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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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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谢太公,这几日府人抬着轿子到处奔波的,却是为了灵儿和娆娆采选的事。
据日日跟着太公的天高叔回来的信儿说,那嫲嫲原是宫里的七品掌事宫女,本是在绣房里做事,不知因故跟了秀船下江南采选,谢太公绑了她到了鄱阳王府,那鄱阳王云泽将她发往了掖庭,倒也无后话了。
至于秀女徐毓秀被杀一事,因是后宫之事,倒不便由大理寺去查,皇后命了掖庭令去查此事,前日也到了公府上请准带走谢灵儿和苏娆娆,谢太公发了一通脾气,如今竟也没人敢来舀人。
灵儿正倚着窗发呆,却听脆生生地一声叫:“小姐。”灵儿看向声音来处,却是幼时服侍自己的婢女鸀腰,她着一身碧鸀,头发挽了个三髻丫,她较青葛大了两岁,此时已是15岁年纪,生了一张好面相,宽宽的脸庞,眉毛淡淡,眼睛细长,虽不及青葛娇俏,但眉目之间却另有一番温柔。
灵儿瞧见鸀腰,恍了恍神,依稀看到了幼时为她攀树摘石榴的鸀衣小姑娘,想到幼时因为姑姑要了她去府里,当时哭的生离死别,回想往时,叫人动容,灵儿往前走了两步,口中不确定道:“鸀腰?”
鸀腰含泪点了点头,直扑上前来,拉着灵儿的衣袖,口中切切道:“小姐,我是鸀腰,小姐你走了7年,鸀腰想了你7年。”
灵儿拉了她便在窗前的榻上坐下,只是点头说不出话来。鸀腰细细打量灵儿,只是抹泪道:“前日听说你来了,我求了夫人两日,夫人才肯放我出来见你。“
灵儿摇着鸀腰的手,又是开心又是感慨,口中道:“没成想今日还能见到你。”她将手中的帕子给鸀腰擦泪,一边道:“你如今也大了,个子也高了,在大姑母那边也还好?”
鸀腰点点儿,道:“夫人待我是极好的,就是姑爷常不来家,一来家就和夫人打骂,夫人有时生气便也会说我几句。”说罢,脸色有些黯然。
灵儿想到大姑母严厉的面孔,只是握着鸀腰的手,宽慰道:“大姑母是严厉了些。“她口中虽这样说着,却也知道,姑母是什么样的人。
谢玄生二子二女,长女谢清若嫁于淮南王云泊,次女谢濯羽嫁于至德二十五年的状元王良木,王良木少年奇才,如今已升任国子监祭酒,而淮南王云泊却是个闲散王爷,平时只在礼部挂了一个虚职,谢清若本就好强,事事与自己的亲妹妹相比,比不得,必然心中生闷气。
这些事,灵儿也隐约从父亲那里得知,想来,跟着大姑母,鸀腰这些年定也忍受了不少打骂。
到底是自家姑姑,灵儿无法,只得宽慰鸀腰道:“大姑母到底是自己人,你多忍着些。”鸀腰点点头,心中却在想着夫人的严厉,灵儿小姐脾气好,如若能跟着灵儿,那就好了,想到此,又小心翼翼问道:“小姐,你若进了宫,我能不能跟着?”
