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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嫡女升职记-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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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嬷嬷走到碧纱橱外,回道:“是哥儿尿炕了。”
袁瑶忙忙推开身上的霍榷,“那快去备热水,给佑哥儿洗洗,再……抬一桶进来,一会子嬷嬷你进来收拾下。”
虽是半夜,可手脚都是快的,等宫嬷嬷收拾好碧纱橱里的床铺,袁瑶已清理干净了身子,忙忙出来看佑哥儿。
佑哥儿正好睡,被弄醒了自然闹了一会子小脾气,就是袁瑶抱也不成。
袁瑶也累得很,干脆把佑哥儿放也已清洗完只着一件单衣,躺被窝里的霍榷胸口上,再大被一盖完事,她去忙她的了。
佑哥儿俯趴在霍榷的胸口,蹬着小短腿从被窝里钻出来,父子俩嘴脸一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佑哥儿努努嘴吧。
霍榷赶紧道:“我没吃的。”
佑哥儿:“哒噗。”
袁瑶:“……”
霍榷轻轻一点佑哥儿的脑门,“瞧你这点出息,就一滴酒,你就又醉又尿炕的,就这酒量得练。”
佑哥儿用脑门蹭蹭霍榷,“哒噗。”
袁瑶从外头进来,“二爷,别乱教些有的没的。”
外头暖阁已重新铺设好了,袁瑶要再抱佑哥儿出去,佑哥儿不干了,光脑门一缩,钻回被窝里了。
最后只得让佑哥儿同他们睡了。
佑哥儿头一回睡两人中间,高兴得抱着光脚丫子就往嘴里送,便吃着边瞧瞧袁瑶是热乎的,再望望霍榷也是热乎的,两边蹭了蹭。
“霍佑,不许蹬被子,躺好。”霍榷一派严父的模样。
可给佑哥儿来回盖了几回被子后,霍榷干脆把佑哥儿统统盖被子里。
佑哥儿却觉着好玩了,在被窝里一翻身,撅起屁股蹲,哒噗哒噗地从被窝里钻出个脑袋来,扑闪着眼睛乐呵呵地对霍榷笑。
霍榷一指头又把佑哥儿给推被窝里了,“快睡,不许尿床,不然爹就把你凉外头去。”
佑哥儿又钻个脑袋出来了,“呵呵,哒噗。”
父子俩闹了好一会子,才消停,袁瑶也终于有半宿的好觉睡。
只是翌日袁瑶一早醒来,发现佑哥儿睡觉真不是一般的霸道,原先是竖着睡的,到了早上已经是横着了的。
袁瑶掀开佑哥儿的小被子一瞧,一只粉嫩的小脚丫子踩在霍榷的嘴巴上,小脸闷在被子里红彤彤的,小拳头塞在小嘴巴边。
被子被掀开,有些凉,佑哥儿蠕着往冒暖气的霍榷那里钻,一下小脚趾头戳霍榷鼻孔里了。
袁瑶不禁笑出声来。
霍榷被佑哥儿踩醒了,感觉到嘴巴上的小脚丫子,霍榷张嘴就咬了一口。
佑哥儿眼皮子动了动,看来也快醒了,伸了个小懒腰,却发现脚丫子好像不能动,又蹬了蹬,还是不能动,因刚醒有些嗡声嗡气的,“哦……哦?”无辜地看着他娘。
袁瑶笑道:“别闹了,小心冻着他。”罢了,一把将佑哥儿抱起,唤了外头的人进来给佑哥儿穿衣。
如今回镇远府里,晨昏定省就不能少,霍荣和霍榷还有祯武帝给的假,能一直休到衙门都封印过年,所以霍榷能一直在家到明年开印,再去兵部报道。
袁瑶好不容易才把佑哥儿这闹腾鬼给穿好喂饱,然后把佑哥儿塞给霍榷,自己这才有功夫用些吃食。
卢大娘从外头进来道:“公爷和太太起身了。”
袁瑶忙忙擦了嘴,同霍榷一道往正院去。
腊月天,早上也没亮那么快的时候,只得打着灯笼出门。
不想才出的门,就下雪了,青素等赶紧回去拿伞的。
这是今年的头场雪,虽冷却让人欢喜。
佑哥儿见袁瑶和霍榷都伸手去接雪,他也哦哦地张着肉手去接,可没一回接住的,这时丫头们都把伞给打起来了,佑哥儿不高兴了,“嗷嗷……”大叫。
