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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媚-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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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宁王醉眼一扫,仿如寒风冷刀,我便不由自主的腿一软,便跪下了,连声道:“王爷,请您明查,确不关媚蕊之事。”

他却仿若没听见般,纤长的手指抚上青花酒樽,又倒了那琥珀色的液体入杯,一饮而下,才道:“原来,那鹿,是你做了手脚?”

我想,这个,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吗?别人瞧不见媚蕊动手脚,射死那发狂的鹿,难道你也不知?

难道你竟要籍此来治我的罪?

这杯酒入肚,他眼中的厌恶便愈深,让我更为惊心,他的言行已无对错之分,只关乎喜好,更关乎可不可以趁势把多余的美人处理了。

更何况,他不用亲自动手,又有了对太子解释的理由:您送给臣弟的美人内讧了。

林美人有意利用,会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我暗暗思索应该怎么办,却听他道:“既如此,她们便交给你处置,务必问出真相来……”又指着四位侍女,“你们,协助林美人吧。”

我看清了林美人脸上的得色,更兼一丝凶狠,便知道她恨我极深,如王爷的厌恶之色一般,已不加掩饰。

“那么,妾身便不打扰王爷了,等处理完这件事,妾身便帮王爷炖一碗醒酒汤来……”

她的柔声软语,却只换得宁王冷冷一声:“下去吧!”

我看清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转头向我之时,却又是满脸得意,她一挥手,那四名侍女便押着我们往偏殿走去,我万想不到,今日我们会从云端转瞬跌落地底,可到底为了什么?

押着媚蕊的两名侍女显是武技极高,手法极熟,按压在她的穴道之上,让她动弹不得,而押着我的这名侍女,却也是有些手段的,我只觉她不动生色地扭着我的手腕,让我的手腕痛彻心肺。

我被人用丝带牢牢地固定在椅子之上。而媚蕊,却被其中一名侍女在膝弯一踢,便跪下了。

她一摆手,叫侍女们都退下了,将媚蕊也带了出去,媚蕊显是被人用手法禁制,动弹不得,是半拖着拉出去的。

我心里有些紧张,屋子里只剩了我们俩人,很明显,她想动私刑。

林美人拿了杯盏,慢条思理地喝着,我闻到那茶杯之中散发出来的暗暗幽香,便知她饮的,就是君山银针了,便笑道:“林姐姐还是喜欢这种茶?”

她一笑,道:“这茶在茶叶之中也算得上极品了,可比它好的,却也有,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不喜欢,就喜欢它,旁人略略评论一声,说它味道太淡,我便不喜欢,连带这个评论它不好的人,也怪上了,你说奇不奇怪?”

她脸上含笑,款款道来,让我一惊,她说的是自己,还是宁王?难道我便是因什么事触动了宁王哪根神经,便让他对自己生了厌?

林美人见我的神色,便笑道:“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我摇了摇头:“姐姐,我实在不明白……”

林美人便不再说下去,拿起茶杯,忽地将一杯茶水迎头泼在我的脸上,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痛,她拿着空茶杯走近了我,轻声道:“妹妹,你相不相信,就算今日我在这屋子里让你莫名身亡了,宁王也不会责怪我一声。”

我抬起头,向她笑道:“那是自然,你就不会害怕有人将你的手段传入宁王耳内了。”

她笑道:“有时候我真是很佩服妹妹,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能谈笑自如,你说的,是孙美人那件事吧?你说说,王爷还记不记得她呢?”

我叹道:“你我何尝不是一样?”

她脸上的怅惘一闪而过,看清她的神色,我终明白,林美人恐是对宁王动了真心,她处心积虑地对付我,怕不止是为了我上次借她过桥之事,而她莫名对付孙美人,恐也因如此。

有的时候,感情,便是最大的利器,可让人发挥无尽的潜力。

宁王把将这一点利用得很好。

不,不光是宁王,他们兄弟俩皆能善加利用。

我的话,显见触动了她的伤处,望了我,冷冷地道:“虽是过眼云烟,总比你好。”

我轻声道:“又好得到哪里?”