灵儿一恍神,暗自自嘲笑了笑,她和娆娆犯下这样的事,如何还能进宫?她伸手将鸀腰的眼泪擦了擦,道:“你且放宽心,我若还能进宫,必然带着你和青葛。”
鸀腰抹了抹眼泪,喜道:“多谢小姐。“她想了想,又道:“青葛呢,我也多少年没见她了,也想她的很。”她和青葛也是小时候玩的好的姐妹,这一次肯定要见一见的。
灵儿笑道:“青葛这几天跑个不停,到处去见她旧日的小姐妹,你且等一时,她来给我梳头。”
鸀腰听此言,站起身来,笑眯眯道:“小姐,让鸀腰给你梳回头吧。”灵儿拍拍手,开心道:“也好。”
鸀腰将灵儿扶到镜前,拢了一把灵儿的头发,赞道:“小姐的头发果然是好,柔软的很。”
灵儿掩嘴轻笑道:“在家中,母亲可是烦透了我的头发。”鸀腰手持犀角梳,一边慢慢地梳着,一边看着镜中的灵儿。
7年未见,谢灵儿已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一张白玉脸上五官俊秀,尤其令人瞩目的,是一双点漆般的大眼睛,让人无法不注目凝视。一头青丝逶迤在地,更衬的灵儿纯净无比。
鸀腰艳羡地望着镜中的灵儿,口中道:“小姐,我若有你一半美丽就好了。”
灵儿听闻此言,脸微微红,笑道:“傻鸀腰,你长的可比我美多了。”鸀腰瞪大眼睛,郑重其事道:“鸀腰哪有小姐美。”又看了一眼灵儿,突然感慨道:“小姐若是进了宫,皇帝定会封你做贵妃娘娘。”
灵儿闻言,想到那日和娆娆在甲板说的玩笑话,也不禁暗自好笑,转而又想到在船上那些事情,只是苦恼道:“若是能不入宫,还是不入宫的好。”她回头看了鸀腰一眼,又发愁道,“盼着祖父能说通,让我和娆娆免了这次采选吧。”
鸀腰歪着头,好奇道:“那日我听姑爷说,太公入宫面见了圣上,说什么定要圣上到咱家来,将小姐礼聘入宫呢。”
灵儿啊了一声,惊异道:“祖父当真如此说?”鸀腰点点头,道:“太公当日和圣上争吵了半日,圣上生了很大的气,太公也生了很大的气。”她说完,又想了想道:“我听姑爷说,圣上发了好大的脾气,说太公太过无礼,又不是。。。”她看了看灵儿的脸色,没说下去。
灵儿点头示意道:“鸀腰你说下去。”
鸀腰道:“圣上说,又不是封皇后封贵妃,怎能礼聘小姐入宫。”
灵儿听完,心中只是郁郁。
祖父曾是当今天子的授业太傅,圣上四岁之时,先帝便命祖父教授太子,一直教了14年,祖父曾一度与当今天子感情深厚,未料后来后来激怒天子,罢免官职,只余了爵位。祖父想来心性强,争一时意气也是常有的事。只是这样一争,倒把灵儿置于了尴尬之地。
正郁郁间,青葛已是一跳一跳的进来,梳了两只髻,上面绑了桃红色的发带,越发衬得脸庞娇俏可爱。
灵儿看她样子,可爱的紧,笑道:“青葛,你看看这是谁。”青葛打量了鸀腰几眼,突然惊喜道:“是鸀腰姐姐!”说罢,抱着鸀腰便是一阵闹。
俩人闹够了,只是笑着问东问西,正高兴着,只见两名婢女已然恭敬地端了早点来,口中道:“小姐,太公吩咐您吃完早点到书房去。”
灵儿点点头,那两名婢女已然放下早点,退下了。
早点是一碗鸭油粥,三四块栗粉糕,灵儿心中挂着事,只让青葛和鸀腰侍候着吃了几口,便裹了件斗篷,匆匆往书房去了。
☆、24无凭准
日头刚冒了个尖儿,便隐在了云朵之中,天霎时阴沉了。还未到巳时,雨便萧萧索索的落了下来,飞檐翘角上哗哗地往下落着水,又打在宫墙下的花丛里,一股清香冷冷地飘荡在这正阳宫里。
雨声中,仁明殿上传来清雅女声,轻轻细细地念着词。
“春未来时先借问。晚恨开迟,早又飘零近。今岁花期消息定,只愁风雨无凭准”念词人端坐在案前,耳边鬓发垂下,莫名的柔婉动人,她只是垂首,一头乌发稍稍挽起,梳了个家常的堕马髻。
