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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忆凉辰-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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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看陆翌凡慌张的表情,冷冷吐掉一口鲜血,水洼里像开了一捧渐放的蔷薇。
面无表情地反手抹掉,她站直了身子:“再来。”
“唰。”长鞭一回,魏紫冷然掷地:“不留命便断舌折手。”
腕间一动,苑里又显破空长虹。
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眼里没有陆翌凡,没有重砂,她的目光只聚在那道长鞭上,要比她快,要快,才会赢。
她只有这一个念头:要赢,要赢,要赢。
“卅。”鞭锋直袭面门,苏锦凉轻然一避,反手勒住,带力卷身掠起,魏紫回鞭游龙摆尾,欲把她将甩直出。她见状迎势踏鞭抵跃,脚足在骨鞭上点开三寸水花,脚下一漏,索性单手缠住就其势而袭。
她顺着骨鞭在风中掠开一道凛冽的弧度,“哗”,魏紫腰间深深惊现一道血痕。
魏紫手上一松,苏锦凉便就势在地上滚了出去。
雨水灌浸嘴里,苦涩夹着血的腥甜,她想起自己尚年幼时,与沉然枕在孤儿院陈年的老木桌上,听那些瓢泼的声音愈显天真,雨水中有灰尘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莫名的好闻。
“紫儿手上再缓些力,可是要叫这丫头把衣服都给解了。”红萝轻笑,撑着纸伞站在一旁,声音如银铃般悦耳。
魏紫冷颜又是长鞭一甩,她惊觉欲起,可手下怎样都使不上力,生生趴砸在地上,背是碎骨一般的剧痛。
重砂飞至身边将她扶起,仰头就骂,满腔怒意直劈:“你奶奶的有什么脸偷袭!”
陆翌凡亦快步追至,伸手探她,五指还未碰到就软了力。全是血,淋淋的一身。
他心头冰凉,出声低求,几欲落泪:“锦凉,别再打了……”
苏锦凉虚晃一下在雨中站稳了,单手将他们推开,仰起脸。
“再来。”
再来。
雨下得倾山倒城,陆翌凡看着,五指用力得几乎要将剑柄都捏断,他看着她咬牙在风雨一次次被抽迭洒血,心也似一齐挨了那骨鞭碎石的力道。
他不明白她为何坚持要走,哪怕撘进去的是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苏锦凉算着招数,倒腰掷刺出旋,岂料魏紫亦灵敏非常,轻一勾尾便荡开了方向,刺在风中直掠着跌转出去,斜斜钉在青泥软草上。
魏紫手上并不松势,继力而来,九曲回折,似游龙吟啸,破空,划水。
她要近身,近身才可赢。
她沉心咬牙,不避不闪,魏紫骨鞭直袭腰间,一口鲜血还未来得及落在鞭上已是被缠着卷了过去,她反手一勾,欲逼其颈,腰间却骨鞭骤收,力似车裂般,手上稍软,已是错失良机,偏着在魏紫面上划了过去。
陆翌凡再忍不出,拔剑而出,一把搂过她推给重砂:“接住。”
剑锋骤然对上鞭骨,“钉”“铮”“铛”
霎时耀起冷芒一漏,不知是碎雨还是铁光。
魏紫面上是方才被刺割出来的一道深深血痕,她怒一甩鞭,看向陆翌凡:“找死?”
“我替她死。”陆翌凡盯着她,目光炬然如剑,“不过你要先死。”
陆翌凡是少年心气,又焦又浮,心下还记挂着苏锦凉的安慰,剑招更是乱了章法,魏紫本就是个中高手,他堪堪应对,也不过勉强招架,不能危逼。
眼看就要破防,重砂夺刀八尺,咬牙横起,扫空而来。
先前说好的,生死有我们一起闯。
魏紫挥鞭隔霄汉,昂首怒言,眼中冷芒更甚,扬眉怒道:“助纣为虐,叛徒,一齐死了罢!”
