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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嫡女升职记-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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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韵回门这里,正好是四月初一,镇远府惯例给南山寺送月例香供银子的日子。

镇远府里新近办了喜事,故而府里的人都能有些西饼可分。

要是往日,来送银子的婆子只会送了香供银子就走,只今日却还要到一笑轩去给韩施惠送喜饼的,所以才去见了韩施惠。

韩施惠自被送到南山寺来,被禁在一笑轩里已一年有余了,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回镇远府去的。

只是一年到头也没见过镇远府有人来瞧她的,好不容易听说袁瑶来南山寺了,贿赂了给她送吃食的小沙弥代为传话,只要袁瑶见了她,她就没有不能回镇远府的道理。

因韩施惠自诩手中有不得了的东西,能拿捏住袁瑶,让袁瑶以后都得乖乖地听她调遣的。

只是棋差一着,袁瑶根本就不见她韩施惠,还留了句话,让韩施惠气得七窍生烟的。

韩施惠想起袁瑶的话,又狠狠将手里粗瓷的茶盏给摔碎在地上,“什么仁至义尽的假仁假义,要不是你这贱人在外勾引了二爷进得府里,同我争宠,我又如何落到如今这般地步的。什么好自为之,我看贱人你才该是好自为之的,那点破事儿,还当没人知道的,有朝一日我扬了出去,看你还有什么脸面的……”韩施惠骂骂咧咧的,又不知摔了多少东西。

原先一笑轩中也并非都是这些个粗瓷糙器的,可经不住韩施惠几日一砸的,便都换了这些个粗糙的随她摔去。

这时外头的姑子拿了喜饼进来,回说是镇远府送来了喜糕和喜饼。

韩施惠就跟中邪了一般,就冲出精舍,虽被院子里的姑子给拦下了,但到底还是看到了那个婆子,于是韩施惠大喊道:“你们这些个狗奴才,瞎了狗眼的东西,竟然敢连我见都不见,撂下东西就走的。别以为攀上了袁瑶就不得了了,袁瑶是什么东西,她一个娼门出来的东西,当初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还早就被二爷休了的东西。而你们奶奶我,可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出来的官家小姐,我才该是那个被扶为威震伯夫人的。袁瑶是下堂妇,二爷早就写了文书的,袁瑶这贱人要敢来,我能把文书丢她脸上的,看她还有什么脸面自居是威震伯夫人的。袁瑶贱人……”

韩施惠的骂声,婆子自然是听到了的,只是她没回头,但韩施惠的话婆子都记下了。

回到镇远府,婆子立马到正院去回话。

可到了才知道,姚大才家的在里头给霍夫人回事儿的。

这姚大才家的,正是当初霍夫人赏给袁瑶和王姮四个做通房丫头里的清风的娘,如今大伙都叫她姚大嫂子的。

当为争着进漱墨阁去,清风给另一个丫头飞花使了绊子,而飞花的娘也是个有身份的管事,听说女儿被清风给隐了,就找了姚大嫂子的不是,后来还做聪明地挑唆霍夫人去整治姚大才一家的,被霍夫人撵了出去。

虽然最后清风也被撵了出来,可姚大嫂子却因祸得福,接受了飞花她娘的差事,如今又看霍夫人身边最得用的包民家的也被远远地打发到庄子上了,这姚大嫂子就瞧准了机会往霍夫人身边钻,到底成了霍夫人身边半个心腹了。

此时,姚大嫂子正给霍夫人悄声回话的,“……这二奶奶看似最会图安心省事儿的,却是最谨慎的,奴婢们那里还没动,也不知她从那里瞧出的端倪来,回头二爷就把那几个人来给丢官府去了,还把外头的几个管事给重责了,如今奴婢还想再从外头弄那种人来,怕是再也不能够了。”

“行了,我知道了。”霍夫人不以为然,她也没指望这些个人顶用的。

罢了,霍夫人就让姚大嫂子走了。

总算是轮着去南山寺的婆子来回话了,“回夫人,银子已送到了。”又奉上一盖着鹅黄缎子的小托盘来,“这是掌院出尘大师给的符儿,已在佛前镇过的,只说让老太太、太太、奶奶们埋在香炉中就成了。”

霍夫人看了看盘子里的灵符,随手挑了一份,道:“这些个你送各院去。”

婆子应了是,却不走的。

霍夫人便道:“还有什么事儿?”

