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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嫡女升职记-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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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远府女眷来得不迟,却也而不是最早的。
此时凤翥殿内,众外命妇各自成群低声谈笑,当见镇远府女眷至,霍老太君等才一落座就围了过来,拜贺奉承各有。
袁瑶虽不是头回进宫朝贺的,只是去年时,她不过是个恭人,品级低微,且身世有颇有争议性的,自然就被疏离待之。
只今年却是不同了,袁瑶只默然坐在霍夫人身边,不曾言语却有人前来示好了。
其中正有袁瑶年少时的闺中好友。
袁瑶记得去年时,乍一见多年的好友,难免心中澎湃,袁瑶刚要上前叙旧,她们却当面拂袖而去。
袁瑶现下今非昔比了,那些旧日的好友却像是忘却了去年待袁瑶的傲慢,转换了嘴脸攀扯起曾经的情分来。
就算是被这样的虚情假意包围着,袁瑶也依旧笑意融融,应对从容,礼数十足,她没刁难任何一人,却也不曾对谁亲近。
说话间,从外头又进来了两人,其中一人袁瑶还认识,正是司马空的夫人。
袁瑶趁机摆脱众人,向司马夫人走来,三人相互见礼,袁瑶面上自有一番和刚才不同的热诚。
司马夫人是个爽朗的,对袁瑶道:“常言,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山中有远亲。听说,你们家门槛都要被人踏平了。”
的确,自祯武帝昭告天下,给袁家正名后,那些个自称是袁家旧时的亲故,就一个个冒头了,其中以周家最是上蹿下跳的,只是霍夫人有心要刁难周家,袁瑶自然也乐得不用去见他们。
要说在如今,和袁家最为亲近的就只剩韩家(就是韩施巧的娘家。)了,可韩家却反倒一如旧年,只送了年礼,并未上门攀附。
倒是韩施巧胞兄韩塬海的岳家——金陵家富一方的盐商——郝家,殷勤得很。
司马夫人又同袁瑶说了几句后,拉过身边的妇人来,道:“这位就是骁勇伯夫人。”
骁勇伯就是萧宁,其夫人娘家姓赵,闺名绫云。
萧家历来低调,所以这位骁勇伯夫人没几人认得,不然以骁勇伯这样的新贵,赵绫云少不得也会被人奉承的。
赵绫云言谈举止不俗,面上却有柔弱之色,在袁瑶打量她之时,她也落落大方地打量袁瑶,后道:“早听闻夫人是我们脂粉队里的英雄,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的。”
袁瑶道:“夫人谬赞,实在不敢当,不过是有几分鲁莽之勇罢了。”
司马夫人见这两个人客套生硬,她听着就不舒服,不禁道:“什么夫人来夫人去的,那都是给外人客套的,我们之间不必如此。”罢了对袁瑶道:“说来她还是我远房的表侄女,你只管叫她绫云。”又对赵绫云道:“你也只管叫她瑶哥儿,别看她如今娇娇柔柔和和气气的,听闻当初最是蛮横泼辣争强好胜的,男儿都不如她。”
得了各人亲近的称呼,加之性子相投,一番各家养儿的经验之谈后,就十分地投契了。
霍夫人的娘家——大将军府,自然也有人来,只是冯老夫人早已过身,来人皆是霍夫人的娘家嫂子和弟妹。
冯环萦见到自家母亲,那能不高兴的,只是霍夫人待冯家不如往年亲近,让冯家女眷落了尴尬。
辰时将至,众外命妇齐聚坤和宫正殿,大礼拜贺王皇后。
礼毕,众外命妇在体和殿领宴,这才各自出宫家去。
霍家女眷出了宫,便往长君伯府而来。
一干无品级差事的族中子弟早早便安序引入祠堂。
少君伯主祭,霍荣陪祭,余下的献爵、献帛、捧香等均是霍家从木旁名者的小辈。
