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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重人格-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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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咋拉?”九贵怒道。

    “光顾着要钱,忘了要病历啦,大兵娃不错,要这肯定有用。”八喜后悔不迭道。

    “走走走……我对你说,你不是真傻吧?你不常说了,到手的肥肉换骨头,咋讲?”九贵问。

    八喜满脸不甘,很难受地道:“心不甘呐!”

    确实心不甘,多好个劳力啊。

    “这不就是了,能拖一天算一天,能呆一天就赚一天,等想起来拍拍屁股回家了,你哭逑吧。”九贵教唆着,还愤愤踢了八喜一脚。

    这一脚终于把八喜踢明白了,他没有返回去找吴医生要,而是跟着九贵上车走了,只是不时地往回看了几次,好像不是不甘,是有点不忍……

    ………………………

    ………………………

    中午就在分局附近吃的烩面,是大兵很绅士的请客了,这把邓燕搞得老大不好意思了,现在忝列民工的大兵,手机是工友的、衣服是借的,挣点钱还没准得多艰难呢,不过她没拦,因为她看到,大兵那甩着响指埋单的样子,老帅了。

    男人是需要面子的,那怕是个失忆的男人。

    午后开始到现场了,是大兵坚持要去的,两人坐上了开往郊区的公交,走走停停用了一个多小时,下车又步行十几分钟,才到了陈沟湾村沙场,大兵拿着邓燕的手机,一页一页看过当时的现场勘查记录,竟然入迷了。

    邓燕没有打扰他,站在路边等,眼看着大兵沿着河岸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又蹲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再看大兵一副思想者的表情,又恍惚给邓燕一种错觉,仿佛他穿着的,不是廉价的民工服,仿佛他漫步在的,也不是荒芜的滩涂,仿佛是一位冥想中的智者,在寻找深遂思维里迸闪的火花,否则,他的脸上为什么那么多从容、那么多自信呢?

    邓燕下意识地看看自己胡乱的装束,洗旧的牛仔,发皱的上衣,已经洗不白的运动鞋,这个装束似乎让她有点莫名的自惭形秽似的害羞。

    对了,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她使劲定定心神,压抑着心里奇怪的想法,保持着她作为女人和作为警察的矜持。

    过了很久,大兵才从已经被挖得狼籍滩涂里上路,邓燕征询的眼神看看他,他有点失望地摇摇头。

    “别着急,慢慢想……我有个同学是医学硕士,我咨询过他,他说这种创伤性失忆,恢复可能会很缓慢,毕竟是人体最脆弱和最精密的部位。”邓燕安慰着。

    “谢谢。”大兵保持着他微笑,那是个招牌动作了,让人觉得很亲切,很阳光。

    “别客气,如果想起什么来就告诉我,我换个思路再找找。”邓燕道。

    “有几点您斟酌一下,可以参考调整一下你们的查找方向。”大兵道,没有注意到邓燕的表情,这口吻像个上司、而且是警察中的上司说话一样指点着:“一是四月份洛宁市的夜间温度应该在一到五度,也就是说,河水应该很冷,在这种水温里,人体温度会迅速流失,洛河水深两米左右,事发前又是发水季节,在这种环境里,在水中的存活时间不会很长;二是受到袭击后,落水,能爬到挖机的机槽里,那说明在落水到挖机这一段,还是有意识的,应该是低温刺激导致苏醒;三是据法医现场粗略描述,实施胸压吐水并不多……”

    条理地说着这些,邓燕已经听愣了,她脱口而出:“你想起什么来了?”

    “不不,没想起了,只是我觉得,要是按这个思路判断……那落水点离这里不会很远。”大兵道。

    “可洛宁市周边六县加上市区,根本没有报案啊。”邓燕道。

    “没有报,不等于没有案,您看这一带的地图。”大兵拿着邓燕的手机提醒着,直线距离九公里、跨河铁路;十一公里,一条国道;十九公里,一条高速路,都在洛河上横垮而过,邓燕瞬间明白了:“你是说,从桥上扔到河里?”