霍榷抬手摘了一朵白梅花塞佑哥儿手里。
佑哥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张着小手,就这么看着,可看着看着就往嘴巴里送。
霍榷急忙抠,“你怎么什么都往嘴巴里塞,没吃饱还是怎么的?果然还是该给你找个,不,得两个乳娘才成。”
袁瑶偷掐霍榷一把。
佑哥儿把手心给霍榷瞧,意思是花没了。
霍榷摇摇头道:“不给了。”
佑哥儿没听懂,但摇头是什么意思,他明白的,立时又嗷嗷大叫了起来。
幸好正院里也有梅花,霍榷又摘了一朵给佑哥儿,这才消停。
包民家的从后楼正房里出来,给袁瑶和霍榷福身道:“二爷安,二奶奶安,佑哥儿安。”
佑哥儿见有人来,献宝一样地给包民家的看手里的梅花。
包民家的笑道:“哎哟,真漂亮的梅花。”
佑哥儿高兴了。
包民家的赶紧道:“二爷、二奶奶赶紧进屋去,冷。”
屋里霍荣和霍夫人正在东次间的炕上用早饭,见袁瑶他们来了,霍夫人就下了炕,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不让佑哥儿多睡会子。来佑哥儿,给奶奶抱。”
佑哥儿不却献宝他的梅花。
霍夫人见佑哥儿给她梅花,顿时喜上眉梢的,亲了佑哥儿一大口,“好孙儿,都懂得摘花给奶奶簪花戴了。”说着就把佑哥儿的梅花簪发梢了。
佑哥儿看着空空的手心,又看看霍夫人,似乎有点蒙,然后伸着手心给霍榷看,“哦?”
袁瑶不禁笑了,霍榷忍住笑对佑哥儿道:“谁让你献宝呢。”
这头霍荣拍着手,“乖孙子,来爷爷这。”
佑哥儿立马就忘了花的事儿,有样学样的也拍手,就是两手对不准,拍不响。
随后宋凤兰也来了,向霍荣和霍夫人问了安,到了辰时就都一块往寿春堂去给霍老太君请安,可佑哥儿还是不亲霍老太君。
安稳的日子过得就是快些,一晃就到了腊月二十九,俍哥儿从大皇子府回来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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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官陶阳同霍老太君一道住在寿春堂。
可这是不合规矩的;可霍老太君却说:“我儿孙虽多;可到底不如儿媳妇、孙媳妇仔细。可儿媳妇是个谨慎的,一句话在肚子里来回个四遍也不见得会出口;在我面前就不显好了。”
说这话时;霍老太君睃了霍荣一眼;见霍荣只是点点头而已,再无其他表示;霍老太君略略有些失望;只得又道:“而孙子媳妇里头;老大家的,不说家里头还有两个小的没有一日是不让她操心的;就是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一天是让她落空闲的时候;对我有不到的去处也难免。老二家的,虽是个机灵的,可到底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外头的应酬人情一概要她应付,家里也是有个一时半会都离不开人的佑哥儿,能早请安晚问好已是她的孝心了。三儿媳妇最是嘴乖,可到底是新媳妇,不知我这老太婆的脾气,疏忽了自然是有的,却只得我自己去操心。也就陶儿从小我养在身边,知道的我的脾气爱好,陶儿心也细,我想到想不到的,她都替我想到了。留下她陪我,这样不但我省心,你们也能省心,也算是你们的孝心了。”
霍老太君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家里谁要是对官陶阳住寿春堂还说三道四的,就是不孝了。
所以官陶阳就名正言顺住寿春堂了,却让宋凤兰把一口银牙都给磨碎了。