倾雨中一切都像是乱了,谁在和谁打,又是谁受了伤。苏锦凉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刚才那一击太重,她要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抬眼望向高亭,那粉色帷幔的楼台似是仙境之阁,茶水的香气掀帘高飘,欲上九重天。
“手下的人不懂规矩就罢了,寰照楼主这会子可是去哪了?”红萝的声音清脆得像初褪嫩衣的竹笋,如局外人一般安然自在。
苏锦凉茫然地绕着视线扫一圈,到处都是雨,不见了寰照的影子。
那边三人愈斗愈烈,周遭众人欲上前相助,红萝一扬手,轻笑道:“寰照的家内事,我们休要越矩。”
她换手持伞,笑意盎然地看那三人生死相搏。
陆翌凡刀尖一挑,转着逼上魏紫的颈,她折肘一击,剑穿入鞭,呈拉锯之势。
红萝巧笑轻言:“你们二位若再不停手,就莫怪我代寰照清理门户了。”
“代他?真以为你摸了他就是他相好了!”重砂喝得中气十足,大刀一斩,“谁停谁是孙子!”
那一瞬间没人觉清红萝是怎样夺了身边人的细剑,就手透伞而过。
苏锦凉看见那一把载着许多江南少女轻软好梦的油纸伞在自己胸前绽开,她看见,伞面上的矮矮房梁,悠长的石板路,屋檐飞着水,有燕巢轻巧的挂在白纸糊的木窗旁。
她低头看着,觉得自己的梦其实与一般的江南少女并无两样。
她好像还听见了剑穿过血肉,透骨的沉闷身响。
有一小片伞壁破了,飘飘曳至地上,是一盏红得良醇的灯笼,听谁说过,提着它一直走,总会遇到命里的良人。
伞盛放在胸前,剑在背后拔节,冰凉的剑身还绽着初破土时的嫣红。
“呀,都湿了,真讨厌。”红萝大惊小怪地出了声。
“哐。”陆翌凡手一松,直将剑弃入雨里,锋芒忽闪过他的脸,耀亮了那刻的面无表情。
骨鞭没了阻碍直击上右肩,那一记声响听得当下触目惊心。
心忽然就只余一地死灰,陆翌凡在倾盆大雨中面无表情,任那剑跌进凄风冷雨:“住手……”
********
后来是玄夜一步接住了她,苏锦凉才不至于潦草地带着这样美的画倒下去。
陆翌凡抱住她的时候,已经不想再打了,怎样都不要了。
她浑身是血,浑身,都是。
他曾经听她玩笑时谈起过那次自己重伤时的事情,她说:“陆翌凡你可真沉呐,睡得像头死猪,我一路都在琢磨着怎么把你丢下去。”
他抱紧她,用力地搂在怀里,如今换她一身是血,他却只觉她轻得像风,他快要留她不住。
重砂傻呆呆地站在雨里。
那天的雨,落得像要吹垮金陵城。
寰照怎样赶,都还是晚了这一步,他看着跪抱在雨里的两个人,心头如遭钝击。
拼尽了心力,却还是护不得周全。
两个泥人,在雨中愈洗愈薄。
他忽然觉得这样无力,手上却还是虚虚一举:“门主有令,腰牌为证,苏锦凉革务留名,除任留责,带罪逐苑。”
他放下手,看见陆翌凡朝自己望过来,一张脸面无表情,全是水,湿淋淋地紧紧抱着她。
他望着他,忽然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抱着她跨步行了出去。
重砂眼泪一涌,亦是上前扶住他,托臂一路护行。
魏紫身形向前欲追,寰照横臂直挡,厉喝:“门主有令!”
一行人被这一声厉喝怔住,皆不能动,举目任他们出门一路向外。
寰照手中的腰牌在雨中洗迭,冰凉顺着纹路流下来,直流进他心里。
粉幔舒阁,静雅不似人间。
那日,西厢的梨全被骤雨捣落在地上,残果败枝,她再也,没能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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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承了情就必要现还,一刻都等不得?