婆子回道:“回太太,是有一事儿,只是老奴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的。”

霍夫人道:“看你也是我院子里的老人了,我的性子你岂不会不知的,少在我面前拿腔拿调的。”

婆子一心要献功的,可不想落不好,就忙道:“因着老奴也只是听说来的,着实不知真假的。就老奴今儿早上去南山寺听那位韩姨娘说的事儿。”

“韩姨娘?”霍夫人想不起这是什么人的,“那个韩姨娘。”

婆子便道:“就二爷前头就纳的那个姨娘,后来诬陷了二奶奶害春雨那丫头,被赶到南山寺思过的那个韩姨娘。”

霍夫人果然想起了,但韩施惠这人着实让霍夫人不喜的,“她又怎么了?”

婆子道:“老奴给她送去二姑奶奶的喜糕,不想却听到她在那里大骂二奶奶,说什么当初二奶奶在外头时就是个早被二爷休了的,做不得数的了,那是舔着脸面进府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刚自称是威震伯夫人的。”

霍夫人冷笑道:“这话你也信的?”

婆子道:“那韩姨娘说得真真的,她自己还说手上还有当初二爷休了二奶奶的文书呢。”

霍夫人蓦然沉吟。

正文 18612日的更新在这里

第二九回再见沈娆(一)

韩施惠说有霍榷写下的休妻文书,霍夫人那是半分的不信;可假的又如何;她也能让其成真。

霍夫人沉吟片刻后,招手让婆子近来道:“你再去趟南山寺,见到韩施惠你就说……”后头霍夫人再说的是什么,只婆子知道了。

婆子领了话;匆匆出了正院;就是见了姚大嫂子也趾高气扬的;自诩是成霍夫人的心腹了;罢了高声指使众人给她备好车;“……都麻利点;我这可是要去给太太办要紧差事的,耽误了你们谁都担不起的。”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婆子是得了势了;自然有懂眉高眼低的过来奉承的,“哟,屠家大娘,这是要到那里去?小的也好给你备车的。”

婆子道:“南山寺。”

“诶?大娘这不是才从南山寺里回来吗?怎的又去了?”旁人问道。

“这是你们该问的吗?”婆子道,罢了就走了。

只是婆子才走就有人进了后院日常议事回事的抱厦。

抱厦里如今主子们都不在,自然是一堆管事的仆妇和婆子做了大的,其中就有以清风她娘姚大嫂子为首的。

姚大嫂子就听有人来给她碎嘴的。

“……大嫂子,你是没瞧她刚才那样子,幸亏她没尾巴的,要有尾巴,早翘天上去了。什么不得了的差事,也不过是给夫人跑跑腿罢了,当真自己有了不得了的体面一样。”

姚大嫂子端着茶碗,一副半主子的姿态,冷哼了一声,“问清楚她得了什么差事了吗?”

“说是还要到南山寺去的。”那人回道。

“我还当是什么差事,定是去送香供银子的差事没办好,再去一趟的。”姚大嫂子冷笑道。

“定是那样,不然旁人问她,她还不敢说的。”

这些的话,让正好来小抱厦的巧喜给听到了,只是她依旧不动声色地拿了要取的东西便走了。

巧喜出了议事厅,就故意去遇上了婆子的女儿,“三丫,我刚瞧见你娘了,才要同她说事儿,我们二奶奶要给南山寺的明过大师带个话的,她却忙忙地走了,这是赶着做什么去的?”

三丫听了,道:“我也不清楚,我娘也只忙忙家去了一下,说是太太吩咐去见寺里的韩姨娘,耽误不得。”

巧喜不清楚韩姨娘是谁,可还算机灵,“韩姨娘?一个被送到寺里去的姨娘有什么好见的。”

三丫也是这般想的,“我说也是,可我娘说,要是能办成这事儿,以后指不定就成太太身边得用的了。”

巧喜面上状似无心,可暗地里却都记下愕然三丫的话,又扯了几句便往西院去了。

西院里的人都知道巧喜是个整日里不着家的,四处包打听的,见她回来就打趣她几句。

巧喜憨笑着就往上房去了。

如今已是四月了,天气不冷不热,最是舒服的时候,帘栊也换上了轻薄的绫纱,瞧着里头朦朦胧胧的,却敞亮了不少。

巧喜问左檐廊下的几个二等丫头,“二奶奶和小爷,歇中觉可起了?”

