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锦瑟忆凉辰-第3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不等她奇问,又接着道:“明日是在城外执法,城内又把守森严,你说他会在哪里?”

*****

是夜,高桥长街的尽头只立了一人,羽白的背影融在沉沉的黑夜里,除了风曳动的衣裳,半丝动静也没有。

不远的楼头上忽然翻下一人,黑夜里着着黑衣,快步踏夜而前,背身立着的那人却仍似没有闻到这动静,依旧站在那摇晃的灯笼下边,背影沉静。

黑衣人行到跟前,忽一步拜倒,举刀报道:“禀主子,事情都妥了。”

顾临予并未回头,只稍稍将视线移远了些,瞧见对街巷子口的一排疏柳,淡道:“人都齐了?”

“齐了。”

“那便回去吧。”顾临予只凝着远处那排垂柳民舍,简单却又动人,像一些天真到可笑的梦想。

“主子何日回……”

“回去吧。”顾临予打断他,语气仍旧淡淡的,不过换上了无半点回旋余地的口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冬日里的空气最好,足够冷,足够让人清醒。

明日,在一些东西或要成定局之前,他想再看一看自己许多年都未碰过的真心。

烛灯,客栈,卫灼然坐在长凳上又合上了一张信笺。

“还是没有消息?”她面色焦紧,黄晕晕的光在她脸上跳得局促不安。

卫灼然微微叹口气,伸手叠在她的手背上:“你不要着急……”

他的话还未落完全,苏锦凉就抽手腾地站了起来往门外跑,卫灼然亦起身快步赶了上去。

“我不急……不急……”苏锦凉匆忙回头跟他解释,脚上却是不停步子,“我只是想着你的人找也是找,我也是找,多一个人总是要快些。”

她匆匆忙地往每一个亮着光的小店里看,绣花小鞋脚不着地地点,湿了一层鞋尖。

他心里不免有一层低黯,随在她身后,轻声道了句:“你这样心念着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劫囚不是件轻巧的事,你明知道他和她……这又是何苦。”

苏锦凉停□转过头看他,认真道:“卫灼然,就算没有这事,我也定是要来的,危楼姐姐待我很好……”她说着轻低下头去,浅道,“她是个好人……”

空气里忽而满是涩意,他怕她这样想着是要再难过,忙岔话轻环着她:“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不会让你们有事便会做到的。”他想到了什么蹙起了眉,很快又舒开,“你若担心他得紧,我就同你一起去寻吧,多个人总是要快些。”

苏锦凉悄无声息礼拒地推开他,笑着扬起头:“好,走。”

他们走了许多条巷子,每一处点灯的房子,每一弄漆黑的角落,她都要里外三层地望上好几遍。

卫灼然安慰她的她都知道,都懂:他是个稳重有分寸的人,没把握的事一定不会去做,断然是不会只身涉险,将自己逼入穷途困境的。

可,她还是没来由地要惦念着他,要为他寝食难安。

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哪怕他走的是康庄大道,你仍要担心那路上是否会冷不丁地盘出一峭荆棘。

杳无音信地从亥时奔走到了子夜,要在偌大的长安城外找到一个人简直就如同大海捞针,苏锦凉心急如焚,甚至进了几家赌坊,大冬天都有人打着赤膊热火朝天地掷骰子。

卫灼然领着她从那些杂乱的人里出来,大街上冷飕飕的,他很想抱抱她,替她暖暖手,暖暖身子,她很怕冷。

可她就像一阵风,眨眼又提腿向前去了。

行色匆匆间,苏锦凉被迎面来的一个醉汉撞倒,手里的酒坛泼了她一身。

她顾不得这么多,随手抹了抹又要向前走,酒?

酒!她忽然顿住了,片刻,返身快步向那醉汉扶起他:“你知不知道楼上楼在哪?!”

冬夜,一阵风可以畅游无阻地扫荡到很远。

她拉住他在夜里飞快地跑了起来:“卫灼然,带我去西郊!”

