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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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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也罢,同屋一场,临走之前最后点醒点醒这个缺根筋的叶炎:“叶老太爷死了,有杀手要灭叶老爷全家,到时候我们这些家丁什么的还不得一块儿跟着遭殃?现在不走,将来想走也走不了了。”他把包袱收拾稳妥,背上,转过身来:“很多人都想走了,你也赶紧收拾收拾,奔自己的前程去吧。”

叶林原本打算说完这些就走人了。可是眼见得说完了这些,叶炎还是傻子一样的立在原地,丝毫没有要收拾行李跑路的意思。

“你还真不怕死啊。”都走到了门口,叶林终于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

“可是……”叶炎欲言又止。

连环杀(一)

“可是什么?”

“可是我今日在大堂听到,刺客好像只是要对付叶老爷一家。”

“为何?”

“好像,杀手留下张什么纸条,似乎是说,冬月十三前还要再杀五个人。”

五个?那还真的只是叶老爷一家而已呢。叶林面无表情的僵立在门口,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乱打——在普通人家做工一年大概可以挣二三两银子,在一叶山庄做工一个月大概可以挣四五两银子。今天才初四,离冬月十三还有些日子呢。到时候如果真的见势不对,再跑应该也还来得及?思前想后,叶林终于沦陷在了银子里,他走回屋,将背上的包袱抛回床上,噗通一声躺下,四肢成大字型排列,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仔细想想,其实我也没什么前程好奔的。”他仍然躺着,只是转个身,抬起脚去踹对面床上刚刚躺下的叶炎,刚好踹到他屁股:“我说叶炎,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真要有事儿了我可是要躲你后面把你往前面推的。”

“放心,”被踹了屁股的叶炎悄悄的往里面挪了挪,揉揉屁股,“我想不会有事儿的。”不一会儿就鼾声大作了。

“每天都打鼾!”叶林忿忿的转身,拿被子盖住耳朵,被子里有用手指塞住,过了许久,才勉强睡去。

叶林刚入梦一会儿,旁边床上一直鼾声大作的叶炎突然站起来,他嘴里依然不停的作出规律的打鼾的声音,而且越打越轻,人也悄悄靠到叶林的床边直到他的身旁合适的位置,突然,迅疾无比的出手,点中了叶林的睡穴。

这一下,叶林也总算是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了。

许燚仔细的看了看,确定叶林真的睡着了,没有出什么差错,才自自己的被子下面摸出夜行衣换上,翻窗出去了。今夜得将剩下没有检查过的客房都检查一遍,明晚也许应该再重新去搜查一遍花园。

也许叶炎所说是对的,叶林安安稳稳的睡了一晚,山庄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第二日干活时,他虽然还有些提心吊胆,尤其是检查每一种食物亲自试吃的时候,总不免担心有什么厉害毒药先殃及池鱼的毒死了自己。但最后,这一个白天总算也平平安安的过去了。第二日晚上,叶林又是一夜无梦,他一早起身,踹一脚永远需要被人欺压才能起得来床的叶炎,边踹边安逸的打着哈欠。

叶炎磨磨蹭蹭半天,终于在持续的被踹屁股的压力下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他揉揉眼,看到叶林正在精神百倍的伸着懒腰:“啊,看来又平平安安过了一晚。”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相安无事,到冬月十二再跑路也不错。

叶林早就洗漱妥当了,他又一把掐住叶炎的胳膊,终于让他龇牙咧嘴的彻底痛醒过来。他懒得再里那只懒猪,就要出门忙活自己的工作去,边走边埋怨,“你怎么那么多瞌睡啊?难道跟我以前似的晚上失眠?”可是睡不着怎么会打鼾?他这小子还真奇怪……“反倒是我自己,”走到门口的叶林奇怪的摇摇头,自言自语,“自从来了山庄以后,反而很好睡了,一次也没有失眠过,难道是这个房子的风水问题?”

叶林的自言自语刚刚结束,双脚也才刚刚踏进院子里,却听见北边的厢房里突然有人惊恐的大喊大叫,直吓得他心头一抖:“来人哪来人哪来人哪!快来人哪!快!快来人哪!快……”难道昨夜并不平安,山庄里又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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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平昨天晚上眼皮儿就一直跳一直跳,巡更的时候更是跳得厉害。昨夜巡更的时候,好几次经过二老爷的院子都见他的房中还亮着灯,他本来只是奇怪一向早睡早起的二老爷怎么这么晚了都还没入睡。不过,山庄里大敌当前,因为刺客的事情担心,彻夜想对策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他总觉着,有些什么地方让他觉得不对劲。

叶平就这样忐忑不安的巡更,直到下半夜和人换了班,才被替回去睡觉。

可是第二日早上,他经过二老爷窗口的时候,明明天已经开始亮了,二老爷的房内,竟依然还有微弱的灯火。

难道二老爷一夜没睡?