去年是她背着他独自咬牙奔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今日换他抱她一路淋漓。
他的脑子很简单,事情一多便会乱,搅在一起就要想不清楚,他与重砂在雨里不停的奔跑,两个人,紧张慌乱得都忘了要使轻功。
如果这一次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他宁肯那日就是自己死了。
承着她的情永远的死去,再不想偿还这件事情。
其实苏锦凉还有意识,能感觉到重砂是在哭,这是她第一次见重砂哭,声音落在雨里叫她分辨不清。
雨打得很痛,落在哪都痛,她听见陆翌凡一直在喋喋不休:“不怕……疯丫头……就到了,一会就到了……我们还要去眉山,人都说眉山好风光……”
她知道自己终于是赢了,她又向他迈近了一步。恍惚间就浮了一畔微笑。
做一个姑娘,不打打杀杀,梳一式干净的头发,写手漂亮的字,在安静的一处过寻常生活。
不是为他,是为自己,她想这样活着,听他说着,就很想。
风大雨大,卷得整片竹林都要拔地而起,远远的,看见弱水家碧绿的竹楼,似醉在湖心欲沉忽然傍上孤舟。
重砂扯着嗓子大吼,声音在竹林中哑得撕心裂肺:“弱水滚出来!你快滚出来!”
门匆匆被推开,急雨乘风扑入,淡青的衣裳被曳荡得步履艰难。
弱水匆匆迈出后,又继现一袭羽白,在倾雨中风吹欲去,怔然片刻,速踏阶而来。
所有的语言都太苍白,感知不够丰富,她心中的欢喜尚不能如尽诉说,只能挣扎着握紧他。
是他的温度,清冷中也能被她尝出暖意来。
她落入那个怀抱,悉获到那抹魂牵梦萦的味道。她只觉得肺腑太小,怎样,都容纳不了。
没有力气睁开眼,她反复试了都是徒劳。
可那又如何,她只要一触到,不,只要嗅着,就知道是他。
“怎么回事……”
她听到他的声音,像从沉沉风雨中穿越而来,就在耳畔。
是不是离得太久,她快要听不真切,竟像在那话音里觉到一丝颤抖。
她忽然从心底里开出好多好多的花,哪怕方才才被一剑洞穿,冷风穿膛。
她不知自己竟会有如此多的喜悦,漫上来,争先又恐后,哪一样,都开不了口予他听。
他抱着她,抱紧她,觉得方才所遭受的,这一路所遭受的都只是为了再遇到他。
“顾临予……”眼中都是泪水,混在雨里也辨不清,可以恣意的流。
若是在此刻死去,还有什么好遗憾?
***********
顾临予……你看,我拼尽所有只求一往无前,终归还是能等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这一卷完了!多不容易啊!
下一卷的线路近日决定小整改,容我缓两日。
剧透一下:重逢夏之,男主交锋,还有…………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以及@#¥%……&*。
HOHOHO~
56
56、青楼番外·情迷探戈 。。。
留
的
位
子
,
以
后
上
番
外
,
大
家
请
往
后
翻
。
57
57、入V公告 。。。
首先,给每一位看我文的筒子深深鞠一躬,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对入V给大家造成的困扰落落感到很抱歉。
写文以来,因为有大家的支持,才可以一直热情高涨,虽然交流得不多,但是对很多筒子落落都已经有很深的感情,看到你们说喜欢,催更,看到你们的鼓励和支持,还有对落落的关心。真的真的,落落都非常感动,希望以后也能还看到大家。
V文是要配合编编的工作,其实也不贵,1000字3分钱,看完的话也就几块钱。如果留言25字就能送分。落落知道可能大家并不是不想买,就是没弄过不会弄,其实很简单,也很方便,用电话啊网银都可以,海外的筒子可以用paypai。落落自己也是才学的,一学就会,如果大家不知道怎么充的话,+落落的群,落落一定手把手的把你们教会。
