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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玉-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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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瞪着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反正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他并没有看我,自己又继续讲道:“父王的圣意我无法揣度,不过……”
再也忍受不住,我冷哼着打断了他的话,“不过我也得要乖乖地接受摆弄,是吧?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明里替明昱求药,暗里就跑去讨旨!你可真做得出来!真当我还得感激你,明昱获救就要心甘情愿搭上自己?那你可就算错了!”
听我这么一说,他猛地抬眼看正,脸色极其难看,冰冷的眸中闪耀着骄傲的光,又满含怒意:“为何你事事都觉得是我在摆弄你?就算我摆弄你,你可也得想清楚了当庭抗旨会是什么后果,别光想着你自己!”
“我当然想得清楚,所以就看穿了你这么卑鄙!”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一语未毕,空气墙又从四周压来。这套路对于我实在是太熟悉,一边运力相抵,一边不忘反唇相讥:“说到不可理喻,谁能比得上世子你?稍不如意就使气势压人,还真当人人都会屈从于你。告诉你,有些事由不得你使强力,即便勉强得了身,也勉强不了心!”
一语既出,晏龙瞬间面如死灰,眼神涣散,整个人都似挫下去一截。
默然了片刻,他似看向我,又似看向我脑后的虚空,嘴里喃喃念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四周的空气墙也悄无声息地撤去,我犹自气喘不定地瞪着对面的人,看上去眉目如画,似美玉无瑕,好端端一副皮相,可怎么偏生会是这般怪异性情?
“你又在打算什么诡计?!”看着他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就觉得定是在盘算什么坏事,我真是气不过又恨恨地蹦出一句。
晏龙回神看定了我,桃花眼中光芒一闪而后又黯了下去,他说:“我不会用强力……,锁魂珠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你也不必操心。”
怎么又扯上了锁魂珠?为何又要说到他自己想办法?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在我心里引出更多疑问,本欲追问,却也知道他不会告诉我答案。他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问也白问。
恨得心慌,再也不愿意与他共处这小小空间,我哼了一声就起身钻了出去。他也没有多余反应,只看着我的动作,一言不发。
胸闷气短地站在门口,看着鹿蜀驾车腾空而去,想到即将来到的圣旨,却只有死命咬住自己的嘴唇。欲哭,但已没了可以依靠的人。
果不其然,下午常羲娘娘就亲自来到岳府。
那阵仗,香车宝辇,华光万千,仆从络绎,好不风光。岳府上下俱都出迎,玄洲一应老小也拥挤在门口的空中看热闹。万众瞩目下,常羲娘娘一身明黄宫服,移步生莲,款款行入岳府。
大厅内,她满面笑意,望向我的目光如水波轻柔,轻启朱唇说明了来意。
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义父、义母、岳天浩、天晴,包括她,神色各异,都是各有想法。可我现在却不能有任何想法,晏龙不是说过吗,就算不顾惜自己,也得要顾惜岳家。
眨眼强忍要冲出口的拒绝,我望着常羲娘娘点了点头。大家都很诧异,包括她。
漠然承受着大家的目光,我摸了摸手镯无比凄凉地想:即便无人可依,我还是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的命运始终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很好,那么依哀家看,这吉日我看定在三个月后的初七便好。”常羲娘娘的怪异表情倒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转换了面色,点头表示满意。接着又瞥过岳天浩一眼,转头对义父说道:“容儿过几日便要随哀家返回方丈岛了,哀家上回提到的事,不知岳卿家这边考虑得如何?”
岳天浩的脸色立刻黯了下来,天晴那边则更为阴沉。义父打了个哈哈,马上应道:“娘娘莫怪,这些日府中事务繁多,改日微臣便携了犬子到真公府觐见郡主。”
“那就好!”她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过场终于走完。还剩三个月,这些时间,我要全心全意放在明昱身上。
“明昱,你一定要醒来。”
“明昱,对不起,本来说给你报仇,可看着他就下不了手。姐姐好没用!”
