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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妆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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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眼前豁然开朗,在火把的光下,看得见石洞内四处倒挂的石笋,紧密相连的石柱,仿佛箜篌般的石琴,犹如蘑菇的石头云朵。细小的晶体在火把光的照耀下璀璨夺目,变换出一圈圈的彩虹光晕。

南烛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免不得四处张望。

不多时,突然听见水声轰鸣。竟然是一道洞府之中的地下瀑布。

要想从穿过这凶险的地下河,只能依仗几条颤悠悠的绳索。

南烛等人被装进一个竹篮子里,利用滑轮滑过了地下河。再从一个山洞里钻出去。眼前顿时风光大变。

山洞之后是一片绝美花林,夜风袭来,清香拂袖。已是深夜,花林深处火光点点。犹如银河匝天。无数彩衣女子穿行其中,嬉笑声不断,隐隐有音乐随风而至。

“我的乖乖,天堂啊!抵我三个百花楼啊!”鲁冰花眼睛都直了。

身后的土匪们道:“小姐回来了!”

鲁冰花听这声音,下巴差点再次掉在地上——原来适才的山贼中也有不少女的!

南烛也很是惊讶。杜若偷偷说:“怪不得夹浪山以前只带走女人跟小孩,原来女人都在这。”

“快去告诉叔叔,我要结婚了!叫所有人准备一下,我要洞房!”女贼首急匆匆地说。

鲁冰花低低地呜咽了一声。

花林深处有一大排竹楼。其中一座倚靠水边,这屋子边站着一群女子,提着灯,簇拥着水边一个人。此人身穿浅蓝长衣,容颜如玉,手中拿着一把长笛。坐在一张轮椅之上。明明天气不算太冷,他却披着一件白狐裘皮。

山贼们都行礼。

此人点点头。颇有些气度。

南烛已经猜出,此人应该就是那神秘的说话人。

没想到,他腿脚不好。

那抬他的女子们应该轻功极好。

“罢了罢了,老子生气了!你们太不务正业了。”鲁冰花怒道,“你这哪里是当山贼的!明明就是跟我抢生意!我说你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这么儒雅,这么像读书人,叫我家兽医脸往哪里搁啊!”

兽医道:“别扯我。”

脂粉堆里的公子微微一笑,竟不生气。

南烛道:“总算见到庐山真面目。不知阁下究竟何人?”

“山贼。”男子说。含笑看着南烛。

鲁冰花又要愤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52

鲁冰花觉得男子的山贼当得很不厚道,明明是山贼却美女成群莺莺燕燕花团锦簇。当山贼当成这样,恐怕全天下的男人做梦都想当山贼。

“好个神仙所在。当个山贼神仙也算个好差事。”南烛道。

南烛的话逗得男子微微一笑。

“过奖。小兄弟也好个神仙人物。若非今日所见,我还道这世上不会再有你这般品貌。我妹妹看上你也不算亏,也就你这样的人物方配得这紫苑花地。”那男子侧身笑说。他眉眼含笑,语调却总有些冷淡,让人捉摸不定。湖水泛起涟漪,光影涟涟游走在他身上。这个男子,竟然没有一丝血色。

南烛闻言行礼道:“兄台所言太过了,南某不过浊世求生一伙夫罢了。听兄台所言,这里叫紫苑花地?不知道兄台究竟姓甚名谁?我未来娘子又是什么名字?那药……究竟从何而来?”

“愚兄名叫竹清悦,人送外号‘无愁’。”那男子冷清清地道。

听到这名字,鲁冰花跟杜若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震惊。鲁冰花道:“他就是无愁公子?和小南南他哥打架那个!老天,谁能想到江湖盛名的无愁公子竟然跟夹浪山山贼是一伙的!老天,怪不得他这么败家,他曾经把我的百花楼包下来三天就为跟人喝酒!我说我的个乖乖,原来当山贼可以这么有钱?要不我以后当山贼好了!”

