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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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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婉躺在床上,并无半分睡意,心中细细琢磨道:近来坤宁宫被围得苍蝇也飞不进来,我虽什么也信儿也得不着,但这迟迟没有动静,便是说皇帝并无抓住什么把柄证据。没有消息,倒是好消息了。然而我如今被困,手脚束缚,做不了什么。唐玉莲与惠妃恨我已久,便是没影儿的事儿,她们也要污蔑个十足,何况这样大好的机会?皇帝如今虽没有证据,但他既如此行事,那便是说心里起了疑。依照他那多疑的脾性,人说一遍或许不信,说两遍将信将疑,再要说上三遍四遍,只怕就要勃然大怒了。倘或再让他抓住个什么蛛丝马迹,那我还能有活路么?想至此处,她心中颇为踌躇,一时也拿不着个主意。在床上辗转反侧,只是睡不着。心中又实在挂念孩子:不知道缊儿这时候怎么样了。他打生下来就没离开过我,往日里又那样黏人,一会儿见不着就不成的,这样连着四五日找不到我,还不知哭成什么样了。想至此处,她心中一酸,颊上便有些热热的,便拽着枕巾在脸上擦了一把。胸口闷疼着,因知想亦无用,只好咬牙暂不去想他。
她在床上躺着,忽见那帐子上人影微一晃动,似是在床边守着的人起身去了,看那身形倒像是那个明玉。见她出去,萧清婉便忆起方才她说的那番言语,心内颇为踌躇:这小妮子嘴里说的倒且是好听,也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皇帝知晓我如今正是形影相吊的光景,打发这样一个人来试探一二,也不无可能。然而我目□旁也确实并无一个可用之人,只在这屋里着急,是半点用也没有的。
这般想了片刻,还不见那明玉回来,她心中便定了个主意。先揭了帐子一瞧,果然外头并无一人,便披衣下床,只穿着睡鞋便往外去。走到外堂上,只见灯火昏暗,四下无人。原来,因坤宁宫宫人被囚,只来了五个御前的宫人侍奉,人手不足。这些宫人眼见皇后失势,皇帝又不过来,越发懒惰起来,到了晚上都各寻地方睡觉,并无人看守外堂。
萧清婉径自走出堂外,才走至门上,便觉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身上登时打了个寒噤。原来到了后半夜,外头起了夜风,颇有些寒气透骨。萧清婉也不以为意,只步下台阶,在院中转了转,便在一株金桂下头停了。时下正是九月上旬,花开正好,夜风一吹,甜香满园。萧清婉抚树而立,心中不胜唏嘘:这金桂还是皇帝叫载在这里的,说是到了十月,好一道持螯赏桂,到如今却落得个花开落寞。她叹息了两声,便俯□子,在地上拿簪子抠了些土,将耳上的白玉塞子取下,丢在坑里,又将土埋上。
才直起身来,那明玉便已匆匆行至,嘴里还说道:“娘娘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倒叫奴婢好找!”萧清婉见她来,面上浅笑说道:“不过是睡不着,出来走走。今夜的月色倒是很好,大伙都睡的早,没人出来赏月,当真可惜。”明玉听闻,知皇后是暗里讥刺众人躲懒偷闲,面上微红,也不好说什么,只作不懂,又说道:“这外头风凉,娘娘就这样出来了,不怕冻了身子,还是快些回去罢。”萧清婉颔首道:“也好,这会儿倒是起了些风,想必明儿是要变天了。”嘴里说着,便迈步往回走去。那明玉在后头耽搁了一会儿,便追了上来。
回至内室,萧清婉解衣歇下,一宿无话。
隔日,因着昨夜走困,又连日饮食少进,直到天色莹亮,萧清婉方才醒转。这一醒来,她便觉周身乏力,酸疼不已,脸颊滚烫,胸口闷涨。开口要茶,却连喊了几声都不见人来。无奈之下,她只得自家强撑着起身,穿了衣裳。两脚才踏在地上,便觉头上一阵晕眩,险不栽倒,幸得是早早扶住了床柱。
强挨着走到外头,才到堂上,便听院里一阵喧闹,她心念微转,便凑到窗前,往外望去。只见两个身着黄衣的内监立在昨夜埋东西的桂树下头,正同明玉说些什么。
