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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绿色风暴-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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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水汽,不一会水面竟然开始翻腾起来。

    热腾腾的净水很快被蒸发,这时就要杨十八动手了。

    拎着水桶,不停地把净水倒进木桶里,杨十八嗓子干涩地看着烟雾中的大头领,那样子,就像是煮在热水里的白条鸡,活活忍受着药剂的煎熬,眼神里震撼到了极点。

    外面守候的侍卫,不断地把一桶桶净水送进去,再把一个个空木桶拿出来,飞快地跑到大缸那里舀满了水备着。

    侍卫们忙碌了半个时辰后,书房里不再需要大量的净水了,但是直到一个半时辰后,水雾腾腾的书房里,才有了响动,杨十八推开了紧闭的窗户,烟气飘散。

    有着芯片辅助的萧夜,渡过了难熬的两个时辰,浑身无力地在杨十八帮助下,穿上衣服歇息了一会,这才坐在桌子旁开始吃饭,就这一碟酸菜,慢悠悠竟然吃了三个人的饭食,光厚实的面饼就吃了六个。

    用过药剂能活下来的人,基本上饭量都不小,区区一个五十人的侍卫队,每月的粮食消耗,都能拼过两个百人队,这还是不限制肉罐头的前提下,一般人就吃饭这一项就养不起了。

    在书房里小睡了两个时辰后,恢复了精神的萧夜,踩着黎明的晨光,来到了后院演武场里。

    “彭彭、彭、彭,”竖立在演武场边缘的十几个木桩,每一个都有大腿般粗实,挥动双拳的萧夜扑上去,发泄般低吼一声,拳影闪动,咔咔尽数将这一排木桩砸折,厚实的衣服上破布飞溅,但他的双手、双臂不见一点的红肿。

    “呼呼、呼呼,”六百斤重的粗大石锁,在萧夜手里翻转舞动,一连抛举了二十多下,这才意犹未尽地扔下,再次拿起一把沉重的长柄斩马刀,划出一道道阴冷的亮光。

    杨十八和几个值夜的侍卫,呆呆地看着打大头领的身影在演武场上翻腾跳跃,刀光虚影中,那左右顾盼的阴冷眼神,乍一触及浑身汗毛倒竖。

    一时间,侍卫们个个面色涨红,目光里浮现出丝丝的憧憬,大人现在的实力,就是他们以后的前景。

    手心里冷汗津津的杨十八,自问自己虽然精通形意拳,但碰上大人这般强横的人物,估计一力降十会,就凭大人的速度自己也难挡十个回合。

    一炷香后,浑身见了细汗的萧夜,收刀转式停下了步子,把斩马刀放回兵器架,接过侍卫递来的毛巾,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皱眉看向五十步外的人影,“小六子,还不赶紧地滚过来,”

    “哎、哎,来了来了,”穿着土黄色制服的小六子,颠颠地跑了过来,但是脸上震撼的神色依旧没有褪去,满眼崇拜地看着自己的老上司。

    要说萧夜呵护小六子,派他去王猛那里当了百夫长,但是以防守见长的王猛,除非是马道石堡遇到敌袭,才会有所见功,这也让小六子离开了萧夜的视线,这是他最为不甘心的事。

    长兄如父,小六子和寒娟的婚事,萧夜请教过杨天受后,也给定了下来,自己这个妹夫的憋屈,他岂能不知。石堡里众人间私下的调侃,虽然当不得真,但想必小六子难受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六子,你来有何事?”心情不错的萧夜,拍拍小六子的肩膀,力度一时掌控不好,差点就把他拍趴下。

    “呵呵,”被拍得呲牙咧嘴的小六子,看看周围膀大腰圆气势逼人的侍卫,眼里的无奈显露无遗,“大人,我,我还是想回来,到大人身边做事,”

    他能鼓着勇气走到萧夜这里,已经是打算了好久,萧夜能看出来,这个家伙的不甘心。

    “这样啊,寒娟那里知道不?”萧夜沉吟道,“侍卫队可是要外出军务,风险很大,”

    “大人,属下已经和寒娟说好了,她也答应了,”急切的小六子,迫不及待地说道,这恐怕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否则一旦明年成了婚,他想加入侍卫队都不可能了,说不得就成了仓库看守了。

    “那好,你去王秀才那里拿了我的手令,到王猛那里交卸了职务,今晚到书房来,还有一天的时间考虑,你好好想想,”看着小六子期待的眼神,萧夜无奈说道。

    “军士可以退养当军户,但侍卫致死不会退军役,你可要想好了,军纪无情,”