焚帛奠酒之后,是霍家女眷传才供放。
罢了,又是一番屏息肃穆的跪拜之后,祭祀才算礼毕。
这时分开男女,由长君伯夫人领到各处吃茶。
半日的劳顿,让霍老太君身子不堪,有心也无力再周旋于族人之中,便在长君伯夫人上房歪着歇息去了。
族中女眷就座,各自吃茶问候,倒也还算有序,等会子小辈们进来讨要压岁钱才会热闹的。
此时再瞧族中的众人,发现不少人竟然穿的是旧年的衣裳,虽成色还又liu七分新,可到底不是今年的样式,一眼便能看了出来的。
袁瑶十分意外,不过是一年不得镇远府的东西罢了,族中这些人就落魄成这般田地了,可见往年镇远府给的东西之丰厚。
这时又听有人在霍夫人身边诉说道:“……原先还有分差事,可年前说没就没了,一家子指望也没了,唉,如今家里没个进益的,年也过得紧巴巴的……”
这是明着哭穷的,有明着来的自然也有要面子,拐弯抹角暗示的,一时间霍夫人身边好不热闹的。
有上赶着巴结的,自然也有看不惯的。
其中就以霍林的妻子霍关氏为首,张口就阴阳怪气的,“都是瞎了眼的了,没瞧出来人家如今是越发显贵了,眼里那里还有你们这些三门穷亲戚的,连族里年前分给各家的礼都敢公然昧下了,自家享用的,用了这些个东西,他们也不怕遭天打雷劈的。”
也难怪霍关氏嫉妒成这般嘴脸的。
说起来,霍林这支曾经出过一任巡抚的,那时太皇太后还未进宫,家中有一任巡抚在族中可是不得了的,可想而知霍林这支在族中是何等的风光。
只可惜,自那后就再没出息的儿孙,顶天了也就出了个举人,就渐式微了,还沦落到每年拿镇压府的东西才能过个丰盛好年的地步了,让他们如何不嫉羡的。
到了今年,连东西都没得了,这年过得比破落户还不如的,让他们如何受得了的。
一听霍关氏这话,霍夫人脸面立时就沉了下来,宋凤兰是个脾气火爆的自然是不能忍的,可刚发作就被袁瑶暗中按下了。
只见袁瑶满是意外地问少君伯夫人道:“原来族中有年前给各家分年礼的旧例?要不是林大嫂子说起,我还不知道的。我头回当家的,婶娘这是欺我生呢。”
少君伯夫人是族长夫人,她说的话自然没人不信的。
只见少君伯夫人瞪了霍关氏一眼,道:“族中何时有过这样的旧例了?”
霍关氏理直气壮道:“婶娘真是睁着说瞎话的,我婆婆在时就有的例了,虽说每年得的东西都不一样 ,可到底差别不大。要是没这样的例,那往年我们得的东西都是什么?”
不少年轻一辈的媳妇都点头附和。
少君伯夫人冷笑道:“族中就那一亩三分田的,就够祭祖开销的,每年何来的份例给你们的。那不过是镇远公爷体恤族中赋闲在家中没进益的叔伯兄弟子侄,从自家庄子收成中分出一部分,贴补给族里的。哼,没想公爷一番好心好意到了如今,却被人当做是理所当然,受之无愧的了。”
像霍关氏这些个年轻的媳妇哪里知道这里头的缘故的,自然羞臊了满脸的。
长君伯夫人也站起身来道:“给是人情,不给也是道理,公爷在族中,没得欠你们谁的,亏你们还有脸面质问讨要的。”长君伯夫人最是不讲情面的,一番教训下来,霍关氏等人的脸面算是再也顾不上了。
等长君伯夫人好生训斥过一顿后,霍夫人这才慢条斯理地出来圆场道:“原先公爷也打算照往年的例,给大伙贴补一二的。只是公爷说,东西各家领了就散了,一年到头也聚不到几回,情分自然就生疏了。那家中有灾有难的,就各顾各的了,少不得伤了情分的。”
霍夫人这话又让不少人无地自容的。
只是霍夫人也没去看她们,继续说道:“公爷就想,要不把东西整成席面,一家子老小围坐一处的,既叙了情,又热闹的。所以公爷说了,往后大年三十就在我们府里备下宴席,族中各家都来,也算是我们家对族人的心了。”
一干族人总算是听明白了,以后东西就没得分了,想要过好年,到镇远府吃去。
先不说有没有大过年的到别人家去蹭这顿晚饭的理儿,就是去了那怕是大肚弥勒佛,吃顶天了,也不过是往年镇远府里分出去的凤毛麟角。