啧,这也太不像二老爷的个性了啊。思前想后,叶平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二老爷的房门:“二老爷,二老爷您还没睡么?”

敲门声不响,但应该足以让房间内没睡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了。

一遍敲门声,二老爷没有回答。两遍敲门声,二老爷还是没有回答。三遍敲门声,二老爷依旧没有回答。

叶平现在不只眼皮跳了,连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噼里啪啦对着房门猛拍一通,见里面依然动静全无,遂鼓起勇气奋力踹开了房门,“二……”一个字出口,他便呆立在原地,原来想说的话埂在喉咙口,什么也说不出了。

二老爷,死了……他就姿势奇怪的趴在桌上的烛火旁边,斜着脑袋,一根弩箭从侧面射穿了他的脖子,血流了满桌,漫到了地上,早就干透了。二老爷他,昨夜就已经被杀死了。

好半天,叶平才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一开口,恐惧也跟着话语流泻而出:“来人哪来人哪!快来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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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江湖人聚在叶长天的房里房外,看着摆在眼前的场景,一直没人能先开口说话。叶长英的武功并不弱,甚至有传言说他的武功造诣在其兄叶长天之上,而且为人谨慎小心,何况是家里大敌当前的时候,应该会比平时更加警惕。竟然在自己房中被弩箭一箭穿喉,没有来得及闪开也没来得及叫嚷,这箭手该是射箭以前就已经猜中了叶长英闪避的路线,所以一击毙命,连躲避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弩箭射来的方向正对着一扇窗,窗户纸上多了个新鲜的小洞,弩箭应该就是穿破这里射入的。这个小洞的位置偏上,从房内寻去,对着的地方,是花园外的高墙。白纸糊的窗户并不透明,即使那箭手技术再高明,也无法在看不见人的情况下就自高墙之上一箭命中目标。很多人都在困惑不解,莫非叶长英自己昨夜在屋内发出了什么声音,让外面的刺客因此听声辨位射中了他?可是他一个人在屋内,有什么理由自言自语呢?

赵希梦看着叶长英手边一根一早熄灭的火折子,闭着嘴,打算这次装聋作哑,只看热闹不说话。他看见火折子的时候,其实已经猜到了昨晚事发的过程。昨晚,叶长英被射中的时候应该刚好点完了烛火,而握着火折子的影子刚好就投到了窗户上。屋外的箭手只是凭着投射到窗户上的手影就判断出了房内人所处的位置,根据自己对影子的判断,就发了弩箭。即使提前观察过房内的情景来进行预测,这也不是常人能够办到的。而且还能预先算到叶长英这个高手闪避的方向和动作……罗刹渡的神箭手阿神!一定是他,除了他,没人可以做得到。

在场的其他人并不一定想到了刺客杀人的方式,但是倒是都猜中了刺客的身份。毕竟,通过影子预算也好,听声辩位也好,能让叶长英这么一个高手在有所警惕的敏感时期,被一箭穿喉,连避也来不及避,除了罗刹渡的阿神,再也想不到第二个可以做到的箭手的。

大家的心底都是一颤,叶老爷子死的时候,还不确定杀手究竟是罗刹渡还是鬼城的。毕竟谁会完全相信刺客所留的纸条。现在看来,定是罗刹渡的杀手无疑。

可是,在此之前,江湖传言中,罗刹渡从不会在一单买卖里派出一个以上有单独身价和名声的有名杀手。这一次,竟然同时派出了药罗刹和阿神,想来雇主定然出价不匪,而罗刹渡也亦是分外重视。

药罗刹和阿神……有人的心里已经开始后悔没有在昨天和前天夜里和那些悄悄离去的江湖人和下人一起溜走了。死要面子活受罪,万一罗刹渡准备了更大的陷阱在后面候着,真的来一个血洗一叶山庄,自己岂不是为了面子连小命也赔进去了?

对着亲弟弟的尸身痛哭流涕的叶长天终于振作了一点儿,他强忍着伤痛拔出叶长英身上的那根弩箭,发现被浸成了红色的箭羽竟不是羽毛,而是一张纸折成的。他把纸抽下来展开,上面果然又有着两行字:冬月初五,还有四个。字条被他身边眼尖的江湖人看了去,差点后退了一步,好嚣张!

