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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诱妃入帐-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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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司徒景见她笑了,顿时笑逐颜开,朝她张开了双臂,“来,美人,到我这里来。”

“平阳王,不是什么女人你都可以碰的!”简晏蓦然往后退出数步,旋身与他错开,脸色已然沉下。

“哦?”司徒景放下双臂,慢慢往手上缠着马鞭,别有深意地说道,“君上,你的话可更让我好奇了。如果她是你的女人,我也许不会去碰,但若是不是,为何我不能碰?”

即使在简晏面前,他依旧说的是不会去碰,而不是说简晏的女人他碰不得。

在他眼里,这天底下没有他碰不得的,只有他不想碰的女人。

这话,实则极为狂妄,也极为不将简晏放在眼里。

简晏的手下自然都大怒。

却见简晏紧抿成一线的唇弧以可见的速度缓缓上扬,“你说的没错,她是我的女人,所以,你不能碰。”

一言既出,全场皆惊。

一惊主上是被司徒景气疯了?竟将一名罪不容赦的阶下囚说成自己的女人!

二惊他们的主上居然会笑?如果不是,那他脸上挂着的那丝笑容又是什么!

三惊主上身为一国君主,后宫妃嫔无数,可至今尚未对他人说过,哪个女子是他的女人。

惊的不止一个。

宁天歌黑曜石般的黑眸蓦然上抬,他在说什么?

就算不想让司徒景知道她的身份,他也无需做出这样的回答。

他是君主,说出的话便是一言九鼎,决不可更改,玩笑也不可以。

更何况,以简晏的性子,根本就不会开玩笑。

“你的女人?”全场唯一不当回事的司徒景负着双手来回踱了几步,侧眸定在宁天歌身上,忽而重重一喝,“七妹!”

宁天歌眼睑一垂。

“你若再装,也可以。”司徒景冷冷一笑,“但是,红杏的命,就得看我心情决定留还是不留了。”

宁天歌缓缓扬眸,眸子清淡中带着丝丝如针般的冷芒,“你们一个两个的,是不是都不把我当回事,觉得随便拿个人便可以威胁我?”

司徒景刹时呆住。

“果然是你!”他不可置信地一步步上前,脸上血色倏忽褪去,狭长的眸子渐渐隐现出淡淡的红。

他刚才不过是使诈,并不确信她就是七妹,未曾想……

缓缓抬手,想要去摸她的脸,被简晏转身避过。

他猛然扑过去,无视简晏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一把抓住宁天歌的两只胳膊,长眸死死地盯着她,象是要把她钉死在眼前。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的七妹,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模样!

可是,眼前这双眼睛与他记忆如出一辙,漆黑,冷静,淡然……

还有她的神情,语气……他之前的那种熟悉感没有错,正是她!

“是我。”宁天歌点头。

“好,好,好……”听到她给予肯定的回答,司徒景象是被什么大力击中,边说边点头,眸中划过伤痛,看向简晏抱着她的手,“逃我的婚,叫我成为天下最大的笑话,原来你是要跑到别的男人怀里!”

宁天歌垂眸片刻,冷声道:“放我下来。”

简晏沉默了一下,弯腰将她放在地上,才松开双臂,却朝身边冷眼一瞥,大将军立即会意,迅速离去。

她眼风掠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对不起。”顿了顿,她站在司徒景面前,眸光清澈,正色说道,“这声对不起,我一直想对你说。之前的种种,虽不是虽出于无奈,但终究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我向你郑重道歉。”

“道歉?”司徒景长眉一划,双手骤然放开她,讥讽道,“你以为一声对不起就能将所有事情都抹去?你以为,我会在乎你这一声道歉?”

她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司徒景眯起的眼眸在她脸上一点一点扫过,又抚过她的脸廓,末了,自嘲,“认识你的时间也不算短,竟从未发现那是张假脸,如今我才知道,我竟愚蠢至此!”

宁天歌眸光轻垂,掩住眸中那丝心疼与歉疚,他不是愚蠢,而是对喜爱的女子太过信任,以至于,成了他的弱点。

“若非男人婆来找我,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刚才还真连使诈都不敢。”他的长眸凝着她的脸,眸光极为复杂,似痛心,似欢喜,似怨恨,又似恍惚。

阮清?