这世上想不到的事已经太多。夹浪山的花海里不知道藏着多少秘密。山贼头子是女儿家,山贼窝是紫苑花地,男山贼是盛名江湖引无数女子相思的无愁公子。

杜若碰了一下鲁冰花道:“嘘,小声点,这家伙跟小南南他哥有过节!”

于是鲁冰花闭了嘴。

“你姓南?”无愁公子道。

南烛行事磊落,大大方方地道:“正是。”

“南若谷是你什么人?”无愁公子问。

“正是家兄。”南烛回答。

无愁公子闻言盯着南烛的脸蛋。良久没有说话。直到后来悠悠叹一口气道:“长得不太像,行事倒确实像。真没想到世界如此之小。你跟你哥一样,一见面都追问我的药从何处来。你们坐吧。”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轻纱裹的美人送来几张软塌。三人都不含糊地坐下。

鲁冰花看见这软塌,又忍不住道:“好榻啊好东西。怪了,这么有钱你们还抢什么钱?”

“小妹只是想继承母业,听到大单子就忍不住练手而已。”无愁公子道。

鲁冰花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杀人放火叫做继承母业?这无愁公子有病吧?还是真的毫不在乎他人生死?江湖传闻一点不错,这家伙没良心。

“南若谷,我跟他曾经在京城静澜湖上喝了三天的酒。”无愁公子说。

“家兄的信里有说,说你好酒量。但是……”南烛停住。

“但是什么?”无愁公子含笑问。

“但是总阴魂不散地缠着他,到哪都能碰上你。大哥说,连大热天想上屋顶乘个凉打个盹,都能看见你带着一堆女娃儿看星星。实在是碍眼。”南烛说。

鲁冰花倒吸一口冷气,暗道:小南南,咱说话能委婉点不?

南烛一句话,点爆了无愁尘封的怒气。“岂有此理,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他处处跟我作对。就算我看星星,他也不能因为嫌人碍眼就带人把屋顶拆了!”

拆屋顶?

南大哥够狠的。

“难道不是一点红追杀上门,被你拆的吗?”南烛道。

“胡说八道,他打架就打吧。非带着仇人在我椅子前绕来绕去,我能不出手吗?”无愁公子拍轮椅怒。

南烛闭嘴。嘴角却扬了起来。大哥呀大哥,这就是你的老朋友啊,果真与你书信里一般有趣。

无愁公子言毕捂胸,十分痛苦的模样。

有两个曼妙女子连忙送上一盏药茶。

南烛忍不住想起自己的二哥。二哥也病,却比他更有风致。也不知道二哥的病如何了?

“你大哥虽然讨厌了些,到底死得冤枉。实不相瞒,我带人去劫过一次大牢,他却翻脸不认人。我知道他是要我自保。我至今不明白为何他究竟是惹了谁,更不明白害他的人怎么有如此凌厉的手段,看守他的人,我后来才知道是当今天下的十大杀手。我的腿……就是那时受得伤。”无愁公子缓过气来说了这么一句。

南烛的泪险些掉落。

大哥啊大哥,你的朋友去救过你。这就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的意思吗?

“我也去找过你的父亲,你父亲很警惕很排斥我,拒绝我的帮助。说饿死不愿跟我这张脸扯上关系。说我假仁假义。再后来,你父亲就连夜带着你们搬走了。我是知趣之人,也就不再打扰。”无愁公子道。

南烛含笑。原来这才是她家搬家的原因。南烛拱手道:“家父失礼,替家兄感激不尽。”

“别了,那小子没你知礼,不会谢我的。咳咳,世事轮转,谁能想到今天你竟然当了我妹夫。也好,算南若谷那小子赔我的!”无愁公子笑道。

“那么你的药,究竟是哪里来的?它真的是叫风云散吗?”南烛追问。

无愁公子停了一停。忍不住道:“这药究竟是怎么了?南若谷追问了我一辈子,连最后一次见他时他都还在问。如今你也问。如果他不是风云散,它还应该叫什么?”

鲁冰花跟杜若也好奇地看着南烛。心里也均想:南南犯什么傻?不是说了这是风云散吗?

南烛握拳道:“难道,难道它不该是延命的药吗?”