一时众人窃窃私语的,可镇远府打的就是叙情分的幌子,让人不好说出这里头的不是来。
说罢,霍老太君也起身了,霍夫人留下在镇远府恭候各位的话,便带着三位儿媳妇走了。
回到镇远府,因着就到晚饭的时辰了,冯环萦掌管这大厨房,自然就比袁瑶忙的。
袁瑶简单回了管事婆子的事儿后,就和霍榷回了西院。
夫妻俩没想到,迎接他们的是哭得泪汪汪的儿子。
这回祭祖,佑哥儿和霍化都没去。
佑哥儿是因着是实在太小,又是没个安生的性子,少不得在祠堂里满地爬的,坏了体统的,故而就没让他去,让苏嬷嬷照看着他。
而霍化自入冬以来,就大病小灾的不断,大夫来了就会说先天不足,要人参肉桂的一类的补,可这些东西霍化自小不知吃下多少,病还是一阵一阵的,所以这回他也没能去祭祖。
“哒……噗。”佑哥儿声音都嘶哑了,可见哭了多久,袁瑶心疼得不得了,小跑过去接过早早就伸手着小胖手要抱的儿子。
袁瑶一抱过佑哥儿来,佑哥儿就紧紧地抓住袁瑶的衣襟,抬起被泪水浸透的眼睛,小嘴巴撇着一抖一抖的,一副好委屈的样子,“哒噗。”
不说袁瑶,就霍榷看着都觉着心都碎了,不住地摸摸儿子的头,又低声地哄着。
“佑儿,娘的心肝,别哭。”袁瑶紧紧地抱着儿子,进上房里去。
先给儿子擦干小脸,袁瑶掀开衣襟把佑哥儿喂得饱饱的,又亲了佑哥儿的小脸蛋好多下,佑哥儿才不哭了,但还嘟着嘴。
佑哥儿又可怜兮兮地看看霍榷,“哒噗。”把小脸蛋伸给霍榷,让他爹也亲亲。
霍榷使劲亲了佑哥儿几口,亲得特响,佑哥儿这才高兴了。
袁瑶和霍榷更衣后,前头也不去了,陪着佑哥儿玩了好一会子。
期间霍荣听说佑哥儿哭闹了好长,就打发人来问,顺便给了佑哥儿好多各种样式的金锞子。
金锞子小,袁瑶生怕佑哥儿吃嘴里去了,就把金锞子都塞荷包里,然后扎紧。
佑哥儿见原先好多金闪闪地被娘放进那些小口袋里不见了,他就一个荷包一个荷包地去瞄,还会皱着小鼻子小眉头地睁一眼闭一眼地往小荷包的缝隙里瞄。
可佑哥儿只懂睁左眼,闭右眼的,但他却总把东西放右眼前,自然什么都瞧不见,“哦哦。”佑哥儿一脸的纳闷,却把一旁看的袁瑶和霍榷给笑翻了。
既然瞧不见,佑哥儿干脆直接拿小指头往小荷包缝隙里抠,金锞子是碰到了,可抠不出来,几次三番后,佑哥儿火了抓着荷包一扔,正好砸到一个进来回事的丫头头上,就这么挂找上头了。
这丫头是袁瑶新从府里后街那里要来的,因着机灵就让她帮着给宫嬷嬷等人来回传消息的。
想来这丫头也是听了急事儿了,也不去管挂头上的荷包,就忙忙道:“二奶奶,三奶奶在大厨房闹起来了,让您快去瞧瞧呢。”
眼前就到晚饭的时候了,这时候大厨房闹起来,可不得了。
佑哥儿可不管你们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儿,他的小荷包飞天了,才是头等不得了的大事儿,于是佑哥儿伸着手,想等荷包掉下来了,他去接住,可只是等了一会子也不见荷包掉下来的,他看看空空的手心又看看丫头脑门上的荷包,然后岔着五个小指头递手给霍榷看,“哒噗。”意思是没掉下来。
丫头回的事儿是急,可袁瑶也没忙忙就走,而是问道:“三奶奶到底是因着什么事儿闹的?”
丫头回道:“听说是大奶奶要取年前采买的上等血燕和老山参炖煮,三奶奶说账上没有,可大厨房和采买处手里的账上却清清楚楚地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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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宋凤兰真是心急要吃热豆腐的,这种时候动手;就不怕豆腐吃不成反被烫着的。
袁瑶听了丫头回的话;默了默;眼下也不见她有紧张这事儿的;过了一会子又听袁瑶问道:“太太那里可知道了?”