“明昱,等你好起来,我就随你搬去蒙拓林,陪着你和阿泽,好不好?”
“明昱,我是不是很倒霉?诸事不顺,如果跟你住一起会不会连累着你也倒霉?算了,我还是一个人住的好。”
……
一日三次针灸,每次义父施针一完毕,我就在室内焚起反生香,拉着明昱的手不停唠叨。这已成了我现在唯一的寄托。经常说着说着就感觉到他动了起来,仔细一辨,却发现是自己在发抖。
唠来叨去的过了一日,第二天,我又重抄旧业,反反复复有一搭没一搭讲些废话。讲着讲着,我觉得自己又抖了起来。
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那么就换个话题。想了想,我又跟他讲起了阿泽。那个小东西这几天也好多了,除了全身绑满了支架,被缠得像个粽子以外,其它都很不错。它的骨骼折断了多处,而神兽体质又与人不同,施法恢复之外还得辅以外压才能完好如初,所以采用了这个土办法。
看来越是低级的方法还越强大,任随什么情况什么人都可适用。
讲着讲着,我忍不住笑了一声,结果发现自己又抖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现在连笑都会发抖?
刚吃惊完,又来了一下。我终于注意到,这是明昱在动,不是我!
出离的欢欣让我尖叫出声,把着他的肩就摇了起来:“你好了,是不是?你醒了,是不是?快点睁眼看看我,快点!”
不知是为了响应我的号召,还是摇来晃去的将他搞到受不了,他果然就睁开了眼。有些朦胧的眸光好一会儿才清亮起来,接着便注意到在一旁激动得快要癫狂的我。
他做的第一个动作是抓住我的手,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姐姐,害我的人不是他!”
第三十三章 斯人在不在
如同深井突遭落石,又似镜湖陡遇飓风。苦心压制了几天,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心海平静顿时被破坏。
明昱的一句话,使得我心中因他醒来而生出的所有欢喜和激动灰飞烟灭。那几个字一经入耳,整个人便瞬间石化,几乎窒息。心里一根细线在拼命拉扯,呆了半晌,我才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元神未散,便能听能感觉。姐姐,真的不是他。”
“不是他是谁?!除了他,谁还会用紫煞?除了他,谁还能调动魔族?除了他,谁还会存心害你?我亲眼看见的,难道有假?”我的声音都在发颤,竭力摆出一大堆理由来说服他,说服我自己。明昱一定是伤到糊涂了,要不就是不想见到我难过。
“有时候,亲眼所见的也并非实情,辨别真伪要用心。姐姐,你要相信常大哥。害我的,另有其人,那便是泯士林。”
又是一个惊雷,而我已无法说话。瞪大眼睛看着他,心头狂跳,就等着下面的说法。
明昱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泯士林其实甚有野心,他觊觎司日之位已久。原本我与姐姐出现,就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而祭天大典前我无意间又表明了自己看好云湛。他眼见大典上也是无望,于是与外人勾结兵行险着。那天行至途中,便有侍卫对我下手,内讧过后力量削弱,这才中了那些魔族的道。”
“常大哥为人我非常清楚,姐姐,相信我,真的不是他,你误会他啦!”明昱才刚刚苏醒,身体极其虚弱,说出这许多话已有些不支,可仍然挣扎着使劲拉拽我的手,拼尽全力迸出一句:“去找他,快!”
明昱说他非常清楚?原来竟是我不清楚?我怎么就没有如明昱那般相信他?
脑袋里轰然如碾过巨轮,轰隆隆地响,心突然空了下去又立刻满了上来。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其他细节,我撒开他的手,猛然从凳子上弹起就往外面奔去。在门口差点撞上了正要进屋的流云和天晴,天晴奇怪地问道:“你做什么这么急?”
