
于夏之亦将身子挪过去了些,同她一起望着床顶。
“我想我那时大概真是懵了,都没想着要气要难过,这会过了好久了,才开始觉得难受。”她专心地凝着,认真开口,“真挺难受的,想起来觉得心里被凿似的疼……”
“其实……”
“你是不了解他们不知道……”苏锦凉打断她的话,自顾自地想着那时的画面,试图描绘,“……我从没见过他们面上也能有那么丰富的表情,真就跟一大活人似的……”
于夏之“哧”地笑了,偏头挨上她的:“你这说的什么话,好歹顾公子也算和我们同行了几月,我见着有血有肉。”
“没和你说笑,真的……我从前以为他当着别人不说话,惜字如金,能同我说笑已是很好,原来不是这样的……他也可以失了分寸,面色泫然,只是不是对我……”苏锦凉语气淡淡的,凉凉的,带着一丁点儿的寂寥。
声音轻轻浮上纱幔,周身好像绕着一潭如水的清凉。
“我以前同你说,他心里没我,全是我一厢情愿,追着他从山上到山下……其实不是,我那时还是自以为他有一点儿在乎我的,所以我每天拿热手去捂他的冷心,还捂得挺开心……”
“你别这样想,我看未必。”于夏之忙劝慰她,端了些被褥替她盖好,在手臂侧旁细心掖了掖,“我平日里虽是钝了些,但还是能看出顾公子对你颇是上心的。”
“你就鬼扯吧你!”苏锦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就你那榆木脑袋,自己身边俩男人对你有什么心思都看不出来,这会倒能看清我的了。”
“我这不是学着安慰你么……”于夏之笑着往被子里挤了挤,两个人睡着挺暖和,这下就不用去关窗了。
她挨着她温热的身子,像想起了什么,语气正经了几分,贴耳对苏锦凉道:“不过我说真的,顾公子今天那般行径确也是人之常情……若杜姑娘真是前朝公主且对当朝重臣恨之入骨,那顾公子如今的身份不正该受她亡国之恨么……我看她今日震惶的表情,想来从前也是不清楚他真实身份的,顾公子恐也只是怕她听了这消息会怨他从前不告予她实情,生被欺之感,才忙着解释吧……”
“不管怎么说,从前都曾相好过,如今……成了宿敌……”于夏之漂亮聪慧的双眸有些迷茫,“受到的震动应是很大,难免情绪有些失控吧……”
“这些我都懂……久别重逢,旧情余热……我都懂的。”苏锦凉仍旧用力凝着素净的床幔,清淡的语气有了一点波动,像是喉颈深处卡了根粗勒的鱼刺,吃力地吐气,“是我太小气了……我老想着……老想着……当时我也在那儿啊……我也受了伤,受了欺侮,他怎么就没看见我呢……”
于夏之扭过头看她,很近很近,她嘴角委屈地向下拉着,有一流透亮的眼泪从她眼角滑了下来,渗进乌密的鬓发里。
于夏之素来语拙,也不知再如何作答,只得轻轻环着她。这样子,很像上一世在欧阳家,在大得可怖的冷清房间里,苏锦凉也这样用纤瘦却坚强的手臂一直紧紧抱着自己。
“我是不是忒没出息了?”苏锦凉咬牙切齿地往脸上用力一抹,“奶奶的!这眼泪流得没完,烦死了。”
“是啊……以前的苏锦凉可是没人敢惹的小霸王,没人能让她哭鼻子。”于夏之抬手替她把眼泪拭了。
“嗳……我那都是瞎胡扯。”苏锦凉亦伸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几把,抽了抽鼻子,冷冷的空气通进来,很快就不堵了。
她皱着眉头抱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奇怪……自己又不是没吃过苦的人,以前活成那样都不哭呢,怎么最近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跟丢了魂似的……”【小说下载网﹕。。】
“我想着不过就是个喜欢的人么,谈不上拉倒,再找一个就是了,挺简单一道理,我也想的明白,可为什么每次一见他就把什么都忘了。”
“我也不懂……”于夏之长长地舒了口气,容色怅然,声音清丽,“上辈子和这一世,若叠算起来,我也活了三十几载了,可‘情’这个字真却还是一点也不懂……我眼见你们为它神伤,为它迷醉,我却全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本以为前世和安烨那就是真正的喜欢了,可去轮回司走了一遭,才发现好像什么也不是……”
“你都不懂?”苏锦凉不以为然地摸了摸鼻尖,“我还以为夏之人又美,追的人又多,该是个大情圣才对。”
“情圣?”于夏之笑了,“倒常有人说灼然是情圣,迷住那么多贵小姐还游刃有余的,可你看他……”
苏锦凉没有搭腔,房间里静静的。
“你当真……一点也不喜欢灼然?”于夏之试探地问她。
苏锦凉的视线终于从顶上的床帏落下来半寸,瞧住面前黝黑的壁,自顾自地说:“我今天对他说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于夏之清淡一笑,也不急着答她,呼吸在夜里平缓地流淌。
“我并不是成心要对他说那样的狠话,只是突然就觉得……灰心极了。”
“你还记不记得,那位给我们批命的夫人说的话?”于夏之有些答非所问,只是扭过头去,淡笑着问她。
清幽的香气乘风漫开来,是女儿家身上柔暖的味道。
苏锦凉点头:“记得,她要我记住,求得,与求不得。”