原来,刺客是打算一个一个的来么?

连环杀(二)

叶家的人很久都没有聚在一间屋子里,围着一张桌子好好的谈话了。没想到,此番终于坐到了一起,竟然是为了生死攸关的问题。

只是,对手太强,即使聚在一起,又能想出什么好对策呢?良久,一家之主叶长天站起来,叹一口气:“我看杀手只是冲着我们姓叶的来的,而且还想一个一个来。所以,我看我们最近还是不要单独行动,尽量不要给杀手有可乘之机。”

“什么?要一起行动?”叶长天的幼子叶仁绍第一个站起来,“吃喝拉撒都一起?”谁受得了!叶仁绍打小就喜欢独来独往,连他爹配给他的随身书童都来一个打发一个走。他最讨厌就是人多的地方了,那么多人挤在一起,还要一起吃喝拉撒,不如死了算了!

他抬腿就往外面走,“要一起你们一起,不用管我。让刺客来杀了我好了!”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门口。叶长天递一个眼色,总管叶安看见,只好硬着头皮马上跟了出去。跟着会被小少爷又骂又打,不跟的话,小少爷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就不只是打骂能够解决的了。紧跟着叶安,一小队家丁也远远的追了上去,叶家的家丁中,有专门的护院,平时就是戍守山庄保庄护院的,这跟上去的一小队,正是做武丁打扮的护院。

三个儿子里面,最不听话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叶长天头疼的摆摆头,转而对着自己的另外两个儿子:“你们现在就去收拾收拾,搬到我的卧房去吧。”

“现在?”长子叶仁孝也站了起来。

“你又有什么想说?”叶长天揉着太阳穴,看上去似乎头更疼了。

“明天吧,今天初六,我得去塔上陪着娘。”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叶长天差点就要发火了,临到最后倒还是忍了下来,他无力的靠在桌边,拿肘支头,“去吧去吧,身边多带些人。”万一有什么事儿,即使这些家丁的武功不够高,也至少不会让杀手轻而易举、悄无声息的就能得手。一发现这次暗杀罗刹渡很可能精英尽出,庄内的武林人士就静悄悄的走了大半。不过还是有小半部分留了下来,按照前两次的情况来看,杀手似乎还不打算惊动到所有人,至少,目前不打算惊动。多带些人在身边的话,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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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一叶山庄的八宝塔不远的屋顶,一个黑影正蹲在上面,眼神间,仿佛在犹豫着什么。那个蹲着的黑影确实又是许燚,他拿双手食指塞紧自己耳朵,仰望着八宝塔。犹豫,一直犹豫……

山庄里所有地方也差不多都找过了,没找过的地方也没剩下几个了。要不要去塔里找一找呢?万一秘道的出口真的就在塔里呢?思及此,他鼓起所有勇气往前迈出了半步,但又立刻无比痛苦的向后连退了两步。

七层塔的第一层,灯火通明,老远都能看见从出口处直到最里面,都守满了手握武器警戒的家丁。但这群家丁并不是许燚痛苦的原因。他蒙面巾下面的嘴皮无声的、又快速无比的动了起来:“木鱼木鱼,一会儿不敲木鱼会死人么!大爷我就是不爱听木鱼声,就算宝贝真的埋在宝塔里,我也不要了!大爷我不稀罕!”

嘴巴动完,他转身就走。刚踏出去一步,一直敲个不停的木鱼声突然消失了,许燚一顿,诧异的回头看向塔顶,难道方才有什么事故发生了?

木鱼声只是停了很短一会儿,在许燚还在猜测着发生了何事的时候,重又响起了。他也错过了趁着无声的时候溜进塔中的好机会。与此同时,随着重又响起的木鱼声,塔顶上,一个黑色的影子轻飘飘的向下落,一层又一层。

这个影子真的是轻飘飘的,这八层的宝塔很高,每一层的塔顶相距甚远,且十分的倾斜,再加上琉璃瓦滑而易碎,即使是轻功好到像许燚这样,也无法在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这么快速的下塔,而且还没有发出一点儿声息!这简直……不是人了!是鬼,很可能是鬼。

到得第二层,却见那个鬼影只在第二层的塔檐上轻轻一点,就将自己的下坠之势化为动力,飞一般的跃向了离八宝塔最近的屋顶。虽说是离八宝塔最近,但宝塔其实是建在一个大院落正中的,离塔最近的屋檐,其实也仍是很远的距离。

及至此时,许燚才从那个鬼影的动作得出结论。这影子还当真是一个人,并不是鬼。一个人!一个轻功竟然在他之上的人!