    “只有这一种解释了,要不就是直接在河边做的,反正距离不会很远……医生不都说了,再迟一会儿,我就得进太平间了。我活着都找不回自己了,要是死了,那岂不是把所有秘密都一起埋葬了……不管是谁,我一定要找出来。”大兵道。

    邓燕赶紧打断他道着:“好吧,我知道了,我会把情况反映给刑警队,而且着重从出国人员、高知群体里找。”

    “谢谢……我们回去吧。”大兵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站到了一处公交牌下,接下来是在分局达好的协议,邓燕帮他,他去派出所,闯报社打医生的事还悬着呢,大兵答应了,此时邓燕倒有点反悔了,过了好久才鼓着勇气道着:“大兵,其实……可以等等,不需要现在就去派出所投案自首的。”

    “不不,每个人应该对社会负责的,要做到这一点,那首先要对自己负责。”大兵道。

    邓燕一滞,又奇也怪哉地看着大兵,没想到这人的三观如此正,现在这环境已经很难得了。她狐疑道着:“你这理论……是从哪儿来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应该这样做而已,刚从医院被诳走,处处都是陌生地方和人,我很恐惧,好像觉得所有人都在谋害我似的……对了,我得托你办件事,这个手机是一品相府小区物业楼下一个民工的,他叫保堂,替我还给他。”大兵递出来一个破旧的,贴了几处胶布的手机。他脸上是些许尴尬的表情,对自己做下的事,难以启齿了。

    邓燕接住了,讪笑了笑,大兵也笑了,笑着问:“你笑什么?”

    “我在笑,刑警队包括我的失调上,包括派出所,都认为你是个危险人物,呵呵……没想到骨子里却是绅士。”邓燕笑着道。

    “绅士高贵的不是地位和钱,而是心……其实人人都可以成为绅士,我认识了几个很糙的农民工,不讲卫生、满口粗话、贪小便宜、甚至还坑蒙拐骗,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也有一颗高贵的心,不忍心看我流落街头。”大兵笑着道,恐怕这将是最美好的回忆了。

    “绅士?呵呵。”邓燕笑了,讲奉献讲报酬太多了,讲绅士倒是头回听到。

    “同样的话我跟民工八喜说过,他的表情就和你一样,你猜他说什么?”大兵笑着问。

    “说什么?”邓燕笑着问。

    “他表情很夸张,说我是鸡屁股上绑扫帚。”大兵笑道。

    “什么意思?”邓燕没听明白。

    “好伟(尾)大啊。呵呵。”大兵笑着重复道,邓燕瞬间被逗乐了,两人终于找到一个好话题了,有关八喜常用的口头歇,直到公交车来,大兵都没有讲完,邓燕早笑得花枝乱颤了。

    于是这天出了个邪性的事,刚上班不到一年的女警,带着个孔武有力的“嫌疑人”,两人说说笑笑到洛川派出所投案自首了,情况一说明,接警的傻眼了,请示所长,所长一听情况,也犯难了。

    这种失忆的嫌疑人,可怎么处理啊……
………………………………

正文 正文_第09章 意切情真

第09章意切情真

    快到晚饭时分的时候,八喜像被狼撵着一样,疯也似地往物业楼跑,远远地喊着:“九贵,九贵,坏了坏了,坏逑了,大兵让警察逮走啦。”

    刚从车上下来的任九贵奇怪地看了眼,悻然道着:“这就是不安分滴后果,到底咋回事?”

    气喘吁吁的八喜跑到近前,车上又下来一人,却是九贵的姐夫卢刚,这可是大工头出现了,八喜一下子又想起急事来,兴奋的问着:“卢工头,是不是该给我们发工钱啦?”