“是啊……求得又如何,求不得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要一道归了黄泉……”于夏之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人一旦入了轮回井,从前深爱的人……再刻骨铭心的感情,最后连个影儿都不会留下,你与其为他弄得这般辛苦,何不怜取眼前之人……”
手旁的臂轻轻震了一刹,于夏之握住她的手侧过身,枕着腮瞧她,轻轻叹气:“我并不是有心要偏袒他什么……只是你这么执着又是何苦……”
苏锦凉好艰难地闭着眼,如扇的湿睫止不住颤抖:“我不知道……也许真是我初历感情,还不够懂,总觉得只有对着他,那份情才是真的……退而求其次这种事,于我不愿,对卫灼然也不公平。”苏锦凉轻颤着睁开眼,努力平静地答她,“何况,他迟早也要同未婚妻成亲,我和他关系寡淡,是早晚的事。”
“灼然是怎样的人我再了解不过,他说要退亲就定不会拖泥带水。”于夏之轻轻将她眼泪拭了,缓缓道,“早前他就同我说过他对独孤小姐无意,也并不是因你的缘故,你不必自责。那门亲事是父母之命,他并无选择的权力,其实退了也没什么不好……”
于夏之躺下来,陷在暖柔的被子里,她枕着高高的枕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竟也落了一滴泪:“我听照晚说,卫夫人临终前老念着的就两件事:一是念瑶不要再这样闹腾,叫人不省心。二就是然儿年纪不小了,什么时候能看着他早日和宛菡完婚……”
苏锦凉心里陷了一块,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本以为他那样孝顺,人又温润和善,虽对独孤小姐无意,却也一直无意中人……婚事大约就是如此了,心中多少还有些遗憾。”
于夏之淡淡地说着,午夜的风涌进来,吹拂着舞动纱幔,她的声音轻得一如这流涌的凉风。
“没想到那日再见,已是在夫人的灵堂之上,灼然才从东齐赶回来,未能见上娘亲最后一面……他就那样一个人跪在灵柩前整整几个时辰不发一语,面上虽是无甚表情,可我知道他定是极伤心极伤心的……”
“你知道么,那是我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你……他说遇上了一个很好的女孩,脱俗、特别、不似凡间,我当时只想着该是一个怎样清秀温婉的佳人能让灼然心动至此,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个小痞子……”于夏之舒开唇角笑了,可笑容还没展露完全就又敛了回去,神色怅淡。
“他跪在夫人的灵柩前,郑重地向她娘亲承诺定今生非你不娶,那画面我毕生都记得……他原本沉黯的神色也只得那时,才忽而有了神采……”
“别说了……”苏锦凉急促地打断她,复又小声喃喃地念,“别说了。”
清明的夜里,两个人有好长一阵的沉默,相互依偎着却什么也没说,只齐愣愣地盯着头顶的床帏,好像那里有满天星辰。
“夏之,我很想回家……”是苏锦凉先开了口,声音轻轻的,有一小点酸涩,“可我想了好久也不知哪儿才是我家……”
“从前没有家,现在就更没有了……”她咬着唇努力地同她说话,“我一直也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觉得跟着他就好,想那么多干嘛……可现在,不能跟着他了,我才真正发现我其实无处可去。”
苏锦凉扭过头看她,一双清目在黑夜里怔怔的:“你说,我一个人要去哪儿呢……”
“不然你和我……”
“和你回卫府?”苏锦凉自嘲地笑了,“我当真永远都是寄人篱下……”
好半天,她摇了摇头,坚定道:“不管怎样落魄,都不能劳烦他的,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
于夏之只觉心口卷来一阵沉痛的酸涩,反身用力抱紧她,头埋进她深深的颈项里,声音哽咽而用力:“锦凉,无论如何,我都会永远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你要记得有我在。”
“恩……”苏锦凉迟钝地点头,表情愣愣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回孤儿院,院门口有大榕树,邹伯伯做的阳春面,还有赵胖子……他被我反复打都还不上手。”
“我觉得……他们和我才是一类人,我该活在那样的世界里。”苏锦凉皱着眉,声音浮涌不清,闷在喉管里,好艰难才出来,“这样……好累……”
好累……
苏锦凉就在这样的呓语中睡过去了,噩梦般的一天,她被缠绕得整日都没有合上眼。
可于夏之却再也睡不着,一直侧身瞧着着她熟睡的容颜,抚摩着她柔软的鬓发,几欲落下泪来。
她这一生最在意的朋友,上一世孤零零地长大,吃尽了苦头却永远都挂着坚强的微笑,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人把她捧在手心里关爱,偏偏她却承不了这份情。
她好气啊,好想代锦凉亲口问问顾临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把她摆在什么位置。