阮清远在定边,能如此迅速就能得到消息,除非墨离通知了她,而阮清告诉司徒景的目的,则从司徒景的匆匆到来与今日东陵北昭联盟的消息来看,便不言而喻。

司徒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久久,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顿时面色一沉,声色俱厉,“七妹,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宁天歌抿紧了唇角。

这个问题,如果如实以告,会不会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不要告诉我,你是什么天机老人的徒弟,与阮清只是朋友关系,我一概不信!”司徒景已截断她所有可以退的去路,“如果你的身份如此简单,你又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让我来告诉平阳王,她是什么身份。”沉默间,简晏冷然开口。

宁天歌蓦然抬头。

“什么身份?”司徒景迫前一步,眸子紧盯着他。

简晏象是没有看到宁天歌的神情,看着司徒景缓缓吐字,句句清晰,“她是东陵宁相之大公子,安王墨离身边的主簿,她叫宁、天、歌……”

“宁天歌!”司徒景霍然转头,粉面冷得吓人,“他说的,可是真的?”

宁天歌紧抿着唇,迎着他的眸光,缓缓点头。

刹那间,司徒景眼眸泛红,眸中有丝丝利芒迸出,似针似灼的眸光象是要把她扎出千针万孔,要将她焚烧殆尽化为灰烬。

“你,竟然就是那个……迂腐酸儒?”他一步步后退,面色沉痛,恍若不信地摇头,直至退出十余步,他才摇晃着站住,唇边的弧度已是惨淡,“七妹,你骗得我好苦,好苦……”

“司徒景……”声音一出口,已皆是苦涩的哑然。

不是存心欺骗他,可世事总是如此由不得人,走着走着,就到了今日这种地步。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从头至尾,都是她在欺骗他,而他,却满心满眼里全是她,一直追着她跑,尽管追不上,却是一腔真心。

喜爱一个人,何错之有?

到头来要被伤及至此,何辜?

轻轻闭眼,她在心里默默说着对不起,是她的错,伤了一份世间最珍贵的情感。

他或许花心,或许风流,但至少,在感情方面,他从不作伪。

“七妹,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这种感觉,好么?”司徒景看着她轻声嘲弄,“既然你喜欢的人是简晏,为何不告诉我?怕我跟他抢?还是……你当真厌恶我至此?”

------题外话------

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天又没什么时间码字,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卷四 朔风乍起 第二百三十五章 清白不能毁

回想起刚才她被简晏抱在怀里,安静得如同一只小猫,他的心口便一阵阵刺痛。

在这时,却有一阵整齐有力的步伐声朝这边奔来,很快便到了主院门口,之后便是众多身着盔甲的士兵涌入,包围了整个主院内外。

而再远处,则是一阵喧哗之声,隐约可闻有人高喊,“爷,爷,你可在里面?”

似乎是大勇的声音。

司徒景环顾一周,冷笑道:“简晏,你想抓我?”

“平阳王一路劳顿,我只是想尽尽地主之谊,留平阳王多住几日。”简晏腰板挺直,负手立于院中,冷酷的声音中无半点作为主人的热情。

“可惜这地方太臭,小爷我住不惯。”司徒景冷言讥笑。

“住不惯住得惯,平阳王将就着住就是。”简晏不为所动,大手一挥,四方兵士就要上前擒拿。

司徒景横眉一竖,粉面生怒,扬起手中马鞭便横空一甩,鞭声响亮,所过之处顿起一阵痛呼,而更多的人则向他扑去。

“住手!”一声清喝如一道闪电划过,并不见得有多震耳,却令所有人动作一顿。

宁天歌转身,如瀑黑发在微风中轻扬,容颜清绝,声音清冷而坚决,“放他走。”

简晏剑眉微不可见一蹙,淡淡望着她,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不管司徒景这次来会不会与他作对,他都不能错过。

他不能允许一个对手,一个走出将军府大门便会返身攻击他的虎豹被自己轻易放走。

宁天歌眸光沉然望着简晏,双唇轻抿,不退不让。

“宁天歌,你这是愧疚,还是怜悯?”心高气傲如司徒景,哪里会接受她的求情,冷笑道,“再怎样,我司徒景还没到需要由女人求情的地步,更不愿欠一个女人的情,你还是省了吧。”“闭嘴!”宁天歌转身喝了一句,朝他一步步走去。

前面围得水泄不通的兵士竟因她的前行而慢慢往后退,将手中兵器竖起,竟似怕伤着了她,硬是让开一条路来。

司徒景被她喝住,脸色更为不好看,嘴里讥讽道:“我在你眼里本就什么都算不上,我是生是死,与你何干,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虽说如今你已是简晏的女人,但你以为,简晏会因你而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宁天歌在他跟前站定,并不理会他的讽刺,而是从袖笼中取出一个小盒,递到他面前,淡声道:“这块牌子是你平阳王的信物,今日你既然来了,正好还给你。”

“你,要把它还给我?”司徒景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还他信物,眸中血色更重,死死地盯着那盒子,蓦然劈手夺过,惨笑,“好好,还给我也好,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我只是想物归原主。”她看着他的长眸,声音无波,“只是那牌子被我不小心磕出了一条小坑,不是很明显,终究我是保管不力,你别介意。”

“介意?”他紧紧捏着那盒子,冷然道,“你伤我如此,我还会介意这种死物?”