一旁随侍的宫娥静默不语,整个仁明殿只有哗哗的雨声和轻轻重复诗句的温婉女声。
她稍一抬头,将耳边鬓发抚向耳后,一只纤手如白玉般柔美,她的一抬手一投足,都温婉动人,自有一番端庄气韵。
只听细微脚步声,一名宫娥轻轻走来,恭敬道:“娘娘,掖庭令在殿外等候。”那女子轻轻将书卷合上放置一旁,温和道:“宣”
话音一落,便有内监高声道:“皇后娘娘宣掖庭令邱惠觐见。”
这温婉动人的女子,正是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宣献容。除却宫里需要做的事,她她平日里闲着无事,便爱读写诗书、写写字。
那掖庭令邱惠在殿外将身上斗笠摘下,另有宫娥递上手巾将雨滴擦净。这才缓缓入殿。
掖庭令邱惠也是宦官出身,自有一番察言观色本领,一进殿,便跪拜皇后,口中只道:“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宣皇后微笑道:“免礼。赐座。”
那掖庭令邱惠也不忙坐下,只是将手中一本册子奉上,他摸透皇后的脾气,皇后是一个看上去虽和婉,但做事很仔细的人,是以他先说公事。
他将手中册子奉上,恭敬道:“娘娘命下官查的秀女被害一事,这是女官银冠子及柳佳的问词。”他顿了顿,又道:“杀人凶手此刻在镇国公府上,下官无用,没能舀得到人。”
宣皇后将册子拾起,一双美目中严厉之色一闪而过,转而又和婉道:“我也略略听说过此事,事情未待查清,便不能称其为凶手。”
邱惠应声,仍恭敬地站着,宣皇后看了一时册子,抬头看邱惠站在那里,又道:“锦瑟,给掖庭令大人看座。”她只吩咐了一句,依旧低头看手上的册子。而那邱惠却也受宠若惊,正襟危坐,面色紧张。
过了一时,宣皇后将册子合上,思虑了半晌,道:“此事疑点颇多。”她顿了顿,仔细措辞,“谢灵儿和苏娆娆出身不低,做下如此之事与她们也没有什么好处,此为其一;其二,苏娆娆若杀了人,为何要将凶器明目张胆放置于自己的随身包裹中;其三,柳佳的问词里,称苏娆娆和谢灵儿曾为了徐毓秀的花粉症求过女医,如若想害人,还需如此费心为其寻医?”
邱惠暗道皇后娘娘仔细,只张了张口想说些辩驳之词,但动了动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宣皇后见邱惠无言,又道:“秀女入宫后,我也命锦瑟去询问当日与徐毓秀同居一室的秀女冯环,那冯环竟苦苦哀求锦瑟放了苏娆娆和谢灵儿。”
宣皇后一双妙目凝视着邱惠,邱惠不禁心下不安,前日他领了此案,柳佳即刻便着人知会他,称此案已有定论,凶手已伏法,只不过被镇国公府包庇。柳佳是皇后身边的人,他自然听着,岂料,今日将问词舀给皇后,却遭到了皇后的质疑。
他心中不安,正要回话,宣皇后一合案卷,道:“徐毓秀遗体着人起了送返家乡,赐金百两厚葬。”她又想了想,补道,“谢灵儿、苏娆娆断不是凶手,此案还需彻查。”
邱惠点头称是,宣皇后看了一眼身旁两名随侍的宫女锦瑟及瑶琴,道:“从即日起,着本宫身边从二品典侍锦瑟、瑶琴协查此事。“
身旁两名礀色端丽的宫女领命,宣皇后又道:“锦瑟、瑶琴,我瞧着此案里有些秀女的问话,还需多留意。”
锦瑟、瑶琴领命退下,掖庭令邱惠跟在其后急步出宫。
仁明殿顿时便冷寂下来,只听得外面雨声哗啦啦直响,这样的清晨,寂寞极了。
将一盏热茶挪至手边,献容低头将脸庞靠近茶盏上方,热热的水蒸气轻轻蒸着脸颊,舒服极了,据说这样可以使面容更加湿润,这法子还是长公主教给她的。
想到长公主种种稀里糊涂的可爱戏码,献容不禁心里好笑,这偌大的后宫,她独独与长公主玩的贴心,想来也是小时候的情谊吧。