丫头回道:“没见三奶奶打发人去回太太的,想来太太还不知道。”
袁瑶知道这烂摊子还得她收拾;道:“你去找正院的包民家的媳妇,把这事儿说与她听;记住了是悄悄的。”
“是,奴婢明白了。”说罢,丫头就要走。
这下佑哥儿急了,撅起屁股就爬着去追,“哒噗,哒噗哒噗哒噗……”一声比一声高,要不是青素在炕边上拦腰抱住他,果然是要摔炕下的。
可就是被接在半空了,佑哥儿还手脚并用地扑腾,“嗷嗷……”
青素忙道:“巧喜回来,你拿了佑哥儿的荷包了。”
霍榷也不去管儿子,知道是摔不着他的,就看着佑哥儿扑腾得跟小狗刨一样的,他就笑个不住。
巧喜这才记起进来时头上被砸了东西,一摸果然是个荷包,忙忙还给了佑哥儿这才又走了。
得回小荷包,佑哥儿两手抱住,警惕地看看四周,等青素把他放回霍榷身边,佑哥儿才又专注于从小荷包里抠他的金锞子玩儿了。
袁瑶就趁着这功夫,轻声让霍榷看好儿子,就悄悄地出上房去了。
大厨房果然好热闹,老远就听里头的动静。
“……三奶奶,奴婢敢起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鬼神可鉴,倘若我先头说的有半句瞎话,只管让我舌头上长疔烂了出来,烂掉我舌头,从此再也说不得话,死后也下那拔舌地狱。”
听这话袁瑶虽不知道是谁说的,可知这应是冯环萦的人了。
须臾又传来冯环萦的声音,“好了,李贵顺家的,你敢不敢也这般起誓的?”
就听一个正哭丧着的声音回道:“三奶奶,狠话谁不会说的,可做事儿但凭良心,再有就是有凭有证的。账本在奴婢手上是没差没错的,怎么昨儿个奴婢把账本一交出来,过了一天一宿,冷不丁的就出了差错,还说是在奴婢手上时的事儿,这让人怎么服气。难不成往后一年半载后有了差错还是奴婢的不是不成?”
“你……你……”冯环萦气得不轻,喊道:“来人,给我打,打到这胆敢糊弄主子的东西说实话。”
李贵顺家的哭得愈发大声了,“冤枉啊,三奶奶你就是打死奴婢,也是这话。”
袁瑶真不想管这事儿的,可要是年夜饭出了漏子,她也脱不了干系的。
恰好这时,袁瑶瞧见包民家的过来了,于是袁瑶领着一干西院的媳妇婆子进了厨房。
“都住手。”苏嬷嬷上前喝道。
有个婆子仗着是冯环萦的人,不听还要拿李贵顺家的。
袁瑶使了个眼神,青梅的娘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把那婆子打得一头磕地上了,晕过去了。
冯环萦正在气头上,对着袁瑶就骂道:“袁瑶你竟敢打我的人。”
袁瑶抬头拨开冯环萦的指头,不紧不慢道:“三奶奶还是赶紧到正院去吧,太太正等着呢。”
“太太知道了?”冯环萦才往门口看去,果然见包民家的过来了,冯环萦不敢回霍夫人,就是怕霍夫人说她连个厨房差事都收拾不好。
包民家的在外头就听见袁瑶的话了,进来向冯环萦见了礼,就直接请冯环萦走了。
这头袁瑶也不去管她们说了什么,只问道:“谁是大管事儿的。”
从围观的媳妇婆子里走出一位还脸上幸灾乐祸的婆子来,“回二奶奶,是奴婢。”
地上跪着的一个媳妇也回话了,“回二奶奶,奴婢在。”听这声音,正是方才在门外听到的张口就发重誓的。
袁瑶又问道:“前头院里来人不少,今儿是公爷头回在家宴请族人,这年夜饭你们可都备好了?”