本以为她会勃然大怒,可听了我的话,她脸上却露出淡淡的茫然,就仿佛某些人奋斗了一辈子,忽然间找不到奋斗目标了的那种茫然,竟顺着我的话,喃喃地道:“你说得对,又好得到哪里?他终是改不了的。”

第十一 真假

(收藏啊。。。)

室内茶香暗飘,冷风从窗子里吹了进来,拂起帘上玉色珠穗,传来珠玉相击的响声,她的脸孔隐在升起的水汽之中,娇美朦胧,让我忽然间有了一种感觉,仿佛我和她,不过是深闺之中一双怨妇,为变了心的同一个男子互诉怨曲,不由自主地,我便说了出口:“对,无论怎么样,总是比不了……”

她接过我的话:“比不了那人。”

说了出口,她才感觉自己说了什么,脸上带了慌意,朝门后望了望,见无动静,才强自慎定下来。

她如此神态,倒激起我莫大的兴趣,王爷心里有人,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为何她会惊成这种模样?

我知道,既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便只能旁敲侧击,诱惑其自动说出,这林美人为情所困,心中气苦,怕是早想同人一述,我虽为她的对手,可和她也处于同一位置,心理上便近了许多,是一个极好的倾述对象,更何况,倾述完了,这对象转眼之间便可任她处置?倾述的话也不会流传了出去。

我在脸上带了淡淡怅惘,道:“你我皆是他人影子而已。”

心想宁王既心中有人了,照常理来断,为寄相思,找一些和他心上人相似的人,是常人用之极多的方法,理应锲合题意。

哪知林美人轻蔑一笑,啪地将杯子盖上了:“什么影子?趟若有便好……”她情绪有些失控,“你没看见,他脸上的厌烦?”

原来,这宁王不单对我,对其它人也是如此,脸上时有厌色?我一听此言,松了一口气,老怀大慰,对小七的手艺有了信心,原来,不是我不够美,是遇到了一个变态。

林美人是个机灵人,瞧清了我脸上的神色,忽地把茶杯扫了落地:“花凝昔,你不在乎对不对?那样的男子对你露出了那样的神色,你竟不在意?”

她的话当真好笑了,自己一头栽了进去,身受其苦,其它人稍表露了点对那男人的忽视,她倒又打抱不平起来?

看来,她真陷得太深了。

我淡淡地道:“姐姐,我们只是他身边其中之一而已。”

我的话象一杯凉茶,把她的火浇灭了,让她颓然坐下:“不错,我们皆是其中一人,且是他忘却那人的玩具,只有那人,才占满了他整个的心,连一丝一毫都不曾留出。”

她面容悲凄,脸上虽涂有胭脂,衬在苍白的脸上,却如两团红印,我却感动不起来,尤如站在远远云端,看尽人间悲欢离合,因我知道,他们兄弟俩,把我们这些美人,当成了什么。

既不能入戏,我却能装成入戏,轻叹一声:“说到底,我今天不是死在姐姐手里,却是亡在那人手中。”

林美人这才将视线转向了我,朝我一笑:“怪只怪你既知道原尾,却还是甘冒其险,竟在娘娘面前,说了那么一个笑话儿。”

我这才明白,一切祸端,皆来源于此,那个笑话,引得江妃娘娘开颜一笑,却也让宁王对我极之生厌,厌得想借他人的手让我不出现在他的跟前。

所有线索一一归纳总结,我想起领赏之时宁王奇特的语气,想起那则笑话暗含的意思,想起林美人脸上的绝望,冲口而出:“原来他心中的人……。”

林美人这才知道,我种种情态,不过是为了引她说出真话,恨恨地望了我:“知道了有什么用,你就要死了。”

我抬起了头,眼眸之中泪光凌凌:“姐姐,你真要致我于死地,你我皆是可怜人,王爷,王爷既有如此趣向,我们斗来斗去还有什么意思?无论怎么斗,我们都不能转换身份……”我垂头而泣,“我们一出生,就是女子啊。”

显然,我的话打动了她,她眼色茫然,望向远处,过了良久才道:“只怕,只怕,转了身份也不能得,他所求的,不过是那个死人而已,其它人等,哪会让他放在眼里?”