她没弄错的话,这风云散就是娘亲一直亲手喂给二哥吃的“良药”!

从很小的时候起,娘亲就会给二哥吃这个药。有一回南烛误食,疼得死去活来,二哥一急,割血喂她喝才止了疼。正是因为那次刻骨铭心的误食,如今南烛才认出这风云散的滋味。风云散是一碰则有效,若是吞进肚子里呢?娘亲给二哥吃的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是谁。”娘亲死去那天,二哥曾经这样说。

作者有话要说:

☆、53

“这药也可以延命。”一个内力充沛的声音响起。

“丑叔。”无愁公子亲热地行礼。这种亲热很难在他脸上看见。

被称作丑叔的是一个矫健的中年人,看举动是一等一的高手,一张脸却戴着个半个铁皮面具。说话时在竹屋竹栏杆上,话音落时人影已经到了湖边。丑叔径自到了南烛面前。身法很是迅速,怕是不在南烛之下。

南烛被丑叔一双小眼盯得心里发慌,铁面具后的眼睛有一种莫名的疯狂。这种疯狂类似于肚子饿久的人看见了肉。鲁冰花下意识地扯住了南烛,他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丑叔身上不安分的危险。

“丑叔!丑叔!”女山贼清婉也从后赶了过来。声音清脆,语调着急。

丑叔却不理她,只说:“也可以延命。前提是那人首先得中一种奇毒。”

“什么毒呢?”南烛追问。

“这种毒十分恶毒。可以让人身体迅速衰老,黑发雪白,皮肤发皱,内脏迅速枯竭。但是意识却是清醒的。”丑叔道。

好恶毒的毒药。

“风云散能让中此毒的人苟延残喘,活在这世上。”丑叔说。他说这话时十分怨恨。

南烛摇头道:“没有中毒的普通人会怎样?”

“普通人,呵呵,生不如死。不过放心,一时半会不会死,甚至十年八年都不会死。只有毒素在体内慢慢积累,经脉内脏都被疼坏了,才吐血而亡。成国皇帝曾经用这种方法杀死被囚禁的皇族。在成国,这被认为是对皇族的凌迟。是有尊严的死法。”丑叔道。

丑叔的话像是重锤落在南烛心上。二哥吐血的样子历历在目。

娘亲想杀二哥吗?

可是小时候二哥发烧晕厥时又是娘亲抱着二哥一天一夜。说了一天一夜的话。

如果要杀二哥,娘亲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

南烛的一颗心乱成了麻。

“也是,除了皇族,谁会用这种方法啊,太他妈烧钱了。得要有多恨那人才会用这种笨方法。”鲁冰花撇嘴。

南烛摇摇头。想理清一下思路。她脑海里浮现出二哥头上系着额带,穿着白衣,执剑站在乱花中的样子,那时的二哥看起来是那么悲伤无助。“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二哥说。

娘亲为什么要给二哥下毒?

二哥,二哥你在哪?你为什么不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一直活在危险里吗?

“我心甘情愿。”二哥曾经淡淡地笑着对她说,眼睛里有南烛看不懂的哀伤。明知是一个谎言,他却不愿细想。人,有时候真的不如糊涂得好。

南烛的思绪被丑叔打断。丑叔阴森森地对南烛说:“那种奇毒是不是很可怕?”

南烛点头。

“不过,也不是无药可解。”丑叔说。

南烛无端地打了个寒颤。

“你们三个真的是天赐的药引呢。南小弟,你的毒已经差不多了吧。”丑叔说。

竹清婉吓了一跳,连忙张手道:“丑叔,他们是我相公,不是药引。”

“丑叔知道。丑叔开个玩笑。呵呵呵呵。”丑叔说:“你们三个跟我来。既然已经要成为这紫苑花地的一分子了,也该见见丈母娘。”

无愁公子看了看丑叔,没说话。

南烛等人只得任人抬起软塌,晃悠悠地朝一落竹屋走去。还未入门,就觉得里面寒气逼人。

抬头看月,月夜益发阴冷。

“喂喂喂,哥几个,我怎么觉得他不安好心啊。”鲁冰花悄声说。

言毕,身下突然一顿。竹屋前的地面裂开一个大窟窿。南烛三人的软榻掉进了陷阱里!