眼见此状,她微微冷笑,当即走出门来。众人一见皇后出来,连忙迎上前去,纷纷行礼问安。萧清婉也不看那两人,只问明玉道:“本宫昨夜里出来望景,丢了一只白玉塞子,你可寻着了?”明玉脸上微红,那两个内监对望了一眼,满面不悦。只听明玉说道:“回娘娘,奴婢才在这儿看见,还不及告与娘娘。”
萧清婉才待再说些什么,忽然眼前一花,两腿软如棉花,再也站立不住,身子便直直的向后倒去。
作者有话要说:咳……抱歉,隔了这么久才更……
大概这边可以恢复更新了……嗯……
第二百二十七章
眼见皇后晕倒,这三人都慌了手脚;明玉扶住萧清婉;那两人连忙走去喊人。一众人七手八脚将皇后送到里间;又乱着喊太医。那两名内监眼见出了这样的事;虽明知如今皇后为皇帝见疑;然而究竟其为皇后,地位尊贵非等闲可比。再者这场事虽大;却还没见个分晓;皇帝素来又十分爱重皇后;若知晓了此事;还不知会怎样。便赶忙走去养心殿报与皇帝得知;好不降罪于自己。
赢烈闻说萧清婉陡然晕厥,心中虽也焦急,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问道:“好端端的,皇后为什么忽然晕倒?可是染了什么急症?”那前去问话的内卫左向伯回道:“奴才等也不知,只是娘娘正在问话,忽然就晕厥过去。坤宁宫已请了太医,奴才见也帮不上忙,又赶着来报与皇上得知,就走出来了。”赢烈听闻,当即斥道:“糊涂无用的东西,既然如此,你等为何不在那里待太医看诊已毕,问明了言语再来奏报?这般不清不楚,叫朕怎样?!你们平日里也是精明稳重之人,朕故而放你们在黄门听命,今儿倒怎么糊涂起来?!”左向伯与钟怀义见皇帝动气,也只得低头听着,并不敢分辨。
赢烈呵斥了一顿,将手一挥,只说道:“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探明白了!”那二人如蒙大赦,自地上爬起,道了告退,疾步向外走去。
才行至门边,赢烈又将他们唤回,问道:“坤宁宫请了哪位太医过去?”左向伯回道:“因皇上事前有吩咐,还是蒋太医。”赢烈闻言,点了点头,便叫他二人去了。
过了半日,左向伯又折返回来,于案下报道:“禀皇上,蒋太医为皇后娘娘看诊已毕,现在外头候着,等皇上传召问话。”原来,他恐皇帝再什么要问,说不清楚再落埋怨,便索性待太医伺候完了,就将他一道携来。
赢烈望了他一眼,说道:“你倒是乖觉!既来了,那就传他进来罢。”左向伯连忙出门,将蒋太医传唤入内。
那蒋太医入内叩首已毕,便跪于案下,静候问话。
赢烈问道:“你去为皇后诊脉,看情形如何?皇后因何染病?病得可要紧么?”蒋太医回道:“回皇上的话,娘娘是忧思过度,连日饮食不进,元气损伤,加之夜染风寒,邪风侵体,遂成此症。病来的虽猛,倒还不妨碍。臣已为娘娘开了药方,只需照方吃上几日,佐以温补之物细心调养即刻。”赢烈听了,这颗心才放下,又问道:“依你所见,皇后可好?”蒋太医回道:“臣去时,见娘娘睡在床上,玉体瘦损,脸庞憔悴,还向微臣念起皇上。”赢烈闻声,只叹了口气,并未言语。
那蒋太医禁不住又说道:“皇上,恕臣多嘴,娘娘此番患病,心病占了大半。倘或不能开解心结,就是吃再多的药,只怕也难痊愈。”赢烈看着他,淡淡说道:“你适才还说,皇后之病,无甚要紧,只需吃上几日药就好。怎么转眼就变了话头?不怕朕治你欺君之罪?”蒋太医连忙叩头下去,说道:“皇上明鉴,微臣能治的是娘娘的凤体,而非娘娘的心病。”
赢烈听了这些话,心里烦乱,只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你下去罢。这几日,每日都要往坤宁宫去看脉,仔细医治好皇后的病。”蒋太医忙自应诺,便叩首离去。
少顷,张鹭生进来,见赢烈正在龙椅上呆坐出神,因听闻皇后染病一事,心里也略猜出些,便上前陪笑说道:“皇上,奴才斗胆,倘或皇上心里挂念娘娘,不如往坤宁宫去瞧瞧?一来皇上也可安心,省的如此牵肠挂肚;二来,娘娘见了皇上,心里一高兴,这病说不定就好了大半呢。”赢烈回过神来,没接这话,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张鹭生不明其故,只低头噤声立在一边,再不敢伸头多嘴。
赢烈在屋里转了几圈,心中暗自忖道:婉儿的心性,机敏果决,一个白玉塞子就将明玉这颗暗棋给拔了。这苦肉计,她之前又不是没有唱过,难保这次不是故技重施。话虽如此,她生病也并非作伪。这般下去,她的身子,撑得住么?
