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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嫡女升职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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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笑,一道往屋里头去了。

宾主落了座,献了茶就先扯闲篇,可到底有长君伯夫人在,也不能多说些别的,不然失惊无神的她又来一句扫兴的就都没趣了。

于是霍夫人就将话往子女上身绕,显然长君伯夫人和南阳伯夫人也是爱说这些,特别是南阳伯夫人一直暗中引着往王姮身上带,想借此见见女儿。

可眼看着就要说到王姮了,长君伯夫人却忽然道:“这位是你们家的五姑娘吧。”见她在看坐南阳伯夫人下首的王娥。

南阳伯夫人一愣,后又堆起笑脸引王娥过来道:“没错,就她,是个念恩的。”

王娥从南阳伯夫人身边出了半步来,向长君伯夫人和霍夫人又见礼问了安。

可这会子长君伯夫人又不说话,她忽然点王娥,不过是听方才南阳伯夫人提起王姮念姨娘生恩的事,提醒南阳伯夫人这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说得好听的就说王娥是个有良心的,说得不好就会说这丫头是个没教养的。

一个姑娘家没的教养,岂不是就在说嫡母的无德吗?

可这始终是他们王家的事,长君伯夫人觉得没她一个外人指手画脚的道理,是故提了一句便又不作声。

看着气氛又有些僵了,霍夫人又赶紧道:“好姑娘过来,我瞧瞧。”

王娥一听心中欢喜,但到底也不敢外露,先看向南阳伯夫人。

“既然侯夫人叫你,你就过去吧。”南阳伯夫人很满意王娥的识趣。

王娥这才到了霍夫人跟前。

霍夫人好一番上下打量的,“上回来时,我瞧着就俊,今儿再看又添了灵气了,我那堂妹真是个有福气的。”

都知道霍夫人在说的是周家,就都附和着一笑了,唯独王娥怔,后才想起霍家和周家是沾亲的。

霍夫人又问道:“可上过学?都念什么书。”

南阳伯夫人道:“她能读什么书,就《女四书》、《列女传》,认得几个字,记得几个前朝的贤女就罢了。”

长君伯夫人也连连点头称是,“女子无才方有德,纺绩井臼才是要紧的。”

众人因这个又聊了一会子,霍夫人这才问身边的包民家的,“二姑娘呢?她自己请来的客人,如今来了却放着不管,这可不是做道东的理儿。”

包民家的笑道:“太太这就错怪姑娘了,二姑娘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后,就往门上去了,没想这么巧就和大太太和王夫人错过了,没迎上,如今还不知有来客了。”

王娥的到来,包民家的是私下里做主没去告诉的霍韵,霍夫人听了也明白,就默许了。

“说来是我们的不是,来早了。”南阳伯夫人识趣道。

这便算揭过去了,霍夫人又道:“你去瞧瞧老太太可起了?要是起了就说大太太和王夫人来了,要给她请安。”

听霍夫人这话,长君伯夫人赶紧问道:“可是老太太身子不适,怎的这早晚还未起的?”

霍夫人掩嘴笑道:“嫂子别急,不过是昨日见那些个庄头送来的杏仁好,老太太就嚷着让做杏仁茶,一时馋就多吃了一碗,半夜起了好几回。这不补觉去了,说一会好有精神和姑娘们玩。”

长君伯夫人不由得也笑,又问道:“怎么不见你们老大家的?”

霍夫人也不多说,只道:“去元国公府了。”

淑妃的事京城大家里都知道的,自然就都不往那里头说了。

只是有一样,就是霍夫人也不知道的,宋凤兰因着淑妃的事儿外,还有乔明艳那档子事儿。

霍杙自从汤泉宫回来后,知道乔明艳给宋凤兰卖了,气得直嚷着要是宋凤兰找不回乔明艳来,便把她身边的人都远远发卖了去。

之后还把宋凤兰身边的丫头都睡了个遍。

宋凤兰是气但也不怕他的,可忽听闻淑妃死了,娘家元国公府也是皆知的后继无人的,元国公一气生了十八个女儿,愣是生不出一个儿子来,娘家的前途可想而知的。

虽说淑妃育有大皇子,如今还成了气候了,可皇上又不止一个儿子,还有实力相当的二皇子和五皇子在一旁虎视眈眈的。

霍杙对大皇子的支持便显得关键了,于是宋凤兰在回娘家之余不得不去找乔明艳下落,就怕霍杙临阵倒戈。

长君伯夫人又道:“听说老二家新娶了侧室,宠得很,别惯出个持宠生娇才好,到底王氏才正室。”