    一旦成为了侍卫,那种掌控力量的感觉,欲罢不能,就是萧夜自己,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渴望,接连追索更强横地力量,何况是他们了。

    令他最为不放心的,还是药剂带来的非战伤亡比例,简直是让萧夜又喜又恨。

    他昨晚服下的药丸,是用四十人的精血以及大量的草药,制成的五阶药剂,那种苦苦煎熬在火焰中没有尽头的绝望感,沁人心脾的恐怖,起码一年内他是不会再想经历了。

    更别提全身撕裂后又糅合到一起,再撕裂再糅合反复揉捏的痛苦感觉,简直能把人活活疼死。

    “是,谢大人,属下想好了,”大喜过望的小六子,叩谢后急急离去,交卸职务很是繁杂,他要赶紧去做利索了。身后,一个侍卫在萧夜的示意下,快步跟了上去,陪同小六子去王梓良那里。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要接受两次药剂的煎熬,活下来了才能加入到侍卫队里。在萧夜的眼里,如果他不幸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不过,在以后的岁月里,跟不上萧夜脚步的手下,萧夜也不会浪费不多的精力去关注,草原上强者为尊的风俗,已经渗入到了他和部下们的骨子里。

    天色渐亮的演武场上,萧夜背起一大袋三百斤重的石头,绕着场地开始稳步慢跑,一旁的侍卫留下两个戒备周围,其他的侍卫也脱去外衣,武器腰带挂在木架上,精赤上身背起凹凸不平的布袋,跟在他的身后列队慢跑。

    一圈六百步,每天跑五十圈是为正常,必须在两柱香内跑完,除非事情紧急,萧夜甚至会带着侍卫们往西面的山上往返跑几次,他早就喜欢了步兵战术书本里的各种操演方式。

    等跑热了身子,杨十八会教授大家一些基本的形意拳法,这也是萧夜看重他的一点,他也在跟着学,空有一身蛮力的侍卫,不懂得收发力量和草原上的野牛没有区别。

    晨练完毕,洗浴过后和家人一起吃过早饭,萧夜去了磨坊,他今天手头上的事很杂,理顺了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石关屯,山下的流民依旧越积越多,但是甘肃镇商会运往这里的货物,不但数量少了很多,就是货物种类也单一普通。

    粗糙的各种瓷器瓦罐大缸、粗制的布匹绸缎、歪七扭八长短木材,堆积成山的石炭,还有整缸整罐酱油醋茶叶,一坛坛的麦酒,在山下的空地上堆满了道路两旁,商家的家卫们看管的人手少了大半。

    但是,马道石堡最为需要的粮食、青盐,还有铜铅锡等矿料,放眼看去没有踪影。商家独家销售的好处,开始显露出威力。

    我卖啥样的货,你就得买啥样的货,砍价还价不过是过程,但结果就是你拿不到想要的。

    还好那赊粥的粥棚,没有因萧夜去往草原撤掉,但那十几个大锅里的稀粥,可是清亮的太多了。

    蜷缩在四周的流民们,靠着不多的稀粥艰难度日,有力气的去给商家出力干点粗活,能换上几张冰冷的面饼。

    石关屯里张子长的军户,已经招满了,能上山居住到屯里,让家人有个落脚睡觉的地方,还有填腹的食物,足以令流民们趋之若鹜了。

    碎石堡千户所每月拨来的五百斤粮食,早就不够张子长和军士们吃饱,更别提家属了;要不是田家按照萧夜的要求,每月暗中和张子长交易两千斤的粮食,估计他早就哭闹着去千户所要饭了。

    每人至少按每天一斤粮食算,一月就三十斤,勉强果腹罢了,一百军士加上屯里的家属,四百多人就是一千二百斤的量,这还是吃个半饱的程度。

    这里四下附近可是藤草遍布,就是用水也得是靠着水伞,去哪里找野草吃啊;现在张子长每天除了练兵,一旬一次外出到偏僻点的地方操演火枪,剩下的就是派人在后山冒险提水装样子了。

    能給马道石堡练出一百干练的军士,尽管是持刀那铁枪的那种,张子长已经尽力了。

    反出石山去马道石堡?没萧夜点头,张子长不敢乱动,和老羊口以及其他几个火墩军户的联系,他还就是最好的人选。

    天气很快凉了,早晚阴寒的厉害,石山下的流民们,眼下也是进退两难,碎石堡那里游弋的锦衣卫马队,根本不会放过流民退回甘肃镇,各围屯也不愿收留流民,跨过甘肃镇东面那条大沟后,流民只有继续往前走,死活没人搭理。