厨房里的众人都有些意外,还以为袁瑶是得了霍夫人的话,来查清那糊涂账的,没想袁瑶根本就没打算过问,让刚才还理直气壮回话的管事媳妇有些气竭了。
是那大管事的婆子回的话,“都好了,只差装盘了。”
袁瑶点点头,对这两人道:“好。你们也知道的,我头回当家,又逢年下,我自然是想办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这样我脸面上有光,大伙自然也有赏。可要是谁在这关头弄出了漏子,老太太、公爷、太太怪罪下来,我脸面上不好看,那时候我可不管你们谁是有理的,谁是没理的,谁又是谁跟前的人,我也不会去问她们这些下头的人,我只拿你们两个大管事的现处置了。让我得不了好的,你们就别怪我不给谁落了不好。”
这时,冯环萦已被包民家的领到后楼上房里了。
冯环萦见着霍夫人就喊冤道:“太太要给我做主,这摆明就是宋凤兰在坑我,还有那袁瑶,这般大冤屈她竟也不闻不问的,想来也是个助纣为……”
自听说了这事儿后,霍夫人脸上就不好看,只是冯环萦惯不会看眼色的,还一味地告状,把霍夫人给气得一掌就拍炕桌上,厉声道:“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冯环萦终于发现霍夫人的不悦了,可她没觉着自己有错,便愈发委屈了。
霍夫人指着冯环萦训道:“今儿是什么日子,眼看着就是摆年夜饭了,你在这跟老大家的胡搅蛮缠的。退一万步说,就算让老大家的得逞了,你吃些亏,那顶天了也不过是赔个百十两银子的事儿,可要是年夜饭出了漏子,老太太和公爷责怪下来,谁也担不起。这里头孰轻孰重,你怎么就拿捏不知清楚。”
包民家的赶紧上前道:“太太息怒,二奶奶已经赶过去了,正亲自盯着灶上,出不了差错的。”
霍夫人这才放心了。
而东院里,听了消息宋凤兰的正高兴,就见西院的丫头巧喜来回话,“二奶奶让奴婢带给大奶奶话,说:‘等几日都等不及,非得把我也捎带下来吗?’”
宋凤兰心情好,也不怪罪巧喜,道:“得了,去回你们二奶奶,就说没下回了,让她安心吧。”
此时也快到掌灯的时分了,袁瑶命人将各处的大红灯笼,大明的角灯、路灯一概都点了起来,灯火映照得满府红火通明。
袁瑶又看看时辰钟,给厨房里的定下个时辰,让她们按她说定时辰到荣恩堂去摆宴,不然这种天气下摆早了,冷了就不好了。
罢了,袁瑶这才回西院更衣,准备同霍榷和佑哥儿一道去寿春堂给霍老太君行礼。
袁瑶回到漱墨阁,就见佑哥儿已穿戴整齐,一身大红织金丝的团缠翼蝙蝠纹的圆领袄子,下头是同料子的裤子,脚上一双用四颗硕大南珠做眼珠子的虎头鞋,头戴出着白狐毛的金红幅巾,脖子上还挂着一块金镶玉的长命锁,锁的四周缀着小铃铛。
佑哥儿坐炕上两手将小荷包囫囵抱在怀里,嘟着嘴巴有些生气地看着霍榷。
霍榷忽然指着天上一处,“娘回来了。”
佑哥儿赶紧望过去,霍榷就趁机从佑哥儿怀里抽一个小荷包了,惹得佑哥儿嗷嗷大叫。
霍榷大笑了一会子,又指着袁瑶这处喊道:“娘回来了。”
这下佑哥儿不信了,紧紧抱着他的小荷包,不想霍榷却下炕了去奔袁瑶来了,“佑哥儿不要娘,爹爹要了。”
佑哥儿瞧见真是袁瑶回来,小荷包也不要,嗷嗷地撅起屁股蹲朝袁瑶爬来。
袁瑶换了件百祥百花大红洋缎银鼠的窄褃袄,斗篷也换了一件羽缎面白狐里子的了,再给霍榷父子两都拿了貂裘给穿上,这才三人一道往寿春堂去。