如此思前想后,他心中乱如麻团,迟迟疑疑,犹豫不决,耽搁了半日,终究是没去。
又隔两日,赢烈正在养心殿内同办理此案的内臣密议,张鹭生忽然进来奏道:“皇上,宫人明玉有急事请见。”赢烈斥道:“朕才吩咐过什么?闲杂人等,一概不见!你如今的记性倒是越发差了!”张鹭生忙道:“皇上恕罪,明玉有急事求见,似是皇后娘娘有些不大好了。”
赢烈闻声,忙道:“那愣着做什么,传她进来!”说毕,就打发了众内臣下去。
少顷,明玉入内,朝见了帝王,便即奏道:“启禀皇上,娘娘自染急症,药食不进,日夜不寐,到今日身子已然支持不住了。奴婢来求皇上过去瞧瞧,再迟些,只怕……只怕……”赢烈一听,霍然起身,一面命人传步辇来,一面怒喝那明玉道:“打发你们去时,朕说过些什么?!仔细伺候,你们倒是怎么服侍的?!皇后此番若有些什么不好,朕定然治你们的罪!”嘴里说着,就快步往外走去。连仪仗也不及传,便一路催赶往坤宁宫而去。
原来,自萧清婉病倒,他面上虽不显露,又迟疑不定,私底下却是日夜悬心。今日听闻宫女来报,终究是坐不住了。
待行至坤宁宫,守门的卫士一见皇帝到来,慌不迭齐齐下拜。赢烈也不及命起身,下了辇便大步往后殿去。
走进内室,只见屋内冷冷落落,床上纱帐半垂,萧清婉卧于其内,不知睡没睡着。
赢烈快步走上前去,俯身却看萧清婉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锦被,玉容憔悴,乌发散乱,面白唇焦,星眸半掩,早没了往日的妩媚明艳。眼见此景,他心中宛如刀割,就在床畔坐了,低声唤道:“婉儿。”
连连唤了几声,萧清婉方才悠悠醒转,看清来人,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皇上。”就要起身。赢烈连忙拦着,搂着她的身子,轻声问道:“才几日不见,怎么就弄成这样?”萧清婉低低说道:“皇上将人弄成这样,还来问呢。臣妾这几日,既不知哪里冒犯了皇上,又不知行错了什么事,惶惶不可终日,茶饭不思的,心里又挂念皇上与孩子,昨儿夜里睡不着,去院里走动,又叫冷风扑了身子,这还能有个好么?皇上就是个弄人的刽子手!”赢烈说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糟践自己的身子,每日里饭还是要照常吃的。朕听闻下头人说,你生了病,不肯吃药是怎样?”萧清婉搂了他的颈子,满面怨怼,说道:“皇上还问呢,一个字儿实情不向婉儿吐,就把人关在这里,终日连鬼也不见。还把孩子也抱去,让我们母子不能相见。皇上这样离心,还说什么夫妻?婉儿想想就没什么意思,还吃那药做什么?就是病好了,也是在这宫里熬日子罢了。还不如趁势一了百了,倒是干净痛快。”她嘴里说着,眼泪随之落了下来,滴在赢烈胸前衣襟上,瞬时沾湿了一片。
赢烈至此时,亦觉十分为难,看她埋怨撒娇,人又被磨折至这般光景,心中也颇为不忍。想将那事当面质问,又实在说不出口。僵持了片刻,也只是搂了她连声抚慰,说道:“不要胡说,药还是要好生吃的。你身子不养好,还怎么看养孩子?”萧清婉闻言,抬头急问道:“若臣妾病好时,皇上可将缊儿送回来么?那孩子自打出世,就没离开过臣妾。这时候还不知弄成怎么样了,亏皇上也忍心!皇上恼臣妾也罢了,何苦迁怒在缊儿身上?”赢烈说道:“朕怎会迁怒缊儿?你不要胡思乱想。”