南阳伯夫人有些意外长君伯夫人会为自己女儿说话,虽说知道长君伯夫人这是在担心霍榷宠妾灭妻,丢了霍家上下的脸面,但这份情南阳伯夫人还是领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听外头的丫头报了,“三太太,二奶奶来了。”

霍林氏和王姮前后进来的。

而王娥此时早已心不在焉,因着方才长君伯夫人的一句霍榷新娶了侧室。

这也怪不得王娥现在才知道,南阳伯夫人给的人嘴太严了,让王娥对外头的事一概不知。

王娥只觉着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了,手不由得就往腰间那个荷包摸去。

一个小小的玉葫芦就在荷包里头,葫芦里就是她为王姮和春雨准备的一品红。

她要让春雨吃了一品红,再栽赃到王姮身上。

春雨一尸两命,就算侯府不能休离赐婚的王姮,但也绝不会再息事宁人了的。

伯府要平息侯府怒气,只有想法赶紧让霍榷有后,而王姮被下了那种药还能不能再有子嗣谁也说不准,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南阳府再送一女儿过来为二公子绵延子嗣,同是姊妹,王姮定有所顾忌。

那时她王娥愿舍身为伯府,父亲没有不同意的。

进了侯府她就是媵妾,再生下儿子就形同平妻了,只等王姮一死,她便能扶正。

何等完美的计划,只如今都乱了,没想到霍榷竟然已娶了侧室。

一种被横刀夺爱之感让王娥心中恼恨难止,只道定让那人生不如死。

而这边,终于见到女儿的南阳伯夫人,只觉两只眼睛不够使了,猛往王姮身上看。

王姮看着虽说还有些单薄,但到底面色是好的,精神也不错,南阳伯夫人一时就放心了。

相互都见了礼,各归了座,作为媳妇的王姮却是不能坐的,站霍夫人身边伺候着。

霍夫人也不拿婆婆的架子,对王姮道:“你和亲家母也有日子没见了,就不用在我这立规矩了,过去问个安吧。”

王姮自然是高兴的,早便想投南阳伯夫人怀里哭一回了,告诉她娘这些日子里所受的委屈。

想罢,王姮同往日在伯府一样,推了王娥一个踉跄,就往南阳伯夫人身上靠。

这霸道的举止,在场的都看到了,长君伯夫人不由得眉头都皱了起来方要提醒王姮,却听霍林氏说话了,“姮丫头,我方才教你的规矩,又抛脑后了吧。”

这话一出,长君伯夫人一时就明白了,原来当初自己没答应的事,她去接过来,道:“我看你才是那个把规矩抛脑后了的。她上有老太太和太太,下有长嫂妯娌,她的规矩何时轮到你来教了。”

就因着这个当初长君伯夫人才未应了霍夫人的请,在她看来平日见着后生晚辈有错的,提点一回两回,那是做长辈的本分,正经起来教那便是僭越了,人家家里头又不是没人了。

“撇下自家夫君儿女,老住弟妹这成什么体统。”长君伯夫人对自己家的人真的是毫不顾忌地怒骂的。

正文 89

霍林氏被长君伯夫人在晚辈面前这般兜头训斥;脸上到底是过意不去的;就推说也该回府料理些事了,今日就家去。

事出突然,一旁的王姮早便惊诧得忘了合上了嘴,她也不过是按着袁瑶的说,照平日里自己的性子行事就成了,没想真把霍林氏给赶走了。

见状;霍夫人赶紧对王姮和王娥道:“你们姊妹也是久未见面了,定有许多话要话说的,到楼上自在说话去吧。”

把王姮和王娥支开到楼上去后,霍夫人这才道:“大嫂,这你就错怪三弟妹了,这头一件,她是我请来给老二家的调养身子的,接着才是给老二家的学些接物待人的道理。三弟妹可是老二家的长辈不是,教她规矩,是看重她了,旁的人还不见得有这机会呢,也算是帮了我一把的。”