此时此刻。在夹浪山山口。

世子尚阳一言不发,月上中天,苦菜头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逼不得已,他就会采取最后的手段。

“父王父王,这是你逼我的。”世子尚阳抬头看看月色心里道。

他是维郡王的儿子,全天下都知道他是。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在父王的心里就是一根多余的大头菜。从小到大,不管他跟妹妹多么努力,永远比不过父王心里那对“兄妹”。他的母亲出身高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对兄妹的母亲不过是个女山贼,刁蛮任性,不懂礼节。可是父王心里念着的到底是那女山贼。

有母亲在,自然没有女山贼的位置。母亲将女山贼赶回了山上。谁知从此父王也将母亲放进了“冷宫”。十几年,再没说过一句话。直到几天前。

几天前,老王爷对老王妃说了十几年来的第一句话。“我要让位。”

老王妃喜上眉梢。

“给淑芬的孩子。这是我欠她娘儿仨的。”老王爷说。

一语出,满室死般安静。王爷反倒自在了。

“胡闹!你还要不要脸了!”老王妃怒了,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苦心争了一辈子,不但没有得到人,还要失去儿子的爵位。一瞬间,她怒得像是街边的泼妇。

“脸有什么用?我给了你一世的脸,现在终于明白,脸面这个东西,比一张厕纸还不如。”老王爷说。

“不管怎么说尚阳都是嫡长子!”老王妃痛心疾首。

“打住。我没给他取过名,皇帝给他赐的名莫东阳,远古神祗的名。何苦非要他随我姓叫尚阳。若不是你的好主意,压根没有这两个孩子,又何来嫡长子。”老王爷冷冷地说。

“你知不知道尚阳为了维郡花了多少心血?人人都夸他有你的风范!他管得这么好,你夸过他一句吗?你知道这孩子花的心血吗?”老王妃道。

“淑芬的孩子一样可以。就算管得不好,又关我什么事,那时我已经是枯骨一具。”老王爷犯起了拗。

老王妃与老王爷大吵一架。终于,老王爷改口说:“好,我传位是想见她一面。如果莫东阳能在我大寿之前负荆请罪让淑芬出山当我的王妃。我也会再行考虑。”

有谁会放着王位不要呢?在老王爷任性地传位前斩草除根。这便是世子尚阳,不,莫东阳到此的真正原因。

但是斩草除根也不能太明显。老王爷也不是吃素的。

世子尚阳阴阴地看着眼前的崇山峻岭。脑袋里想的都是各种置人于死地的手段。到时候是把那女人做了人彘呢还是凌迟呢?要不是她,母亲是不是就不至于被父王憎恶。自己跟妹妹也不会落个没有爹爹的下场。

夜风已冷。世子尚阳心头更是寒意大盛。嫉妒跟怨恨让他不时有挥手除了这连绵大山的冲动。

“报!”探子又到。

“苦菜头已经回来了。”探子道。

世子尚阳心头一喜。总算知道那女人的老巢在哪里了。

不多时,面有菜色的苦菜头被带到世子尚阳面前。“回主子的话,他们的老窝隐在溶洞之后。”

“你可记得路?”世子尚阳问。

“记得。”苦菜头道。

“那青衣人可是沐王殿下?”世子尚阳问。

苦菜头挠挠头道:“听他们说话不是,我走前听到他说自己叫南岩风。是南若谷的弟弟。”

“南若谷?呵呵呵,世界真小。想当年他黄泉路上,我还送了一程。真是春风吹又生啊。”世子阴毒地一笑。南若谷的死是通关秦家老狐狸的主意,秦家老头不知为何突然要置南若谷于死地,世子私心忖度是因为南若谷名气太高却不肯依附太子。秦家一直是忠实的□□。对于得不到手的人才,尤其是南若谷这种,秦家自然会下手。而世子尚阳也是如此。他几次三番请南若谷清谈喝茶,南若谷却以各种理由推辞。最不靠谱的一个是为妹妹摘花。所以当南若谷大罪初判时,父王虽然交待过救人,自己也毫不客气地送了他一路。此人有大才,但不为己用,必定为大患。