“照看好明昱!”说完这一句,我已到了岳府正门的门口,这才想起要用瞬移。
鼓足内力,只移了三下,我便到了流洲。即便是三下,我也嫌多。没做任何停留直接闯入浅水居。
看到这里的一切都如当初一般,花香草青,水流蝶舞,悬起的心放下不少,提起一口气就蹿向竹屋,嘴里大喊:“子轩!子轩!”
就算他要罚我要骂我,我也认了,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不管他要我怎样,我都毫无怨言,只要他肯原谅我。我发誓以后再不会这样,一定一定全心信他,要加倍爱他,疼他,再也不会伤他!
其实明明相信他,却没能承受住打击,明明知道他对我好,但始终没有信心。
就算开初他是将我当作别人,我想,之后多少也应有真情。就算我比不上凤莹玉,也应该用自己的心去融化,让他忘了那个人,全心全意爱上我!
对啊,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点,怎么没有想到要争取?现在还不晚,应该来得及,只要他肯原谅我。如果他不爱我,也是我做得不够好不够多奇。сom书,以后一定要极尽所能让他爱上我,就是这样,我一定会让他爱上我!
可是,他的伤有没有好?胸口还会不会痛?如果还没好,我带的药有没有用?
……
满心满脑的想法,终结在冲进了屋内的那一刹。
这里面的情形,分明与我跑走那天一般无二。博物架倒在地上,书画奇石遍地都是,榻上被褥凌乱,床边上大红色的衣角仍然那么醒目。
走了两步上去,一把抓住那衣角拽了出来,却听见哐当当一阵响,从锦被中又滚出一样东西掉在了地上。
凝目一看,居然是一顶凤冠!冠前正中镶嵌瑶石,宝气万道霞光四起,顶上金丝掐凤,翠羽贴边,珍珠璎珞自凤嘴垂下,旁边还饰有翠蓝花叶。一看就知道是用于什么场合。
再看手上的衣衫,赫然就是喜服!大红绸底,喜字浮现,描金丝线,云纹滚边。前胸正中开襟处,金色团凤看起来明晃晃地,晃得扎眼。另一件上,栩栩如生的腾龙,利爪张探也似要将我撕成两半。
原来这就是他瞒着我的,想给我的。可我却……
无须眨眼,脸颊上就有泪珠如断了线般滚下,啪哒哒打在了地上,浸湿一片。
埋头看着那润开的水意,却瞥见屋中地板上黑黑的一片。那是当时子轩流下的血呀!如今已凝结为硬硬的一块。
恍兮惚兮,我走了过去蹲下,颤着手抚摸着那血块。触手之处光滑润洁,质如美玉,可这触感传到心中却似毒蛇咬噬,啃骨钻髓。
啪哒哒,啪哒哒,陆续又有泪珠滴下,溅在黑玉上,弹起小水花。水层渲染慢慢匀开,不一会儿,那一处便似一块镜子,光可鉴人,映出我痴痴傻傻。
提起精神再环顾四周,木桌上积灰均匀,屋角处蛛网张结,不时还有些小虫在墙缝处爬来爬去。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这里再没有人住过。
不会的,子轩不会出事的!只是一刀而已,被隐龙重伤都能很快恢复,那一刀不会将他伤到怎样。虽然他的血色和气色都不大对劲,但我没有下大力,更没有加念力,刺得也不算很深,他不会出事的!我在心里狂呼,又赶紧冲向陌雎里。
而我再次看到,小道两旁,翻滚的岩浆俱熄,全部结成了奇形怪状的石块,黑色的荆棘枯萎成干刺,也再没有蝙蝠飞窜。
心怀恐惧,立在广场正中,我放声高呼:“子轩!摩延!摩延!子轩!”没有人应,没有人答,只有自己的回音荡来荡去。
叫了半天,连一丝风都没有吹过来。
不甘心,我硬着头皮又去到里面挨着仔细搜寻,上百个洞窟看了个遍,真的是一个活物都不见。曾经一呼百应密密麻麻的魔族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来不曾在这里存在过。
陌雎里,沦为一片空城。
仍然不甘心,跑遍流洲,仔细翻过每一个角落,攀上每一座山坡,除了五行之精还是五行之精,没有魔族,没有子轩。
回到浅水居,竹屋内还是没有人影。拖着双腿走到床前,拾起凤冠,整个人顿时就没有了一点力气,一下瘫在了床上。两眼朦胧,贪婪地嗅着绣枕上他残余的气息,浑浑噩噩,翻来覆去。
抱着他为我准备的喜服,裹着他与我同眠的锦被,靠着他与我共枕的绣枕,两眼直直望着窗外,就盼着那个地方会突然冒出个人来。
一动不动懒在床上,等了几天,还是什么都没有见到。
斯人终究不再。
谁来告诉我,子轩到底怎么了?谁来告诉我,这里到底怎么了?