南阳伯夫人也上前道:“可不是,要不是少君夫人的悉心照料,姮姐儿怕是要作下病根了的,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得了。”

长君伯夫人一抬手;道:“都不要说了;她那爱揽事儿,好大喜功的性子我岂会不知。”

说起长君伯夫人和霍林氏的关系;在亲疏上长君伯夫人更看重霍林氏些,因两人的夫家可是同一个爷爷的。

且他们两家才是霍氏的嫡系,就是镇远府也不过是旁支不能比的,所以长君伯夫人对霍林氏更严厉了。

霍林氏平日里也怕这位长嫂,自然是不敢顶撞的,低头便走了。

一头在生气,一头要走人,霍夫人真不知道该先劝说哪个才好。

南阳伯夫人见了,寻思得了片刻便帮着去追霍林氏了。

出了门,南阳伯夫人上前就要挽留住霍林氏,可还未等她张口,霍林氏就停下对她道:“老二家的到底是伤了元气的,一两年内不宜有子嗣,不然母子皆难保全。”

没错,这就是南阳伯夫人出来追霍林氏的真正用意,霍林氏也是为人母,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就说了。

可听了这答案,南阳伯夫人到底还是在心里打了个机灵,不禁又问:“那两年之后?”

霍林氏答道:“至于两年之后,是否还能怀上,就看天意了。”

南阳伯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只要还能怀上就成。

再说王姮和王娥两人。

楼上自然不比楼下有地龙暖和,就见丫头仆妇们拎来脚炉分别放在王姮和王娥的脚下,后又递来手炉,等熏笼也烧起来时,王姮和王娥这才觉得好了。

再等茶果齐备了,一干丫头仆妇这才退了出去。

王娥吃了一口茶,忽然又放下不吃了,反而去掀王姮的茶盅看。

“都一样的,你瞧什么?”王姮道。

王娥听了笑笑将王姮的茶盅挪远了,这才道:“七妹妹还在吃药吧,那这茶可不能吃了,小心和药性冲撞了。”

王姮倒是无所谓的,她本来就没打算吃那茶的,便随手拿了个她爱吃的山楂糕,刚要咬又被王娥叫住了,“这山楂性凉寒,这点心你如今也吃不得。”

怕王姮非要吃,王娥端起往里头放去,在王姮见不到之处,慌忙拿出玉葫芦将一品红绞的汁全倒一块糕点上,收拾妥当这才又若无其事地回去陪王姮坐着说闲话。

没一会子,巩嬷嬷给王姮送药来了,想到自己的身子王姮咬牙皱眉一气就灌了下去。

王娥紧忙上去递蜜饯,满腹辛酸道:“看来这些时日,妹妹过得真不容易。”

王姮未接话,只在漱口。

“我听说妹夫还新娶了房侧室,名分还在那个韩施惠之上,对着宠得不得了,她没给你难堪吧?”王娥故作无意般问起的。

王姮这才拭了嘴,冷哼道:“不过是勾栏院里出来的东西,她敢。”

听了,王娥震惊不已,“这……这哪里是我们这样门第能要的,你们家老太太和太太,就不知道?”

王姮嗤之以鼻道:“先头知不知的,我不清楚,但后来是绝对知道了的,可那会子她已经进门了。”

“砰”的一声,王娥气愤非常拍在椅子的扶手上,“果然是瞒了上下的,好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王娥的激动与失态,让王姮和巩嬷嬷都诧异地望着她,也在这时王娥才发现,王姮似乎对那个侧室并不在意,忖度片刻后她又改义愤填膺道:“七妹妹莫要理会那种人,妹妹到底才是二公子正经妻室,只等春雨生下儿子,你抱来记在名下,那时就是任她翻起再大的浪来,这辈子也别想越过你去。”

王姮恍然,大叫道:“是呀,我怎么忘了春雨,那死丫头竟然敢瞒着我有了身子。”

王娥无声道:“蠢货,才想起来,就是这样才让一个个都爬头上去了。”

“巩嬷嬷,那死丫头呢?”自庄上后,王姮便再没见过春雨的。

想起冬雪暗下毒手害了她的孩子,春雨又糊弄了她,王姮越想越气,“不是说接她回来了吗?”