有人道:“青素姐姐刚让我们打的水,想来也快起了。”

这时屋里传来声了,“谁在外头呢?”

巧喜忙忙进屋去,道:“回二奶奶,是奴婢巧喜。”巧喜进屋就见袁瑶的四个大丫头正在忙里忙外的,佑哥儿才被叫起,正不乐意地嘟着嘴,“娘,娘……”握着个白兮兮肉呼呼的小拳头在揉着眼睛,粉嫩嫩的两脚丫子上各点着五个圆团团的趾头,一动一动的。

袁瑶抓起佑哥儿的脚丫子,亲了一口,佑哥儿这才呵呵地笑着喊:“娘,娘,弟弟。”

今儿赵绫云带着萧家团子萧锦韫来了,自南山寺见过一回后,佑哥儿就萧锦韫弟弟叫上瘾了改不了口,气得萧家团子每回都大喊,“是哥哥,哥哥。”

赵绫云就笑自家儿子道:“傻小子,你这不是叫佑哥儿哥哥了,所以他才你叫弟弟的。”

萧锦韫气得小眼圈都红了,佑哥儿会过来给他个很响的“吧嗯”亲亲,然后小哥俩又好了。

赵绫云这趟来是给袁瑶送萧老夫人寿宴的帖子来的。

萧宁原先要给萧老夫人大办的,可萧老夫人不愿意,萧宁只得改作家宴,只请了三五知己好友来就成了。

赵绫云同袁瑶说了好些家常,便午饭时就回了,袁瑶本要留她饭的,却想着如今赵绫云家里还有个婆婆在了,也不好在外头多呆的,便也没留了。

所以佑哥儿这会子睡醒了,才又想起萧锦韫来。

袁瑶接过青素绞干的帕子,给佑哥儿擦了把脸。

佑哥儿精神了,终于瞧见巧喜了,嘴巴张得圆圆的,“哦,哦?包包?”

巧喜近前道:“佑哥儿,我叫巧喜,不是包包。”

佑哥儿伸着手背上四个小窝的肉手抱着自个的脑门,意思是当初你头上有我的小荷包,还差点没还我,“哒噗,包包。”

袁瑶用指节刮了下佑哥儿的小脸蛋,“佑哥儿是小气鬼,这还记得呢。”

佑哥儿略作嘴巴向袁瑶一笑,憨头憨脑地就要去蹭袁瑶的胸口。

佑哥儿都十月大了,霍榷就喊着儿子要断奶了。

袁瑶想着她的奶水也不多,断了就断了,就不让佑哥儿近她了。

青丝赶紧端熬得烂烂软软的粥点过来。

佑哥儿看看那一小碗香滑稀粥,又看看袁瑶的胸口,有点难以抉择的样子,看得小眉头都快拧成一股绳了。

青素忙忙舀了一口稀粥微微吹凉了,送到佑哥儿嘴边,佑哥儿果断张嘴。

一口粥吃在嘴巴里,佑哥儿小嘴巴努了两三下又看看袁瑶,又努两三下再吞。

青素又递一口来,佑哥儿张嘴,霍榷正好进来。

霍榷瞧着儿子边吃粥,边还不忘看袁瑶的,霍榷道:“佑哥儿,你吃就吃,可吃一口看一眼你娘做什么,当下饭的吗?”

袁瑶一时忍俊不住,笑嗔道:“二爷。”

佑哥儿瞧见自己爹,高兴地举着小手要霍榷抱抛他玩,“爹爹,高高。”

霍榷摇摇头,“你吃饭,不高高。”

佑哥儿一听不高兴了,低着头嘟着嘴巴,绞着两小指尖,不时偷瞄霍榷一眼,“弟弟。”

霍榷:“……”

袁瑶却笑个不住。

佑哥儿如今也会察言观色了,知道霍榷不喜欢被叫做弟弟的,所以只要霍榷没满足他的要求,佑哥儿就不叫爹爹了,叫弟弟。

霍榷几步上前就把佑哥儿捞进怀里,夹在腋下就出去了。

佑哥儿嗷嗷地大叫着,被带远了。

袁瑶这才有功夫听巧喜回事儿。

巧喜在袁瑶耳朵边上,低语了几句。

袁瑶眉头紧了紧又松开了,“去看韩姨娘做什么?”