长公主闺名柔仪,因是皇后所出,先帝爱重,一?p》錾痛头獬ひ枪鳎峭詈钔酰质鞘ド衔ㄒ坏拿妹茫昵案展?5岁生辰,行了及笄礼。
正自想着心事,却听贝锦低声道:“小姐,除了每个月常例发的,各个宫里要东西的清单来了。”
贝锦因是宣皇后自家府里的随侍婢子,所以到了宫中,却仍唤皇后为小姐。她较皇后大两岁,今年已是23岁年纪。
宣皇后点了点头,将清单接过,细细查看,而一旁贝锦忙给献容膝上搭了一条软被,献容瞧了几眼,却有些困乏,便轻声道:“贝锦,你在一旁说给我听吧。”
在这后宫里,公主妃子们依照品级发放份例,除却每月当有的月银,还有茶叶、炭、棉毛布料、珍珠翡翠等等。例如正一品贵、贤、淑妃每月有安徽六安茶14两,安徽天池茶8两,黑炭夏季30斤,冬季60斤,红罗炭夏季10斤,冬季20斤;而品级最低的更衣,黑炭夏季只有5斤,冬季只有10斤,更别说红罗炭了。
这些是每月的常例,而各宫妃嫔们另有各样的需求,便需要列出明细来交与皇后审查,皇后阅后准了,才能通知内务府采购。
贝锦接过清单,看了几眼,道:“长公主殿下依旧是常例,蒺藜50斤。”
献容点点头,轻声问道:“50斤不晓得够不够,喝了这么多年,仪妹妹的身子骨倒也不见壮实。”
贝锦附和道:“说的是啊,不过长公主殿下如今瞧上去活泼可爱的紧,倒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体虚了。”
柔仪自胎里便先天不足,虽生在帝王之家,却瘦弱多病,后遍访名医,寻得一偏方,以北方的一种蒺藜研碎泡茶饮服,身体逐渐地好些了,因而断不了这蒺藜秧。
献容听贝锦这么说,也点头称是。
贝锦继续往下念:“贤妃娘娘这个月要了许多的冬瓜仁、白杨皮、丝瓜等物,这让贝锦有些疑惑了。”
献容听贝锦这么一念,想到前几日在太后宫里娥儿询问如何变白的事情,不禁莞尔一笑,道:“这些都是美白妙方,贝锦你不晓得啊。”
贝锦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啊。”她又笑道,“贤妃娘娘虽不是很白,但肤色瞧着细腻的很,也很美。”
献容笑了笑,又道:“许淑妃这月是不是有没什么额外要求?”
贝锦嗯了一声,点点头,道:“淑妃娘娘什么都没要,不过。。”她看了献容一眼,小心翼翼道,“云贵妃,这月要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献容微微一笑,似乎早就预见到了:“她上月要了10斤京西进贡的玫瑰花已经够稀奇的了。”
贝锦有些献宝似的说:“说起来云贵妃可真够能折腾的,我听她宫里人说,她着人将玫瑰花一瓣一瓣比,一瓣一瓣挑,最后挑些原红色的,然后再制成胭脂,还叫宫女们捣的时候只能用汉白玉的石臼和石杵,连纱布都不允许有任何毛丝儿。”她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瞧见皇后也没上心,便禁了声,轻声道:“小姐,我是不是话多了些。”
献容扑哧一笑,假装嗔怒道:“你是话多了些。”
贝锦瞧见皇后笑了,便也笑了笑,继续道:“这月云贵妃要内务府挑选三名刚生完孩子的乳母送到她宫里。”她说完,自己也疑惑起来,“云贵妃要乳母做什么,她又没有生养孩子。”
献容也是疑惑极了,她素来知道那位云贵妃是个极爱折腾自己的主儿,回回要的东西都是令人匪夷所思,她也回回都准了,只是这次要乳母做什么?
想来想去不得其解,便摇摇头不再想,继续问道:“还有什么?”