巩嬷嬷回话道:“上回韩姨娘是这么说的,还搬到岸汀苑去了。”

“哟,还抬举了她了,”王姮啐了一口道:“呸,我还没应下,她就当自己是姨娘了。嬷嬷,你去把那贱人给我叫来,今日我就看看她这姨娘的谱到底有多大了,不就仗着有了身子嘛,就是袁瑶也不敢仗着身子在我面前狂的,她什么东西。”

“什么?那个……她也有了身子?”王娥只觉又是一惊雷。

王姮只哼了声算是答了。

王娥暗忖着,看来今日是顾不上了王姮了,先除了春雨和那娼妇才是首要。

当巩嬷嬷带着人来势冲冲地撞进岸汀苑,吓得听闻霍榷就在漱墨阁正在装扮的韩施惠,吱溜就往床上被窝里钻,躺好就无病□开了。

她可是告了病才没去给王姮请安的,要是被巩嬷嬷撞见她这般生龙活虎的,那就是作死了。

在被窝里哼哼吱吱了半天却没见人冲进自己屋来,韩施巧就让慧喜出去瞧瞧,才知道都冲住后头的春雨那里去了。

一听和自己无关,韩施惠就松了一口,再坐回镜台前发现妆容一塌糊涂了,特别是因着方才的惊吓,嘴唇的胭脂都撇到脸上去了,不得不洗了再来一回。

韩施惠边打扮边让慧喜找出那件去年被她塞进犄角旮旯去的冰蓝缎滚湖蓝边的对襟褙子来。

“姨娘怎么想起这件来了?”慧喜不解地问,记得去年还嫌弃这衣服颜色素冷清。

韩施惠神神秘秘地笑道:“因为二爷喜欢素净的颜色。”

慧喜也笑了,“难怪,我瞧着袁姨奶奶也从不穿那些个大红大紫的。”

韩施惠的脸登时拉了下来,“你懂什么。”狠狠将装铅粉的红木雕漆小钵给扣台上了。

还以为袁瑶失宠了,没想到二爷回来还是到她那便边去了,从窑子里出来的果然有些手段的。

而春雨,这些时日她已尽力低调,没必要从不出自己的屋子半步,她不敢奢求名分,只求孩子平安降生。

可到底天不随她愿,巩嬷嬷来了。

春雨知道她虽住进了岸汀苑,不过是小小的通房且还是王姮的陪嫁,不是姨娘,就是成了姨娘也得每日到王姮跟前立规矩,所以王姮来传,她只能去。

岸汀苑的动静,袁瑶都听到了,青素出去瞧了回来回话,道:“巩嬷嬷把春雨给带走了。”

王姮今日去正院了,袁瑶是知道的,这时候巩嬷嬷来,自然是王姮来秋后算账了的,只是袁瑶没想到王姮会这般着急地发作了。

“看她们凶神恶煞的,怕是会对春雨不利,”青素觉得春雨挺可怜的,便指指暖阁,“可要告诉二爷吗?”

袁瑶放下书,迅速权衡了左右,道:“你别忘了,春雨是二奶奶的陪嫁,二奶奶传去就是二爷知道了也不好拦的,最好……是老太太、太太。”

“那告老太太、太太去?”青素道。

袁瑶笑道:“你都能看出来了,我们家里的这些笤帚抹布会不知道?她们知道了,老太太、太太就知道了。告诉田嬷嬷,她们谁要出去的,只管放。”

“是。”青素应声便出去了。

袁瑶叹了口气,望向暖阁那头,日后他必定是要恨她的吧,只盼如今能为他保住子嗣,稍减她对他的愧疚。

春雨跟着巩嬷嬷一路出了西院,从夹道旁的穿堂就进了正院,春雨立时心就安了几分,心说:“正院是太太的院子,有太太在,想来二奶奶也不敢过分的。”

果然,她们一行就往龙恩堂后楼去了,隐约见听到后楼上房里有说话声,春雨正要随着往屋里头去,不想巩嬷嬷却带她从上房门前过,走一旁的楼梯上二楼去了。

上了二楼就见夏日和秋风守在屋子外头,见巩嬷嬷和春雨,秋风掀了帘栊对里头报,“春雨来了。”