我暗暗高兴,知又套出其中关键:那人已死。

我心中却奇怪起来,宁王兴趣不在女子身上,按道理来说,太子送了如此多的美人入府,照理早就应该查了出来的,却为何一丝风儿也没透出去?想了一想,我倏地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的女子莫名身丧了,只怕大半的原因是因为知道真相,看来宁王心目中的人真是一个极为特别的人,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的名声,自己却又不由自主地往歪路上想,真是纠结啊,纠结……这个人,一定是个大人物。

我切切地望着她:“既如此,姐姐,何不放妹妹一条生路?”

她哀哀地朝我而望:“妹妹,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我要你死,是王爷已容不下你。”

我叹了一声:“没曾想,我死在一个未曾见面的死人手上。”

她脸上现出古怪神色,似有几分向往,又有几分倾慕:“妹妹,相对来说,死在他的手上,其实并不冤枉,如若你知道他是谁,便会知道,他当值得王爷对他……”

这个女人当真奇怪之极,开始不准我忽视宁王,这倒情有可原,接下来又对她痛苦的根源,宁王朝思暮想的那男子表示理解,这不全乱套了吗?

这是什么女人啊?

我实忍不住:“姐姐,妹妹既要死了,姐姐何不告之我真相?让我死个明白?”

她淡淡地道:“那人既已死,我便不想再提他,你若想知道,不如自己下了黄泉寻找,总会找得到的。”

我轻叹一声:“姐姐真爱说笑话儿,既是下了黄泉,找寻仇人,也应有些特征的吧。”

“妹妹不必忧心,下去之后,每年七月初八,王爷便会为他斋戒沐浴,三日不饮不食,备兵书纸钱烧了给他,到时,你不就知道了?。”

我脑中倏地一哄,几乎要跳了起身,七月初八,我怎么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日子,那一天,鲜血浸满了斩头台上的每一寸木板,仿若染了红漆,那一天,几十双斩断的头颅的双目瞪着碧蓝澄空,久不瞑目,那一天,西疆的雪水都染上了腥味儿。

第十二章 无奈

第十二章无奈

我的失态,被她看在眼里,她叹息一声:“你终明白了?”

“原来,是西疆……”

“不错,就是西疆,如果不是西疆的那人,凭你一名小小猎户之女,怎么获宁王青睐?就因为你来自西疆。”

原来,这都成了她嫉恨的原由,一旦爱得卑微了,便会如此?

我也忽然间明白了,宁王厌恶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兼之江妃娘娘从他父皇那里受到的伤害,所谓子承父业,别的有没有继承倒是罢了,却独独继承了这一点,叫人情何以堪?说不定以后还影响生育子嗣,又叫人情何以堪?江妃娘娘只他一个儿子,若知道了这事,痛不欲生,那是自然的了。

这一点他明白,所以,才会让他不可原谅自己,所以,他便把这股邪火发在了我的身上!

可我不明白了,他心中虽想着念着那人,不也照样宠幸女子,他以后会妻妾成群,那人只会隐身于世,干嘛搞这么多事出来?难不成他还真想娶个鬼男妻,以慰相思?

“姐姐,何必挂怀,你终有出头之日的,如若怀了王爷的子嗣……”

“不,永远不会,你知不知道,我们每一次侍寝,他就让人给我们喝药,这我不在乎,但你没看见……”她硬咽几不能出声,“你没看见每一次事后,他眼里的厌恶之色,仿佛我们极脏,极脏……”

哎,我长叹一声,不能言语,这就没办法了,变态变成了如此模样,还有什么办法?