真的很希望继续看到大家,大家都很可爱……
哎~~真的虚弱鸟,大家不管留不留下来。。都给我打个招呼吧…………
58
58、53 竹外疏花香瑶席(一) 。。。
竹香和风。
她像是陷入了一沓碧绿里,缀着朦胧的色调,光柔且轻。
她又梦到他许多次,每次都是他一个人来。
有时是在天上的冷翠竹林,他是寂寞高九重的神仙,笑容温柔缱绻,舒着一截手指拭她的脸。
有时便是在白玉台的风里,落酣泉的雨里,再或者是后山难见的小片阳光里,
他孤身走在前边,神色冷淡,不定的衣袂她总抓不住。
她记得,袅云山上老是阴天,师傅说十日九阴,她念着他的心,也是十日九阴,但,只要有一晴,就足够了。
很多时候她都看他不见,周身陷入了大片浓雾里,她也不喊不闹,就站在原地闭眼等他,她知道,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过来牵起她的手,她只消安定地跟着,跟着他走到的地方便是光明。
偶尔她会听见他说话,声音清敛,从她牵着的前方传来。
“你这样子,比起前日来要好上许多……”
“诸多好词,我最中意的还是你那首《心字灰》。”
“你想去哪?……我也不回山上了,想去哪我陪你走走。”
她跟在他身后,好高兴好得意,雀跃着脚步,满腔都是欢喜,全然忘记了那个于高阁之下慨言对诗的自己,在倾雨里拼尽所有一往无前的自己。
她想说:触到了你,我一往,便再无前路。
她还想说:不论是哪,我只要跟着你就很好。
可她说不出口,她太过于高兴,高兴得只记得去欢喜。直到走出好远,踏过芳香沁脾的路,绕过漫漫爬膝的花,他在前边的手忽地一滞,声音清且冷。
“聚散终有期,送你至此,前路难酬,我们就此别过吧。”
她还来不及开腔挽留,他便在茫茫白雾里失了踪影。
她永陷迷惘,终究还是没碰到光明。
满腔的欢欣还那样热,都来不及冷却。
苏锦凉睁开眼。
竹香和风。
她像是陷入了一沓碧绿里,缀着朦胧的色调,光柔且轻。
胸口很痛,似压千斤巨石。
她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湿睫颤抖着合上了,一行清泪滑下来,渗进温床之中。
她知道,这是他的味道。
哪怕竹息绕鼻,熏香满室,只要他在,她便知道。
他的味道,清冷中总能被她觉出暖意来。
反复挣扎,上身似是被压住了,腿软得像与身体无半点关系,怎样都坐不起来。
她又慌又急,一经气恼,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争先恐后地全冒了出来。
她真气啊,真气自己,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里,竟然就这样没用地躺在床上,明明和他已经这样近,就快要能触到,就快要,一往,再无前路了。
“咚。”她从榻上狼狈滚了下来,硌在生硬的步阶上,不顾满身剧痛,挣扎扶撑着着床沿站起来,匆忙迈开步子。
这不是梦,不是,她不要一遭辛苦至此,始终和他一步之遥。
她的心跳得很快,牵引着的一个方向告诉她:就在那里,你快过去。
撑着书架走过去,步子不稳,堕下了几本,灰尘飘着光,她的心紧张得像要再死一次。
颤抖着的手,虚弱又有力,急不可耐地推开竹门。
心突然被人偷了,不在自己这里……
呼吸没有,心跳也没有。
她轻轻收回手,再不前行,扶着碧绿的竹壁,食指略有些用力地扣屈着。
还好不是梦……
她看见他,在那丛青草之上,有一缕热气飘着悠悠升高,他站在那儿,白衣惊鸿,背影挺拔又孤清,像是留不住一样,随时哪一刻就要走。