几天后,怀着仅有的企望,我又行尸走肉般返回岳府。看着近了,那点企望越燃越旺。义父或许能帮我查探,如果我苦苦恳求,他应该会告诉我子轩的下落。他们不是一直都在查探他么?
道旁的花枝老是来搅住我衣角,树上的鹂鸟也老是聒噪地叫,我都无暇去理会。离书房越近就越觉得激动,快了,快了,只要义父一点头,我就能把他找到。
可是义父却不在书房。清远说,他一早与岳天浩去了真公府。
心如火烧,又去门口张望了几回,都没见人影。福伯见状好心劝我先回房,连连保证义父回来他会替我通报。我这才悻悻地返回别院。
正屋旁的厢房内,天晴正拿了配好的药喂明昱服下,见我返回很是兴奋,将手中的碗一放就跑到我跟前,嗔怪地问道:“小玉,你干什么出去了这么几天?我问爹爹和哥哥,他们都不肯告诉我!”
这个丫头,自从知道我捅了子轩一刀后,对我冷淡尽去,完全恢复原先的模样。可我此刻哪有心思搭理她?
“姐姐,”明昱又在弱声唤我,“怎么样,找到没有?”
看着他期盼的目光,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泪水又要涌出,咬咬唇对他摇了摇头。
“噢,原来你是去找那个坏人!”被我忽略了的天晴突然意识到我与明昱之间交流的信息,一下就跳起老高,“那我可以告诉你,要找他,绝对没门!”
“你说什么?”不次于乍闻惊雷,我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
大概是被我捏得太紧,天晴很不自在地扭动着手腕,气鼓鼓地说:“你就不会想想,绝仙刃,顾名思义都知道会有什么效果。伤在绝仙刃下,还正中心脉,他能有生机才怪!找不到便罢,即使找到也没多少活路。倒是你,被他骗了,都还这么执迷!”
伤在绝仙刃下,正中心脉,没有生机……
这几句话一传入耳,便在心中激起滔天烈焰,一声暴吼几乎将自己的鼓膜震穿,“你为什么这样做!”
“他坏事做绝,那是活该!”天晴很大声的回了一句。
怎么从来没觉出天晴有这么狠?不就是为了凤莹玉的事么,她居然恨到这步?何况凤莹玉明明还在。
仿佛有一只手抓住心脏用力拉扯,撕心裂肺的痛让我无处可逃。看着她,心底的痛全部变成了火焰由内往外喷,我浑身腾起了杀气,旁边的桌椅都开始哐哐作响。天晴见状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姐姐!”明昱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已撑着虚弱的身子从床上坐起,就要把天晴拉到他身边。我的理智终于稍有些恢复,屏气稍歇,桌椅停止了响动。这时,被吓到的天晴撅嘴小声说道:“我当时也是一时气盛,赌了口气就给了你。没想到你真会伤他,而且还刺中心脉。”
没想到我会伤他。
这句话又是一刀。连她都没想到的事情,却硬被我做到。的确,她只是给了我那短匕,而将短匕送入那胸膛的人,是我。
是,是我伤的他。那我还在这里干什么?咯咯尖笑两声,我从手镯里掏出绝仙刃手腕一转就猛往自己心口插去。
“你干什么!”天晴大吃一惊,扑过来就紧紧抱着我的手往下拽,另一只手要劈落我手中短匕,“你疯啦?”