林美人见我脸色惨白,神情沮丧,,以为我终和她同仇敌忾了,真有同感,便略有些解气,道:“你既猜到了,便把这秘密带下黄泉路吧,说起来,我们姐妹三人入府,你却是最可怜的一个了,既未受宠于王爷,我却不得不处置了你……谁叫你身边的人是一名刺客呢?”

我喃喃地道:“为什么,我只不过想博娘娘一笑而已……”

“妹妹千万别怪我,赢了君心,失柳意,怪只怪你的运气太差了。”

媚蕊被人从隔壁带了过来,被那侍女按得头伏在地上,侧头过来,急道:“林美人,你们皆是从太子府上来的,你不能这么做,你就不怕太子责备?”

她冷冷地笑了:“那又怎样,各凭本事而已,想来太子不会因此而责备我的。”

我知她已下定决心要置我于死地,便问道:“姐姐,妹妹只想求个明白,我知道,自己不是死在你的手里,而是死在‘那人’的手里,可否告诉妹妹,‘那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却狂跳了起来,我自然知道当年的北疆,那未战死沙场,却死在断头台上的,却有哪些人,其中一些人,我还很熟悉,他们的音容笑貌仿若还在我的眼前,让我想忘,都不能忘却。

那断头台上飞溅的血花,仿佛还在眼前,让我的眼前一片血红。这其中也有人,让宁王在乎过的吗?也有让他动心过的吗?不知是哪一位?

可为什么,当他们为他而死的时候,他却不知所踪?

让他们在断头台上一遍遍地大叫着:“宁王殿下,冤枉,属下冤枉……”

可他却没有出现。

他们的呼唤换来的,却是鬼头刀一次又一次的落下,那未曾瞑目的头颅冷冷地滚落,热血瞬间冰冷,浸湿了每一寸草地。

我仿佛又站在那刑场之上,混在观刑的人群之中,冷冷地看着他们的头颅滚在我的脚边,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转瞬既逝,却只能无能为力的望着,却连眼泪都不能为他们流下来。

“怎么,你不问了吗?如果没什么要问的了,便上路吧!”林美人淡淡地道。

我将指甲之中藏的毒针暗暗地取了出来,如果没有了其它的办法,也只好如此了,我的性命,绝不能让她如此简单的拿走。

“干什么?叫你审个犯人而已,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审了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宁王站在了门边,皱眉望着室内一地的狼迹,林美人眼内的悔意一闪而过,她知道自己失了良机,而我,则把毒针重又藏入了指甲之中,我知道,他既然来了,我这条命,便暂时留住了。

“王爷,妾身都已经审清楚了,她们两人,果然是派来的细作,那媚蕊功夫极高,那一日的刺客,就是她。”

“哦?是吗?”宁王扫了室内一眼,便道:“那就处置了吧,还磨蹭什么?”

宛若晴天霹雳一般,我抬头愕然望他,我万不想他居然下了如此的命令,还以为来的活命菩萨,谁知却是夺命怨魂。

我是知道宁王的武技的,如若是以前,我倒可以和他一较高下,甚至于脱身也不成问题,可如今,这具如枯木一般的身体,只怕略一用力,便已经散了。

他转身坐在椅子上,接过林美人递过去的茶,饮了一口,视线甚至没有望向我们,而林美人则一挥手:“王爷的命令,你们都听见了?”

盒子里的白绫又被重新拿起,我已感觉到柔软的白绫拂过我的面孔,不由急道:“王爷,您还要让这世间多多少冤魂?你要让妾身如君家军一般下场吗?”

他手里的茶杯叮当一声跌了落地,面前黑影一闪,他的手便捏向了我的脖子,我听到了脖颈之间的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可生命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我冷冷地望着他狂怒的脸:“王爷,您别忘了,我也是从北疆来的,君家军将领死于断头台上的时候,妾身正在台下。”

他终松开了我的脖子,宽袖扫过之处,茶几上的杯碟跌了落地,他踉跄后退:“你也知道他们?”