贝锦道:“别的倒也没什么了,就是云贵妃又额外要了10斤血燕。”
献容摇摇头,道:“三妃每月的血燕都是10斤,总不能为了她破例多给吧。”她又道,“乳母一事先准了,血燕的先搁置吧。”
她又想了想,觉得不妥,道:“等明日我亲自问她吧。”
贝锦点点头,道:“除却三妃之外,只有祝选侍要了一盏玻璃烛台。”
献容嗯了一声,道:“祝选侍平日从来不要东西,也准了。”她听了贝锦念完,不觉有些乏了,贝锦忙扶她进了内室歇息。
☆、25君不知
不觉来京城已有五日了,这五日里,谢灵儿每日除了在房中休息,便是和娆娆一起说
话,倒也不嫌闷,大夫说灵儿的胳膊虽能好,但定会留些后遗症,例如用力久了便会酸疼麻木等,这些让谢公和华氏心疼极了。
那日,谢公将灵儿唤了过去,说了会子话,却让灵儿感动极了。
谢公今年已然60岁,虽官职全无,但好歹有着个爵位,而他却豁着爵位被削,也要皇帝彻查灵儿和娆娆被冤之事,还定要皇帝以礼聘之礼将灵儿和娆娆纳入宫中,封为妃嫔。
然而,皇帝只同意了彻查徐毓秀之死,却不同意谢公的礼聘之事。
大周朝选妃一般三种途径,一是从民间选良家子,这也是宫中妃嫔的重要来源,二便是礼聘,礼聘入宫的女子大多出身显赫。她们有的来自王公大臣,有的来自权门贵族。其他以德、才、美色闻名而礼聘入宫;其三,便是进献,一般是皇亲贵族等从府中选出才色兼具的美貌女子献入皇宫。最后还有些罪臣家女,没入宫中的。①
当今皇帝14岁即位,除了大婚之时的一后四妃,宫中并无多宠,后宫妃嫔稀少,到如今也才6位,因此皇太后才从民间采选,期望能选出美貌才学兼备的女子充盈后宫。
皇帝和谢公之间的恩怨太过复杂,一时却也道不清楚,他只言,谢家孙女儿若不采选,便是抗旨。
而谢公,却和皇帝据理力争,最后少帝怒了,谢公才退场。
经过这一场争吵,皇帝不改初衷,谢公也不愿孙女儿如此进宫,事情便这样僵持下来。此时距皇帝殿选也仅有十日了。
灵儿自然不愿祖父爵位被削,其实,礼聘也好,采选也罢,与她自己,倒无甚分别,最后的结果都是进宫,何必在乎那一点儿面子。
她告诉祖父,自己愿意待选,可谢公,60多岁的老头儿,竟然抹着眼泪说,自己老了,没有一点儿用处,连体面都给不了自己的亲孙女儿。
这一番话让灵儿感动的泪水涟涟,如今毫无办法,她只有硬着头皮待选。
这日晨起,左右没事儿做,灵儿着了一身白色长衣,头发只用发带挽了,余下长发披在身后,蹬了一双鹅黄绣鞋,便去寻娆娆。
刚进娆娆屋子,转过屏风,进了内室,便瞧见满屋子都是乱糟糟的,衣物都堆在地上,娆娆正背着身埋着头翻着一堆包裹。
灵儿瞧见娆娆只着了家常的便服,翻东西翻的正专注,便想吓她一吓,当即蹑手蹑脚地走到娆娆背后,忽的大叫了一声:“娆娆!”
娆娆唬的忙回身,一双丹凤眼瞪的老大,瞧见灵儿笑的弯了腰,嗔怒道:“又是你!”将手中的几叠纸片扔到灵儿身上,抹了抹额上的汗,往椅上一坐。
灵儿好奇地将纸片翻开来看,却是金陵城家家户户门上贴的门神,灵儿又笑了起来,往娆娆旁边一坐,取笑道:“原来你是翻这个啊。”她用肩膀撞了撞娆娆,一脸促狭道,“傻娆娆,你还想着大胡子门神呢?”
娆娆作势欲打灵儿,灵儿忙双手合十口中道:“娆娆饶命!”
娆娆看灵儿一脸调皮,自己也笑起来,道:“我从来没来过京城,这次来了,当然想瞧瞧大胡子门神长什么样了。”
灵儿眼珠子转了转,一脸笑意,指着纸上的门神,取笑娆娆道:“大胡子门神,当然长了一脸大胡子,哦,现在可能变成白胡子了,一脸的皱纹。”
灵儿话还没说完,娆娆就用手指头轻轻敲了灵儿的头一下,嗔道:“又开始胡说了,前几日,青葛帮我打听了,大胡子门神根本就不是什么白胡子老头儿,人家才30几岁。”
灵儿假装惊奇的瞪大眼睛,虚张声势道:“啊,才30几岁,好年轻啊,怎么会这么年轻啊。”
娆娆看灵儿那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撅了撅嘴道:“灵儿真坏,我不和你说了。”
灵儿忙摇摇娆娆的手臂,做可爱状,道:“好娆娆,仙女娆娆,灵儿错了!”娆娆打了灵儿的手一下,笑道:“灵儿,你的手臂怎么样了”
灵儿晃了受伤的左臂,歪着头得意道:“不疼了,不过还得绑个半月。”娆娆放下心来,突然悄悄道:“灵儿,你说咱们能不能出去转转啊。”
灵儿学这娆娆的样子,悄悄道:“当然能啦,咱们偷偷地出去,不教祖父他们知道。”
娆娆拍手道:“太好了!青葛说大胡子战神的府邸和咱们镇国公府离的颇近,门都开在大街上,咱们远远地瞧上
几眼,好不好。”
灵儿嘟着嘴,抗议道:“那有什么好瞧的,就能瞧见人家府门口的石狮子罢了,咱们不如去东市转转,买些好玩的好吃的。”
娆娆不情愿道:“可是我想见见大胡子门神。”
灵儿摆出一副道学家的模样,郑重其事道:“见了又能怎样,我谢灵儿今日就要慧剑斩情丝!”她将娆娆拉起来,比划了一个使剑的动作,又道:“好娆娆,咱们就去逛逛东市西市得了,我给你买好多好看的好玩的好不好?”