萧清婉眼见他如此,心里也料知此事无望,又垂泪问道:“那皇上究竟是为何恼了婉儿?皇上就是要婉儿死,也要说个实情好。这样不明不白,究竟算什么?”赢烈闻声,顿了顿,反问道:“你当真不知么?”萧清婉大睁了眼睛,说道:“皇上不说,婉儿怎能得知?”赢烈便不做声,半日方又说道:“能让你夜间跑出去吹风受凉,这般人也是不上心。待朕回去,必然惩戒一二。”萧清婉微微一笑,只说道:“她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皇上何必降责?再则,她们御前服侍惯了,并不知臣妾的脾j□j好,人手又不足,一时看不见也是有的。”赢烈听了,也不接话,只说道:“你歇着罢,待朕闲了再来瞧你。好生吃药,不要让朕生气。”说毕,便要起身。
萧清婉看他要去,忙说道:“婉儿有句话,还望皇上听进去。不论婉儿到底为什么惹恼了皇上,还望皇上看在夫妻一场并孩子的份上,别迁怒了旁人。”赢烈听了,不置可否,只沉声道:“你歇着罢,朕去了。”言毕,便迈步出门而去。
萧清婉望着门上,怔了好一会儿,方才再度睡倒,心里酸疼难禁。
作者有话要说:博弈第一局:不分胜负……
第二百二十八章
赢烈才步出坤宁宫;张鹭生连忙迎了上来。眼见皇帝神色沉郁,不敢多口,只默不作声的跟着。走到坤宁门上,赢烈方才开口道,“那五个宫人;服侍皇后不周;致使皇后夜半受风;办差不力;打发到浣衣局去罢。”张鹭生赶忙应诺,又问了一声道;“那明玉呢,”赢烈微一沉吟,便道,“这样不沉稳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一并打发了。”才待上辇,又说道:“不能叫她出去乱说。”张鹭生心中会意,连连点头,一面服侍着赢烈上辇。御驾便回养心殿而去。
回至养心殿,赢烈才叫人服侍着脱了外袍,钟怀义便由人通传了,匆匆走来,跪禀道:“皇上,襄亲王已返回京城,臣已命内卫将其带至内廷衙门,请皇上示下。”赢烈闻声,当即问道:“可有人知晓此事?”钟怀义回道:“臣等实在离京城十余里处截住襄亲王的,并未惊动旁人。”赢烈微微颔首,沉吟了片刻,说道:“那便照章办事,该怎么审就怎么审罢。”钟怀义赶忙应下,赢烈又问道:“这涉案一干人犯,可都抓齐了?”钟怀义回道:“但凡是皇上所点之人,臣等于这几日,顺藤摸瓜,都抓了。”赢烈颔首道:“外头可有听见什么动静?襄亲王手下的步兵衙门,可还安宁?”钟怀义回道:“并没有,臣行事皆十分隐秘,京里并没起什么波澜。”赢烈冷冷说道:“如此便好,倘或让朕听到一丝风言风语,那你和你手下那群人,就不必再来见朕了!”钟怀义连连称是。
原来自打事发,皇帝只向外称皇后得了易传人的恶疾,需得隔断静养,故而才将坤宁宫派了禁军把守,阖宫宫人皆拘禁检查。
这样的事,前朝倒也有过几桩,因而世人并不疑有他。纵有几个心细之人,察觉出其异样之处,却谁又敢说些什么?萧相并夫人担忧之下,也曾上奏请求入宫探视,皆被皇帝以皇后病重不宜见人为由所拒。这夫妇二人虽心有疑问,却并不知自家女儿那段旧情,也就无从猜测。故而宫里虽出了这样大的变故,外头却仍是风平浪静。
当下,赢烈又下了几道密旨,钟怀义得命,便退了下去。殿中只剩他自己,独自对着一室斜晖,叹息不已。
后宫内廷衙门里,襄亲王赢绵正被拘禁于地牢之内。
忆起这几日的事情,他心中亦是惊疑不定。他原本奉旨正在西北处置军机事宜,忽收到京城发来的加急密令,称皇帝急招他回京。他不知京城出了什么变故,玄心焦虑之下,星夜疾驰。谁知,才行至离京十余里处,忽为一队内卫拦截,宣称奉皇帝密旨,拿他进内廷衙门问话。他也知这黄门内卫,为皇帝心腹,只得束手就擒,被带来此处。
来到这内廷地牢,已过去大半日了,尚不见人来问话,他一时也弄不清皇帝究竟因何囚禁于他。若说是为往年那桩旧案,那是说不通的事。自打萧清婉入宫,他二人相见的次数不过寥寥,又自认十分隐秘。手里虽还留着些东西,也都是自己贴身收着的,外人又怎能够得知?但若非为此,皇帝又是因何弄出这样大的声势来?莫非竟是林霄构陷自己,上折参奏了不成?