她点点头,“不管如何,它是你唯一的随身信物,你且放好,千万别弄丢了。”

“你放心,就算把我自己给丢了,我也再不会丢了它。”他冷笑着将盒子收入怀中,最后一句却是意有所指。

当初在烟波楼前,他为了她毫不犹豫便将这牌子丢了出去,即使再珍贵,只要能换得她,便没什么可舍不得。

如今,一片真情被伤得支离破碎,他还会为了谁而把这种珍贵之物随便丢出去么?

再也不会了。

不再多言,宁天歌缓步走回简晏身边,低声道:“放他走,或者,我跟他走!”

“你以为,你能走得了?”

她淡淡道:“或许走不了,但我可以陪他一起死。”

简晏眸底一沉,“你威胁我?”

“如果你愿意这么认为,也可以。”

他凝着她不语,之后缓缓道:“你对他有情?”

“无情。”她答得毫不迟疑,“但这是我欠他的。”

两人低声轻语,靠得又极近,无人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然而在远处的司徒景看来,这一幕就如民情人之间的耳语一般,耳鬓厮磨,分外亲热。

心越发地冷。

简晏久久沉默,眸子紧攫着她,眸色沉郁。

宁天歌平静地垂着眸,只等他的决定。

不知过了多久,简晏终于抬起手来挥了一挥。

“主上!”众将军惊呼。

“不必再说,让道。”简晏沉着脸,转而看向司徒景,“平阳王,今日看在宁天歌的面子上,我且放过你,但你若再次来犯……”

“你我下次再见,便是兵戎相见!”司徒景自有傲骨,容不得半分施舍。

但他也不是莽夫,懂得识时度势,不拿性命逞一时之勇。

今日形势,如果硬拼,他必不可能全身而退,但这场屈辱,他记下了。

宁天歌抿了抿唇角。

简晏眸中皆是阴云。

众将军见简晏决心已定,明知此为放虎归山,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下令让道。

黑压压的兵士让开一条道,司徒景大步走出,再也不看宁天歌一眼,傲然昂首离去。

众军如来时一般,迅速退去,转眼间便只余下原先那些兵卫,宁天歌慢慢走向廊前台阶,在柱子后躲了很久时间的四喜嗷呜一声跳了出来,纵入她的怀抱。

“就你这点出息!”宁天歌重重一拍它肥圆的屁股,笑骂。

四喜只管呜呜地在她怀里撒娇。

如缎黑发及腰,雪白裙裾逶地,雪莲般的女子抱着雪团般的狐狸,嬉笑嗔骂,亲密相依,在阳光下如梦幻般美好。

身后望着那背影的男人,眸中阴霾终渐渐散去,被透入的阳光替代。

——

“驾——”随着一声呼啸的甩鞭声,健马如箭般离开将军府门口。

几名高如铁塔的汉子连忙扬鞭跟上,心中无不打鼓,这小夫人到底找没找着?还从未见过爷的脸色如此吓人,会不会出人命?

其中一名身材相对较矮小,模样清秀中不失英气的随从望着前面绝尘而去的司徒景,微微挑了挑眉。

一路出了城,又追了很长一段路,后面的人才看到在河边饮水的郦王,还有仰面躺在河边斜坡上的司徒景。

铁塔们吓坏了。

“爷,您怎么躺地上了?”大勇连忙脱下外衣,想要垫到司徒景身下。

爷最爱好看,从不允许身上有半点脏污,会影响爷的形象。

司徒景却闭着眼,毫不作理会。

大勇铁牛等人面面相觑,想问,又不敢问,只好搓着手望向旁边那名清秀男子。

男子抱着双臂,看了司徒景半天,走过去,“嗳,平阳王,见到七妹没有?”

“别跟我提七妹!”刚刚还象是睡过去的司徒景猛地翻身站起,长眸含怒,“男人婆,你也骗我!”