“自然知道,君家军名震北疆,爱民如子,宁王难道不比任何人清楚?”我手抚脖颈,望着这个失态的男子,“可王爷还是任他们死于断头台上。妾身和台下的百姓都记得清楚,君家将死的时候,一遍一遍呼唤的,是您:宁王殿下!”

我看见他后退了一步,又再一步,直至重又跌坐于椅。

我有些后悔,何必触怒于他,以后的事,还得靠他,不是吗?

他失神地望着我,眼内流露出我不懂的光芒来,仿若坠落暗星忽然之间耀出最后的光彩,又仿佛冬天隐藏于灰烬之中最后那一点星芒:“你……到底是谁?”

第十三章

我一惊,转过脸来,不经意之间却看清了屋角那面大镜子里映出的自己的人影,竟然凌利如出匣宝刀,不,我不能在他面前失态,让他瞧出端倪来,忙垂头道:“妾身是王爷救过的猎户之女,王爷忘了吗?”

他这才收了失神的眼光,仿若失了魂魄:“本王竟又看花了眼,他早就死了,死了……”

看来,他对君家军倒存有一份愧疚之心的,看来,我只有利用这一点来打动他了,便跟着叹了一口气:“妾身当年还为君少将治过箭伤呢,未曾想,他壮志未酬,便死于非命。”

我也不过随口拿了君家军中那位天姿卓绝的年青少将一说而已,哪知这便让宁王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跟着眼神便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了我:“你当真帮他治过箭伤?”

我被他抓得手臂生疼,只得随口胡说:“那是自然,要不然妾身哪得机会接近于他,妾身记得,他脸上总带着浅浅的笑意,就算妾身的爷爷一下子给他抽出了背上的生有倒刺的断箭,他也不过微皱一下眉头而已。”

“那是自然,你说得不错,他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受了怎么样的委屈,肩上有怎样的重压,在他看来,不过云淡风清。”他松开了抓着我肩膀的手,让我微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条命总算捡了回来了,是不是林美人是弄错了,将他们之间兄弟情深,看成了那不伦之恋了?女人一嫉恨起来,可是什么样的稀奇古怪的念头都有的,可是,宁王那句‘男人女人又有什么关系”,不期然地又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小心地望了他一眼,见他眼神飘忽,显是陷于了回忆之中,便知道有关君少将的一切,将成为我保命的工具,便低声道:“王爷,妾身为君少将清洗过伤口,他身上真是伤痕累累……”

果然,我如此一说,他脸上便露出黯然之色:“有些伤痕,还是本王造成的呢,那个时候,本王年青气盛,好几次行军论战,都和他战成平手,而他更赢得下属官兵的衷心爱戴,本王心底不服气,便故意找喳儿用军法处罚他,害他莫名地领了一百军杖,可那小子身体好,不过休息了几日而已,就又和将士们打成一堆了……”

我便跟着脸有了怅然之色:“是啊,君少将那一次的伤,也是爷爷治的呢,连爷爷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从来没见过复原这么快的……”

宁王便沉默了下来,屋内一阵寂静,林美人知道大势已去,恨恨地瞪了我一眼,问道:“王爷,那这刺客的事……?”

宁王眼神一扫,便让她噤口不言,他道:“本王自得查清楚再说,本王行伍多年,岂会怕一两个刺客?把她放了吧。”

两名侍女只得将媚蕊松开,并解开了她身上禁制的穴道。

我松了一口气,未曾想此事就如此算数了,只不过提及君少将一些生活小事,就换了我们两条性命,难道,林美人所提的‘那人’当真就是君少将。

可是,他那个时候,的确是一名男子啊,而且是一位百战沙场碎铁衣且略有些粗鲁的男子。

我自是记得他身披银甲,手持长剑,箭指千军的模样。

宁王就这眼光?