要是往日里,辰时霍老太君不过才起身,可今日辰时未到寿春堂里便热闹开了,只因俍哥儿从大皇子府回来了,今儿要来给霍老太君磕头。
官陶阳已半年有余未见过儿子了,得知今儿俍哥儿要回来了,昨儿晚上官陶阳就没歇好。
前半宿官陶阳就忙着把这些日子以来给俍哥儿做的衣帽鞋袜整理出来,还有不少霍老太君赏的,她却舍不得吃暗暗留下的,如今正好收拾出来都给了俍哥儿。
就连她这半年攒下的二十多两的碎银子私房钱,官陶阳都拿了出来,只道大皇子府里的奴才也都是些势利眼,狗仗人势的东西,俍哥儿没个银子打点,怕是会在暗地里受这些奴才的委屈。
想罢,官陶阳找来一块做衣衫剩下的边角料把碎银子包了起来,藏进给俍哥儿做的衣服里,可这到底是她的全副身家了,官陶阳一会儿藏这不能放心,一会儿藏那又怕俍哥儿找不着,就这么来来去去地折腾了半夜。
等到后夜官陶阳睡下了,却又满腹心思地愁如今他们母子分离,何时才是头?就这么迷迷瞪瞪的,鸡才打鸣,官陶阳就迫不及待起身了。
可真是可怜她那片舔犊之情。
也正是因着官陶阳起早了,霍老太君知道外孙女的心,也就跟着一块起早起了。
霍老太君起早了,儿孙们自然也不敢懒怠的,所以大伙都来早了。
就是佑哥儿,也早早地起了,因着尿了霍榷一身,父子俩大清早就洗了一通澡,就都清醒了。
寿春堂里四世同堂,霍杙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又加之年将至便同宋凤兰一道,让奶娘抱着儿子仅哥儿和女儿霍去疾一道来给霍老太君来请安。
冯环萦也出了小月子,虽说脸色还不好,可到底年轻没落下什么病根,往后再补补就回来了,所以今儿她也随霍榛一道来请安来。
袁瑶是头回见霍去疾。
小姑娘一直被奶娘抱着,梳着齐整的双丫髻,大红的绸线头扎在上头,大红出风毛的通袖遥贫越蠖贪溃兜氖恋僖'纹裙,看着挺精神的一个小姑娘,两眼溜溜地四处看,却直不起身子来,只能柔弱地靠在奶娘的身上。
这时奶娘低了身子在回宋凤兰的话,让袁瑶无意中瞧见了霍去疾颈脖处有一块不寻常的胎斑。
袁瑶觉着像是在那里瞧过的这种症状的,刚要回想,佑哥儿就闹了。
因佑哥儿瞧见仅哥儿被抱到了暖阁里,而且还有好多好玩的堆里头,佑哥儿也想过去就在霍榷腿上又蹦又蹬的,“嗷嗷……”
霍荣哈哈一笑,过来摸摸佑哥儿的头,“佑哥儿是想和仅哥哥一块玩了。”
仅哥儿腿脚不便,宋凤兰对他的看护最重,寻常人想近仅哥儿半步,她都不乐意的。
可如今霍荣发话了,宋凤兰也不好说别的,可到底不放心,就跟着袁瑶和霍榷一道过暖阁去。
袁瑶还没把佑哥儿放暖阁炕上呢,宋凤兰就把手伸了出去,先给佑哥儿和仅哥儿定了个距离,袁瑶和霍榷一愣,随后也不过一笑置之。
佑哥儿那里会懂大人们的那些心思,也不知客气是何物,还在半空他那手背上的四个小窝的小肉爪子就先出去了。
霍榷本想让佑哥儿坐着的,可佑哥儿整个人往前冲,霍榷只得让他趴着。
佑哥儿趴在柔软暖和的褥子上,两小短腿一蹬一蹬的,两手就划拉,用肚皮一挺就挪仅哥儿那堆玩具去了,伸手先抓个瓷娃娃,左手就拿陀螺,一瞧竹蜻蜓也好看,又伸手去要,可瓷娃娃却掉。
佑哥儿看看已抓在手里的竹蜻蜓,又看看掉眼前的瓷娃娃,忙又去抓瓷娃娃,这下竹蜻蜓又没拿住,佑哥儿就这么来回地折腾,最后干脆爬坐了起来,手脚齐上,把三样东西都抱在怀里了。
霍榷扶额,“好个小贪心的。”
仅哥儿已是开始晓事儿的年纪了,他看看佑哥儿,又看看霍榷,软糯糯地问道:“二叔,这是弟弟吗?”
霍榷点点头,笑着对仅哥儿道:“对,这是你弟弟,以后他同你玩,要他不讲理欺负你了,你只管来回二叔,二叔揍他。”
仅哥儿听说自己有弟弟了,很开心,道:“我是哥哥,就应该让着弟弟。”说着就把他最喜欢的小木马递给佑哥儿。
佑哥儿自然是不客气,可手没空,就胖腿往前一伸,屁股蹲一挪,再胖腿一伸,屁股蹲再挪,一点一点往仅哥儿处挪去。
霍榷无力道:“霍佑,你螃蟹吗?”