那时是在江研,河里有莲花灯,天上有七彩烟花,他强令她喝了一碗姜汤,她有些不满足,吵嚷着说要去喝酒。说今日开心,来个一醉方休。

他淡笑着不说话,只牵着她的手沿着河堤慢慢往回走。

杨柳摆得很轻很轻,四处闹声迭起,他们却像是在走一条很安静的路。

“等去了长安,我带你去楼上楼……那是在长安城郊,是我爹认识我娘的地方。”

“啪。”天上亮了朵烟花,好大好大。

“我爹同我娘喝了一坛百日醉,他们就爱上了……那是坛好酒,叫人生生醉了百日,百日过后,他们就谁也离不开谁。”

“恩,是坛好酒……那我们也去喝,唔……不对,等我开心的时候再去,恩……我开心的时候,才会醉。”

她在夜里飞跑,鞋子都像要飘起来。

她相信他在那里,他一定在。

他有一坛百日醉,等着她来,她开心的时候,便会去找他。

然后他们醉了,就再也没分开。

红辣辣的一串灯笼,映亮了招牌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楼上楼。

卫灼然摇着扇子仰头在下边绕了一圈,苏锦凉小立在旁,微微有些发愣。

她跌踉踉地至栏边,扶着站稳:怎么会不在,怎么会。

她失神地扫过镜湖,目光越过平澜的水面照到对面的一行疏柳,一排民舍,还有……还有!

脚下生了风,她飞快地踏过高桥,朝他跑过去。

卫灼然随至巷尾,又向前了两步,他想到了什么,终于还是停住了。

垂柳下,他的手里提了一坛酒,衣衫是羽白色,地上是封泥好看的大红色,看着就觉得开心。

她飞快地跑至他身后,在很近很近的地方,却突然停住了,呼吸也不敢大有地,轻轻接近他。

夜风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送来了她的味道,百日醉是好酒,他终于听见了他久违的真心。

顾临予回过头来的时候,的的确还是楞了一下,他的呼吸忽然就有些凝重,心跳也有点快。

像是还没有准备好要怎么面对她,他又匆匆背回身去。

苏锦凉急了,连忙上前了几步劝他,全然忘记了自己昨夜的狼狈。

“你不要急,危楼姐姐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会来帮你,明日……”

她在喋喋不休地念,他觉得脑子里很乱很乱。

夜风承载不住沉默的力量。

他突然转过身一把抱住她,另一只手直直地将坛子骤抛进了湖里。

“咚。”

卫灼然脚下猛然迈出两步,只两步,就又停下了,一同停下的还有手中的扇子,顿在刚要摇起来的当口。

他完完全全陷落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顾临予将她抱得紧紧的,柳条拼命地舞,因刚才受了他抛坛的力道。

湖面上的水波还未静,她的话也还没停,一直在他耳边念着,叫他不要担心云云,众人齐心可断金,一定不会有事之类之类。

“锦凉!”他呼吸急促,出声打断她。

夜里长风,周遭所有都萦着催醉的味道,厚厚的一层,是下过雨的潮湿。

他将她抱得紧紧的,是前所未有过的紧,好像,好像稍稍松一点,就会将她失去了。

他竟然紧张得,连嘴唇都在颤抖。

他紧皱着眉,极力地想对她说什么,努力地,想要将什么告诉她知道。

他在心中激荡了好久,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顾临予那天晚上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急紧、深切,用尽所有力气唤了她一声“锦凉”。

作者有话要说:呼,太久没写,有些找不到感觉,上一章写得很糟糕,落落知道。。

在努力把状态找回来,一点一点地好。。

谢谢大家体谅了。。

无力的我又通宵达旦了…………

74

74、68 曾经沧海难为水(一) 。。。

下了几日雨,总算是出了晴阳。

大晴天,是刽子手最喜欢的天气,阳气重,能将自己手上的经手命债洗薄些。

卫灼然立在书房的窗下,一忍再忍,终于还是没有出门。

苏锦凉知他权势通达,昨夜央着他定要替他们想想法子,护他们周全,她想着,这在现代不过就是官官相护,是挺常有的事,况且他的官还比他们的都大。

卫灼然几乎是没有思索地就答应她了,她开口的事,不论是什么,他总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