    “再等等……”卢刚难色一脸,搪塞道着。

    八喜急了,直拽着卢刚道着:“卢工头,按辈份算,你还得叫我叔呢啊,村里来干活可都是我喊来的,工钱从去年十月开始欠到现在,最少都差一万多,你让大家咋活呢?回去也没法给老婆娃交待啊。”

    “过年不是给你们发了一部分嘛。”卢刚郁闷地道。

    “那不才一半吗?”八喜怒道。

    “喂喂,八喜,你听我说……我姐夫正作难着呢,去年发的钱还是借的,上面的没结算清呢……要说我姐夫也不错,不是他想办法和开发商协商,咱们能干上这活?”九贵拽着八喜。

    瞅着卢刚似乎实在作难,闷闷不乐地进民工宿舍了,八喜觉得可能有事了,愣怔一问:“咋啦这是?”

    “工钱结算不了,债又追得紧,想干沙场也没干成,来咱们这儿躲两天……哎,谁也别说啊,正难着呢,把我姐和娃都送回乡下了。”九贵教唆着。

    又进入你欠我,我欠你,来回和稀泥的恶性循环了,八喜心凉了一大截,九贵转移着话题问着:“你刚才说大兵咋啦?”

    “洛川派出所打电话让我去呢……保堂,咋回事?”八喜吼着。

    正做饭的保堂出来了,紧张兮兮说着,大兵请了半天假不是?说是出去散散心,要他的手机,这不就给了,谁知道一天了都没回来。几个民工凑一块了,这事用屁股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大兵闯报社打医生的事还没了呢。

    “那咋办?”八喜张口结舌,投机取巧坑俩小钱还成,真遇上警察,该着他傻眼了,一思忖道着:“保堂,给他弄份吃的我带上,三蛋,他那铺盖卷……算了,出去给他买一个……”

    “俺那手机,你可拿回来啊。”保堂心痛地道。

    “人都抓啦,你还想手机呢?”八喜骂道,把保堂吓跑了,三蛋小心翼翼提醒着:“喜哥,这打了人,是不是关拘留,还得赔钱呢?”

    “那还用说,咱们那回进去不是拘留加罚款,都算轻的呢。”林子道。

    又一位心虚地说着:“不会把咱们牵着吧?窝藏坏人呢,说出来都是问题……哎,喜哥,我觉着还是不要去,咱这儿天天堵车卖高价,我看电视上说了,这叫啥来着?”

    三蛋想想,郑重解释着:“欺行霸市。”

    “滚。”九贵骂了句,回头揽着心神不宁的八喜,小声道着:“八喜,平时有啥事你拿主意,这回你听我的。”

    “就你?凭啥?”八喜不服气。

    “我虽然文化不如你,可我进派出所次数总比你多吧?在这个上我是相当有经验滴。”任九贵道,他看八喜心神不宁,提醒道着:“搁大街上打架都是寻恤滋事,教育罚款拘留那是一样都少不了,何况大兵这夯货,打得是医生,闹的报社,这叫啥你知道不?”

    “叫啥?”八喜心更乱了。

    “冲击国家机关,殴打国家干部,判一年不冤,判两年三年,你都没地方喊冤。”九贵道。

    “不会吧,派出所民警打到我电话上,说是让去接人啊。”八喜道。

    “你文化高了真傻了吧?大兵没身份没家没业也没钱,那赔偿总得找个出处吧……对了,咱这儿收留了,这就有出处了,就没你的事,罚款也得你交吧?”任九贵道。

    这分析的丝丝入扣,加上九贵多次因为打架、*被派出所处罚的经历,众民工觉得绝对错不了,过来人啊,经验之谈啊。

    于是把八喜弄懵了,哎声长长一叹,蹲在地上揪着头发,使劲地生闷气,不知道因为未发的工钱,还是因为进去的大兵。

    把八喜说服了,任九贵起身回到宿舍,那些眼巴巴瞅他的民工兄弟,他知道因为啥,叹了口气道着:“我姐夫来躲两天,只要结算了工程款,一准给大家把钱发了啊。”