佑哥儿那憨态可掬的模样,把大伙都逗笑了。
仅哥儿见佑哥儿挪得费劲儿,就自己爬了过去把小木马放佑哥儿怀里。
佑哥儿对仅哥儿就是呵呵地一笑,一时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回头四处张望,“哦哦?”也不知在找什么。
到底是袁瑶生的他,知道佑哥儿要什么,让丫头拿了霍荣给佑哥儿买的鞠来,放暖阁褥子上。
佑哥儿手上没空,就脚丫子一伸,把鞠踢给仅哥儿,“哒噗。”
仅哥儿拿起鞠来,高兴道:“弟弟这是给我的吗?”
佑哥儿也高兴,“哦哦……”地叫。
宋凤兰瞧见仅哥儿开心,心就放下了大半。
小哥俩言语不通,可不妨碍他们玩得好,一时大人们也被孩子们的纯真给感染了,也起了玩心。
只官陶阳和冯环萦脸上各有颜色,和别人的都不一样。
霍榛本就还是孩子的心性,见侄儿们玩得好,就有心过去凑一份热闹,可几番暗示都不见冯环萦动作,霍榛就有些扫兴,再看冯环萦面上恹恹无趣的神色,一时又心中不快了,“大年下的,你这是什么嘴脸,谁又得罪你了?我告诉你敢闹不痛快,小心我饶不了你。”
其实当日霍榛把冯环萦打伤,连孩子也因此没了,霍榛酒醒后多少都有些懊悔愧疚的,事后他不是没想过要补偿冯环萦,待冯环萦好的,还曾下过决心以后再也不打冯环萦的。
可惜冯环萦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每日打鸡骂狗,指桑骂槐的,霍榛再多的愧疚都被耗光了,才大半个月霍榛就旧病重犯了。
只要冯环萦稍不顺他霍榛的心,扬手就打举拳就捶,冯环萦这才收敛了。
冯环萦是看着别人都绕着二房转,心中不爽,就想着要不是孩子没了,如今被众星捧月的就是自己了,可见霍榛不悦,冯环萦只得又撑起笑脸来。
而官陶阳,则像不见屋里的欢快景象,一味地引颈巴望着外头。
霍老太君明白官陶阳的心,在安抚官陶阳的同时,一波一波地往外打发人,看俍哥儿回来没。
辰时四刻,自鸣钟响了八声,终于见有婆子从外头回来了,说俍哥儿已到大门外了,这就过来的。
霍老太君拍拍官陶阳的手道:“这下总算是放心了吧。”
官陶阳有些激动,一时眼眶都红了,偷偷拿衣袖润了润眼睛。
打发出去的人一波接一波地回来回话。
直到一个身穿鹅卵青通身蝠形暗纹小深衣,腰围同色滚鸦青边大带,上系琥珀色丝绦,外再罩一件灰鼠小氅衣,头戴藏青万字不断头纹的幅巾,脚踩小云头履的孩子,在身后一个约莫大他三四岁的小童跟随下,从由外头进来,官陶阳头一眼就认出是俍哥儿了。
“俍……”官陶阳想上前去迎儿子,却被一旁的彩玉给拉住了,暗暗给她摇头。
官陶阳知道不可僭越,便收住了,可这样欲进不能,欲退又意难平的,对官陶阳来说无疑是折磨。
“俍哥儿回来了。”霍荣抱着佑哥儿从东次间过来,霍杙亦把仅哥儿给抱了起来跟着。
俍哥儿神情严肃地向众人施礼。
待各人落座,俍哥儿走向放在霍老太君脚踏前的椅垫,每一步都与肩同宽,一点不多一点不少,不急不慢,仪态十足,让袁瑶瞧着一时有些难以言喻。
俍哥儿两手稍稍一提深衣下摆,双膝一弯小身子跪在椅垫上跪得笔直,稚声稚气道:“老太太福寿安康。”罢了,结结实实地给霍老太君叩了三个头。
霍老太君依旧是那副绷着脸,端着架子的模样,道:“怎么这时候才回,可知道你娘担忧?”霍老太君所说的娘本是指官陶阳,谁都明白的。
官陶阳听霍老太君这话里头多少都有些责怪的意思了,刚想要给俍哥儿开脱求个情,就听宋凤兰说话了。
宋凤兰道:“老太太说那里话,儿出门是求学为前程,我这做娘的有什么可担忧的。”说得理所当然。
不说俍哥儿如今记宋凤兰的名下,就算不是,宋凤兰也当得起这声娘,只要有宋凤兰在她官陶阳就什么都不是,所以官陶阳一时被堵得有话也说不出口来。
俍哥儿道:“回老太太的话,让母亲担忧的确是曾孙儿的不是,只是先生要家去过年,大皇孙不便相送,同作为先生的学生,曾孙儿得送先生一程,故而才迟回了府中。”