他嘱咐她说:你只消照顾好自己的周全,别的都有我,这次监斩布军恐会有些严密,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动手……杜危楼是前朝之人,将她斩首之事弄得如斯浩大,恐也是望引来她的同羽好一并制服,届时一定变数颇多,你定要小心。

室内袅袅盘起一绕烟线,卫灼然负手蹙眉,暗忖着独孤肃这老狐狸究竟想干什么?这次锁城怕也只是他拿六殿下失踪之事打个幌子,妄自为之。

锁城便锁了,哪有不让人进城的道理。

卫灼然心头满是烦闷,端起桌上的龙井大饮了一口。

原本搁上谁他自信都有脸面能和对方要个人下来,可这回是碰上了独孤肃!

前些日子才退了独孤宛菡的亲,这边他退亲的信文已经递了,那边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独孤肃疼女儿是出了名的,逢上了这事定不会给他好过。

况且,况且现在还牵连到了苏锦凉,卫灼然不安地握紧了扇柄,以他和苏锦凉的那段风月传说,想是不用眼线,独孤肃也知道她是谁了。

卫灼然在窗下反复踱步,焦虑得修眉不展,忽而他猛的一拳重重砸在桌上,上好的青瓷溅起星水点点,黑桃木桌上深黯了一小块。

照晚端着盏燕窝进屋,瞧见自家公子出门数月,这一回来就摆着张如此坐立不安的脸,她不由不屑嗤道:“你果真还是别回来的好,也省了我们平日在家惦着你的心。”

她将燕窝有些用力地摆在他跟前,抖开帕子将桌上的水渍拭了,讽道:“难道真是像外边那些瞎眼睛传的,被烟花女子迷上了,作不得回来了?”

“你瞎说什么!快过来帮我研墨。”卫灼然拂了衣摆端坐下来,展纸执笔一路而下,他边书边偏头嘱咐照晚,“一会你拿着信吩咐下去,说是八百里加急。”

“什么事这么着紧?”照晚意识到此事非同一般玩笑,不由正了色,双手在裙布上抹干,看着卫灼然飞快地将那信提笔写就。

素白的信封,是他漂亮的行楷,写着:青阳炎亲启。

卫灼然掷了笔,快而郑重地将信递到她的手上:“记住,你要亲自吩咐下去。”

卫府里有许多的合欢树,高大又茂密,树影疏疏影影地投在他的窗上。

今日之事,他若露面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万不能亲去,但如若她有事,就算来人是天王老子,他也不会让她涉险分毫。

******

晴天,烈阳高悬,一点一点向着正午爬过去。

顾临予拉着苏锦凉匿在人群里,他抿着单薄的唇,望向台上那人,俊眉紧蹙,不发一语。

那就是独孤大将军独孤肃,着着宽大的武官玄色麾袍,正悠散地靠在黑木太师椅上,未带礼冠,只束一发髻,随意而不失庄重。

他高坐于台上,浑身散着一股常年浸淫沙场之中的威严与沧桑。脸面棱角线条分明,身形坚毅挺拔,还只是远远地,就凭空漫上来一股压迫感。但若是仔细地瞧,还能瞧见他脸上有少许如刀镌般的皱纹,鹰般犀利的双目在台下人群里随意扫拣。

苏锦凉轻轻拉了拉顾临予示意他敛去些锋芒,她怕他那样毫无顾忌地锐视会引起台上那只鹰的注意。

片刻,人群里忽然来了一阵骚动,苏锦凉顺着人头涌动的方向望去,见着囚车缓缓地推了过来。

再看清的那一瞬,她的心像是突然被丢进了冰窖,视着囚车里的人再动弹不得,那是杜危楼啊……是软玉楼里最骄傲的凤凰,永远那样光鲜亮丽,明艳无双,怎么可以……

她心里很慌,匆忙扭过头去看顾临予,他静站在那儿,仍旧不发一语,只死死地凝着,视线随着囚车一同向那台上移动,一身寒气弥散开,双眉蹙得更紧。

苏锦凉都看在眼里,知道他此刻的心定如刀绞一般刺痛,她咬咬牙,用力握紧他的手:不用怕,怎么我都会在。

人群的闹意被嚷了起来,下头开始有些吵。起哄的,助兴的,有许多汉子看见台上这样一个绝色的美人正披散着长发跪在自己面前,双目兴奋地泛出红丝。

“记住我说的,不到最后一刻,你不要出来。”