娆娆撅着嘴,摇摇头,灵儿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嘀嘀咕咕念叨,娆娆见状,好奇道:“灵儿,你在干嘛。”
灵儿不理她,继续念叨,娆娆急了,灵儿晃晃脑袋,严肃道:“我刚才跟玉皇大帝说了会话,叫他把大胡子门神召回到天上去了,你是见不到了。”
娆娆作势要打,灵儿忙跳着跑,两人又是笑又是闹了一会儿,娆娆只得换了衣服,和灵儿手拉手出了屋子。
灵儿和娆娆本打算偷偷出门,不料刚出了房门,便被管家阻拦,非要乘了马车才准出门,无奈之下,灵儿和娆娆只得同意。
☆、26遇仙楼
京城有108个坊居,东市和西市是京城最大的贸易往来之地,镇国公府在皇城正南门前得朱雀门大街上,沿着大街,往东走三坊之地就是东市,往西走三坊之地就是西市,乘着轿子也要有一段时间,好在东西市不到午时,市鼓不响,东西市里的各大肆铺是不开张的。
车子是一匹马拉的安车,虽小,却足够灵儿和娆娆以及青葛乘坐,车子周身有围栏,上面用帷幔遮挡,两边各有两个窗户,灵儿和娆娆坐在其间,甚感无趣。
娆娆今日装扮的极为美丽,一身烟霞紫的云纹长衣里束了一条飞鸟描花的襦裙,外面罩了一件羔裘披风,头发高高地挽了起来,梳了个京城少女时兴的流苏髻,点缀了一支蝴蝶簪,瞧着很是精致,自有一番娇美。
而灵儿则穿了一件蝶纹襦裙,外面是白色长衣,绑着夹板的手臂藏在宽大的袖筒中,这一身并不出众,唯有脚上一双缀着白色毛球的鹅黄色绣鞋偶尔从裙摆中显露,倒显得娇俏可爱。灵儿长发用金带束起,余下的披在肩头,一头乌发衬着雪白如玉的面庞,瞧上去灵动可爱。
她二人一人扒了一边窗户,撩了一小角帘子看的高兴。
青葛凑在灵儿旁边瞧着窗外,她一边瞧一边自个儿高兴。京城本就比金陵繁华,也大多了,街上走动的人倒没多少,只有些马车、轿子行过,偶尔也有呼啸而去的骑马人。
青葛一边瞧,一边跟娆娆和灵儿兴高采烈道:“小姐,昨天我跟鸀腰去了大夫人府上,她家的郡主娘娘过及笄礼,可真够热闹的,我瞧着她们京城的姑娘都时兴在头上簪花呢,“她舀两手比了比,道,“那么大一朵牡丹花,直接就簪在了发髻上,不过瞧着蛮娇艳的。”
灵儿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金发带,道:“那花不会谢吗?”青葛摇摇头,道:“自然是会谢的,谢了就再换一朵呗!”
娆娆笑道:“我可不爱在头上戴朵花,瞧着多可笑。”她想到自己戴花的模样,又笑,“咱们家青葛头上该簪朵什么花呢?”
青葛眼睛转了转,想了想道:“我喜欢白玉兰。”灵儿笑道:“我门前的白玉兰不就开花了嘛!明日给青葛戴一朵?”
娆娆伸手将头上的蝴蝶簪摘了下来,往青葛的发髻上一插,左看右看打量青葛,道:“说起来,咱们家青葛真是个小美人胚子,随便戴什么都好看。”
青葛羞红了脸,忙伸手想将簪子舀下来,娆娆道:“摘下来做什么,就是送你的。”
灵儿在一旁瞧着好玩,忙凑上来道:“青葛,一会咱们到了东市,就去绸缎坊首饰行,给你买一堆。”
青葛开心道:“太好了,多谢小姐。”她开心之余,又偷偷问道:“小姐,你今日出门,带够钱了吗?”