    除去被陆续接走的三千流民,这里现在还有近万的流民在荒野里残喘,来往的商队看惯了风景,也是熟视无睹了。

    马道石堡那里有吃有穿,不管有人暗地里再传谣言,已经跑到这里的流民们,只能深信了,眼巴巴地等着那古怪的车子,下一次能把自己和家人拉走,去哪里已经无所谓了,熬不过这个冬天才是要了命了。

    金乌东悬,地面上草间的雾气刚刚散去,“踏踏、踏踏,”一队快马飞驰而来,站在帐篷外的各家商户执事、家卫们,眼看着一队官军,来到那画着白线的空地边缘,竖起了两面木牌,在上面贴上了告示,遂又匆匆离去。

    “嗡嗡、嗡嗡嗡,”马蹄掀起的烟尘未落,满是毒草的马道上,转出几辆悬浮的车子,王贵带着军士又来了。

    不过,还未下车的王贵,抬眼看见那醒目的告示,定睛看过后,顿时脸色大变,等到车子开到空地上停稳,出去扯了告示,突击车就退回了马道。

    跟在后面的两辆运输车,车厢里跳出一队武装军士,在什长的指挥下,持火枪站在了白线内侧;有人眼尖,视线扫过后,发现这十一个军士,竟然全都是塌鼻子满脑袋小辫的鞑子军汉。

    还有两个矮个子军士,下了车就带着一个背包,躲在了早就砌起来的一堵矮墙后;为了防备万一,王贵让匠人在空地里修了一堵弧形灰泥石墙,三丈长,侧后面就是马道,军士们可以在后面休息换班。

    只有看开车的两个军士,是明人的模样,但人家根本不下车。

    背着火枪的鞑子什长,拎着一个鼓囊囊的背包,目不斜视地走出划定的交易空地,走到流民那里,“匠户的先来,”

    虽然什长说话的强调怪异,但还是有一些流民站了起来;大手随意一挥,什长点了二十来个满脸期望的流民,招手让他们带了家人跟着走。

    转身之际,什长似乎想到了啥,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一点笑意,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个的罐头,肉的炒面的也不挑拣,拿出来就往流民人堆里扔。

    这每天拿出不多的罐头,给了流民们点点的希望,也是他们不愿离去的原因,否则大股流民涌回甘肃镇,就是锦衣卫再凶狠,也不能全杀了了事。

    二十几个一斤重的罐头,很快扔完了,咋撬开了吃没人管,什长拿着空背包,转身就走。

    抢到了罐头的,能活下去的流民,下一次或许就会接走,羸弱无力的,死活看命了。

    呼啦,流民们立刻乱了起来,罐头被蜂抢过后,有人在后面扯着嗓子恳求,有人大声嘈嘈着也要走,但是,除了那二十来个幸运的流民,乱哄哄人流的脚步还是停在了白线以外。

    那十个端着火枪的鞑子军汉,间隔一步列成一字队形,黑洞洞的火枪枪口,正冷漠地对着涌上来的流民,只要有人不请闯入,粗大的铅弹可不是看着玩的;这一阵死在枪口的流民,为了不遵守规矩白白被打死的,就有是好几个了。

    很快,两个突击车带着挤满了后车厢的流民,嗡嗡地一个调头,悠悠地驶上了马道。留在原地的军士们,有人值哨有人休息,全躲在齐腰高的矮墙后,十步以外的白线那里,流民们丧气地又退了回去。