“带她进来。”王姮在里头喝道。

春雨顿觉心慢慢往下沉了,她也是伺候王姮好几年的人了,知道王姮的性子,听声音便知王姮是恼了,便不肯再迈一步了。

巩嬷嬷回头扯了她一把,“走啊。”巩嬷嬷知道她在怕什么,道:“你如今进去了,最多不过是少层皮,可要是违了二奶奶的意思,那便不止只是层皮了。”

春雨自然知道的,就见她扑通跪倒在巩嬷嬷跟前,“求嬷嬷开恩,奴婢真不是有意要瞒的二奶奶,避子汤嬷嬷也是看见的,奴婢一碗不拉,可怎么会有的奴婢真不知。”

正文 90

巩嬷嬷道:“这些话;到二奶奶跟前说去。”完了;使眼色让两个媳妇一人一边夹起春雨就往里头送。

春雨见央告无用,无计可施之下便想大喊救命,心说如今她怀的可是二爷的子嗣;太太不会不管的,就算这般彻底得罪了二奶奶,也要先躲这一时的再说;

可没等春雨张嘴;口被人捂上了。

进了屋子,春雨想再嚷却被屋里的另一人给吓住了。

五姑娘?!!!!

在如今看来;春雨觉得王娥比王姮更可怕。

王娥就似披着人皮的美人蛇。

就见王娥掀开熏笼,不知往里投了什么,没一会子春雨就闻到了香气,是那日在别庄上时焚的那味香药。

王娥这是在提醒她,别乱说话吗?

而见到春雨进来了,王娥就似和春雨久别重逢般,笑迎道:“你们小心些,她可是坐着身子的,若是有什么差池,就似陪上一家子的命你们二爷也绕不过你们。”

王娥虽在对她笑,春雨却感觉似被毒蛇盯上了一般,全身发寒。

一声瓷器碎裂的传来,春雨被溅了半身的茶水,就是王娥也不能幸免,被波及一二了。

“今儿,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你姨娘了?”王姮阴阳怪气道。

“奴婢不敢,请二奶奶饶命。”春雨跪伏在地诚惶诚恐地求道,“奴婢当真不知是怎么怀上的。”

“不敢?我看你是早就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有什么不敢的。”王姮抄起手边的东西还要往春雨身上砸。

王娥赶紧去拦,道:“七妹妹,你刚才摔茶盅的动静楼下可是知道的,要是一会子几位太太问起,你可不好回了。”

王姮一听真作罢了,不过不是因着王娥的话,是怕此时闹大了,眼看着霍林氏前脚刚走,可别长君伯夫人后脚就留下了。

见王姮消停了,王娥这才又到春雨身边去,亲切万分地将春雨从地上扶了起来,“你可是有身子的人,地上湿冷快起来。”

虽说孕吐早便过去了,可这味香春雨还是受不住的,这番是一路强忍着到现在的,这会子终归是忍不住了,一阵干呕。

瞧春雨这副模样,王姮两弯眉又倒立了起来,指着春雨喝道:“你这是打算做戏给谁看?”

眼看王姮又要发作了,王娥赶紧把春雨往里头带,到刚才放山楂糕的茶几那里,拿起一块山楂糕塞春雨手里,“你来得正好,你们二奶奶如今吃不得这个,你刚好用上了。”

春雨怕王娥得很,虽不知王娥为什么撺掇的冬雪害王姮的孩子,但当初若是她听了王娥的话起来歹念,被查出就一定是她,那时给王姮孩子殉葬的就是她和腹中的孩子了。

只如今她没死,冬雪虽没了,可当日王娥威胁利诱她的话,她可是清清楚楚的,想来王娥更清楚,故而怎能还留着她。

一时春雨就警觉了,“谢五姑娘的赏,可奴婢来时吃了不少,这会子还吃不下别的东西。”

王娥脸上的笑便有些凝滞了,“果然是前程有着落的人了,你们二奶奶的东西都瞧不上了。”王娥这话是故意说大声了给外头的王姮听的。

果然听到王姮又摔东西了,“你管顾那蹄子做什么,就让她吐死了,看霍榷敢把我如何了去?”