在影子消失从视野内消失之前,许燚脚下发力,咬紧牙根,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追在了那个鬼影之后。

许燚很久没有如此认真和拼命的施展他的轻功了。即使如此,他和那鬼影之间的距离,还是开始渐渐的拉远开来。最终,鬼影还是消失了。突然之间的,仿佛真的鬼影一样,在许燚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人当然不会是鬼,那鬼影该是从某处屋顶上跳落到了地面。相距太远,鬼影的动作又太过迅速刁钻,目力甚好的许燚,也还是无法确定这鬼影到底是从何处落了下去。

许燚叹着气停了下来,尤不死心,又走过去,翻过几个屋顶,到鬼影刚刚消失的地方四周举目四望。但结果仍然不出所料,下面任何一个院子里都没有了刚才的那抹鬼影。他终究,还是跟丢了。他正待打道回府,却见有个院子的一角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凭直觉,那该是个人影。难道是刚才的鬼影?不对呀,那鬼影怎么可能跑掉了还自动送上门来?而且,身形也不对。

虽然觉得不大可能是方才的鬼影,但许燚还是翻身下去,跟在了那个人影的后面。

这个人影的轻功也非常不俗,但比起方才的那个鬼影,似乎还是要稍逊一筹。起码,现在许燚可以稳稳的跟在他后面不被甩掉。

人影动的也很快,一不留神就容易丧失目标。连着穿了不知道多少个院子后,人影突然在前方停了下来,不再动了。许燚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就着身边可以遮蔽的物事隐匿身形。待他停了下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跟到了山庄的花园。

前面的人影负着手慢慢转身,直接面对着许燚藏身之处,站定,非常温和的笑了:“朋友,就算深夜游园,也不用害羞到蒙脸呀。”

许燚一看见这张脸就很想冲上去揍他一顿,“原来赵大公子喜欢在这样的时间游园啊,真是十分之雅趣,这雅趣,绝非常人所有的品位呀。”

赵希孟听着他故意的调侃,依旧笑的很无害:“谢谢谢谢。敢问朋友一路相随,是要同我一起雅趣么?”他以手抚额,“哎呀,我没有深夜与人同游的习惯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那您继续,我就不叨扰了。”许燚说完,一个飞身上了屋檐,不多时就将自己的黑衣没进了黑夜中。

“朋友别走啊,我可以为你破例一次的。”赵希孟向前奔了几步,喊道,“毕竟我们同吃过一盘点心嘛。”

即使隔得远了,许燚也还是听见了,他的脸微微抽搐,蒙面巾下的嘴又一次无声且快速的动了起来:“这个姓赵的真的不错嘛,这么礼貌这么客气,改明儿去荆门的时候定要到他家‘逛逛’,就算是礼尚往来好了。”

见得许燚去得远了,赵希孟的眼神才从方才的假装殷切中沉了下来,他回头看一看花园的那头,自言自语道:“唉,竟然跟丢了,真是没面子。”语罢,他从怀里掏出把扇子来,打开,慢慢摇着,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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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有旁人在,叶长天真想冲上去掐住她的脖子。敲敲敲,就知道敲,儿子都死了,还敲!那个破木鱼多敲几下就能赎了你儿子的罪孽,保佑你儿子不下地狱了?很难!

他正在内心咒骂着自己发妻的时候,却见那个一直在四周左顾右看的少侠走了回来,毕恭毕敬的请教那个黄脸婆:“请问叶夫人,你昨夜可曾发现过什么异状?”

那个被唤作叶夫人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正在大家都以为她会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复又闭上。手中敲木鱼的动作,一刻也不曾停过。而且,也一点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仿佛现在趴在她身后的那具尸体,不是她的亲骨肉,而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甚至,什么也不是。

叶家小少爷叶仁绍第一个忍不住了,他一边带头下塔,一边讥讽道:“我们还是走吧,大娘已经成佛成仙了,又怎么会理这凡尘俗事呢?”大娘敲那块木头疙瘩一敲十年,什么也不管,谁来也不理。早就劝过大哥,这样的娘要来干什么?现在来这里送死了吧?活该!白痴!笨蛋!蠢货!他脚下的步子不知为何越踏越重,一步一步“嘭嘭”作响,几乎就要将那楼梯上的木板踏断了。

连环杀(三)