巧喜道:“三丫也说不知道。”

如今袁瑶主持中馈,后院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出她的眼睛。

就像上回,大厨房里突然就进出了好几个面生的家人。

说是大厨房里那些刚配人的媳妇的那口子,隔三差五就往大厨房里去看媳妇。

先不说大厨房是什么地方,就大厨房所在之处,就在二门内,那里是这些人能随便进出。

今儿能进大厨房,明儿就能偷鸡摸狗地进了二门,进三门来了。

袁瑶当机立断,把大厨房里的那个几个媳妇都打发到前院,又告诉了霍榷。

霍榷把那几个人一揪出来,找来可信的管事一问底细,竟然问出不得了的来路来,霍榷立马就把人给送官府去了。

而买了这些人进来的管事自然受了重罚。

后来袁瑶又暗暗查,才发现这些人竟然是霍夫人院里的姚大嫂子要来的。

正所谓害人之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袁瑶至此就让人留意上正院了。

只这些个苗头,袁瑶也是想不明白的,就先打发巧喜去了。

再说那去南山寺的婆子。

进了山门,婆子就让姑子带她到一笑轩去。

韩施惠正茫然呆滞地坐在炕上,头也不梳,面也不洗,身上的衣襟也是松松垮垮的,好不落魄的模样。

姑子来报说,镇远府里来人看她来,她也好半天没反映的。

婆子瞧韩施惠那模样,就看不上她,只是霍夫人有交待,她到底也不好拿脸色给韩施惠瞧的,于是婆子上前给韩施巧蹲福道:“老奴给韩姨娘请安了。”

韩施惠目光涣散地慢慢抬头看婆子,“你谁?”

婆子道:“老奴是太太跟前的屠嬷嬷。”

一听到太太两字,韩施惠就冲了婆子过来,“可是太太让你来接我回府了?”

婆子被韩施巧抓着衣襟,险些勒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才挣脱,道:“太太听说韩姨娘在寺里也不知安心,胡言秽语,四处胡说我们二奶奶被休,是下堂妇。”

韩施惠听了立时气头又上来了,“我胡说?”转身就往炕上的箱笼捣鼓去。

好一会子,韩施惠才从箱笼里拿出一个上了小锁的嵌螺钿小箱子。

婆子问道:“这是什么?”

要是青素和苏嬷嬷瞧见了,自然是认得这小箱子,这正是当初袁瑶存放霍榷给的切结书的那个小箱子。

只是在五皇子谋逆之乱,郑婆子私下开门引歹人进镇远府那会子,袁瑶才发觉不见了。

其实这箱子在那之前便不见了。

韩施惠冷笑道:“这话说起就有点长了,袁瑶那贱人虽是太后赐给二爷做妾的,可二爷那是便无心纳她为妾,便写下了切结书。袁瑶那贱人老早便不是二爷的人来,如今她却舔着脸占了威震伯夫人的名分,好不个知廉耻的东西。”

婆子端详着那箱子,道:“你的意思是,这切结书就在这箱子里头?”

“没错。”韩施惠十分之肯定道。

“那你打开来瞧瞧。”婆子又道。

韩施惠却摇头,“箱子是锁上的,钥匙只袁瑶有。”

婆子意思就失望了,“也就说韩姨娘也没瞧过里头的东西?既然东西都在姨娘手里了,姨娘怎么不撬开了瞧个究竟的。”

韩施惠嗤笑道:“所以说是奴才就奴才,没长点脑子。我要撬开了,难保不被人瞧出痕迹来,以后拿出来跟袁瑶对质的,她只会说箱子被撬开过了,这什么切结书是后来才被放进去的,她不认了怎么办?”