只这回没多久就从楼下上来人了,问道:“太太们问楼上这是怎么了?”

巩嬷嬷忙搪塞道:“是老奴不小心滑了手,摔了茶盅,二奶奶在教训老奴呢。”

那人听了没见什么异状,也只得走了。

王娥则道:“听见没,就是太太也不过上来问一句而已,你们二奶奶想怎么拿捏你,没谁拦得住。听说你们那位新姨奶奶也是坐着身子的,本想让你吃块糕子,我便借口让你去给那位姨奶奶送去些,好让你躲过这遭的,既然你不领情便罢了。”

完了就见王娥拿了块山楂糕咬了口边吃边出去,春雨赶紧跪求道:“请五姑娘救救奴婢。”完了只得硬着头皮咬一口手里的山楂糕,酸酸甜甜的的确压住了呕吐,但她却是不敢吞的,想着含在嘴里一会子出去就吐了的。

王娥总算是回身了,却定定地看着她,“果然是怕我下了毒的,这可是巩嬷嬷亲手给七妹妹做的,真是好心反被疑的。”

春雨不得已只能吞了下去,王娥还是在看她,意思是要她全部吃完。

春雨把心一横,心说一会子抠喉咙吐了就是,便三下两下就都吃了。

王娥这才将那碟子山楂糕塞春雨手里端出去。

回到座上,王娥道,“这山楂糕果然是有用的,看总算是不吐了。”

王姮还是那阴阳怪气的调,“小心那里头我下了毒的,让你们母子一尸两命。”

春雨立时全身冷战了起来。

王娥摇了摇头,过去在王娥耳边道:“今日就罢了吧,来日方长呢。”

王姮那里会不明白的。

“既然七妹妹如今还吃不得这山楂糕的,扔了怪可惜的,不如赏她们有了身子的吃去,也显了妹妹的贤惠大度。”不等王姮发话,王娥又道:“这山楂糕就让春雨和你们那位姨奶奶分了吧。春雨,还不快过来谢你们二奶奶的赏。”

王姮本还要再发作一阵的,王娥又指指楼下,王姮不情不愿地作罢了。

春雨捧着山楂糕紧忙叩头谢赏,刚告了退,又听王娥对王姮道:“她如今身子也笨重了,让个人跟着回去吧,别路上有了什么闪失,到时又有人说是七妹妹的罪过了。”

春雨的脸色霎时就有些白了,这下连在路上吐东西都不能了。

巩嬷嬷就让个仆妇跟着去了。

从头到如今也不过是两刻钟的功夫,春雨感觉真像是被剥了层皮。

春雨从楼上下来,就在廊檐下看到了山嬷嬷。

山嬷嬷也瞧见了春雨,看春雨除了衣裳上有被打湿的印子,就再无不妥了,山嬷嬷便回身掀了帘栊进上房里去了。

当春雨正往漱墨阁赶时,韩施惠也已经把自己收拾得焕然一新了。

可那件冰蓝的褙子塞在角落存放不当,一股子的霉味,韩施惠只得又命慧喜往香鼎里点上百合香罩上盖子,拎着褙子来回熏了好几趟,这才耽搁了时候。

过了这时候,韩施惠已拿不准霍榷是否还在漱墨阁里,若是不在,过去了袁瑶又拐了她一块去给王姮请安那便得不偿失了。

犹豫间,韩施惠见岸汀苑门外几个鬓发垂髫的孩童在绕着影壁玩,便让慧喜过去问。

慧喜是个没心机的,拉住其中小孩便问了,“可见着二爷从对门出来了?”