聚在塔顶的江湖人也都开始陆陆续续的下塔,谁都没说什么,更没问什么。还用问什么呢?塔下的正门一整夜都有重兵把守,却一整夜都没有什么动静。杀手定是从塔的背后翻着塔顶上来的,但每层塔顶的琉璃瓦上,方才仔细检查时,没有发现任何攀爬工具的钩爪痕迹,一楼的家丁夜里也没有听见任何爬塔的动静,那杀手就只能是徒手爬上来的。塔不比得寻常屋子,每一层的高度都要比寻常屋舍高出许多,更何况塔顶唯一的两扇小圆窗上面都嵌着十字形的窗格,把每扇窗户分成了很小的四分,寻常人要进来,定要先将这窗格折断。可是现在窗格还是好好的,人却死了……还是被从背后偷袭的,叶仁孝甚至连转身的意图都没有,就那么面朝下扑倒在地,甚至都没有扭回头,立毙!

这样高明的轻功和缩骨功,这么轻快的身手,再结合上之前杀手的特征和留下的纸条,他们唯一可以想到的人选,就是罗刹渡轻功第一的阿风。看来,罗刹渡此番真的把所有的好手都派来了。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有了要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打算。留下来又能如何?江湖传言中,罗刹渡接的暗花,从来就没有失手过。此番他们若真是倾尽精锐,再多好手留下来,也不过是衬得罗刹渡更加本事而已。在有如此多江湖好手的地方,接二连三的杀人,他们所有人,似乎都被罗刹渡完全无视了……

所有人都往下走了,包括叶家的人。在让家丁将大少爷的尸体抬下去之后,叶长天也开始下塔。不知何时,赵希孟已然落在了最后。在他踏上楼梯,一步一步向下,最后只剩下脑袋还在顶楼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等着前面的人走得更远一些的时候,才开口对着那个敲木鱼的妇人说:“叶夫人,节哀顺变。”说完这句,他放慢了脚步往下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木鱼声虽然仍然在响,那个闭着眼睛的妇人眼皮几跳,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睁开眼睛,状似自言自语的说道:“烦请少侠帮忙,提醒一下绍儿,让他小心他父亲。”

赵希孟认真的点点头,真的向下走了。至亲骨肉,真的会不在乎么?若是真的不在乎,昨夜那曾经中断过的木鱼声,又是为谁而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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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的人又一次的聚坐在了一起,或者说,还剩下的叶家人。

不过这一次,聚在一起的不只是叶家人,还有仍然还留在山庄的一些侠客。人多了一些,不过更加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上次叶家人围着的那面桌子上,桌面上,不知何时用镇纸压住了一张小纸笺,让人再熟悉不过的小纸笺,这样的纸张大小和纸质,之前已经见过三次了。纸上留了一句大家早就猜到的话:“冬月初七,还有三个。”

也许,上一次叶家人聚在这屋内的时候,杀手便悄悄的藏在了某个角落里,又或者,乔装成某个仆役站在一边在偷听。所以,现在才把这第三张纸条摆在这个位置,很应该是在挑衅。

可是,即使知道杀手是在挑衅,在座的大部分人,除了心里叹息一声,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来。唯一有机会想出比较好的对策的那个人,却完全没有真的想一想的打算,因为,热闹真的很好看,难得的好看。

终于,还是叶长天先发话了,他扶着桌子站起来:“看来杀手真的没有把我叶某人和在座诸位放在眼里呀。可我们叶家人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诸位”他认真的做了个大揖,“叶某恳请诸位能够出手相助。”

在座的客人们略微有些骚动,怎么个相助法?这些顶尖的刺客来无影去无踪,除了杀人的时候,平时去哪里寻去?难道要他们帮忙寻出来不成?这一刻,许多人只是在暗恨自己为何前几日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趁乱溜走。现而今人少了,谁是谁记得一清二楚,再想开溜还真的不那么容易了。

叶长天可能早猜到了客人们的想法,所以说道:“我会请信得过的老家臣严格关注大家的饮食,以防刺客再从食物上动手脚。不过除了家父,叶某的另两位家人都算是一人独处的时候遇害的,舍弟是一个人在房中遇害,犬子也是让随从的家丁守候在楼下,自己独自上塔去寻他母亲的时候遇害的。所以,”叶长天清一清嗓子,“叶某有个不情之请,想从诸位中寻几人出来,这几天每日十二个时辰都和我们的叶家人形影不离的在一起。虽说不一定真能阻止这些刺客,至少,我不想让他们轻易得逞。”