婆子还是不以为然,“韩姨娘瞧都没瞧过,又如何知道里头定是切结书。”

韩姨娘胸有成竹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可认得郑翠?”

“郑翠?”婆子抿着嘴想了想,“可是当初二奶奶进府是带来的那个的媳妇,二爷的长随郑爽的姐姐?”

韩姨娘得意地笑道:“没错,就是她,这东西,也正是她从袁瑶屋里拿出来的。”

婆子一听有门道,又问:“那个郑翠可是二奶奶身边得用的,怎么会吃里扒外的。”

韩姨娘又笑了,“因袁瑶那贱人犯妒,眼里用不得人,郑翠有意要给帮她分忧伺候二爷,袁瑶却不准。”

正文 18713日的更新在这里

第二九回再见沈娆(二)

婆子一听韩施惠这话,心道:“初时太太还觉着;这些都不过是韩姨娘口出的疯癫;不可信;如今看来;若‘东西’是二奶奶身边的人拿了给韩姨娘的,那果然就是真的,太太的那点子顾忌就不存在了。”罢了;心下又暗暗欢喜的,说天助她了。

这时又听韩施惠道:“往日里我和郑翠最是要好的,她不服袁瑶那贱人,得了这‘东西’也知在府里是藏不住的,怕被袁瑶那贱人知道了给害了,就让她的兄弟把东西带到了南山寺给我收着。”

歇了口气,韩施惠又道:“我知道郑翠她的心,曾给她说,要是有朝一日我能揭开袁瑶那贱人的真面目,恢复了我身份,二爷的身边有我也定会有她的。唉!”韩施惠长长地叹了一气,很是兔死狐悲地感慨道:“只是没想到她却遇上了那样的人祸,真是再怎么争都争不过命的。可后来我又想,当时那么多人,怎么就单单死了郑翠呢?那日听说都在漱墨阁里了,就漱墨阁的人多,要是袁瑶要动什么手,想来也是容易的。”

韩施惠又两手合十,向天道:“郑翠你若是天上有灵,就保佑我能回府去,那时我定为你查明真相,还你一个公道,且让你瞑目了。”

婆子心里冷哼了一声,但嘴上却道:“姨娘且放心,举头三尺有神明,谁做了什么老天爷都知道的,天理循环,谁也逃不了的。”

韩施惠见该说的都说完了,赶紧问道:“既如此,太太什么时候才接我回府?”这才是她在意的。

婆子笑道:“韩姨娘别急。”

“别急,别急,你们就知道说别急,都不知我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韩施惠暴躁道。

要是平常婆子早便甩韩施惠脸子走了,只是今日她不能,霍夫人交待她的话,她还没对韩施惠说完呢,所以她得忍着,但脸上到底还是阴了阴,道:“太太自有太太的打算,韩姨娘这一年都住得下来了,又何必在意再多住这几日的。”

韩施惠听出婆子的不耐烦了,就怕婆子在霍夫人跟前说三道四的,让霍夫人不高兴了,自己回府的事儿就打了水漂了,便忙道:“这位妈妈说得是,我年轻才沉不住气的。”嘴上说这些,心里却道:“等我回了府,我头一个要整治就是你,好个狗仗人势的奴才。”

婆子这才松了脸面,道:“你在这也有时日了,太太不是不念旧情的人,一直都记在心里呢。只是一件,回府后太太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若要敢违,再做下那些自以为聪明,却不过是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那以后就别指望在府里还能有容身之地了。”

韩施惠忙忙应是,一叠声的,就唯恐迟了般。

交待清楚后,婆子就走了,让韩施惠等着。

回到镇远府,婆子就到正院给霍夫人回话。

“……太太,这般看来,那东西绝对假不了。”婆子小声在霍夫人耳边道。

霍夫人心里暗暗忖度着,脸上却不显,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且去吧。”罢了就让婆子走了。

没一会子,霍夫人又叫来姚大嫂子,问道:“你们二奶奶说几时上骁勇府去给萧老夫人祝寿的?”

姚大嫂子道:“说是这月的初五。”

霍夫人点点头,“嗯,我那日正想到寺里去,你就去准备准备吧。”

姚大嫂子应了是,退了。

就说漱墨阁里,霍榷把佑哥儿夹着出去一趟后,佑哥儿就得了一头小老虎回来,高兴得拍着小肉手哒噗了好半天,还非要骑老虎。

骑老虎?!