她略浮了欣喜的微笑,反手抹掉眼泪。
留不住很好,留不住她便和他一起走。
苏锦凉下了台阶,步子尽量走得沉稳,她听见青草在脚下柔软开来的声音,她和他一步步接近。
顾临予回过头。
她瘦了许多……
头发还是和往日一样潦草,脸是一纸苍白,他记得,他识她时,她还是一个闹腾不歇的丫头。
他想起那个风大雨大的晚上,竹林要拔地而起,他在风吼声中替她看伤。
衣服揭开,哪都是伤,有一个洞,血肉模糊,狰狞可怖。
他一时间又和那次替她拔箭一样,不知从何处下手。
“怎么回事?”他皱眉问道,伸手将绢布浸在水里。
“早些时日,锦凉来找我说想要走,我慰她言,不论在哪总免不了身不由己,她只说想走,那神色倒是固执得很。”
他听着弱水的话,轻轻拧干水,“花花”的声音溅起,手心有些冰凉。
他一点一点地替她拭,尽量不碰到伤口上药的地方,无可避免地碰到了,她也是昏睡沉死一般,连痛都觉不到。
“恩,她是这样的,固执得很。”他淡淡道。
日光柔软,只一点,多的都藏匿在了厚厚的云层后边,空气略显稀薄,能嗅出些入肺的凉意。
“好久不见。”他又转过头去,继续扇着那罐药,药香一缕悠转着飘高,他淡淡道。
“怎么不进去……外边冷……”她轻轻回他,也不敢抬眼看,努力让语气自然些,太久没有开腔,声音干涩发紧,忙轻咳几声,将眼泪都塞了回去。
“这药气味重。”顾临予放下扇子将盖子揭开,满腾的热气冒了上来,还是覆不住他一身的清冷,他微微一视复又盖上,“你伤得重,进去歇着吧。”
她最怕听得这样的话,慌忙拿起他放在小架上的扇子接手扇药,匆忙局促,只想着寻得一个活干他便赶她不走了,在他身边徒留一刻是一刻。
“没事,外边空气好,透透气,好得快。”她忙不迭答到,扇风扇得眼泪都要落下来。
他知道她的脾气,便也就看着她,不说话,任由她拼命地扇着,落下的眼泪都看在心里。
“这些日子,你过得怎样?”他忽然开口,语气冷淡不似关怀,却仍是叫她心下一慌。
她一时不知怎样去答,学他伸手去揭那药罐子,不想是这般烫,甩手弃了,乒乒乓乓一阵狼狈,急忙又弯腰去拾,胸口一阵剧痛直欲栽倒。
顾临予忙伸手抱住她,皱眉责道:“你这伤再不好生调理就留不住命了!还在这站着!”
苏锦凉回头看着他,这么久以来终于又能好好地看着他,俊眉紧蹙,目若寒潭,直直地视着,似要看到心里去。
好久好久,她终于,又能这样近地看着他。
真的不想再哭了,好狼狈,为何只要一见到他便是这般的狼狈。
顾临予看着她良久,终于,眉头舒缓下来,又似远山般俊逸,他禁不住隐忍出声,语气终于柔软稍许:“我不走……你进去歇着吧。”
****
苏锦凉是带着一定要快些好的心思入睡的。
尽管贪恋着他的三寸余温,尽管舍不得松开手,生怕咫尺又天涯。
但她知道,只有快些好,才可能追上他的脚步,他不会停下来等她,她只有快点,再快点。
等再睁开眼时,她觉得自己真的好了,一伸腿便能下床,一展手便是个若无其事的哈欠,似乎只要她一高兴,翻身又能上梁揭瓦的。
苏锦凉脚下静不住,翩身飞了出去,开心大喊:“顾临予!”
停下来,觉得还是矜持些的好,立即假惺惺地跟了句:“顾临予你知道弱水去哪了么?”
没有人应她,四下转了也不见人影。
苏锦凉不恼也不急,顾临予说不走就一定不会走的,他言出必行,定是有事去忙了吧。
她心情舒畅地转回房内想着该做些什么准备,这次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要把成功转型的自己给他看,开场已经被搞砸了,接下来的不能再有差池。
整床都被翻乱了,苏锦凉站在其中兴奋地想,是先梳头呢还是寻身好看衣裳呢……对了!
她忽然猛一跺脚,转身就往外跑,怎么能把这个忘了!谢梦春的画啊!