不知道他的弟弟会不会像他一样固执。如今是用人之际,若是能收入囊中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假若此人不死,倒不妨卖他个人情。

“世子,什么时候动手?”校官问。

“丑时初刻。”世子道。

丑时初刻,就是他异母弟弟的死期。

冷月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上榜了,好开心啊!努力加更以谢大家!(等等。怎么总觉得这句话哪里怪怪地?好像切腹自尽以谢天下的样子?)

☆、54

南烛三人的软榻凭空掉进了一个大陷阱。三人刚刚落进窟窿,头顶上的机关便已经合上。四周一片化不开的黑暗。

据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失明。未知的看不见的危险恐惧,往往比看得见的危险更容易摧毁人的心理。南烛眼前什么都看不见。杜若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是大夫,素日凭借眼睛的地方比较多,此时的不安感远大于其他两人。

黑暗中,反倒是鲁冰花玩世不恭地声音响起,他慵懒地道:“哎呀呀,我就说他不敬业啊,好端端的山贼搞机关啊!这又不是皇亲国戚的书房后花园!”

鲁冰花的声音让南烛一笑。

鲁冰花又生气了,他说:“小南南,你该害怕才对,笑也不符合这氛围。害我还担心你俩害怕。”

此人心细如发,临危不乱,在危急情况下首先想到的却是南烛跟杜若。

“怕什么?”南烛笑微微地问。她的声音在黑暗中平静似水。

“怕死。”鲁冰花说。

“死倒不怕。我来当兵之前已经死过一回了。只要家人平安,龙潭虎穴我都不怕。”南烛笑说,“何况如今有你们不怕死的陪在我身边。哪怕是地狱,也不妨走上几遭。”

鲁冰花笑,娘娘腔也有笑得豪气干云的时候,他道:“没错,走!”

杜若道:“说的没错。走上几遭也无妨!”

三个人在黑暗中看不见彼此的脸,只嘿嘿傻笑。

“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丑叔的声音蓦地穿来。“嘭!”地一声,丑叔手上绽放了一朵烛光。烛光下,丑叔的脸阴晴不定。

“跟我来。”丑叔说。

南烛举步要走。鲁冰花连忙扯住她。杜若也很迟疑。总觉得这丑叔比无愁公子要危险百倍。

丑叔也不等他们。丑叔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黑暗中仍然细不可闻,这个人是绝对的内家高手。这样的高手,只是个山贼?

“不打算走?你们仨都能走吧。不能走也没关系,待会就会放蛇了。”丑叔的声音幽幽地传来,然后黑暗中开始传来奇怪的窸窸窣窣声。

“蛇!能走!我们能走!”鲁冰花听到有蛇,赶紧弹了起来。

三个人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在丑叔的后面在地道里穿梭。一边走,地道里的机关便一重重打开,一重重关上。

“我的个乖乖。这地儿着实不错。我以后发了财,就在这建屋子给你们住。”鲁冰花显然真心喜欢这。

“哼。”丑叔冷冷地哼了一声。

鲁冰花闭了嘴。

“功夫最弱,心眼最多。”丑叔道。

他过奖了,鲁冰花压根没有功夫。

越走,越觉得寒冷刺骨。

过不多时,眼前一亮,柔和的光渐渐透出。随着脚步,面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冰雪地窟。烛光下,天地皆是一片晶莹剔透。冰雪早已被雕琢成各种形状,有珠帘,有帷幕,有床榻,床榻前还坐着一个蒙着眼睛的人。