苏锦凉连忙点头应了话,回头看他,顾临予只稍稍侧了些脸地叮嘱她,视线却是半分不离台上那一捧艳丽蔷薇,双目厉光如炬,狠而冷。

如鹰的男子直起了身子,堂而皇之地打了些官腔,他的声音犹如洪钟撞耳,苏锦凉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估摸着就是些我大燮威武,前朝荒淫,孽党死有余辜一类的鬼话。

执刀的汉子懒洋洋的走上台来,听着底下兴奋的叫嚷更是热血沸腾。

西燮臣民多的是游牧出身,民风淳朴而粗犷,这种杀人见血的事情最是爱看,且不论男女老少,小孩妇孺。

苏锦凉站在这兴奋的呼喊里很是无措,气愤惊惶,极忍不住要冲出去堵了谁的嘴巴。

顾临予只是静站在侧,坚定而坚决。

阳光耀在明晃晃的大刀上刺人的眼,执刀的汉子扬起宽刀啐了口口水,满意地拭了拭。再熟悉不过的流程,不会出什么差错。

他伸出肥肠粗指捏起杜危楼翡翠般精细的下巴,是个太难得的美人,他忍不住用那哈喇满布的手在她面上流连了一把。

这是致命的,杜危楼当即一个冷然目光钉过去,扭身就脱了压制住她的臂膀站起来,她虽是被背负着手,却一点也不含糊,下盘疾扫就将那大汉狠狠撂在地上,足尖轻一拨了他下坠的大刀,抬脚借力点住下一踏。

底下齐齐一片倒抽冷气之声,台上那美艳的女囚正单脚踏着刀柄,长刀用力地钉过大汉粗壮的肚脾,血流如注,蜿蜒直漫下台。

囚犯当台杀死侩子手这可是闻所未闻,史前未见的啊!大燮国的臣民登时被燃了热情,兴奋着高嚷。

一同变了走势的还有不知从哪个角落杀出来的黑衣人,齐齐落在台上,一个飞剑就穿了正欲擒住杜危楼之人的肩背。

台上顿时乱作了一台,看热闹的人亦觉得逃命要紧,登时全散了。

独孤肃这会才不慌不忙慢慢地从台上站了起来,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般,轻一扬手,齐刷刷,门宇围墙后边,着着铠甲的兵士步伐划一地迈了出来。

是他说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出来的,可究竟还是忍不住,一个翻身就上去了,快得苏锦凉都没有感觉到手中他的挣脱。

苏锦凉只是下意识地也上去了,身边空掉的那一块像有魔力,驱使着她上去。

她好歹还是有些眼力,偶瞥见了那边黑衣人的几个招式像是沉香苑中谁使过的。

她没有闲工夫顾忌这么多,双刺一回掠就又隔开了来人扫下来的剑雨,匆一回头,见着那边顾临予已经揽住杜危楼欲功成身去了,自己便也收了攻势准备伺机撤退。

才刚一将双刺落下,苏锦凉就忽感觉身后一背压风袭来,本能地抬手去格,还未能迎上就被深深扼住了双臂 ,苏锦凉被迫压得俯身动弹不得,只能强扭着身子回头瞟看一眼:趾高气昂的一张脸,刻满风霜与霸气,正是那独孤肃。

“放开她!”顾临予护着杜危楼落至地上,扬首怒视独孤肃,踏前一步喝道。

“听见了没有?放开我啊,老东西!”苏锦凉回过头无奈地叹了一句,话音还未落,就听见自己腕骨清脆的“卡啦”。

“小姑娘,嘴上还是积点德,老夫也好对你手下留情。”独孤肃皮笑肉不笑地视着她,话说着,手上又给加了三分力道。

苏锦凉被疼得龇牙咧嘴的,但又怕这唬着顾临予了,他会不淡定地做出什么毁灭全局的好事来,她琢磨着装了一个看上去不痛不痒的神情,还颇为入戏地又回头骂了句:“老头,你再这样勒着我,我咒你一辈子性无能!”