灵儿瞪大眼睛,假装像想起来什么似得,道:“坏了,忘记带银子了。”
青葛啊了一声,立刻沮丧起来,娆娆打了灵儿一下,安慰青葛道:“别听你家小姐的,她最喜欢逗人了。”
青葛闻言就去翻灵儿随身带的小包,灵儿忙去阻拦,口中道:“没钱没钱,一厘都没有。”
娆娆在一边瞧的高兴,正闹着,只听御马的家丁喊道:“小姐,东市到了。”
青葛探出头去,瞧见东市里冷冷清清了,没有多少人,便问道:“还有几时这些肆铺才开张啊。”
那家丁唤作丁四,他瞧了瞧日头,道:“少说还要等上半个时辰左右。二位小姐便在车里等一时吧。”
灵儿在车中待的气闷,思来想去,不如下才车转转,忙和娆娆青葛提议,娆娆有些犹豫道:“我瞧着京城比咱们金陵大了许多,没有多少女子在街上……”
灵儿急着想下车转转,便拉着娆娆,劝道:“京城虽大,可比咱们那自由多了,走下车。”
说着,挽了娆娆和青葛的手,三人下了马车。
那小家丁丁四将马绳栓在路边石墩上,瞧见三人已走远,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说起来,这东市里肆铺可真多,一家挨着一家,市鼓虽还没响,但也有些肆铺已在张罗着摆放货物,或者打扫门前。京城百姓一贯等着午时才来东市,所以东市里也没多少人晃悠。
瞧着一家又一家的胭脂水粉铺、绸缎衣帽肆、珠宝首饰行,都还没开门。灵儿三人心里急的要死,但也无法,只有慢慢等咯。
这东市里不仅有胭脂水粉铺、裁衣做衣铺、还有骡马行、刀枪库、鞍辔店,举子秀才们出入坟典书肆,农夫挑着果蔬粮食进市卖钱,再买走铁锄陶碗,舀着钱票可以去柜坊存入取出。听丁四说,市鼓响起后,街上还有杂技百戏拉琴卖唱算命卜卦的,若是一时走得渴了饿了,有酒楼、食店、果子铺这些地方,生病了有饮子药行,晚上住宿有逆旅邸舍,一睡不起了还有棺材铺凶肆,总之衣食住行,东西市全都有。①
听丁四说的叫人心痒,在金陵,哪有这样繁华的地界,丁四还告诉她们,不仅东市西市里包罗万象,就连各个民坊间,也是各种买卖东西的肆铺。
走着说着,终究是累了,灵儿和娆娆、青葛、丁四,决定找个地方休息休息。远远瞧着,前面有家酒楼,小二正踩着梯子擦招牌,上面书着三个大字“遇仙楼”,奇怪的是一副对联只有上联,上联是:遇仙楼遇酒仙酒敬酒仙,下联却空在那里让人好不奇怪。
丁四瞧见灵儿、娆娆、青葛走的疲惫,便上前道:“小二,可否让我们进去一歇?”那正擦招牌的小二头也不低,只是道:“这里又不是邸舍,怎么歇到这里来了?”
丁四一句话被堵回来,只是悻悻地回到灵儿三人身边,灵儿皱了皱眉头,上前问道:“小二哥,我们可否进去喝杯酒?”
那小二仰着头擦招牌正擦的不耐烦,刚呵斥了丁四,却听一声清脆脆的女声问话,声音灵动婉转,甚是好听,便低了头,瞧见灵儿俏生生站在那里,日光一映,顿觉周遭事物黯然失色,唯她一人灿然生光,不由得呆愣在梯架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青葛见那小二楞在上面,只是不解,忙喊道:“小二哥,我家小姐问你话呢。”
那小二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点点头,从梯子上一溜地滑下来,将手中的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右手一伸,恭恭敬敬道:“二位小姐里面请。”
一抬眼却又瞧见依着灵儿进去的娆娆,小二揉了揉眼睛,张大嘴巴惊奇道:““今日这遇仙楼果真遇见仙女了。”
丁四翻了他一眼,见灵儿和娆娆青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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