    这话却是听到过无数次了,乡里乡亲的也翻不了脸,各人唉声叹气,这心气劲却是一点也提不起了。任九贵进了宿舍,和姐夫卢刚刚说几句话,八喜就进来了,两人一愣,没料到八喜收拾东西了,一身还没舍得穿的工装迷彩,大兵用的缸子和饭盆,打了个包,九贵劝着道:“八喜,你平时挺活泛,咋个死心眼啊,大兵个脑残的,非亲非故的,惹那麻烦干啥?”

    “九贵啊,这点我就看不上你,大兵娃在咱们这儿干了十几天,一个人顶俩仨人干,工钱一毛钱没算,人现在进去了,咱就把这钱都昧了?人心都是肉长得,不是水泥空心砖垒得,连点热乎劲都没有……罚就罚钱,我出。”

    他忿忿收拾着东西,摔门走了。

    屋子里,任九贵和姐夫卢刚相视愕然,然后这位年纪更大点的卢刚长长地唉了声,知道八喜这指桑骂槐所为何来,不过看样子,也是无计可施……

    ………………………

    ………………………

    说不清自己的真实姓名、说不出家庭住址、也想不起自己曾经的经历,这样一个特殊的嫌疑人,在洛川派出所受到了特殊的待遇。

    所长李涛不敢怠慢,毕竟是个特殊人,他通知了刑警队、上报了分局,分局又和市局唯一的一位学过心理、病理专业,专门负责给开枪警员作心理辅导的警司联系上了,为的就是怕这种人在社会上变成高危类型人。

    商议进行了数小时,当然不仅仅是拘留和罚款那么简单,关键的问题是这样的人会不会形成危害,就即便不会,应该怎么样处置,有医院的先例,恐怕找到这么一个机构没那么容易。

    收容?还是算了,可能找不到家属的失联人员,收容所回头就得撵出来。

    拘留?倒是可以,但拘留期限到了,仍然没有好转怎么办?

    这时候,邓燕的意见就提到桌面上,她建议顺其自然,还把他放到民工队伍里,毕竟那好歹是个自食其力的地方,而且协查也比较方便。

    所有人的眼光投向了市局来的这位,他在皱着眉头看询问录像,高文昌出声问着:“闫主任,您看会有危险吗?”

    说着,又看了邓燕一眼,大星期天的都惊动,实在让人很不舒服。

    “邓燕啊,你说他还懂两种外语?”闫主任问。

    “对,英语法语,很纯正的口音。”邓燕道。

    这点更让人难以理解,录像都看了,这个人的思路清晰,当天从医院出来坐的出租车号都记得,偏偏记不起自己的名字。说起来懂两门外语在洛宁市这个小城市算是罕见的了,可就偏偏连自己那儿人都说不出来。

    “应该错不了,是创伤性失忆的特征,我对这类病理不算很精通,但从他的表像看,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看他的手势,很自信;听他的用词,很客气,很礼貌,询问过程中谢谢重复了七次;再加他今天的表现啊,主动找邓燕了解自己的情况,又主动到派出所投案自首……我觉得没问题,秦队您说呢?”闫主任看向了刑警队这位。

    这位就有点大老粗了,笑着道:“我们只管抓人……没证据,我们就没权留人了。噢,对了,去询问过的刑警还说了,这个货非官即富,那腔调原来傲着呢。”

    “那就得了,就这样吧……他和能建立信任的群体呆在一起不是坏事,突兀换上一个环境,没准又出什么事。”闫主任起身道。

    有权威说话,这事就定了,而且是皆大欢喜,秦队和闫主任先后告辞,李所长请示了分局,没几句汇报就听分局长不耐烦安排着:行了行了,你们看着办吧,没人接收就扔收容上,多大个事啊,一惊一乍的。