院子里的丫头仆妇们险些没晕一地的,不说老虎会吃人,就不小心被挠着了也是不得了。

苏嬷嬷赶紧过来哄劝佑哥儿道:“佑哥儿这可使不得,这可是老虎,能吃人的,不是二爷和马,骑不得。”

霍榷嘴角抽了抽,“……”他现在在家,都已经沦落到跟马一档次了?!

不让骑老虎,佑哥儿就闹,揪着小老虎的尾巴嗷嗷地叫。

然后小老虎被揪疼了,在笼子里“哇吾哇唔”地叫。

小老虎的叫声,佑哥儿听着新鲜,眨眨眼睛,“嗷嗷?”

小老虎可怜兮兮的,“哇唔。”

“哦哦。”

“哇唔。”

虽然小老虎回佑哥儿了,可佑哥儿觉着自己都换一句了,它怎么还哇唔的,佑哥儿不高兴了,大叫着,“哒噗。”伸手就要打小老虎的屁股,就想他爹打他那样。

可佑哥儿这肉手一伸过去,一干丫头媳妇就觉着心突然就要奔出来,都惊慌失措地抓住佑哥儿的手,摇头道:“佑哥儿,老虎屁股可摸不得。”

佑哥儿不解地看看众人,“哦?”但不准他打老虎屁股,他是明白了的,于是佑哥儿又伸出他的肉手去戳小老虎的嘴巴。

这是要送肉进虎口了,更吓人了,一旁看着佑哥儿的丫头媳妇都快要哭了,“佑哥儿,那里就更使不得了。”

霍榷却十分为儿子自豪,道:“不愧是我的儿子,初生牛犊不怕虎。”

袁瑶瞧着那小得跟猫似的老虎,道:“你以为佑哥儿能知道什么是老虎,他当是猫呢。”接着袁瑶又问道:“哪里来的小老虎?”

“老爷子给的。”霍榷有些不自在了,因着佑哥儿赌气喊他弟弟不喊爹了,霍榷就带佑哥儿去看老虎,给佑哥儿一个教训的,让佑哥儿害怕的。

没想到,佑哥儿不但不怕,看见小老虎眼睛都亮了,还敢拿小指头去戳小老虎的,霍榷倍感失策。

霍荣最是喜欢这孙子,见佑哥儿喜欢小老虎,二话没说就让佑哥儿给带回来了。

“公爷?”袁瑶道:“难不成是这回同皇上春猎时抓到的?”

“正是。公爷这回的收获不小。”霍榷一时就觉着技痒了,感叹道:“果然还是武官才能肆意些。”

说罢,又顿了会子,霍榷又道:“韩家被皇上收回所赐的宅邸了。”

袁瑶忙问道:“可是大表哥出了什么事儿?”

霍榷摇摇头,“是韩夫人放利子钱,险些逼出人命来了。”

这事儿,就要从韩姨妈被隔壁邻舍的张家太太撺掇着放利子钱说起了。

虽说知道利子钱转手就能来钱的,可韩姨妈也是头会做的,自然不敢太过大开大放的,且她手头上也没多余的银子,一开始还是小打小闹的,今儿放个十两,明儿放二十两,拢共起来也没超过是五十两银子的。

可经张家太太的手收回,五十两银子就变六十两了。

张家太太就道:“要是夫人当初胆子大些,如今到手就变六百两银子了。”

“可不是。”韩姨妈听着也是这个道理,颇为后悔的,越想越懊悔,生生不见了九十两银子,怪自己瞻前顾后的,放不开手脚的。

这时张家太太又道:“草围堂的东家,夫人可知道?”