正在疑惑之际,只听铁链声响,牢门忽然打开,走进两个长身白面之人。赢绵见这两人皆身着黄衣,左肩绣有梅花纹络,便知其为内卫首领,不由冷笑一声,问道:“两位首领将本王截至此处,有何贵干?”这二人倒甚是有礼,一齐作揖。行礼罢,中一人皮笑肉不笑道:“还望王爷恕罪,咱家是奉皇上的旨意,特特的将王爷请至此处问话的。王爷若肯实说呢,那自然最好,既免了那些皮肉之苦,也替咱家省了些力气。”赢绵情知这地方是个暗无天日的去处,无论皇亲国戚,进了此处是不脱掉一层皮是绝无出去的道理的。嘴上仍然说道:“你们胆子倒是不小,既知是本王,还敢这般无礼!要将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用在本王身上?!不怕本王出去,上告皇上么?”
那人狞笑道:“王爷切莫迁怒于咱家,咱家只是奉旨行事。王爷若肯说,那咱家自然将王爷敬若上宾,一根手指头也不会动王爷的。”赢绵笑道:“你们三不知将本王弄至此处,又不说为什么事。本王怎知,你们要问什么?”那二人对看了一眼,事到临头,却很有些踟蹰。少顷,另一人方才开口低声问道:“咱家斗胆问问王爷,王爷和当今的皇后娘娘可是旧日熟识?”
赢绵心中一震,面上还是故作不知道:“当今皇后未入宫时,乃是相府千金,养于深闺之中。本王怎会同她熟识?只是旧年京里有人家办茶会,或许见过一两面也说不准。”他这话说的圆滑,既说同萧清婉并无私交,又并未把话说死,称二人绝没见过。也防了谁抖露出点什么,难以对峙。
那人听闻,却冷笑道:“王爷这样,岂不是为难咱家么?这说的究竟是不是实情,王爷心里还能不明白?”赢绵怒斥道:“本王所言句句属实,你们倒想问出些什么来?!”那人只得说道:“王爷既这般扭拧,那咱家也只好得罪了。”说毕,将手一拍,登时有一众内卫上来,将赢绵拖手抬脚,就拉到了外头的刑堂之内。
赢绵情知挣扎也是无用,便任用他们将自己捆缚在架子上,放眼打量,只见这屋子的窗子极高,且被泥土封死,室内一片昏暗。四面墙上挂着各样刑具,皆被油打的光亮,屋中血污遍地,腥臭难闻。他眼见如此光景,不觉冷笑了一下,张口说道:“你们这群阉货,旁的本事没有,这折磨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那二人便是内卫首领左向伯与钟怀义,听闻赢绵口出秽语,倒也不恼,只低声商议如何动刑逼问。
左向伯说道:“还是尽快动手,皇上已经等不得了。”钟怀义则迟疑道:“审自然是要审的,只是他好歹是皇上的皇子,不比那外三路的人。若是弄的重了,你敢说皇上不会降责?再者,此事非同一般,倘或查至最后他竟没罪。出了这地方,将来还有咱们的好?”左向伯踟蹰了半日,说道:“罢,就使马鞭子,那些要人命的把戏就别用了。他一个娇生惯养的皇子,哪里受过这样的罪?管保三鞭子下去,他自己就招了。”说毕,又嘿嘿冷笑道:“倒是好大的胆子,敢同皇后勾勾搭搭。咱们宣朝开朝以来,还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情!”