    去往石关屯后山的小溪,道路已经被悍不畏死的流民们,直接踩了出来,实在太饿的人可以去那里喝个肚圆。

    王贵不出现,那就预示着交易不会进行,这些每天来执行戒备军务的军士,只是起着一个震慑的作用,没人看见矮墙后传令兵在和石关屯又一次联系上了。

    “娘的,看来今天又交易不成了,”田家执事眯眼瞧着远去的车子,低声牢骚一句,脚步不停地走到告示那里;和他一样,其他大小商家,也有人匆匆赶过去一瞧究竟。

    从石关屯里派出的一队军士,原本是为了配合商家维持秩序,远处观望商队的旗官,也过来看热闹了。

    这一个月里,马道石堡过来的车子,有一天没一天的,尤其是碎石堡那里驻了外来的军队后,更是两天一露面,交易也是匆忙完事,带走的流民却是不少,这让商家们很是不耐烦。

    这种没有规律的交易,已经影响到了甘肃镇商家的生意,却是对王贵产生了几多怨言。

    “招安告示,咦,这是陕西行都司衙门的大印,”围在告示前的商家门,基本上能看懂上面的意思,但是看过的人,脸上却是神色变幻,隐隐不安起来。

    陕西行都司那里开始组建新的正兵营,不但征召各卫所精英,还把告示贴到了石关屯,看上面开出的军士粮饷,就是商家们也觉得很是惊讶。

    “乖乖,军士一月就有五百贯,战时一两,开拔费赏赐另计,抚恤翻倍,官府可是出了血本了,”议论纷纷的商家们,对朝廷如此看重新建的正兵营,颇为惊讶。

    “呵呵,这算个啥啊,”有消息灵通的商家执事,撇撇嘴道,“那原先石关屯的军户,可是听说早就军士按月一两银,一千贯的钱呐,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

    “是了,是了,听说军士和鞑子干仗,还有缴获分钱呢,”交头接耳的商户们,把自己能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讲得唾沫星子乱飞,反正待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

    他们的话,被站在外围的旗官,一字不拉地听进了耳里,旗官脸色不动地退走了,目光里却是闪烁着点点的光芒。

    石关屯山上,站在石堡堡墙上的张子长,放下了望远镜,对身边的司吏说道,“告诉大家,可以去演武场操演去了,今天山下不会有交易了,”

    “好嘞,”司吏走到甬道里侧,探身向下面挥了挥手,集结在石堡里的五个旗队,很快在旗官的喝令下,纷纷开出石堡,整队向演武场出发。

    剩下两个旗队的军士在前面石堡堡墙上巡逻,两个旗队休息晚上巡逻,鉴于萧夜不时会安排亲卫、侍卫过来巡看,张子长可是一天都不敢偷懒。

    “李哥,老羊口、各火墩那里联系的咋样了?”张子长一边走下甬道,一边问道。

    “百户,咱们的人昨晚回来了,火墩那里基本都联系了,有七十几户愿意走,不走的连一半的暗饷都没了,就凭那点的口粮,一大家子喝西北风了,”司吏李顺砸吧几下嘴巴。

    “老羊口屯子那里,原先的役丁、军士,连带家人,可是要走一大半啊,加起来要走一千多号军户,恐怕碎石堡千户所脸面不好看了,”李顺的话,让张子长冷笑一声,没有接口。

    马道石堡,萧夜安排康红原组织人手,去洞道尽头拉货物去了,这一次,他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放弃了一批后装火枪等火器,就连怀表、防护衣等物资也减少了大半,转而为的就是里面三辆运输车。

    等到明天,神车营就会有五辆运输车了,为了让战兵营兵员满额,他不得不挪东墙补西墙,尽量备足了车辆。

    王贵的仓库里,被加工出来的一箱箱黑色电池,也开始出库,向神车营的军舍大院搬运,后勤队的青壮们,又一次在石堡外南面的空地上,搭起了一顶顶牛皮帐篷。

    驻扎在石堡里、西面山顶上的王猛战兵营军士,加大了巡逻力度。
………………………………

一百八十六章、军户大逃亡

    三天后,是夜,萧夜的书房外,杨十八陪着小六子走了进去,萧夜看着无声关闭的房门,心里微微叹口气,转身向花门那里走去;凭他现在敏锐的眼力,早就发现了那里站立的身影。

    穿着厚实制服的西门寒娟,虽然阴寒的山风吹不到这里,但靠在花门石柱旁的她,依旧身子抖抖索索,脸上的担忧遮掩不住。

    陪伴在寒娟身旁的女传令兵,见大头领过来了,很有眼色地躬身一礼后,低声和寒娟说了一句,脚步轻盈地走了。

    “娟子,你来干甚?”萧夜眉头微皱,抬手摸摸寒娟的小手,冰凉的像个冰块,直接拉着他就往卧房那边走,“去,和你嫂子她们休息去,这里有我在就行了,”

    “大哥,”寒娟靠在萧夜身边,嘴里轻声说道,“六子不好好地待在兵营,咋滴又要这样啊,”