被称为男人婆的男子,正是自定边与司徒景一同前来同州的阮清“哦”了一声,“我骗你什么了?”

“还不承认!”司徒景气怒更甚,朝她逼近一步,“她是宁天歌,东陵宰相之女,安王身边那个迂腐酸儒,根本就不是什么七妹!”

“你知道了啊。”阮清轻描淡写地拨开他,在坡地上盘膝一坐。

“你!”司徒景为之气结,眸中刚褪下去的红色又隐隐泛了上来。

阮清抬头瞟他一眼,“你该不会是要哭了吧?”

“你!”司徒景粉面蓦然涨红,指着她气得话都说不出。

他怎么可能会哭!

他是男人!他是平阳王!

哭?笑话!

大勇等人急得满头大汗,心道,完了完了,这东陵的大将军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惹爷生气,不怕天塌下来么?

眼睛却不自觉地往司徒景脸上飘,若爷真是哭了,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绝对不容错过。

“不要哭?那你眼睛这么红做什么?”阮清却不怕死地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你这男人婆才要哭!”司徒景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愤然坐在她旁边,扭头背对着她。

哟,这气看来不小!

阮清见他实在气得不轻,也就不再寻他开心,正色问道:“她的身份已经被简晏揭破了?你见着她,她怎么说?简晏可有难为她?”

“不揭破我又怎能知道?”司徒景讥哼一声,“难为她?简晏怎么可能难为她!”

阮清这下倒有些意外,“此话怎讲?”

“你不知道?”司徒景转过身来,更为嘲笑她两句,“看来她对你也不过如此,并不是事事都与你知道。”

她眉头一皱,看着他不语。

“你放心,她好得很。”见她皱眉,他本该趁机奚落几句,却实在没什么心情与她斗嘴,抬头看着天空道,“我见着她的时候,她正在简晏怀里,简晏抱着她,两人就象夫妻一般亲密。”

阮清眉头倏地拧紧,这怎么可能?

“你不信?”司徒景自嘲地笑了笑,“她的容貌大改,已恢复本来模样,起先我并未认出她来,后来在知晓她身份之后,我也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阮清摇头,要说宁天歌与简晏如此亲密,她确实不信。

宁天歌与墨离的感情她最清楚,而宁天歌的为人她也最明白不过,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即使是司徒景亲眼所见,她仍不信。

司徒景嗤笑一声,转过头去,又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沉,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在掌心里捏了捏,终究没有扔进河里,往旁边一递。

阮清接过,在他示意下打开盒子,却见里面躺着一块金色牌子,朝上一面刻着一个景字。

“你与她关系交好,想必也知道我的随身腰牌在她身上一事。”司徒景却看都不看盒子,抓起地上一块石头用力扔了出去,将它当作那块腰牌,“今日她连这个都还给了我,且半句让我带她走的话都没有,与简晏卿卿我我,根本就是要留在简晏身边。”

阮清却看着那腰牌沉吟。

安王送来的密信虽未说明宁天歌潜入简晏那里做什么,但绝对是有目的的,以宁天歌的身份以及她与墨离的感情,又怎会在短短时间内简晏动心,并决定留在他身边?

此次她来同州,还未来得及与安王联系,司徒景便已等不及上将军府一探究竟,由眼下种种情况来看,还是得先找安王从长计议。

她若有所思地拿起腰牌,捏在两指间来回翻看着,并未看出有何端倪来。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块破了的牌子。”司徒景回头见她一直翻看牌子,嗤道,“还说让我好好收着,千万别弄丢了……我倒真想将它丢到河里去。”

“破?哪破了?”她正想将腰牌放回,闻言一顿。

“她说不小心让她磕了个坑。”他滋味复杂地望着腰牌,想起她在将军府里的绝情,不禁抿紧了唇。

坑?

阮清更为仔细地辩论,却无论怎么看都找不出半点那所说的坑。

心中一动,以宁天歌的做事方式,绝不可能选在那个时候还司徒景牌子,更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说这种坑不坑的无关紧要之事,也不会吃饱了撑地关照司徒景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这绝不象她的行事风格,唯一的可能便是……

她将视线落在手里的盒子上。

盒子精巧,外裹锦缎,里面还垫了一层红绸,红绸下……

她抬手便将它揭起,红绸下空无一物,下面便是一层裹缎的盒底。

“你在做什么?”司徒景见此,俊挺的眉尖蹙起。

阮清不答,将腰牌抛给他,取出一把精致的随身小刀,沿着盒底边缘小心割开,锦缎逐渐与盒底分离,直至三边都割破,她才收起小刀,将锦缎轻轻掀开……

视线定格在盒底,一直不明白她在做什么的司徒景与大勇几人呼吸一滞,眼眸睁大。

阮清将里面的东西取出,展开快速一扫,之后唇角一勾,看向司徒景,“平阳王,现在,你还想丢么?”