也太差了吧?

我把手指甲狠狠地掐住了手心,才让自己竭力忍住脸上不露出些微的古怪神色,把一切看成平常,绝不能暴笑了出声,只在脸上做了黯然伤神的模样,仿若如宁王一样,感同身受,共同缅怀着君少将的死。

此举更是换得宁王一阵唏嘘,他又叫人备了酒上来,将那琥珀酒一杯一杯地往喉里灌,我只得脸上黯然之色未褪,给他一杯杯地斟着酒,只是有时候手有点儿抖啊抖的,有时候要皱了眉用袖子掩了嘴低咳两声,我的动作,自没引起旁人的注意,都以为我感冒未好,绝不会认为我在躲着偷笑。

忽地,他一把握着我端了酒杯的手,问道:“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怨恨过本王?”

我斟酌迟疑半晌才道:“这个,妾身那时不过为他治过一两次伤而已,他自不会跟妾身说什么,只不过,以妾身看来,像他那样光明磊落的男儿,自不会背地里说王爷什么的。”

不自觉地,我把那男儿两字说得尤其的响。

我是多么想提醒他啊。

他便醉眼朦胧地道:“是啊,既便心里多么恼恨本王,他也不会失了方寸,你知道吗?本王最欣赏他的,便是这一点了……”

我暗自好笑,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说半点这君少将的坏话的,不管那君少将是什么人,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就行了,便附和着他道:“是啊,对妾身这样的人来说,他便如星辰朗月了。”

想不到这话便让宁王有些怒气:“你告诉本王,你们这些女人,是不是老拿他和本王比……”

这可让我大开眼界,我想不到无论何时都镇定自若,冷静似冰的宁王,居然会失态到在意这些小问题?看来凡牵涉到君辗玉的,都足以让他失态。

那倒是真的,北疆民风开放,无论男女皆能骑马狩猎,就仿如我,不也能驾驶鹿车?那个时候北疆的年青少女,一见到宁王和君少将,未免会芳心乱跳,私底下的比较,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了,便吱唔道:“王爷自有王爷的好,君少将么,对人略亲切一点……”

“我就知道,就知道,壮士们私下里的议论,他的笑容能融化所有人的心,就连本王,本王……都……”他一连‘都’了两声,又灌了一口酒入肚,头咚地一下垂下了,终靠在桌上睡了过去。

想不到这王爷喝醉了酒,全没有往日的威严,竟纠结起当年这些小事来,我暗叹一口气,心想,今日这一关总算过去了,只希望他看在我与君少将略有交情的份上,在以后的日子里,便会顾及到这一点。

墙边的镜子映出我的人影,又是纤纤弱质的模样,那如出匣宝刀一般的神情,自是不见了踪影,我自是提醒自己,如此的神情,任何时候,再也不能出现在脸上了,我……现在……仅仅只是花凝昔而已。

那一日,我醒来之时,只感觉天昏地暗,乱发在脸上轻扫,抬眼一看,小七摇晃着我的肩膀:“你哭啊,哭出来啊,哭出来就好了……”

我拂开了他的手:“小七,帮我倒一茶杯,嘴里的血腥味儿味道不好。”

他的目光茫然而心痛,跪了下地:“属下求您了。”

我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望窗外那一抹白云:“小七,你看那窗外白云,时消时涨,时淡时浓,世上万物莫不如此,既是军人,便要见惯生死,两军作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方兵士既受损失,下次再讨回便是,若有了仇恨,复仇便是。”

小七哽咽不能出声:“可他们是您的……您的……”

我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入口,淡然道:“所以,我便要他们以牙还牙。”

小七接了我手里茶杯,望了茶杯一眼,终失声痛哭:“将军……”