二人商议已定,便即向底下下令。那起内卫得令,遂执起马鞭,沾了盐水,扬手就向赢绵背上抽去。
这些人皆是积年动刑的老手,一鞭下去便皮开肉绽。虽是赢绵身上还穿着衣裳,也无济于事,不过三五鞭子赢绵背脊前胸衣衫已然褴褛不堪,底下皮肉也是鲜血淋漓。这鞭子不同于世间寻常所用,鞭上生有倒刺,一记下来就要带下些许皮肉来。赢绵起初还紧咬牙关一声不出,落后实在挨忍不得,狂呼惨叫起来。
那动刑之人却无丝毫容情,手上动作更不见慢。这般抽了十多鞭子,赢绵身上已无完肤,左向伯便命停下,上前笑问道:“王爷,何必平白受这些皮肉苦呢?你早些说了,咱们也都省事了。”赢绵满脸冷汗,睨着二人,冷笑粗喘道:“本王同皇后清清白白,你们这些阉贼,想要血口喷人,屈打成招,找错了人了!”左向伯却也不恼,只笑回道:“王爷不愧是上过沙场的人,是条汉子。然而这内廷衙门却有句话,叫做铁打的汉子,也熬不过流水的刑罚。如王爷这般的人,咱家也很见过几个,都是积年的宿将。进来时也这般铁口钢牙,却都成了咱家的手下败将。王爷不要以为,咱家只有这么点点手段,这抽鞭子比起旁的,不过是挠痒罢了。咱家看在皇上的面上,没同王爷动真格的。王爷还是早些实说了的好。”
正说话间,外头忽有人递进一物,门边人收着,便走上来将那物件交予二人,又低声说了些什么。
左向伯问了个明白,不觉嘴边噙笑,又走回刑架边,将手里的东西举到赢绵面前,说道:“王爷,你这边口齿咬得紧,奈何你那位爱妾是早已招认了的。你瞧瞧,这是什么?”赢绵定睛望去,登时浑身一颤,左向伯手里所拿,正是他旧日里托人自坤宁宫盗出的、萧清婉亲手所做的那只绣鞋!
赢绵望见此物,虽则惊诧无比,神智却还清明,稳了稳心神,当即说道:“这是本王旧日一位相好所赠,你们把这物件自本王府里搜来,就想张冠李戴,污蔑于人么?!”左向伯笑道:“王爷这是挨了几鞭子,脑子糊涂了也怎么?这鞋上所用的锦缎,乃是进上之物。王爷那位相好,想必并非宫中之人,又曾何处得来做成此物,赠与王爷?”赢绵闻听此语,当即闭口不言,再不肯吐露一字。左向伯见状,又张罗用刑不提。
这般折腾了大半日,赢绵晕过去几次,皆被冷水泼醒。鞭刑、拶刑皆施用过了,他只不肯言语。直至最后一次晕厥,浇了冷水上去却再不见醒转。左向伯与钟怀义见状不对,连忙命狱医前来验看。
狱医上去,看诊已毕,当即说道:“伤势略重,于性命倒还无碍,只是近日不可再动刑罚了。”这二人只得将赢绵暂且收监,着专人看管照料。钟怀义便说道:“这襄亲王也是打过仗的人,怎么这样不禁折腾?还没两下呢,就这等了?”左向伯说道:“他虽上过沙场,究竟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纨绔,那身细皮嫩肉怎受得了这个?虽如此说,他骨头倒是硬,什么也不肯说的。”钟怀义便叹道:“他骨头硬倒不打紧,咱们白耽误这一天工夫,什么也没审出来可怎么去交差?皇上已是不耐烦了。”
左向伯说道:“那有什么,襄亲王不能再审,还有那一众宫人呢?这鞋子可不就是从那姨娘嘴里抠出来的么?有了佐证也是一般。”钟怀义点头称是,连忙走出去布置。
原来,自赢绵入狱,宫里便也审问起那收监的一众人等。其内以周五儿并来宝受刑为最,那周五儿哪里见过这等世面,还不等刑罚加身,便将有的没的吐了两箩筐出来。然而她所知极为有限,除却这鞋来路不明外,竟是一无所知。那刑讯之人将她打得死去活来,见她是当真不知,也就只的作罢,又去审那来宝。