漱墨阁和岸汀苑的夹道虽宽,可到底也是不防声的,这话就落守门的田嬷嬷耳朵里了。

而小孩们更是不设防了,见有人问想了会摇头,“没瞧见二爷。”

得了话,韩施惠也就放心了,大步向漱墨阁走去。

韩施惠过了廊檐亭便看见郑翠守在正房外头,没一会又从里头走出田嬷嬷来。

见韩施惠走近了郑翠打起帘栊,向里头轻声报,“韩姨娘来了。”隐约就见青素从帘栊后头走过去。

进了屋,韩施惠扯开了嗓门就道:“哎哟,果然还表姐这好,暖和得跟春天似地。”

在东次间炕上看书的袁瑶眉头微微动了动,便未再有其他动静了。

自然屋里的宫嬷嬷和青素也不会去搭理韩施惠的,可韩施惠根本就不是来寻搭理的,于是又扯高了几分嗓门,“哎哟,表姐还不知道吧,我们那苑里可闹翻天了……”

袁瑶翻了一页书,也不和韩施惠拼嗓门,似是自言自语却让韩施惠听了真切的,“二奶奶今儿就要回枫红院了,你再大声些,她刚找了春雨,还想不起你来呢。”

韩施惠的话立马就似被人生生砍断了一般,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暖阁里传来一阵轻轻的衣布窸窸窣窣的声响。

宫嬷嬷紧忙往那头去,没一会子就出来向袁瑶摆摆手。

韩施惠被青素引到东次间去,见袁瑶靠坐在青缎的坐褥引枕上,腿上盖着的黑狐皮,身上穿的是莲青纹锦上添花出着风毛边的坎肩,里头是月白的小碎花锦袄,头上盘的是随云髻,也没别的钗饰就一颗东珠在额中的昭君套,整个人暖融融的,不似自己为了这件冰蓝缎的褙子,都没敢往里多穿衣服,冷得哆嗦了也得忍着。

韩施惠堆起满脸的笑意,道:“看来表姐是知道我们苑里的动静了。”边说边借着吃茶四处张望,可西次间那头落了帷幔,瞧不见里头,想来霍榷也在那边了,但估摸着按刚才的声响就是霍榷睡死了也该听见了,少时就该起了吧。

袁瑶又翻了一页书没接她的话,韩施惠刚还要说话,就听青素道:“咦,这花好像我们院子里就有一株,还开花了。”

“你可瞧清楚了?这叫红运花,就喜长在湿润的地方,只是不耐寒,这季节应该没有。”袁瑶觉得是定是青素看错了。

青素急忙道:“真的,就在小厨房里,尚嬷嬷养的。”

宫嬷嬷也过来说话了,“尚姐姐是有一株。”

袁瑶道:“这花可是好药,书上说其种球入药,有祛痰、利尿、解毒、催吐之功,可治喉风、水肿、痈疽肿毒、疔疮等病症。”

这主仆三人自顾着说话,没让韩施惠插上半句。

郑翠又报了,“春雨来了。”

“春雨?她来做什么?”不说韩施惠,就是袁瑶都有些意外,平日里可没交集的,只是听到她平安就为她松了口气。

郑翠回道:“说是来送二奶奶赏的山楂糕。”

送山楂糕?

都觉得,王姮这是又准备闹哪一出了。

袁瑶放下《花集》,“那就让她进来吧。”

跟来的人在见春雨进了漱墨阁便走了,春雨一人拎着个小食盒进来了。

春雨脸色不好,眼眶也红红的,步履沉重得很,都以为她在王姮受委屈了,不想她却扔了食盒伸手就往自己喉咙里抠。

一时间,在场的没有不错愕的。

青素方道:“可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了?”

话也就刚落的功夫,春雨就突然倒地不起,全身痉挛,口中含含糊糊的,“有……毒……毒……”也只是片刻便不省人事了。

顿时都大惊失色的,袁瑶最先反应过来,当机立断,“快去请大夫来。”

屋里瞬时乱套了。

韩施惠在一旁看着从外头进来的田嬷嬷等人,和屋里手忙脚乱的青素,忽然心起一念,趁着现下没人留意到她,冲出漱墨阁去就大喊,“不好了,袁姨娘毒死春雨了。”完了就奔寿春堂去。

正文 91

袁瑶也未遇到这种事儿;在众人忙乱间只能喊道:“二爷救命;出事了。”

霍榷在韩施惠来时便醒来了,只闭眼躺了一会子就起了,只是没叫人自己就梳洗更衣了;所以那边屋里的事他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没想到就这一会子的功夫,就出事儿了。

霍榷过来时正好见韩施惠冲去;而那边田嬷嬷正好抱起春雨就往炕上放。

“怎么回事?”霍榷大步走到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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