这次是彻底清脆的“卡嚓”声,苏锦凉觉得好像有啥东西断了,好像……还长在自己的臂上。

“独孤肃!”顾临予大步向前,踏上台来,凛然怒视他,“你有何资格伤她!”

“是于我地惩治前朝余孽罪党,当然死有余辜。”独孤肃衅然视着他,“年轻人,我提醒你,老夫官拜一品,乃西燮大将军,你见老夫当行三跪九叩之礼,以官爵恭称,是从何处得借了一条贱命,胆敢对老夫如此无礼?”

“笑话!”顾临予轻蔑一笑,“我乃堂堂大齐子民,未进你长安城,未荫你燮国风,我何须管你是哪处老匹夫!”顾临予凌然直视着他,无半分怯意,朗声坚道,“你放开她,我东齐子民,你无权过问,今日这踏台的每一个人你都无权染指!”

独孤肃冷哼一声,足尖一挑,横在地上的一把生铁剑就握于手中。

到底还是老道的人,知道怎样扼住对手的致命处,以最快的速度达到目的。

苏锦凉忍不住瞪着他低骂:“老头你不过就是私下记恨我抢了你女儿的夫婿,借机要来捅我一刀是吧。”

“哈哈哈哈!”独孤肃朗声笑了起来,笑了好半晌才低头视她,星炬般的目光威逼下来,压得她有些缓不过气:“笑话!我独孤肃的好女婿怎会看上你这种下三等的娃娃。”

他话音里狠狠加重了语气,一把捏紧苏锦凉的下颚,这下终于是疼得什么也话说不出,只能哇哇乱叫,整个嘴都像是要碎了。

“独孤肃!”顾临予的忍耐已经被逼到了极限上,怒目视着他,愠怒道,“你若胆敢再碰她一下,我定叫十万东齐铁骑踏平你长安城!”

“一届刁民有何资格同老夫说话!”独孤肃并不多言语,抄起那细剑就要刺下去。

“住手!”人群中有公子着华白锦服,临危而至。

同时喊着“住手”的还有顾临予,只不过他用的是一道符。

顾临予定然举起右臂,白衣似羽,挺拔慨然,面无微波,立于其中朗声高言:“吾乃大齐皇帝第四子,白玉符在此,谁人敢扰我大齐子民!”

顾临予手持白玉符,视着独孤肃,目中危光寸显,慨然无惧,尽彰王者之风。

******

那一瞬间,苏锦凉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样叫听觉的东西。

她只是直愣愣地盯着他手上持着的那块白玉符。

是叫白玉符,她记得,她曾经从一个死去的人手里抢了过来,又被别人抢走,却竟然只是一块假的。

而就是为了这块假的,曾经差一点,差一点就要把陆翌凡的命都给搭进去。

就是那天晚上,月亮都似要没有光芒,她走投无路地撞见了卫灼然,从此就欠下了他一份比海还要深的情债。

再然后,她背着陆翌凡上山,再遇上他,再万劫不复地爱上他。

而现在,那块白玉符就好好地握在他手里,白剔透亮,莹润有泽,是真的那一块,举世无双,仅此一块。

而握着白玉符的他,现在站在她面前告诉她:我是东齐皇帝的第四子。

第四子?是,她记性足够好,记得第一次进宫同重砂与寰照去偷那本折子,里边不厌其烦地讲了一个母妃是如何失心发疯,亲手喂毒,掐死了自己的孩儿。对,那就是第四子,也就是那天,她像是遇上了魔,在开得妖妖娆娆的什样锦里撞见了那袭绛红,从此每每逢了他便会噩运连连。

这一切全部搅在一起,铺天盖地地打上她,打得她浑浑噩噩。

最后是他站出来,握着白玉符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她背负的不安,还不清的情债,还有离她那样近的,脆弱得差一点就要在她面前死掉的生命——都是因为他。

她觉得脑子乱极了,谁能给她一把梳子替她把思绪都理理清。

负在背后的手忽然释了,她软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左手的骨头大概是碎了吧,连人都撑扶不起。

轻绿的纱衣快步跑至她身边,苏锦凉抬眼茫然地视了她一眼,呆呆道:“夏之,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有事,放心不下就也赶回来了。”于夏之搀着她站起来,关切地问,“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疼?”