    这算是定了,李涛所长向邓燕笑了笑,高文昌要叫着邓燕告辞,却不料邓燕径自朝询问室去了,他有点郁闷看了眼,想了想还是到外面等着了。

    “谢谢您,李所长。”邓燕由衷道了句。

    “你刚上班吧?”李涛奇也怪哉地问。

    “啊?对啊。”邓燕奇怪地回答了。

    李涛笑笑道着:“一看就是,其实不用这么上心的,那座城市能没几个乞讨的、流浪的、无家可归的,你就顶着国徽,也给不了他们一个家啊。”

    “可这个人……”邓燕想解释,这个人不一样。

    李涛所长一摆手道着:“我知道……不用解释了,我的意思是,这种麻烦你会遇到很多,要不怕麻烦一件一件解决,恐怕咱们什么都不用干了。”

    言尽于此,他叩门而入,坐在桌后的大兵闻声而起,恭敬地鞠躬谢谢,问好。

    李涛笑着摆摆手道着:“坐,坐……小伙子,你的事我们出了个处理意见,我先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我没意见的,反正……反正有手有脚,在那儿也可以干活的。”大兵诚惶道:“哦对了,我会尽快赔偿报社的损失……还有,如果找到家,我会尽快把医药费给补上……再次感谢警察同志,给你们添麻烦了。”

    “呵呵,你这态度,我们都不好意思说麻烦了……对了,大兵,你这段时间在工地呆的怎么样?”李所长问。

    “挺好,每天干活,有工资的……虽然不太高。”大兵道。

    “那他们愿意接收你吗?在我们调查清你的身份之前。”李所问。

    “应该……愿意吧,反正很缺干活的。”大兵道。

    “哦……通知一个多小时了,还没人来啊。”李所长看了看邓燕,邓燕对此可无能为力了,她小心翼翼问大兵道:“你的情况特殊,可以暂时免予处理……但是在调查清之前,你得有个去处。”

    “啊,那我回工地干活吧。”大兵知情达意,小心翼翼道:“我挣够钱,先交罚款和赔偿……行吗?”

    邓燕一下子笑了,李涛所长讪笑道着:“罚是方式,不是目的啊,我倒不担心其他,就怕那帮民工把你给教坏了。”

    “不会的……他们挺好的。”大兵道。

    “可是……所里都通知了,没人来啊。”李涛所长道。

    大兵脸色一黯,无语了,那是唯一的去处。

    就在这时候,听到了闹嚷的声音,然后一声破钹声穿墙越窗进来了:大兵,你在哪儿?

    “来啦。”大兵笑了,手指指,一脸幸福而温馨的笑容。

    “那走吧,建立个联系人档案,要离开这个城市一定打招呼啊……我们要查到信息,也会联系你的……千错万错不能再走错啊,不能因为你失忆就能成为危险治安的理由……嗯,这次是宽大处理,不过如果确定你有责任能力的话,不管治安还是刑事处罚,你还是要接受滴……”李所长背着手,给大兵上着最后的思想政治课。

    出门的一刹那,八喜就奔上来了,神情悲恸,啥也没说,新买的被子往他怀里一搁,一箱方便面一放,然后咧着嘴差点就哭了,直说着:“大兵,我没本事……帮不你大忙,给你买个被子,还有一箱面,你进去别跟人打架啊……早点出来,我在工地等你,我要不在,你就打我电话,我来接你啊……”

    大兵给搞糊涂了,同来的三蛋拿着个饭盆塞上来了,神情挽惜,啥也没说,八喜催着:“给你弄了点红烧肉,你车上吃吧……快点吃啊,进了拘留所,又要给人抢走啦……”

    八喜可是真情流露,脸色凄苦的就快眼睛汪汪了。大兵鼻子一酸,这一饭之恩,在心里的份量越来越沉了,李涛所长听得不舒服了,直斥着:“嗨,嗨,你说什么呢?什么拘留所抢东西呢?”