她只要一想到这里,就兴奋得喜意直窜,脚下的步子半刻也没有慢。
顾临予如果看到了谢梦春的画该多么高兴啊……他很少提过喜欢什么,全靠她自己猜,唯一说过的便只这一样。
苏锦凉一路小跑,穿过早市上攘攘的人群,心下欢跃似雀。
沉香苑她是断然不能再回去了,可是画也要拿到的,今日是初五,寰照总要在巳时末刻出门,去城东汝陵院取情报,因着那是极重要的情报,是必要他亲去的。
苏锦凉侯在沉香苑对面的小弄子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眸子漆黑发亮。
还是清晨,天气很冷,晨雾尚未散却,她搓着手,不住地来回跺脚,心内欣喜不安。
离巳时末刻还有整整两个时辰,可她怕,万一寰照有事要先行,或者又有什么意外,总归就是不能心安。就连在赶来的路上也舍不得慢了半分,一路飞快寻来,等这下盯着那朱红的苑门才算好了。
晨曦时的金陵城,街上卖着喷香的包子,白扑扑好大的一个,热气和雾气织在一起,看得人很是欢喜。
她就这样一直站着,风很冷,她很欢喜。
苏锦凉觉得自己这是在做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等着将东西交至顾临予手上,看他禁不住喜悦的模样。
她又跺了跺脚,笑意盈然。
靠着冰凉的石壁久了,寒气复涌了上来,她这才觉得自己的身子其实没大好,不是她想的那样金刚无敌的。
她不住地咳嗽,手举着都疼了,眼睛却仍是盯着朱门半分不挪,偶有撑着花伞的姑娘锦绣罗裙地走了过去,她就被带开了两寸神。
粗粗地往自己身上扫一眼,才觉到狼狈与不妥帖。
真是大意啊!还说自己已经转型了呢,幸好没就这样被顾临予瞧见,待会拿了画一定不急着回去,先好好收拾一番,把危楼和宛儿教的都用上,她会比她们都好看。
她高兴地想着,忽见那朱门终于开了,巳时末刻,分毫不差,寰照正身走了出来,面色沉毅。
“寰照……”她小声地叫他。
寰照没有听见,苏锦凉探头探脑地四下望了,确定周围没有苑内中人,忙鬼鬼祟祟地小跑了过去。
“寰照!”苏锦凉开心地一拍他肩膀,寰照回身拔剑,见着是她,才缓了手劲,剑还未收半寸,已是双瞳放大,惊声问道:“锦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伤怎么样了?弱水呢?”
“停停停!”苏锦凉本来被这冷风吹久了,脑子就有些犯晕,听他这么一咄咄逼人更是扛不住了,忙出声阻断,“寰照,我伤好差不多了,弱水知道我出来的,我来取个东西就回去,收在陆翌凡那阁子里边,左边第二层黄色匣子里的就是。”
她生怕寰照又再问些话,忙又拿话塞他:“快去吧,拿了我就回去,我都快被冷死啦!”
寰照皱眉,似有话不能语,思了片刻将手中包袱给她:“里边有衣服,你先披上,我去替你拿。”
“好,你快去,我在那边巷子等你!”苏锦凉指着那一处幽暗,便又快步藏了过去。
一路都在咳嗽,好不容易才穿过人群到了,她连忙撑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紧紧按住胸口,那里的一块似乎被人用力攥紧了,怎么都透不过气来。
她撑在墙上觉得难受极了,也没力气腾手披衣服,只希望寰照能快些来。
“竟然是你!”幽暗巷子里响起一声厉喝。
苏锦凉惊觉抬头,面前那人蒙着黑纱,一身紫衣,眼神凛利地视着她。
她不由惊了一下,仍是大口地喘着气。
这人……真是像极了从前和顾临予在燕归楼遇上的那个蒙面持箭女子,如果不是她着一身紫衣,如果不是在这沉香苑外,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又碰到了她。
“刷!”魏紫抽出长鞭,目光凌厉:“天送你来死……”
这日本是有两寸微光,这会都藏匿没了影子。
魏紫举鞭一折,目光恨然,似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你就用命来偿我一道疤!”