霍老太君端坐在寿春堂当中,精神有些不济,可瞧见满堂儿孙到底面上还是喜欢的。
霍荣领着儿孙们给霍老太君叩头,佑哥儿排在霍化身边,在最末尾处。
别人都一概跪着朝霍老太君磕头,就佑哥儿坐在椅垫上,扑闪着眼睛看着大伙。
看着看着,佑哥儿也有样学样地撅着屁股蹲给霍老太君磕头,
可佑哥儿太圆滚了,趴在椅垫上都不稳当,东倒西歪的,跟团子似的一下子滚霍榛前头去了。
众人立时都笑了。
霍榛更是笑骂道:“好小子,你占我便宜呢,我头都磕给你了。”
顿时哄堂大笑了。
佑哥儿叉着小短腿,坐地上眨巴眨巴眼睛,看看霍榛,“哦?”他不明白自己怎么滚这来了,然后又哒噗哒噗地爬回去,又要叩头,这下滚霍化身上去了。
霍化支撑不住佑哥儿这小胖墩,身子一歪压在仅哥儿身上,仅哥儿就碰倒了俍哥儿,这下孙儿辈的滚做成一堆了,始作俑者佑哥儿见哥哥们堆一块,玩好他就不起身了。
“哈哈……”霍老太君笑得开怀,指指着地上的一堆,“快把佑哥儿抱开,他是来捣蛋的,要打屁股才成。都起来,都起来。”
霍荣领头站了起来,霍榷回头就把霍榷给抱了起来。
接着是霍夫人带着儿媳妇女儿给霍老太君磕头,女眷们没佑哥儿掺和,最是齐整规矩。
可佑哥儿见袁瑶在磕头,他闹着也要下地,霍榷自然不让了。
接着是霍荣和霍夫人落座,霍杙领着弟弟妹妹等给霍荣和霍夫人磕头,这般依长幼依序落座受礼。
佑哥儿在丫头们的搀扶下,总算没东倒西歪的,好好给霍榷和袁瑶磕了一回头的,就因年纪最小佑哥儿得夸赞最多,还一下得了不少金银锞子。
接着是家里的仆役们按等级依序跪在门外给霍老太君,齐声拜贺。
霍老太君着实高兴,大把派发着压岁钱和荷包。
然后众人移驾到荣恩堂开宴。
宴席分两桌,男的都在东次间里,女眷们就在西次间,霍老太君在堂屋,开席众儿孙们献上吉祥如意的一类的酒品、汤羹、菜肴,只见荣恩堂里一时花团锦簇,语笑喧阗的。
袁瑶如今当家,宴上要服侍霍夫人霍老太君的,还有上下里外照应着,一时宴上的饭食就没用多少。
因着来回地忙活,席间倒是听到了冯环萦对霍韵抱怨的话。
“好个宋凤兰,我绝饶不了她。”冯环萦狠狠道。
霍韵嗤笑道:“我说你就罢了吧,这亏不吃你也得吃,谁让你当初没把账对清楚了,让人钻了空子去的。”
冯环萦一跺脚道:“也怪我平日里仁慈了,别人都当我泥人一般的揉捏的,才敢钻我的空子。”
霍韵同仇敌忾道:“所以说一开始就得发狠了,镇住了底下的人,看他们还敢不敢再耍花样的。”
“你库房那里都换上了太太和你的人了,那个领头的就是宋凤兰的人,还留着做什么?”冯环萦问道。
“那是娘的意思,可事到如今,我觉着也没必要了,回头我就拿了她,帮你出气。”霍韵信誓旦旦道。
听罢,袁瑶摇了摇头又去忙别处去了
宴散后,霍老太君精神不济回去歇了一会子,霍荣领头带着众人围坐一处,谈天说地守岁。
佑哥儿早早就发困了,打着下呵欠眼皮子直往下耷拉了,可小手上还顾着祖父叔伯给的锞子,边接边瞌睡,两眼都闭上了,小肉手还伸着要锞子的。
霍荣笑着轻拍一掌在佑哥儿的小手心上,佑哥儿迷迷瞪瞪地睁眼,吧唧吧唧嘴巴,“哦?”意思是怎么没锞子了?
引得众人又是大笑的。
忽然一声“噗咚”,烟花升天炸开。
佑哥儿被惊醒,满脸惊慌地看着门外,可一时见外头五彩斑斓地闪耀,他又看住了,挣扎着要到外头去。
一直到了子时,都用过了饺子,这才各自散了歇息去。
不想半夜,房门上却传来急急的叩门声。
“大过年的,敲什么敲。”房门心里抱怨了几句,开了角门,问道:“谁呀?”