客人们互相对望着,果然,殃及池鱼的时候来了。不过仍然还留在山庄的客人,多是极好面子或者极胆大之人,又或者和叶家确实交情匪浅。这样的可能会危急到自己性命的要求,竟还是真的有人答应了下来。答应的人,倒也都在叶长天的意料之中。只是,也有意料之外的。却见前几日寿宴上最先发现下毒方法的那个少侠慢吞吞站了起来,“赵某人也愿尽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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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希孟懒洋洋的跟在叶长天后面,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了个哈欠。

这戏是越发好看了啊。早就知道这天底下多的是不疼儿子的老子,不过一直没有那个好运气亲眼见到,如今总算是碰见一个,不只不疼,而且还不在乎儿子们的生与死,自私冷血成这样的,也算是不多见了。那个老东西大概也觉得在答应了帮衬的江湖朋友里,也就自己更靠谱一点儿吧,所以就将自己留在他身边,儿子们则由其他江湖朋友保着。这也几乎等于由着刺客下手了。这个叶长天,还真不是个善类啊。

不过他算来算去,不知道有没有算到自己其实丝毫没有侠义之心这一点儿呢?他带头应承下来,不过是为了赵家和他老爹在江湖上的面子而已。不然真的待在这里只是袖手旁边的看热闹,将来回家了定会被老爹狠狠啰嗦训斥一番不可。不过也好,离叶家人越近,才越有机会近距离看好戏呀。但是,有听说过看戏的上台帮衬唱戏么?赵希孟没有听说过,而且,他也没打算破这个例呢。

不过如果形影不离,好像今夜还得跟他同睡一屋?想想自己从小到大第一次和人同睡一屋竟然是和一个不是善类的老头子一起,虽然没有同床,他也觉得自己够可怜了。

要不要晚上偷偷摸出去骚扰那个好“家丁”来安慰自己的无奈和可怜的心情呢?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叶长天叶大侠也不是那么好瞒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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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有些失策,仆役的房子间间都差不多,没有事先打探的话,一间间的寻起来还真的很麻烦。

倒挂在梁上看了看,这间屋子靠窗的这个好像不是,无奈赵希孟又一次翻身进屋,脚刚落地,靠窗的那个家丁突然就直身弹了起来,反倒差点吓了赵希孟一跳:“什么人!?……”

可惜这家丁“什”字刚出口,就被赵希孟严严实实的捂住了嘴,与此同时身上数处大穴接连被点,待赵希孟松开手,已经说不得也动不得了。

赵希孟出手极快,快到连巡更的家丁都没有被惊动。不过靠里的床上,那个家丁竟然还是发觉了,他慢悠悠的坐起来,压低了嗓子笑:“赵大公子,仆役房里可没有贵宾房内那样的好吃点心。怎么?你是来寻我的点心呢,还是带了点心过来想要送我?”

赵希孟假装大吃一惊,“这位朋友,我蒙着面你也能认出来?你是怎么认出来的?让赵某学习一下。”言语间,诚恳真切,像极了他白日里斯文败类的面具,倒是一点想要否认或者诡辩的意思都没有。

“啊,脸是遮住了,您那么标志性的贼眉和鼠眼还露在外面,想认不出来都难啊。”许燚又仰面躺下,架着左腿很肆意的晃悠。

赵希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有欺骗性的温和眼睛和漂亮的剑眉,笑了,“这位朋友真是独具慧眼。不过这位独具慧眼的朋友,我可没带点心过来啊,怎么,你在等着点心?”

许燚继续躺着,只是脑袋转了转,看着赵希孟,“没点心啊……”他懒洋洋的抬手指一指,“门在那里,”手指一转又指向了动弹不得的叶林身旁,“窗在那里。”然后收手回头,“慢走不送。”

“啊,早知道你这么爱吃叶家的点心,我就顺手稍两个给你好了,不然再过几天,怕是想吃也没得吃了。”

许燚咽了咽口水,“那记得下次带给我。不过,你今天找来干什么?”

“哦,一个人看戏有点儿无聊,所以想找个人一起看。”

“什么戏什么戏?”许燚弹簧一样从床上蹦起来。

“你明晚悄悄的跟着叶家的二公子就知道了。”赵希孟即使只露着鼻子眼睛,也还是能让人觉得他现在正和善的笑着。

“谢了,我明晚一定去看。”倒回床上躺好,不过,这么好心告诉我?没这么简单吧?

“啊,不谢不谢,要是真想谢我,就记得看的时候记清楚一点儿,将来讲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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