韩姨妈道:“知道,往年我都在他们家捡的药,只是这半年来草围堂越来越不像样子了,竟然连根像样的参都没有,这才没再光顾他们家了。”

张家太太道:“那是夫人不知道了,这草围堂的东家几个兄弟分家了,草围堂在京城的几间铺子也均分了给他们三兄弟。起先靠着这些年的名声和口碑,三兄弟到底能开得下去。只是在他们家三郎得了一批子吃死人的药后,就开始一落千丈了。看着铺子开不下去了,三郎就有意把铺子给盘出,但他们大郎却说是祖宗的产业,不能落外人手,就用积蓄把弟弟的铺子盘了下来。可这么一大笔银子出去了,大郎手上到底不宽松了,进不到好货,这才闹得铺子不像样子了。”

韩姨妈边听边点头,“难怪成这样的,说来这大郎也是个好的。”

“就是的,”张家太太又道了,“到如今那大郎还在四处筹银子的,只是他要得太多,没人敢借他那么一大笔银子,敢借他的吧,也不缺他那点利钱,大郎才到如今都还没着落的。”

韩姨妈灵光一闪,觉着是好机会,就忙问道:“他要多少?”

张家太太伸出张开的手掌来,“这个数。”

韩姨妈一看,心里欢喜道:“五百两。”这数,她东凑西凑的还能有的。

张家太太摇摇头,道:“是五千两。”

这些把韩姨妈给吓了一跳,“这么许多!!”

张家太太道:“银子是多,可他借了去连本带利的,就能回来这个数。”

“七千两!!”韩姨妈惊叫了起来。

韩姨妈一时间就觉着眼前都是银子在飞的,因着她知道韩塬海的媳妇郝氏有这么多银子,让郝氏把银子借她,郝氏是不敢不借的,这样一来,她一转手就能多出两千两银子来。

两千两银子啊!!韩姨妈觉着来得太容易了,这回绝不能错过机会的。

张家太太见韩姨妈似乎有意,又道:“别人不敢借就罢了,夫人你是谁的,如今明贵妃娘娘的母亲,十皇子的外祖母,谅那大郎也不敢赖了去的。”

韩姨妈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嘴上却道:“你让给我想想,再想想。”

送走了张家太太,韩姨妈就去找了郝氏。

可韩姨妈张口就要五千两的,郝氏也吓了一跳的,再听说韩姨妈是要放出去给人使的,就明白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起先郝氏还百般推说,没那么多现银子的,后来又听说能得二千多两银子利钱回来的,韩姨妈还信誓旦旦地说,“妥妥的没有收不回来的。要是敢赖,我就进宫去告诉贵妃娘娘去,够让他们死百十来回的。”

最后郝氏还是把银子给了韩姨妈。

这银子一放出去,韩姨妈就天天在家数着日子,算银子的。

就这么天天盼着,好不容易盼过了一月,等着张家太太送银子来。

张家太太是来了,却两手空空的,一路慌慌张张的就进来了,连口气都没缓下就道:“不……不好了,那草……草围堂的东家大郎……带着……带着银子……跑……跑了。”

韩姨妈一听,还没反应过来,“他带着谁的银子跑了?”

张家太太灌了一口茶,道:“就……就你借他的……那些银子。”

韩姨妈就觉着是晴天霹雳,颤颤道:“他……他敢……拿……我的……银子……银子跑?我……我是谁?我……可是……可是十皇子……的外祖母,他……他……他不要命了?他……跑了,他……祖宗留下……的铺子,他……不要了?”

张家太太道:“大郎他把铺子都给了二郎了。”

听罢,韩姨妈一口气没上来,厥了过去。

等家里人请来大夫,把韩姨妈救醒,她又张牙舞爪地奔街上去了。

韩塬海等人只得跟着韩姨妈,就看她见到草围堂就往里冲,见着人就抓住喊,还银子来。

草围堂的伙计没法子,只得把东家叫来。

二郎来了,却只道银子是大郎借的,如今他已和大郎分了家,铺子也是从大郎手里买的,都和大郎没干系了的。大汉律法只有父债子偿的,没有兄债弟偿的道理,让她找大郎去,找官府去。

韩姨妈那里是这样就能打发了的。

白白没了五千两银子的,韩姨妈早便气红了眼了,疯了一般地砸草围堂的,就是韩塬海都拦不住的。

二郎只得请差役了。

可都知道韩姨妈是什么人的,官府每每都只敢劝走,不敢耐韩姨妈何的,就愈发助长了韩姨妈。

韩姨妈是三天两头带人来砸铺子,向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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