霍老太君看看宋凤兰得意的嘴脸,又瞧瞧俍哥儿的,道:“罢了,你起身吧。”
俍哥儿起身后,又一一给霍荣和霍夫人等人叩头。
当俍哥儿从霍榛和冯环萦面前起来时,霍老太君道:“俍哥儿过来,你……”想起方才的事儿,霍老太君一时又改了嘴,“生母可想你了,赶紧过来给你生母瞧瞧。”
官陶阳心下自然欢喜,只是不想俍哥儿上前一揖,道:“老太太这话有欠妥当,姨娘虽生了曾孙儿,可到底不过是父亲的妾室。嫡母正在,曾孙儿岂有侍奉姨娘跟前的道理?”一派老学究的口气。
一时在场的人都有些讶异不已。
袁瑶暗暗叹道:“大皇子府到底请了一位什么样的先生?把一个天真懵懂的孩子教成这副模样?”事后袁瑶才知道,正是一位国子监中资格最老的博士。
就见官陶阳的脸上就是一白,看着十分陌生的儿子,她有些无所适从。
霍老太君的面上自然也不好看。
宋凤兰笑道:“果然是知书识礼了,大有进益了的。”那话中的得意,和幸灾乐祸没有丝毫的掩饰。
官陶阳自俍哥儿出生便煞费苦心的安排布置,如今俍哥儿不认她,够宋凤兰幸灾乐祸一阵子了。
霍杙偷觑了眼霍老太君和霍荣,就暗地里掐了掐宋凤兰的手,让她别太得意忘形了。
霍荣低头看看怀里自顾自玩得高兴的佑哥儿,霍荣问俍哥儿道:“书读到哪一本了?”
俍哥儿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祖父,孙儿已学完《千字文》了。”按他这年纪应该在学《三字经》才对的,可见俍哥儿聪明学得快。
霍荣点点头,让俍哥儿背诵一段来,俍哥儿朗朗上口,背得十分流利,霍荣便又问其意,俍哥儿解释起来比背诵更流畅。
见状,官陶阳与有荣焉,不禁一时又湿了眼眶。
袁瑶同霍榷却觉着,俍哥儿有些生套硬背的。
只见霍荣若有所思地看了俍哥儿好一会子,用平日里的话说了一段意思,让俍哥儿会其意,捡一段《千字文》里合乎其意的背出来。
俍哥儿立时就傻眼了,因着从未有人这样问过他,就背不出来了。
官陶阳只得跟着着急了起来。
霍荣道:“学问和武艺同理,若是只懂套路,就算把套路演练得再好,不懂随机应变,见招拆招,敌前也只有挨打的分,所以融会贯通十分重要。别以为学得多就是好,贪多嚼不烂也是枉然。”
俍哥儿觉着十分羞愧,“祖父教训得是。”
霍老太君不忍心见俍哥儿受教训,让官陶阳也跟着难过的,就忙让大伙都散了。
俍哥儿缀在后,也一道出了寿春堂。
官陶阳拎着个包袱,追了出来,“俍儿。”
俍哥儿回头,见到生母他自然是高兴的,可想起先生教的嫡庶尊卑,让他又不敢放纵了,同官陶阳保持了一段距离。
官陶阳打量着儿子,一时心里是又喜欢,又难过。
喜欢是因着官陶阳发现儿子长高了,难过的是儿子没了从前那份和她的亲近。
官陶阳忙将手中包袱递给俍哥儿,“这原是娘给你做的衣裳,不曾想俍哥儿长高了许多,怕是不合身了,娘拿去改了,改日再给你。只是这些,”说着官陶阳从包袱里摸出几样东西来,“这些平日里都是难得的,回头让你奶娘加了冰糖每日给你熬来吃。还有这些碎银子,你拿去防身,日后打点应酬同窗也是好的。”
俍哥儿抬头看看官陶阳,突然眼眶就发红,他知道这些都是官陶阳平日里舍不得吃用省下来的,再想到自己和大皇孙要好,在大皇子府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只有比在家中好的,便想着官陶阳比他更需要这些,于是便推开了。
“姨娘还是自己留着吧,日后这些自有父亲和母亲给我打点。”说着俍哥儿本要一揖告辞,可又想起先生所教的礼数。
妾为庶,是贱,切不可自降身份。
俍哥儿只得打住,带上小童走了。
官陶阳怅然若失地看着俍哥儿离去,心中的期许和喜悦全部消散了,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房中。
俍哥儿是官陶阳的全部,可如今的俍哥儿却要褪去雏鸟的模样,展翅离巢,飞得越来越远了。
所以官陶阳忽然害怕了,没俍哥儿她还有什么希望?