她握着苏锦凉的手用力地想:从前,是她蹦蹦跳跳地来到她身边,做了她十四年来第一个朋友,如今因为自己的一手之差,将她硬生生扯来了这个本不属于她的世界,历了这么多艰辛。
无论如何,无论是谁,从今往后她都不能让她再受这些莫名的委屈,她是那么好的姑娘,理应得到这世上最好的幸福。
于夏之靠着床棱不知坐了多久,脑海中一直想着从前与苏锦凉的点点滴滴,那些另一个世界的画面如今想起来就像做梦一般。
迷迷蒙蒙间,她听见叩门的声音。
于夏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瞧了一眼苏锦凉熟睡的脸,把帷幔放下来,随手披了件衣服朝门口走过去。
“吱悠”,门开了,她愣住了。
是顾临予立在面前,面容清俊,神情淡然,瞧见是她微微颔首示意:“于姑娘。”
他听得里边一片安静,心知苏锦凉是在休憩,微敛了眉轻道:“我来找她……”
于夏之先前
76、70 曾经沧海难为水(三) 。。。
燎着的一把火“蹭”地旺了些,她回头瞧了一眼粉色的罗帐,苏锦凉还在里边睡得好好的,便把衣服勒紧了两寸,踏出走廊,将门轻轻合上。
适才合上门,转过身的她,顿时周身逼出两寸寒气,与平日的明淑端庄有些许出入。
于夏之瞥了顾临予一眼,起身向走廊那端走,头也不回地淡淡道:“夏之有些话要同顾公子说,烦请移驾少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终于能抽出点笔墨。。写她俩的姐妹情了。。
两个死心眼的姑娘…………
晚点会有今日第二更。。。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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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71 曾经沧海难为水(四) 。。。
苏锦凉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时分,窗外的杜鹃叫得甚欢,想是春天来了,比较亢奋。
于夏之靠着床头坐着,面上作有些发愣的形容,但一见着她醒来又马上恢复了一派自如的神色。
苏锦凉坐起来,撑地伸了个饱满的懒腰,笑眯眯地道了声响亮的“早!”
她看着她纯善的笑容,心底便暖了:这就是她认识的苏锦凉,无论前一夜是哪般伤心,一觉醒来又活泛得跟只小强似的,绝不会就此消沉。
于夏之瞧着她哼着小曲、边唱边扭穿着衣服的自在模样,不由得恶趣味横生了一把,声音淡淡,祥作无事道:“他今早来找你了。”
苏锦凉仍旧摇摆着随意“恩”了一句,忽猛然停了手里的动作,低声补问:“谁!”
果然……于夏之拍了拍被褥,将它叠起来,露出绣有兰花好看的一面:“他说他今日要回建邺了,过来接你,问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去。”
于夏之不动声色地瞟着她的反应,将叠好的被子推至床角。
苏锦凉那颗心“噗通噗通“地跳得床板都震了,人却仍旧愣愣地坐在床沿边不知该干嘛。
于夏之看不下去了,嫌弃地又拿起枕头拍了拍灰:“要不要走快点决定啊,人家在楼下等答复可从早上等到现在了。”
“腾”地一声,旁边那人飞快地就跑至窗边把窗户推开了,一眼还不信,又猛地把窗户打了个大开,完完全全把那人照入眼里才算甘心。
窗下榆树旁,一辆杏黄棚顶的马车静静伫立在长安城平常的街头,这一幕太平常,却青天白日地在她心里轰起千丈涟漪。
层层掩翳的绿影下边,他羽白的衣裳轻靠在驾车的前座,光影笼叠,侧影被这柔光衬勒得静好和满。
顾临予闻见这“呼啦”开窗的动静,抬起眼来。
有一只鹊鸟扑腾着翅膀惊飞远离。
他定定地将她望住,透过层层模糊朦胧的绿色。
是往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张脸,神色清淡又静敛,毫无保留地,将目光全落在她的身上。
苏锦凉飞快地合上窗户,心一下一下被砸得极响,像是瞥见了什么亏心事,撑在窗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在那一瞬迅速地落了滴泪,没敢叫于夏之瞧见。
是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他么……还是在逃避,不敢面对什么……
苏锦凉下意识地将指甲都抠进了木棱里,盯着那盏薄窗不敢动弹,好半天才低声问得一句:“他什么时候来的……”
“七八点吧……”于夏之说得漫不经心,余光却总忍不住要瞟她两眼,语气不痛不痒的,“在底下站了好几个小时了。”
她瞥见苏锦凉那只手,颤巍巍向窗户伸过去,还未碰到就又顿住,收了回来。
试试探探,如此反复。
“想去就去啊,我又不会笑话你。”于夏之淡淡道。
苏锦凉低着头,也瞧不出什么神色来。
好久,才像下了大决心似的抬起头,语气小而嗫嚅:“不走的话……我也不知能去哪……”
于夏之笑起来,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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