——

夜深。

将军府内杂声渐小,主院内更是静谧得连虫鸣都听不到。

偏房内一片漆黑,主房内的光线也暗了许多,只留了盏角落里的柱灯,守在院中的兵卫皆时不时地往主房方向瞄两眼,虽未在简晏眼皮子底下,却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往那边看。

自白日里简晏当着众人的面说宁天歌是他的女人之后,再无人敢对宁天歌抱有半丝不敬,尽管那些随军的大臣与将军们多有不赞同,但明着反对的却一个都没有。

他们是不敢。

简晏向来言出必行,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改变,更无人敢反对。

这么些年以来,下面的人早已将这一点认得很清楚,到如今,已再没有敢去挑战君主的威信。

并非西宛朝中没有敢于直言的臣子,而是简晏的决定很少有误的时候,再加上他的铁腕手段,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乐得顺从简晏的意思。

只是这一次,主上的决定真的对么?

还是,只是为了打击司徒景,才说出的一时之言?

只是从如今主上将宁天歌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连睡觉也不分房的情形看来,结果恐怕不太妙。

在众臣惴惴不安之时,主房内的人却相安无事地分睡于两处。

宁天歌禀着十步原则,让简晏在距离床十步的位置添了架软榻,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地睡了两晚,四喜则与她同榻而眠,每晚卧于她脚后,任简晏再怎么厌恶都赖着不走,脸皮已打磨到刀枪不入。

当然,为了自己今后的幸福生活,它的脸皮不厚也得厚。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令它最为辛苦的是,自打跟这个冰山一样的男人接触后,它那好吃好睡的毛病便彻底改变,每晚上都提心吊胆地防着冰山男人对主人图谋不轨,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过来,白天还得打起精神来跟着主人应付,导致对着活鸡也没胃口,更别提象以前那样疯狂地冲过来。

它觉得,它瘦了。

别人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它这又是为了哪般?

本以为今晚会如前两晚一样相安无事,未料……

它猛地脑袋抬了起来,果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它眼前的光线,那一双在黑暗中都会发光的利眸正看着它的主人,证明它之前的听觉与直觉没出错。

全身立即处于警戒状态,它紧紧地盯着这个冰山男人,如果,如果他要对主人不利,它一定要英雄救美!

冰山男人却连眼梢都不给它,只是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沉睡中的女子,深邃的眼眸深沉如晦。

时间一久,四喜的眼睛盯得有些酸,这样连眨都不带眨眼盯着一个人看,尤其还是个同性别的,实在坚持不了多久。

正想眨眼,眼前却是一花。

还未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后颈毛已被人拎起,之后便觉得身边一阵风刮过,身子腾空飞起……

身在半空,看着满天星斗,它已醒悟过来,它这是被冰山男人给扔出来了?

四肢顿时乱划,爪子下全是无从着力的空气,唯一能做的,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男人面无表情地丢给它一记冷眼,不慌不忙地将门关上。

它嗷了一声,顾不得落地姿势是优美还是狼狈,一着地,便立即连滚带爬地冲向房门,连拍带踹,嗷嗷直叫。

主人的清白可不能毁在它手里,千万不要!

否则它这一身的狐狸皮将不保。

想起这些男人一个个地利用它,冷落它,讨厌它,它终于明白了一个真理——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题外话------

小离离要出来了么…

卷四 朔风乍起 第二百三十六章 风云际会

门没拍开,后面却冲上来一大群兵卫,将它连拖带拽地往后拉。

它的两只前爪钩子死命地抓着门,奈何力气太小,但见它爪子过处,门上被抓出数条深深的沟槽,每条都可见木头的原色,纵使如此,也逃不过被带离门边的命运。

那些兵卫们听命于简晏,看简晏的眼色行事,但对这狐狸也不敢怎样,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这狐狸的主人可得罪不起。

四喜可不管这些。

它见自己的努力成了徒劳,离那扇门越来越远,突然就“嗷”地发了狠,转身就朝那几个抓着它的兵卫咬下,前爪也不歇着,扭身就下狠劲挠了两把。

“啊——”痛呼声不可避免地响起,那几人手里一松,四喜就趁机挣脱了他们,又砰地扑向门扇。

这一撞,撞得满眼金星。

里面上了闩,凭它的脑袋哪里撞得开。

它晕头转向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就这么一点功夫,身后又是大拨人冲过来,挡住门口再次捉住了它。