茶杯跌了落地,溅起满地茶水,却是红色。

那块青砖地板瞬间变得殷红。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

经过这番变故,到底让林美人终收敛了起来,让她不再找我的麻烦了,而宁王显见也对我客气了很多,虽则每一次叫了我去,话题绕来绕去,总绕到了君少将的身上,我只得绞尽了脑汁的回忆那君少将的喜好,既不能说得太过了,让他追问不休,也不能说得莫名其妙,让宁王产生怀疑,如此对话,让我感觉实在幸苦,不过这么一来,倒对太子那边交了差,媚蕊回去,带来了太子的赏赐,自然就是调治我寒症的药物了。

只不过宁王那里,却越来越难应付了,也不知道他为何记忆力那么的好,有时我只是精神恍惚略说错了一点,便让他抓住了破绽,问个不休:“你前些时候不是说他喜欢吃辣的吗?”

我只得圆慌:“因为他身体受伤,爷爷便叫他禁口,所以,到了后面,他便吃得少了。”

更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凡我所说的君少将喜欢之事,他总要尝试一翻,此刻,他便红肿了两瓣嘴唇,吸着气,饮着酒……那自然是辣的。

更比如说,我告诉他,其实君少将私底下不喜欢黑色军袍的,说过如若他领军,以后便叫将士们穿上红艳似火的军袍,行军起来,远远的天边便如飘来一束火烧云,更有夺人气势,哪里知道,他便叫人制了无数件红袍来,合府侍卫一个发了一件,一个个打扮得如娶了新媳的新郎官,衬得个个脸色黑中带红,却也叫我暗自生警:可不能再胡说了。

如此反复再三,便让我感觉,和宁王聊天是一件极痛苦的事,可却避无可避,简直没办法避,只得拿了一件事反复地说,以期望终能让宁王厌烦了,不再叫我,可期望却永远只是期望,对君少将之事,无论大小,重复又反复,他总是那样兴致勃勃。

。。。。。

过了几日,太子与昌王便又前来拜访,宁王自是又准备了歌舞相贺,我如今是宁王身边出现最多的姬妾,称得上得宠的吧,自是有幸陪在了他的身边,只要他不老问我君少将的种种喜好,其实,这种待遇,我倒是挺愿意的,因为如此一来,便多了很多的机会。

离我的目标,是不是更近了一点呢?

这一次他们兄弟相聚,却多了一个不速之客,便是那墨子寒了,初一见墨子寒的时候,我绝想不出,这个沉默的少年,便是被朝廷上下称为妖孽的男子,他有极其俊秀的面容,容颜和三位皇子相比,更多了一份如玉般的皎洁,他端坐于下首,当真如一方墨玉,沉静温和,这倒是一位稀客了。

三位皇子相聚,无舞不成宴,这可没我什么事儿,自是擅舞的林美人的事了,自从知道我与君少将的交情之后,宁王当真对我宽厚了很多,知我不擅舞,也不擅女红等等一切姬妾应该擅长的,便也由得了我,林美人一曲《盘鼓舞》,以足音击鼓,她在鼓上翩若惊鸿,宛如飞鸟,看着众人止不住的赞叹,让太子又重复了那句话:“皇弟,此等美人送了给你,我可是后悔了。“

墨子寒这个时候却站起身来,向三位皇子道:“见美人在鼓上翩若惊鸿,臣也一时技痒,也想为殿下们助助兴……”

太子忙道:“这怎么行呢,您可是父皇的宠臣,如被父皇知道……”

此话一出,昌王到底年青,脸上便微露出了讥色,低咳一声,装作喝酒,而宁王,则手指发白,差点把酒杯捏碎,显是由他的父皇联想到自己,父子相承,恶好相同,他心中便不期然地便升起几分罪恶之感。

墨子寒却毫不动气,只道:“臣只为勃殿下们一笑。”

太子便不再坚持了,反而笑问宁王:“皇弟,你怎么看?”

看来宁王罪恶感挺深的,闷声喝了一口酒,从侧面看去,厌恶之色尽显,道:“他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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