    “左石哥在刘哥那里,不也过得好好的,他尽逞能,你也不管管,”寒娟的埋怨,让萧夜无话可答,左石被他调了回来,在王猛那里带着一个百人队,里面的因由不是一般的大。

    为了石堡里的磨坊,思前想后,亲卫队人少他还是不放心,干脆就让左石这个自己人来亲自守外围。

    左石的百人队,应该是刘水合战兵营里火器最齐备的百人队了,不但军士人手一杆后装火枪,什长以上的底层军官还有短火铳,军弩更是敞开了供应,不但如此,他可是给了左石五把盒子炮,才让弟弟痛快地离开了鹰爪堡。

    在萧夜的命令下,刘水和与王猛交换了一队军士,左石带队回到了马道石堡。

    为此,他答应了刘水合,郝永良的炮队,驻扎的营地就落在了鹰爪堡,重机枪归了炮队,秦石头几次恳求都没有搭理。

    左石的百人队就守在磨坊大院外,兼顾仓库守备,轮班巡逻守卫石堡内部,平常连见面的时间也不多。

    “娟子,咱家的基业就这么点,没有知根知底的自己人相帮,大哥不放心啊,”走在石板铺就的甬道上,萧夜长叹一口气,“六子有自己的想法,让他当一个守成之人,或许对咱们是好事,但断了他的心思,未必是好,”

    “大哥需要的帮手很多,六子是想能多帮我一些,这些我明白,”萧夜拍拍寒娟的肩膀,安慰她道,“放心吧,你自己挑选的夫婿,不会是个窝囊废,”

    要是真的成了窝囊废,今晚就坏事了,这话萧夜没说出来。小六子自己选的路,他不愿再干涉了。

    这句话安慰的话出来,令寒娟小巧的瓜子脸上,浮现出一团羞意,好在天黑看不见。

    把寒娟送到秀秀卧房,里面火炕烧得正旺,房里孩子闹小狗叫得正热闹,莉娜和梅儿挺着鼓起来的肚子,也在里面说着话,萧夜应付几句后,干脆麻利地退了出来,果断地出了大院。

    磨坊大院,康红原的匠人队里,又添加了几个伤残军士,连带家人一起住进了大院里,过一阵医馆里那些军士伤好后,不能干强体力活的伤兵,也会安排进来。

    有了这些退下来的军士,再加上大院外的亲卫队,又有左石的百人队监控,萧夜已经做到了最好,再多他没办法了。

    大院里灯火通明,有匠人把一车车囤积在大院空地上的石炭、石料,送进磨坊里,有匠人把从洞道里拉出来的货物,送进临时仓库,明天天亮后会有后勤队的人,拉货物去了外面的仓库清点存储。

    不论刮风下雨,这个几乎日夜连轴转的磨坊,和其他的磨坊一样,除非是没有原料,里面的石磨是不会停止转动的,每运出一草袋的黄灰泥,都是实打实的一百钱。

    这还是成本价。

    大院西面的一排石屋,拥挤的仓库里,萧夜举着手灯,看过即将拉去鹰爪堡的货物后,出去看看外面一堆的木箱,“康叔,这些丝棉大衣出了多少?”

    跟在萧夜身旁的康红元,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些笑意,“大人,这个月应该出了五十箱,每箱三十件,应该是一千五百件,王贵那里有清单,”

    “嗯,”萧夜点点头,这些丝棉大衣,基本上都要赊給那些流民了,虽然价格上要降低大半,但他不会白白送出去的,白送以后就没法维持了,谁知道明年以后会来多少的流民。

    “洞道那里,拓宽的如何?”压低了声音,萧夜谨慎地问道。

    “已经可以走大车了,现在拉货不用人担手抬了,”腰杆一挺,康红原很是自豪地说道,“只要大人吩咐下来,马车来回用不了一个时辰,”

    “好,好,”萧夜呵呵一笑,“回头我让王梓良找一个好点的厨子,连带家人一起送进来,也让你们能吃上稀罕的饭菜,”

    “谢大人,”对于萧夜的安排,康红原没有半点意见,大院里其实各家也能开伙,但有了伙房每日白饶的两顿饭食,家里的婆娘都懒了。

    磨坊里现有青壮五十人,老匠人三十人,加上新进的几个军士,还有各家的家属孩子,已经过了二百人,全部归他管理;吃饭免费,孩子能上私塾,粮饷按月发放,他还有啥的不满意。

    就是有一点,大院里各家需要的杂货,出去石家商铺购买的,需要专人去买,大门那里不能随便出入;好在,辛秀才已经开始在大院里准备开商铺了,那样的话,不出大院就能转商铺了。