“不,不……”官陶阳边不住地念叨着,边狂摇头,一时髻松鬓散,形同疯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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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无论官陶阳如何否认;都无法消除心中的恐慌,反而愈演愈烈,一时陷入里头去了。
此时虽是白昼,可今日天阴阴的,却也不见下雨下雪的,屋里不点灯便有些阴沉了。
正是这份阴沉;让恐慌中的官陶阳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她抓着自己的头发;蜷缩在床上的角落中,警惕地监视着屋里每个阴沉最为浓重的角落。
“别……别过来,都别过来,别想从我身边夺走俍哥儿。”官陶阳一把扯起原本叠放整齐的锦衾,裹在身上,又煞有其事道:“俍哥儿莫怕,娘在这,谁也别想带你走。”
丫头莲心,是霍老太君生身边的二等丫头,如今让霍老太君指来服侍官陶阳,故而莲心对官陶阳谈不上有多忠心,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莲心见官陶阳自霍老太君屋里回来后,就神神叨叨地把自己关房里,半日不出,莲心心下就有些担忧了,一味想着,官陶阳虽不是她的正经主子,可到底是霍老太君的心肝肉,这官陶阳要是有个好歹,她到底脱不开干系的。
想罢,莲心就要去回霍老太君,可转念一想又打住了,还不知这位姨奶奶在里头到底如何了,到霍老太君跟前回不清楚,少不得还得挨顿责罚的。
于是莲心便借着要给屋里点灯的由头,敲门想进去看个究竟。
霍老太君喜欢文竹,故而在东西厢房后头都种了不少,夏日里头竹影森森的,倒还显得凉快,可如今寒冬腊月的,一时厢房里就显得阴森了。
“姨奶奶。”莲心举着烛火稍稍推开了厢房门,轻唤了一声,却不见人应,莲心只得又唤一声,“姨奶奶?”
还是没有人回,莲心心下奇怪干脆就推开门要进来。
门一开,外头的寒风肆无忌惮地灌入,掀起房中的帷幔帐帘飞舞漫天。
莲心还不及看清楚房里的动静,就被一道青衣的身影给扑倒了。
后脑勺被磕得不轻,莲心就是一阵眩晕的,颈脖上就被人掐住了。
“你们谁也不想夺走我的俍哥儿。”有人在嘶声喊着。
气息不畅,莲心很是难受,她睁眼看去,就见官陶阳双眼充血,目眦尽裂,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地压她身上,使劲儿地掐她脖子。
莲心抬手去掰开官陶阳掐她颈脖上的手,艰难道:“咳咳咳……姨奶奶咳咳咳……我是咳咳……莲心,你看……咳咳……清楚了。”
官陶阳如今那里还看得清楚,“你们都是可恶的,教坏了我的俍哥儿,好让我们母子离心。”越说官陶阳手上的劲儿越重了。
莲心觉着几乎要窒息,危急之下,急生一计,忽然道:“俍……俍哥儿……来了。”
官陶阳猛然抬头看向房门处,手上的劲儿就松了七ba分,莲心趁机推倒官陶阳,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逃。
莲心跑了,官陶阳也没追,对着屋里的死物自言自语的,“俍哥儿别怕,恶人被娘赶走了。”
“咳咳……救……救命,”莲心跌跌撞撞地沿着抄手游廊,跑上房去,“救命咳咳……姨……姨奶奶……疯了咳咳……要杀人了。”
寿春堂里头出来一个婆子呵斥莲心道:“作死呢,胡乱嚷嚷什……”这婆子的话没能说完,因她看到了莲心颈脖上一圈紫红的手印,十分吓人,把她唬了一跳。
莲心想要抓住那婆子的衣袖,婆子却怕得很,连连倒退了几步,“你……要做什么?”