    “我不说啦……多少罚款我替他交,他打人是有理由的,忒都(他们)把大兵当精神病抓,又刚从医院出来,能不害怕吗?”八喜弱弱地反驳了一句。

    “八喜,八喜,别乱说……”大兵难为情地拦着。

    “我乱说啥,你就是拔了塞子不淌水,死心眼啊,这不犯傻啊,乱跑啥呢,看看落网了吧。”八喜悲不自胜。

    邓燕怒了,杏眼圆睁斥着:“瞎说什么呢,大兵是自己来派出所的。”

    “啊?”八喜一惊,愕然道:“看看,他脑袋有问题吧……你们不能这样对待病人啊。”

    “啧啧……小刘,来……你叫啥?”

    “王八喜,我又没犯法,你拉着脸也吓不住我。”

    “我吓你干什么?听着……鉴于大兵同志的特殊情况,我们洛川派出所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暂时不予处罚,但是他的情况需要一个联络人,你愿意当吗?”

    “联络人干啥的?”

    “和监护人差不多,就是需要了解他的情况找不到他的,就找你……”

    “那意思是……你们放人?”

    八喜一下子乐了,看看大兵,大兵笑着点点头,告诉他道:“别怪我啊八喜,我不想做了坏事,让你也跟着心虚。”

    “哎呀,这事闹得……我还真是胸口上长乱草,心慌啦啊……哈哈,还是警察叔叔好啊,床单当尿布,真够大方……快,三蛋,给警察叔叔鞠个躬……”八喜乐得合不拢嘴了,拽着三蛋鞠躬,李所长给搞得哭笑不得,回避了,八喜和三蛋,被民警叫去登记身份了。

    这时候,邓燕悄悄地瞥到了大兵,那眼神的感动的柔情,全部投向……那俩诨话连篇的民工了。

    “大兵。”邓燕叫了一声。

    “哦……邓警官。”大兵回过头来。

    “我也要告辞了,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啊,有什么事打我电话。”邓燕笑着,伸出了手。

    却不料大兵抱着东西撒不开手,干脆一鞠躬:“谢谢……谢谢您。”

    “不客气,是你做的选择很对……那,记住你说的话。要对自己负责哦。”邓燕提醒道。

    “一定,一定。”大兵点着头,眼看着邓燕朝派出所外出去,他此时才发现,窈窕的警花,一颦一笑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动人,就像他心底抹不去的那个女人印像一样,而这一位,却更清晰。

    “走了走了……”八喜出来了,拽着大兵。

    “谢谢你啊,八喜。”大兵道。

    “谢个屁啊,搞得老子是发丧娶媳妇,知道咋讲么?”八喜怒道。

    “这文化我怎么可能有?咋讲?”大兵笑道。

    “悲喜交加,这都不懂。”八喜道。

    后面送人的民警噗声笑了,扶着墙在消化着这句话。

    大兵却且走且说着:“我咋觉得你是哑巴娶老婆,知道咋讲么?”

    “这不是我说过的,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哑吧娶媳妇是……”八喜一下没编好。

    “嘴上不说,喜在心里呗……呵呵,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你刚才都差点哭了,哎我说,咱们关系有那么亲么?”大兵笑着问。

    “谁哭啦?你瞎说……咱俩关系不亲都不行,你要进去了,我将来当了工头剥削谁去?再说,你就想起你家在哪来,万一是个有钱家户,不给谢礼就算了,总不好意思跟我算工钱吧?”八喜沾沾自喜道着,冷不防自己的小心思都漏出来了。