“丑奴,你回来了。”那人说。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听声音是女人。

“我回来了。还带回来三个人。”丑叔说。恭恭敬敬地束手站在冰雪石桌前。任南烛都感到丑叔说话时突然变得温柔百倍。

女人听到这话有些惊慌。下意识地去捂脸。然后又镇定地放下手来。南烛看见她的手干枯发黑,活像是阳光下暴晒过的树根。

“这么多年,除了你,这里没有过陌生人。他们是什么人?你带他们来干嘛?”女人问。蒙着眼睛的头缓缓转过来。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像是被筷子搅烂的豆浆油皮,一层层褶子说明这身子衰老得可怕。

“小姐,他们是小小姐选择的夫婿。”丑叔说。

“夫婿?哦?不知不觉,二丫都要成婚了吗。丑奴,我回来多少年了?”女人闻言很是感叹。从她放下手的姿态来看,这女子曾经应该很是美好。

“小姐,二十二年了。”丑叔回答。

“二十二年了。我在这已经二十二年了。”女子喃喃。二十二年的不见天日,二十二年的痛苦煎熬。

南烛三个人规规矩矩地行礼,除此以外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十二年,孩子们都大了,也不知道她们长成了什么样子。”女子道。

“清悦长得像尚公子,清婉长得像你。但是黑,像当年小妹一样淘气。”丑叔回答说。

女子一笑。似乎在脑海中想象孩子的美好样子。

“丑奴?你也老了吧?”女子问。

丑叔回答:“老了。我已经有白头发了。后槽牙也有些松动。”

女子便笑,露出不多的牙。

不知道为何,即使她没牙,南烛也能感受到她曾经的风情。风情这两字,最是微妙,纵使红颜不再,它也能从骨子里透出来。

“记得头一次见你时,你的牙可好得很,还咬了我一口。”蒙着眼的老迈女子说。似乎陷进了回忆里。

“承蒙小姐相救,丑奴才能活到今天。”丑叔道。

“那是下雪天,你倒在紫苑花地的外面。我至今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有,你为什么那么倔。我就觉得你很好,你不该死。”女子慢慢地说。

“那天小姐穿一身红衣,走在雪上,像是一团火。”丑叔道。

白雪皑皑之上,一团红衣翩翩而至。他知道她是山贼,他已经打败了一圈山贼,可是现在他早没了打斗的力气,只能凭着最后一股子蛮劲,咬了她一口。鲜血从她细嫩的胳膊上滴落,淌进他的嘴里,咸甜。她柳眉轻皱,却递过一个肉包。

“我要你把命给我,你就真的给了我一辈子。”女子道。声音似乎穿过了几十年的岁月。心若不移,几十年的岁月根本什么都带不走。

“丑奴心甘情愿。”丑叔道。

听到丑叔的话,南烛莫名地心里一颤。心甘情愿这几个字,二哥也说过。二哥说得那样云淡风轻,以至于南烛从未去细想过这四个字的份量。

“丑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这段日子,风云散越用越多,你很累吧。让我去吧,若不是你,我早走了。”女人道。

“我不会让小姐死。”丑叔说得坚决。

“丑奴,你说实话,你带他们来干嘛?”女人叹了口气道。

鲁冰花猛地一颤,南烛跟他对视一眼。南烛从鲁冰花的眼神里读出了危机。

果然,丑叔杀意大盛。一双眼睛露出可怕的凶光。他说:“药引。他们三个不怕风云散。风云散对他们的影响小到不可思议。他们是老天送来的药引。”

“二丫头会恨你的。”

“丑奴无所谓。”

“你一手带大两个孩子,在他们心里,你的地位跟爹爹一样。你舍得杀掉那丫头的夫婿?”女子道。

丑叔闻言身子微微一颤。

“顾不得那许多。”丑叔最终道。

言毕,丑叔手一扬,露出一把奇特的薄冰般的蛇形刀。朝三人刺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55

“顾不得那许多。”,丑叔回答。

顾不得那许多,世间只有一人最重要。与柳眉黑发无关,与秋水星眸无关,与细腰红妆无关。只因为是她,所以一切都可以抛却。

丑叔说变脸就变脸。出手又快又狠。他的速度根本不是一般的习武人士可以对等。三人之中,鲁冰花不会功夫,丑叔的第一个目标偏偏就是他。真不知道是该说鲁冰花太招人喜欢还是他的运气实在不太好。

“躲开!”南烛失色道,手中虹光一闪,短剑出鞘。

听到南烛的声音,蒙眼的女人侧了侧头。

却见鲁冰花不知道从哪里拿起一个冰椅子上的冰盖子往头上一挡,蛇形剑不偏不倚落在冰盖子上。鲁冰花嘿嘿一笑,道:“臭老头,我早猜到你不安好心!”