就见一位宫里内侍模样的人下马过来了,对房门说:“赶紧去回你们二爷二奶奶,就说惠妃娘娘刚得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房门顿时一个激灵,刚要将内侍往里头请,就见内侍忙忙上马又走了。
房门的不敢耽误,忙往里头传,一时传到西院,府里各院都醒了,都听说了这消息。
袁瑶欣慰地笑道:“刚好正旦出生,十皇子可真会选日子的。”
霍榷看着自己的儿子,“以后是个有福气的。”
而东院和北院则不以为然,正院里霍荣却道:“这是要开始了?”
正旦清晨,按例身带品级的一概要进宫朝贺,而平民白身和外省的官员,则是摆上香案,望阙遥贺。
文武百官在太平殿行礼,祯武帝新的一儿子自然心下喜欢,当即下令大赦天下。
皇后则在坤和宫受内外命妇的大礼,礼毕后依旧是宴席。
按往年,太后也该出席,只是自周阳伯一家在去年秋后被问斩后,太后的身子就一直有恙。
而王家也因此有些一蹶不振的,反正外命妇队列中除了南阳伯的长媳天悦公主外,再不见其他女眷了。
所以开席之时,皇后举杯首祝的是太后安康。
宴罢了,王永才亲来领袁瑶到惠妃韩施巧的瑞禧宫来。
因着是韩施巧方产子,宫中门窗一概紧闭,虽有百合香熏染,可到底还能闻到些许血气。
袁瑶和王永才才到瑞禧宫正殿,就听里头有人在说话,声音柔和,道:“娘娘一直以来宠冠六宫,如今再得十皇子,正是鲜花着锦之盛,多少人在看着娘娘,娘娘何不趁这机遇召见娘家父母,一解恩怨,二来免遭旁人口舌。就算娘娘不为自己,也为十皇子将来的名声打算的。”
罢了就听里头传来韩施巧笑得险些岔气的咳嗽声,“哈哈咳咳……名声,我们母子又不图的泼天的权势,要那么好的名声做什么?你和大哥也不必劝本宫了,你们就只当本宫早死了。”
从韩施巧这话中,不难听出她心中还有的怨。
“唉。”里头的另一人叹了口气。
这时,肖姑姑在里头禀报道:“回娘娘,威震伯夫人到了。”
韩施巧顿时一喜,“那还不快请进来的。”
袁瑶敛衽而进,恭敬施礼,再起身时,才看清楚那同韩施巧说话的人。
只见那人身姿小巧,巴掌大的圆脸显得十分稚气,一双眉眼含愁,只在见到袁瑶之时眼中闪过一阵惊艳,罢了又满是失落的,喃喃道:“你就是瑶表妹?”
殿中紧闭又无过多闲杂人等的嘈杂之声,那人的喃喃之声虽小,袁瑶还是听到了。
其实在外头听到她和韩施巧说话时,袁瑶便长猜出来了,这位应该就是韩塬瀚的小妻——白灵。
韩塬瀚成亲那日,袁瑶和霍榷还送了一对白首双星的素方章做贺礼。
袁瑶柔声道:“想来这位小夫人,就是大表嫂了吧。”说着袁瑶就要行礼,吓着白灵忙忙侧身避开的。
韩施巧笑道:“瑶哥儿你别吓她,我这大嫂年纪小,人老实,正拘束着呢。”
说罢,韩施巧让宫人把十皇子抱了来给袁瑶瞧的。
袁瑶瞧过后,小声道:“要按臣妇说,这才出世的孩子,没什么看头的,红红彤彤皱皱巴巴的,睡时比醒时多,真不知那些人到底从那里看出这样的孩子有好来,说得出那海了去的好话。”
韩施巧嗤笑道:“就你敢我在面前说实话了。”韩施巧顿了顿,“说真的,我瞧第一眼还真不敢认他,没那么丑的。”
一时姊妹两人一同窃笑不已,只余白灵一人在旁也不知道紧张什么,坐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没一会子就请辞了。
袁瑶记挂着家里的佑哥儿,也不敢多耽搁的,韩施巧让袁瑶下回进宫把佑哥儿一道带来,说她怪想这小团子的。
袁瑶答应了,留下贺礼,又留下一句话,“听闻当初姨妈为了你,狠狠和韩孟打了一架,伤的不轻。”
韩施巧怔了怔,躺在床上有些呆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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