苏锦凉惊得退了两步,急急摸向腰间,完了!可是连刺都没有带。这真是飞来横祸,她又忙回头望向那朱门,沉香苑那么大,一个来回,再快也要20分钟,怎么办……等不及寰照来,就要被这个变态女弄死了。
苏锦凉慌乱地想着应对之策,手摸着凹凸不平,粗糙硌人的石壁一路后退,心焦之间,只觉肺腑翻滚,竟又是涌出一口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我阔别顾哥太久,被卫哥迷惑了神志,万一有些地方不尽到位的,筒子们谅解,我会尽快找回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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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54 竹外疏花香瑶席(二) 。。。
已近晌午,金陵城铺子都大开了,贩郎叫卖,有油车缓缓地压着石板路推过来。
“哼。”魏紫冷笑一声,咄咄逼人地压下一块阴影,“你这伤也活不长时日了,整好让我来成全你个干净的死法。”
苏锦凉反手一抹,血淌下来,脏了她晨起时着的那身碎花衣裳,急急去擦,想着脏了要太不好看,手下一滞,却探到一个东西。
苏锦凉仰脸笑道:“魏姑娘,人要开心自在才活得长,你总这样两手血腥,只怕不长命的是你。”
魏紫闻言面色一变,扬鞭就挥了过来,她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被触怒至此,直接将满腔愤恨都揉在了鞭上。
苏锦凉偏身一躲,顺势滚藏在那油车壁后,听得一计沉闷鞭响,赶忙反手一挥,摘过小只油罐子,余下的整块都被奋手推翻。
沉闷的木桶咕噜咕噜地滚开来,清油泼得一地都是,推车的牛二只正待发飙,见着眼前光景却是呆了。
一瘦削姑娘,面色苍白若纸,站在这三尺湿地之外,胸前层红渐染,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啪。”
牛二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功夫,手指轻轻一动便能生出火光来。
那姑娘虽是苍白病态,气势上却上半分不输人,只冷静看着前方:“你来啊。”
待牛二再看向另一边却已是心中大骇,这样恨意凌然的表情,竟源自一女子……
那女子着紫衣高挑而立,浑身都被方才的油水浇透,她蒙着面,可那狠绝还是透着目光刺骨直来。
牛二知道大事不妙,撒手弃车就跑,连回头都不敢,一路踉跄跌撞着逃了。
苏锦凉不待魏紫出手,果决撕下小片衣襟。
青天白日,原本幽暗小巷顿时烈焰如潮,风掀火,火烧风,愈战愈猛。
那茫茫火海之后已看不见魏紫的影子,什么叫鞭长莫及,这就是。
苏锦凉不顾那突响的满城喧闹,也不回头看,径自弯腰抱起先前留下的那罐木桶,走至沉香苑门前立着了。
胸口很疼,刚才那一闪一避地牵动了伤口,现在好像都能听见血不要命直冒的声音。
孱弱的姑娘抱着大木桶在这当街口绕了个圈,一点点将油浇下来,比例很不搭衬,样子十分古怪。
来往路人皆被突起火势吸引着围了过去,站在巷口或惊或嚷,还有几个高声叫着提来了大水桶,也无人注意到苏锦凉的怪异举动。
待大功告成站在那湿地圆囹之中时,苏锦凉连将木桶放下的力气都没有了,看向自己,衣服破的破,脏的脏,又是一身狼狈。
也只有等得那大火拖延些时间,魏紫要绕路要灭火都需半盏茶功夫。
苏锦凉心焦地望向朱红大门,已全然放弃了逃跑的机会,仗着自己命大在这苑门口堂而皇之地立着,横心赌他一赌,寰照会及时将画取过来。
好端端的一个金陵正午就这样被扰乱了。
灭火的势头才刚降下去稍许,苏锦凉忽又听见满街躁动,转头望去,只见那丈高烈火上突腾起一人,长鞭勾住巷口飞窗,纵身斜落,稳稳降在狱火之外。
苏锦凉也不急,覆掌一劈,木桶匝环就蹦着滚出了好远,她手执一块,平静看着,等着魏紫来。
片刻功夫,魏紫便到了眼前,一把将蓑衣弃在地上,冷冷抽鞭:“真不知道你怎么有胆子一而再,再而三。”
苏锦凉刚将点燃的火把触至地上,方圆两米内霎时即沿线燃起熊熊烈焰。
沉沉跳跃的血色看得人触目惊心,似天坠流陨。
那对街的人群见了,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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