莲心气息不稳道:“快……快去回……老太太,说……说姨奶奶疯了……要杀人……”没说完,莲心便昏过去了。
门外的小丫头们见莲心倒地,都吓得尖叫了起来,“啊,死人了。”
正是一团乱的时候,上房里又出来人了,是彩萍。
彩萍一看倒地上的莲心,大着胆子去试了下莲心的气息,见还有热乎气便放了下心,喝住了那些小丫头们,又仔细问清楚了前因后果,再让人把莲心给抬回莲心的房里去,这才赶紧去回霍老太君。
霍老太君一听彩萍的回话,就大怒道:“方才陶儿还好好的,怎么能忽然就疯了?是那个混帐东西在胡说。”边说边起身往官陶阳的厢房去。
官陶阳的厢房门大开着,冷风直往里头灌,霍老太君进到房里感觉不到半分的暖气,就以为是服侍的人阳奉阴违,暗中亏待了官陶阳,于是又骂道:“你们这些个偷奸惫懒的东西,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敢这般亏待了陶儿……”话只一半,就见有东西砸来,吓得霍老太君吃了一大口的风,什么话都堵在喉咙眼了,一时只剩下,“嘎嘎……”的声响,不能言语了。
“滚,滚,滚,都给我滚,你们要敢带走俍哥儿,我就跟你们拼了。”这不是官陶阳的声音,还有谁。
一干丫头婆子就见官陶阳蓬头垢面的,边大叫着边朝她们扔东西,不管来人说什么。
丫头婆子们只得把霍老太君先扶了出去,彩萍就发现霍老太君两眼不住的泛白,好似有些什么哽在喉咙一样,一看就是不好的,忙喊道:“快,快请太医。”
这下把府里的人都惊动了。
太医是霍荣进宫去请来的太医院院首。
院首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一扶脉,再看了看霍老太君的眼睛,立时拿出银针,在手上的几处穴道一用针,霍老太君哇地一口血痰吐出。
血痰一出,霍老太君的面色就好多了。
院首看了看痰盒里的秽物,再给霍老太君扶了一回脉,“老夫人是受了惊,一时痰堵经脉。”回头打开药箱急急写下一方子,让立时去煎药来给霍老太君调服下去,又留了一瓶子药,道危急是用。
霍荣让霍榷看了方子,没什么不妥的,兄弟三个就忙着捡药煎药去了。
霍老太君缓过气来,头一句话就说:“供……供奉,赶紧……救……救我的外孙女。”
霍荣自然也知道官陶阳发疯的事儿,早把官陶阳关厢房里了,现下见霍老太君坚持要太医去瞧官陶阳的,不让太医去怕是霍老太君也不能安下心来调养的,只得烦请院首往官陶阳的厢房去了。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院首从厢房中出来,对霍荣道:“这位奶奶可是服食过可令神智不清的毒物?”
霍荣自然是不清楚的。
院首又道:“如今毒物已入了五脏六腑,再加上心中郁气堆积,才失了心。”
失心疯,这病可不得了,像镇远府这样的人家里,可容不得有这样丢人现眼的在。霍荣不禁皱了皱眉。
院首又道:“所幸毒物还浅,只需常年调服汤药,倒也能压制住。”
霍荣道:“那就劳烦刘大人这边来开方子。”
这两人就往外头去了,可话都被一个婆子给听去了,忙忙就往上房去回霍老太君。
方才太医要诊治,女眷们都避在碧纱橱里,如今都出来了,见霍老太君一听回话,气息又上涌了,指着宋凤兰就骂,“就……就你……你个毒妇,强……喂……喂的陶儿疯……疯药,你……你害惨了……我的陶儿。”
霍夫人和袁瑶赶紧上前来劝说霍老太君息怒,又喂了一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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