有没有哪里疼?

苏锦凉听见这话,愣愣地看了顾临予一眼,他没有看她,苏锦凉觉得他是不敢看她。

她被扶着站了起来,卫灼然亦快步跟了上来,随至身边轻轻扶住她。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大脑空白了多久,只觉得一路辛苦走来的这些,像是被谁操控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她是其中最丑的一个小丑。

她迷迷糊糊什

74、68 曾经沧海难为水(一) 。。。

么也不记得地被他们搀着下了楼梯,隐约间好像听见顾临予又同独孤肃说了几句话,顾临予声音铮然,一身傲骨的样子,呵,真的挺像皇子的。

待她缓了良久,脑里那些温热的意识开始复苏,终于又将听觉、感觉、嗅觉都纳入自己思维里的时候,她看见的第一个画面,是他三步并两步地赶上她。

她哭了,她哭着甩开他的手,又被他一把揽住,全都紧紧拥入怀里,他紧紧地抱着她,全身都在颤抖。

他颤抖地抱着她,在她耳边紧张地唤她:“危危……”

作者有话要说:OH………………从昨天下午3天一直没睡地写到今天中午12点。我不行了要到底了。。已经辨别不清是不是有什么话写得神志不清…………

好吧筒子们……我像你们保证。。顾临予当他的伪皇子,我的文和啥啥的宫斗啥啥的没半点关系。。恩……尘世的美丽永在心中……

75

75、69 曾经沧海难为水(二) 。。。

十八年前,前朝覆灭还未足两日,长安永乐宫兴安殿的檐梁飞灰在大火的滚烫里还未殆至冰凉,安陵广就亟不可待地于金陵城中称了帝,建大齐,国号昌平。

续日,长安宇文氏于长安旧址继立燮国,自此,东齐西燮呈鼎立之势,以太阴山为界,各霸一方业土。

昌平元年,十月十二,颐华宫甄妃诞下一子。

奇~!甄妃产了两日,直至二日亥时,颐华宫里端盆子等训的宫女太监们才沸腾起来,吵嚷着奔走至殿外,向在那时刻守着如普通父亲一般焦急的皇帝报喜:是个小皇子。

书~!这是新帝登基后所得第一子。

网~!那日还是深秋,天上却已悄悄地降霜飘雪,无声无息地覆住了整个颐华宫。

年轻的皇帝用明黄的襁褓裹着这初生的孩子,推开宫门,踏下玉阶去。

天上有明繁的星,托得整个天宇无限弘广,他静伫在这一场来得特别早的瑞雪里同孩子讲话,怀中的孩子似是能听懂,一直睁着明亮的眼睛望他。

究竟世上有没有明珠可以形容那样澄透的眸光?比夜明珠还要明亮。

吵嚷的太监丫鬟静下来,全拥在殿门口不敢上前去,就连皇帝身边的跟班太监也不敢妄自揣测圣意,只是觉得这样的画面有致命的吸引力,必要一直凝神看着,才知日后不会错过一段传奇。

颐华殿里侯生的七七四十九盏烛焰燃出盛灿的光将一地雪白烘成了微黄色,那对年轻的父子却远立在明光照不见的雪地,融陷在深深寂寂的黯蓝里,像这恢弘的宫,必要锁住心内许多最初最纯真的梦想。

安陵广面色平和而深敛,用平等的语气同这个才刚来世上的孩儿说话,身为皇子,有些事情必是一出生就要知道。

后来,安陵广从自己腰间解下了一块符令,通体圭白,色醇且沉。

四皇子安陵予与其他帝子标明身份的令符都不同,不是清一色的金牌令箭,而是一块上古的圭玉,虽未及金贵重,却能见出一份百里挑一的独特来,由此,朝野上下初初身为人臣的臣子们心里都有了些谱,知道以后该把着风往哪边吹。