    “哦哟,你就实现理想,当了工头都屈才了,该做风投去啊。”大兵道。

    “啥是风投?”八喜问。

    “风险投资啊,说起来收益率会很高……嗯,这个词我怎么会?风投,VentureCaptal……莫非我以前是做VC的?”大兵灵光一现,驻足发愣了。

    “快走吧,一天不干正经事,还放外国屁呢。”八喜怒道。

    大兵无语讪笑了,亦步亦趋跟在八喜身后,看得出,他似乎很享受这份浓浓的关心,那怕粗俗了点………
………………………………

正文 正文_第10章 鱼跃龙门

第10章鱼跃龙门

    不知不觉,不咸不淡的一周即将过去了……

    周五上午,邓燕挨着办公室发着警情通报内部资料,捎带着把各部室本部工作计划目标的达成收了一下,其实警察的工作没有理想中那么神圣,特别是她干的内勤,事务很繁杂,粗略一数,本周开了两个全市电话会,三个通报会,四次案情分析会,还得再加上党办、工会及办公室布置的不等规模的大小会五次,总觉得每天忙忙碌碌,可回头一梳理,根本就是原地踏步。

    边走边想着,她叩了分局局长办的门,应声而进,抱着一摞资料给局长办公桌上留了一份,分局长正在和两位神情肃穆的陌生男子说话,两人穿着便装,身材魁梧,一瞧那腋下夹着包包,满脸凶相的样子,邓燕知道八成又是那个局的骨干来办案。

    办案和作案一样德性,都是鬼鬼祟祟的。

    “等等,小邓……上周那个到派出所投案那个脑残的叫啥?”分局长随口问。

    “是失忆,叫大兵……怎么了,蔺局?”邓燕一喜,以为这两位陌生人带来消息了。

    却不料局长警惕问着:“没再犯啥事吧?他可在咱们分局辖区啊……现在可是配合网上夏季追逃,搞三无人员清查呢,可别再出事啊。”

    “没事,我每天都盯着呢,在小区打工。”邓燕道。

    “那身份有消息吗?这么个大活人,不能天上掉下来的吧?”蔺局纳闷地问。

    “没有,协查已经出去第三次了,没有反馈消息……接下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邓燕道。

    “嗯……这样啊……那忙去吧,不是嫌疑人就行,其他人不归咱们管。”分局长摆摆手,把邓燕打发出去了。

    莫名其妙被分局长一问,反而让邓燕揪上心了,理论上不应该啊,这周她把消息扩展到了出入境人员,高学历人员上,谁可料依然是一无所获,当然,也有信息权限的问题,不过假如不知道姓名和身份信息,仅凭体貌特征辨认,恐怕难度也会很大。

    悻悻然回到办公室,高文昌正在打一份花名表,瞥了眼邓燕的眼色,关切地问着:“哟,怎么了?今天可是周五,怎么看你像周一上班恐惧症发作了。”

    “没事,局长突然问了句大兵的事。”邓燕道。

    “哎,对了,我正在整理各派出所上报的流动人员登记……大兵的身份有消息吗?”高文昌问,都快把这事忘了,相比于繁杂的警务,一个失忆人员,份量实在太轻了。

    “肯定没有啊。”邓燕呷了口水,奇也怪哉地道:“说也奇了,他就像天上掉下来的,警务信息查不到,信用信息对不上,出入境人员,也找不到……”

    “出入境人员那个数据相当庞大吧?”高文昌不信了。

    “剔掉体貌特征,身高一米八四,就这一条信息能筛掉三分之一……男性,再筛掉二分之一,非移民,双向,又去掉三分之一……没多少,周边五省剩下不到一万人了,我看了三天,盯着电脑屏幕都快吐了,还就没有一个和大兵长得像的。”邓燕道,笨功夫都下了,依然没效果。

    “你确定他出过国?”高文昌问。

    “绝对出过,那一口英语,比国际广播电台还纯……他自己都想起来,说曾经住在一个欧式的建筑里,还记得艾菲尔铁塔……对了,那家伙还能说法语。”邓燕呷着水,一副欲语还休的郁闷。

    “你应该反过来想。”高文昌道。

    “怎么想?”邓燕问。

    “福尔摩斯讲,最不可能的那个就是真相……既然什么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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