眼见着自己四肢皆被人抓住,悲愤填膺的四喜两只黑亮的小眼睛猛然精光一露,悬空的身子不知怎么地用力一扭,几人只觉得那爪子在手中滑溜溜地一转,瞬间便抽离了掌心。

四喜如飞般纵出包围圈,落足于远处扭过头来冲着他们长嗷一声,声音愤而激越,直刺耳鼓,竟叫在场之人无不掩耳。

四喜叫罢,未再象原先那般拼命傻傻撞门,而是深深地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之后纵身上了围墙,毫不停顿地跃下,雪白毛发在夜色中莹莹一晃,如一束划过天际的流光。

众人追出去,放眼皆是漆黑重影,哪里还有它的踪迹。

与此同时,屋中沉睡之人被这动静吵醒,轻启了垂落若羽的眼睫,在沉沉光影中,对上一双深沉如海的眸子。

门外的喧闹声滴点不漏地从门缝中透了进来,宁天歌缓缓坐起,只看了眼空空的脚后,便看着他不语。

简晏背光而立,刚毅的线条勾勒出他硬朗英俊的五官,此时他就站在离她一步之距,低头俯视着她,象君王俯视着他的臣民,然而那双眼眸中,又有暗流在徐徐流动,看似缓慢,实则可带起可怕的后果。

“有事?”沉默地对视了许久,宁天歌微一挑眉,“若是无事,我便睡了。”

简晏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今日给司徒景的是什么?”

“我给他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她微侧着头,眼梢上扬,“当时那么多人都看着,你也在场。”

“我听见了,是他的随身腰牌。”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但这是你说的,没有人亲眼看见。”

“你在怀疑什么?”她不与他拐弯抹角,直接抓住问题重点,扯了下嘴角,“你若怀疑,当时怎么不看?现在再来怀疑,不觉得晚了些?”

他蓦地沉了眸底。

“说了是他的腰牌,便是他的腰牌,我没必要说谎。”她扯过薄被盖在身上,手支着膝盖抬头看他,“你知道,司徒景对我一直不肯放手,如今见着了我的真实容貌,虽一时气我骗他,但气头一过,难免又会对我纠缠,倒不如趁此机会还他腰牌,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也好图个清静。”

“只怕你不是怕他还留有念想,而是怕他不顾后果要带你走吧?”简晏的薄唇抿出冷漠的言词,“你今日故意不向司徒景解释你我的关系,并让他对你生出恼恨之意,不就是为了他能够决绝离开?他若知晓你是被我所擒,而非甘愿留在我身边,怎可能如此轻易就走,便是拼着一死,恐怕也要带你走。而你也知道,如此一来,我必要杀他。”

宁天歌笑意淡淡,面色如常,听完之后笑了一笑,“你很明白。”

简晏面色一沉,蓦然俯下身来,“他对你就如此重要?”

“他?”她想了一想,“朋友而已。”

他紧凝着她的眸光,似要看出她话里的真假来,她抬着头,对他高大身躯压迫下来的气息恍若未觉,只是淡淡地望着他。

呼吸相闻,相距尺许,简晏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定在她脸上,半晌,视线微微下移,定在她的双唇上。

唇瓣绯红,如一朵含苞欲放的木芙蓉,却不似芙蓉那般娇艳,那轻抿的唇线透着冰雪一般的清冷,提醒着他,她并非那些普通女人可比。

可正是她的不同,她的美才如有毒的罂粟般对他产生了致使的诱惑,如那些带刺的花,越是难折,便越想征服。

薄唇缓缓靠近,呼吸越来越灼热,那眸中的暗流也越发地加快了速度,宁天歌看着那张在眼前渐渐放大的俊脸,眼眸微微眯起。

彼此相距不足一寸,顶上那双薄唇却蓦然定住,再不往前半分。

一点寒意透肤而入,直抵人体最薄弱的部位,光线无法照射的地方,一抹寒光映着他与她至冷的容颜。

他眼睑微垂,看到她手中的那把匕首,寒气森森,锋利的刀刃顶着他喉结下的凹陷之处,只需往前轻轻一递,他便会血溅当场。

匕首。

在入牢之前,他明明命人搜过她的身,并未找到任何武器。

出来之后,她便时刻处于他的监视之下,根本没有与这东西接触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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