可这风还未吹起来,四皇子就殁了。

*****

而今,四皇子重现于世,端上的,就是这件动辄牵连两国交战的事。

要捏死一个无名小卒,往往连半秒钟的犹豫都毋须有,拣着自己习惯的招式,怎么高兴怎么杀,但死的地方一定要选择慎重,比如前阵尧国和燕国开战,就只是因为在边境上,你国赶驴的把我国放羊的给撞了。

两国交兵,总是早早就在帐中运筹帷幄酿足,只欠一个出兵的借口。如今,苏锦凉成了这东风。

东风倒是来了,可要不要火烧赤壁,芭蕉扇还是握在他独孤肃手里。

两国相持鼎立从来就不能成为长久之势,必有一方要吞并另一方,独孤将军纵横沙场,从未打过怕的仗,从未遇过服的人,区区一个小皇子的震慑之言又何曾放在过眼里?若是忌惮,也只是忌惮这时机尚未成熟,西燮还有着些边国的隐患,东齐实力又不容小觑,两国看上去仍旧平和交好,皇帝并无征意。

说白了,有些君无意、臣有心的意思。

可独孤肃在听见顾临予自报身份时还是身形一震,手下稍松,苏锦凉就倒了下去。

他无暇顾忌这不相干的野民,只深深眯起那双猎鹰般的眼仔细地揣摩打量了对面的年轻人,二十左右的年纪,却已有了天赋异禀的气魄,特别是那双眼,如凛冽寒潭,勇危无惧,深幽沉敛。

毕竟还是老道的人,独孤肃漫不经心地卷了卷袖口,傲慢地开腔:“东齐四殿下被母妃迫饮鸩毒而薨,皇帝亲自讣告天下,举国哀悼,老夫虽不是齐国人,闻此等骇闻也是断不敢忘的,四殿下千秋至今已有十八年,期间从未听闻有何异谈,老夫凭甚要相信你?”

“上古圭白玉将军总是认得。”顾临予淡淡道,放下臂来持着那枚玉符,直视着他的眼“如若不信就劳请将军过来一验吧。”

彼时,苏锦凉有些跌撞地被于夏之搀起来往台下走,卫灼然亦快步行过来一同扶住她,踌躇着融进前排的人群里,苏锦凉像普通百姓一般仰视着他 。

她直愣愣地瞧着台上他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是他,每一点都是,可为什么突然就感觉好陌生,一点也识不得。

独孤肃近探了那枚玉符,神色有些复杂,又复凝着顾临予好久,同他低语了些什么。

顾临予神色有些许不悦,淡淡道了一语,独孤肃闻言只顿了一瞬,便托着流云宽袖略作了揖,转身收兵回府了。

兵士一撤走,百姓也觉得这戏该没啥下文了,纷纷散退回家说书:今天这戏儿还挺精彩,刽子手没杀成人,倒叫杀人犯把他给杀了;头一回见着独孤将军亲自监斩,却拱手把犯人交给了劫囚的……奇得很,劫囚之人居然还是东齐那边死了好多年的皇子,当朝皇子救前朝孽党,啧啧,有趣了……

人潮在谈笑间散去好多,本是黑压压的大片突然间就空了,土地城墙原本的色泽又显露了出来,四野顿时无垠旷达。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早先立于一旁的黑衣男子快步踏阶上台,摘掉蒙面,躬身拜问:“殿下,您怎么……”

他话还未吐完,就见顾临予出手拦言,未顾他半分的,匆匆下台追上那正欲离去的貌美女子。

她转身离开的背影似一只振翅翩翩的蝴蝶,顾临予飞快赶上拉她的手,被挣地甩开了,他再去拉,死死地。

杜危楼努力地想挣脱他,挣着挣着手上就自己失了力气,终于流下眼泪来,泪光里闪着许多的委屈和失神,她抬脸凄楚地问他:“为什么……”

他被她的眼泪撞碎了神魄,紧紧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神色紧张,在她耳边颤抖着唤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