“我就是想尝尝,那会是什么滋味!”泪如雨下,我拼尽全力要排开天晴的阻挠,一心一意将刀刃对准自己的胸膛。
挣扎扭动中,我手上突然一痛就失了力气,与天晴的争斗便瞬间落幕,短匕掉在了地上,啪哒—声,异常响亮。我满意地看着胳膊上正在渗出的黑血,体会着真气流逝的感觉,仿佛看见子轩在向我走近。
“姐姐!”
“小玉!”
“明昱,我又去找他!”对着明昱笑了一下,我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
这路好长,看着门就在眼前,我却怎么走都走不近。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都难以挪动脚步。
我不禁要想,子轩那天到底耗费了多大的劲才能走到我的面前?
“玉儿,陪着我,好吗?”
“好的,子轩,我这就来陪你!”
……
第三十四章 异境
作者有话要说:我其实谁都没虐,我在虐自己,写这几章的时候,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我才是最可怜的人。。。。。。可我终究还是没有如愿。
等我在弥漫的药味中醒来,已过了三天。这次换作明昱坐在我床前,拉着我的手不停地摇。
“绝仙刃还是有解?”这是我说出的第一句话。
“樱玉妹妹,爹爹在莹玉留下的药经中找到几个古验方,略为调整后应对皮肉之伤还算有效。”岳天浩从明昱身后转出,昔日温润的面庞失色不少,(奇*书*网^。^整*理*提*供)两眼布满血丝,仍然很委婉地说道:“应对心脉之伤就……难说。三个月后便是你的婚期,可得要悉心养好。”
他们就是要我断了念想!
婚期,呵呵,我自己都不知道三个月后会成什么样子,还谈什么婚期?
一丝绝望泛上心头,我觉得自己仿佛是哑笑了两声。紧接着,便感到自己的手被人使劲地掐了两下。
“姐姐,你说过要陪我回蒙拓林的,你忘啦?”掐着我手的星眸少年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担忧地看着我。
“我没忘,好的明昱,我答应你便是。”回过神来的我对他笑笑。对着这少年,我终是不能撒手不管,还是应该好好的,不论为谁。
岳天浩看着我们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
又过了三天,天天汤药不断,一碗接一碗,到最后我都能辨析出药里面的成分来。
终于可以下床,我又坐到院里发呆。
坐在水池边,散乱的眼神瞄过了璇树,木然愣了片刻便站起来,想过去摸摸。还记得上次本就是打算摸摸的,结果子轩就来了……
皴裂的树皮看上去象是经历了久远的年代,以前就是因为这样,总觉得看上去很脏,所以总也不愿意去触碰。而现在,我走得越近就越能感受到一种召唤。那召唤好强,强过之前的任何一次。
指尖与树皮相触的一瞬间,我仿佛看见好多快镜头在眼前闪现,白衣的、青衣的、紫衣的人绕来绕去飘飘拂拂。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处花园,仙气缥缈,怡然曼妙,仍然是前次见过那处。此刻,除了丛生的茉莉外,凭空就有紫花漫天,铜钱大小的紫色花瓣在空中打着圈,翩然覆上绿茵茵的地面。
远远看去,记得应该有凉亭的地方确实还是有一座凉亭,日光清朗,映着亭中一青一白的身影看上去充满暖意。白衣女子端坐在亭中,望着立在一旁的青衣男子说了两句就开始抚琴。那明媚飘忽绵绵不绝的琴音滑过耳边,就象是在述说春风秋月和流星……
我猛地觉得非常震惊,不是因为曲子太好听,而是因为这旋律实在是太熟悉,又想不起在何处听过。就想再靠近些,却是挪不动窝。
不知青衣男子又说了两句什么,琴声嘎然而止,白衣女子站起猛地往男子身上擂了几拳,便转身跑出了凉亭。青衣化光紧随其后,在一株璇树前裹住了女子,两人纠缠到一起。