来宝虽是个奴才根苗,却颇有几根硬骨,性情与乃主相似,头脑又十分清醒。心知若他嘴一松,将事情抖搂出去,自家主子连着皇后并这一干人等就都完了。因而熬尽酷刑,一字不吐,只说全然不知。那问话的人,眼见如此,倒也没什么法子,又去逼迫旁人。
萧清婉与赢绵这段旧情,旁人皆不知晓,唯独她身畔那几个近身服侍的宫女知道的贴切。然而这些人,跟随皇后已久,见识非常人可比,心里也都知道的明白,咬紧了牙关或可还有一条生路,若是松了口,那便绝无活着的道理。故而,内廷衙门审理了几日,也只收到些耳闻眼见的旁证。
因皇帝催逼甚急,钟左二人便将那鞋并这些口证整理明白,递呈了上去。
赢烈看了二人奏报,眼见几桩关键事由皆有人证,那周五儿的容貌又确是酷似萧清婉,更有那只绣鞋,正是自己眼里见过的。如此人证物证俱全,火气上涌之下,也顾不得细想,连轿辇也不及叫,直奔坤宁宫而去。
入得坤宁宫,他径自迈步入后殿,新拨来的几名宫人正在堂上,见皇帝直闯入内,正自惊疑。只听赢烈大喝一声:“都滚到院里去,让朕瞧见谁伸头伸脑,朕便砍了她全家!”这一众宫人见如此雷霆之怒,当即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赢烈大步走入内室,萧清婉正在床上卧着,看皇帝进来,正欲发话。赢烈却满脸阴沉,走上前来,抡起手掌,一把揪住她头上万缕青丝,自床上拖至地下,厉声喝问道:“贱人,朕待你如何?!你为什么要行出这等败坏人论、没廉耻的勾当?!”
第二百二十九章
萧清婉虽心里也猜到多半是这两日事发;然而事到临头;仍然禁不住的满心痛楚。又兼被赢烈揪着头发,自床上拖下地来;鬓歪钗斜,发髻散乱,头皮上紧揪揪的疼,她哪曾吃过这样的苦头,不禁双眼滴泪;望着赢烈满面凄楚道:“皇上做什么拿这样重的话来辱骂臣妾?臣妾委实经受不起!皇上近来究竟是怎的了;到底为什么这样对待臣妾?皇上就是要臣妾死;也得让臣妾死个明白。这样不清不楚;到底算什么?”嘴里说着;心里一阵扎疼,更是泪如泉涌。
赢烈见她神态哀婉,言语凄惨,心头怒火却愈发炽烈,怒斥道:“你自家做下的丑事,还要朕说么?!见有人揭发你同赢绵有私,有凭有证,你如何抵赖?!怪道素日里你言行总护着他,原是因为这个!”他越说越怒,伸手拧着她的下巴,喝道:“你实告与朕,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同那厮偷了几遭?!你别想着再拿话来糊弄,朕已拷问的一清二楚。你再不肯实说,就休怪朕无情!”
萧清婉泪流不止,只说道:“既是皇上已然拷问清楚了,又何必来问臣妾?直着拟旨废后,再让刑部来定臣妾的罪就是!横竖皇上心里认定了臣妾与人有私,臣妾再说什么皇上也不会信的。可怜臣妾自入宫以来,与皇上恩爱两载有余。臣妾虽不敢自比娥皇、女英,却也自问服侍的尽心竭力。到如今,锦帕之上落红犹在,皇上竟来疑心臣妾的贞洁!臣妾入宫之前,与襄亲王并不相识,入宫之后见面次数也不过寥寥。皇上到底听信了谁人的言语,拿了什么把柄,就来指责臣妾同他人有私?!”
赢烈见她犹不肯认,怒不可遏,更不打话,只将那鞋自袖里取出,劈面摔向她,只说道:“你的鞋,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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