“好小子,你确实够聪明。”丑叔道。手中剑一动,朝鲁冰花面门刺去。

南烛连忙一把推开鲁冰花,但是丑叔的速度在她之上。她推开了鲁冰花,那剑却在南烛胳膊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小南南!”鲁冰花急了。

“没事。”南烛说。话说如此,南烛还是疼得吸了口凉气。

“可恶啊你个臭老头!打人不长眼啊,朝我来!”鲁冰花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抓了一把冰雪扔在丑叔脸上。素日里最会自保的一个人,此时却只恨不得豁出命去。南烛胳膊上的青衫被血染成黑红色,痛得他呼吸疼。

“好你个臭小子。”丑叔道,他语调里似乎格外喜欢鲁冰花似的,可下手却不留情,一个“醉里挑灯”斜斜刺向鲁冰花。南烛哪里肯让他伤鲁冰花,手肘轻翻,一招“推山”以力搏力打开丑叔的手。翻身落在鲁冰花身前。丑叔不依不饶剑光流转,南烛持剑与丑叔打斗,死死护住鲁冰花。一道青影跟一道灰影在冰雪中翻腾。她终究不是丑叔的对手。不多时,身上少说擦伤了十余剑。而丑叔则完好无损。

南烛的伤看得鲁冰花心肝颤。

南烛,在为他拼命。鲁冰花从未觉得不会武功的自己这般无用过。

“吃招!”杜若看准时机突发攻势,手中银针飞出。杜若这家伙很会找时机。是补刀的最佳人选。可惜他的功夫只为治病救人而学,在善于杀人的丑叔面前实在不堪一提。丑叔的速度实在非常人可比,根根密雨银针竟然悉数躲开。紧接着又行云流水般朝杜若发起攻击。

南烛跟杜若与丑叔缠斗在一起。

他们在冰室外室打,丑叔小心绕开内室。因为冰床前有蒙眼的女人。尽管毒已经破坏了她的容颜,但在他心中,她依然和当初一样娇小玲珑需要保护。避开内室还有一个原因,内室的冰地板上洒落着无数风云散。

这么多昂贵的风云散被大把的洒在地上,也显示着女人弥留无力。

丑叔南烛都不傻,不会去主动碰风云散。因此蒙着眼的女人就静静地被隔绝在打斗之外。

鲁冰花总算有了喘息的余地。

他抬起眼看南烛杜若与丑叔缠斗,外室的冰雪物件被三人哗啦啦地打碎。

“叮咚”,“叮咚”,突然,冰室内银铃大响。室内银铃是用于与外界联系的。丑叔迟疑了一下,已经是深夜,无愁跟清婉找他干嘛?莫非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丑叔哪里知道,就在他们进冰室的时候,世子尚阳已经带人杀到。

“杀。”世子尚阳恶狠狠地吐出这个字。

“住手。——你,就是莫东阳?不如我们好好聊聊吧。”几名美人抬着轮椅从空中飞落。夜空中仿佛腾起一幅画。来者正是无愁公子。两人一照面,众官兵微微一惊。轮椅里的山贼竟然长得与老王爷极像。比世子尚阳更像。

无愁抛出橄榄枝。

可无愁这一张脸,无疑瞬间就引起世子尚阳极度的不快。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是无愁公子比他更像老王爷的后裔。童年少年的不快,王位的阴霾,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就凝固成心头仇恨的刺刀,不见血不快。

“我与你没设么好谈的。”世子尚阳道。

无愁自嘲地一笑。然后,头猛地一抬,身子从轮椅上飞了出来,手中的笛子刹那间吹出一股黄雾——正是风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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