紧靠着璇树,青衣怀拥白衣,凝目注视了一会儿便俯首吻了下去。
漫天花雨,流紫纷呈,恍若萦回在彼岸的缱绻,让人流连。
那一刻,我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紧。
良久,两人才分开,白衣在青衣怀中依了一会儿,突又银铃般笑了起来,拉起他的手就跑向我这边。一种异样的感觉顿生,我紧张万分,死死盯着他俩,眼看着就越来越近。
就在快要看清面目的那一瞬,幻象消失,我发现自己颓然地靠在璇树上,浑身冒着冷汗。
璇树啊璇树,你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这些?双手无意识地在胸前交错,却触碰到腕上的手镯。看着这个东西,我突然觉得好恨。
如果当天不是它,如果不是那个可恶的“通灵”让我乱了方寸,我后来又怎么会听不进子轩的解释,我又怎么会镇静不下来?
“你还会再来的。”那不掺喜悲的话语又在耳边回响,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一使劲将手镯撸了下来扔在地上。不,我不要再去,永远不要再去!如果不曾去过,我绝对不会失去子轩!
听着手镯落在地面上碰得当当作响,看着它不停地震动,莫名烦躁自胸中升起,就是它,就是它毁了我的一切!我要毁了它!
像是中了魔症,我疯狂地鼓动真气,分出金身,大手下劈,就要将那手镯劈成两半。
就在金身大手发出的金光与手镯对撞的那一瞬间,轰然爆出巨大的金色火花,将整个空间照耀成一片光域。什么都看不见,除了白茫茫还是白茫茫。
这下好了,完结了。
我发出一阵狂笑,闭上眼,泪流满脸。
“孩子,你只有一次机会!”仿佛在冥冥之中,我突然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在说话。那声音我也听过,就是当日被月魔炼心之时鼓励我的人。
那是谁?
那话音刚落,我就觉得脑后一阵风声,猛然睁眼转身条件反射般挥手一抓,一根大棒便落入手中。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身处一座破庙,站立在一团草堆之上,草堆边一个满脸油污浑身脏兮兮的小孩,七八岁模样,圆睁着眼,满是敌意地瞪着我。
怎么到这样一个地方来了?这又是幻象?本是满心悲凉却被这怪异的事情搅到有些警觉,我抹去脸上泪痕,顺手拿那大棒敲了自己一下,好痛!这不是幻象!
而那小孩已经爬上了草堆,伸出黑乎乎的小手就要来推我。
“这是你的地方?”我恍然大悟,连忙跳下了草堆,四处打量了一下,“我还给你便是。这是哪里?” 想起那个声音说我有一次机会,到底是什么机会?
小孩不说话,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就躺倒在草堆上翻身不理。可随着这动作,他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你饿了?”为了弄清楚这个地方,我决定还是先跟他套套关系,“我给你弄点吃的。”言毕我便小小地用了些仙识,搜索到庙外镇子上的包子铺取了些包子回来,“拿去,吃完了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见我变戏法般这么快就拿出了包子,瞪大双眼警惕地看着我。本来很是抗拒,但包子的香气却一直引诱着他,终于让他无法再倔强下去,扑过来一手抓起一个就嘴里塞。
“慢点吃。”我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可再细看他的小脸时却有些发怔起来,那一双凤目特别象一个人。抑制住加快的心跳,自己又摇了摇头,长这样眼睛的人多的是,见一个小孩就这么咋呼,那还怎么得了?
这时门口突然就冲进来一堆半大孩子,噼里啪啦就一堆石块扔了过来,边扔边嚷着:“小结巴,装哑巴,没人要,住破庙!”
正咬着包子的小黑孩,眼里顿时冒出了火,包子一扔翻身下去拾起地上的石块就使劲往回砸。我还没想好怎样处理这类小孩子的打架斗殴,便就听见哎唷一声,冲进来那堆孩子中一个穿得很是光鲜的小孩捂着头尖叫着跑掉,其他的也就一哄而散。
又是一幕以众欺寡以强欺弱的闹剧,我心里暗叹,上前去拉住仍站在原地肩膀不停起伏的小黑孩,把着他的肩将他扳过来后才发现,他额上也破了好大一个口子,正在淌血。
“你一个人,他们那么多,打不过还不知道跑?”看着他眼里的倔强,心中微漾。定了定神,我有些嗔怪地教训了他一句,又用手指抚上了他的额头。指尖清光闪耀,那伤口瞬间便在低级治愈术的作用下愈合。
小黑孩顿时两眼发光,警惕的神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崇敬,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终于应道:“柱,柱,柱子!”我只当他紧张,就又对他说道:“我姓叶名叫叶樱玉,你可以叫我叶姑娘,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透过满脸的油污也能看见他满面涨红,又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叶,叶,叶,姑,姑姑,姑……”
猛然想起方才那些小孩的叫嚷,才意识他还是个结巴,我连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等我想想办法。”
“叶,叶,姑,姑,姑……,”小黑孩还在固执地重复着,我已放出仙识去他体内查看了一番,发现只是舌头上的一点瑕疵,手起光落瞬间便治好了他的舌病。
“叶姑,姑姑姑,我想跟你学法术!”突然很利落地说完下半句,小黑孩自己都呆住了,捂着嘴有些不知所措。
“告诉我这是哪里?”我有些急切。
“我也不知道。”他满眼无辜。“从没人告诉我。”
没办法,看来是白费劲,还得重新找个人来问。
拔腿就要走,又迈不开步子,却是被小黑孩抱住了腿,“叶姑,姑,带上我!”
“娘,就是这里!”还带着哭声的童音乍然在破庙外响起,“孩儿现在还痛!”
“那个小叫花子,居然欺负起我家棋儿来,还下这么重的手,简直反了天啦!”一个尖厉的女声跟着高声喊叫着,“张二、齐虾,你们去把那小叫花子纠来给我好好打一顿,给小少爷出气!”
参差不齐的应答声后,细碎杂乱的脚步就往这边而来。埋头看那小黑孩,满眼的倔强,手上却是把我的腿抱得更紧,小身子有些发抖。
叹了口气,我化出一个光球,就带他飞到了破庙后面的另外一个山头,寻了处平地落下,我说:“好了,就到这里,以后你自己多小心。”
他没有松手,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些,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怎么回事?”我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他口唇发绀,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也顾不上脏不脏的问题,当即抓住他手腕一探。
居然是疟疾!
想来是长期风餐露宿饮食不忌就招惹了恶疾上身,刚巧这会发作起来。
见死不救不是我做得出来的事,我便摊上了这个小包袱。由于无药在身,我还平生第一次昧着良心用仙识从别处取了些银钱用于给他看病,而后又租下了一处民房栖身。
好在这也算是常见病,虽然要命,只要治疗及时都还有救。几天下来,发寒止住了,他也不再发抖了,只是身体还是很虚,软软地瘫在床上,少不得又要靠我去打点吃喝。
这孩子真的好黑,不知道是很久没洗澡的缘故还是本来就是这肤色,我用水给他擦过好多遍,看起来都还是脏脏的模样。看着这肤色,心头就有些惆怅。
“叶姑姑……,”大概是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他一直这样称呼我。我听起来心里很不是滋味,终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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