    虽然磨坊里的活计每天累是累点,但这里的人习惯了,让他出去都不愿意,经过了饿肚子的日子,这种桃花源似的生活,没人想去打破。

    出了磨坊大院,带着两个侍卫,萧夜去了通讯队,经过广场旁的神车营军舍,那里五辆亮着大灯的运输车,已经开始发动出发了。

    而石堡西北角的伙房那里,也是灯火通明,伙房外热气腾腾的大箩,堆成了小山,被军士们抬进了一旁的牛皮大帐;大箩里面装着刚刚蒸好的杂面馒头、肉馅酸菜包子,这是新来的厨子給大家伙带来了新花样。

    宋朝以前,馒头这个被诸葛亮发明的称谓,可是带馅的,不过现在和包子有了区别,酸菜包子可是石堡里众人喜欢的一种吃食了。

    远远看了几眼伙房,萧夜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今晚过后,恐怕那个想出张贴告示的人,不后悔也会被骂死。

    想来抢自己的军士,哦,釜底抽薪,也不怕让柴火烫着。

    通讯队军舍里,里屋火炕旁的木架上,一个硕大的沙盘,上面显示着从西龙河到顾家堡,方圆两百里的山川丘陵地形,浓缩千百倍呈现在眼前,花花绿绿机巧精致,各处闪动的小红点,被值守的传令兵,仔细地记下来,拿着草纸不时地核对。

    翡翠藤所过之地,只要扎根生长一月以上的地方,萧夜就能从加工中心里,提取出一块快的组件,组合成了这个不断扩大的沙盘。

    “大人,你来了,”坐在烧得暖暖的火炕上,王梓良端着紫砂壶,正端详着沙盘,抬头看见萧夜进来了,赶忙把茶壶放在炕桌上,招呼着萧夜坐上来。

    萧夜不计较王梓良的随意,踢掉脚上的矮腰军靴,上炕蜷腿盘坐,“柳仁啊,今晚咱俩可是别想睡了,石关屯那里准备好了没?”

    “张子长来了信哨,那几个火墩的军户,连带家属都到了石关屯山下,混在流民里等着,一共近三百人,不能再等了,迟则生变,”王梓良給萧夜倒上一杯热茶,笑眯眯地说道。

    “今晚咱们五个车子,一次最少就能拉一百多人,挤一挤,两趟就拉完了,”见萧夜瞅着沙盘上的亮点,王梓良指点着石关屯那里,“流民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多,到月底恐怕还是会到了万人以上,”

    闻言,萧夜脸上闪过一丝愠怒,这甘肃镇卫所、官府,祸水北移的手段,真真是不要脸之极,还不准商家卖粮食,真是想自己死啊。

    西北秋末天气凉的很快,早晚阴寒,这些流民要是没有栖身之地,加上有一顿没一顿的,恐怕一个冬天就全完了。

    说实话,流民里一家人里能挑出一个青壮的人来,萧夜也不会这般的恼怒,但那石关屯下的流民,哪怕是鸡肋,他也只有吃下的份,拖时间能拖多久。

    自己缺少的,还就是人口和粮食了。那些商家自己再暗示,就是不搭理自己对粮食、青壮人口的要求。

    千金买马骨,辛秀才出的主意,看起来不咋滴。

    有传令兵进来,給炕桌上端了一盘盐水蚕豆,还有一碗热腾腾的肉包子,每个小巧的只有盅口大小,萧夜捏起来一个嚼着吃,吃的很是无奈。

    “哦,对了,刚刚鹰爪堡传来消息,那个靳家的商队,送来了十万斤的粮食,重石百斤,一批药材,已经送入堡里的仓库,那可都是上好的粮食,”王梓良从矮脚桌旁的竹筐里,挑出一张信筏,递给了萧夜。

    对于靳三娘如此快的动作,萧夜心里暗暗松快了不少,自己和她说是有了关系,但那种关系较真说是自己在强迫,放明面上很不好听,说白了是各取所需罢了。

    要是被人知道了真相,恐怕会彻底烂了名声。

    “本来想明早拿给你看,现在看了正好,”明白萧夜所愁之事,王梓良高兴地多了一句嘴,“粮食和重石是从清风谷那里过来的,药材是他们从双塔湖那里收来的,”

    还来不及松一口气的萧夜,果然脸色黑了一层,啪地把信筏拍在桌上,低声咒骂了一句后,恨恨地几口吃完了包子,拿起茶水咕咚咚灌了下去。

    这些粮食,不用说,应该是商家要运出去卖给草原上的鞑子的,这不,见萧夜这里价好路又近,直接就过来了。

    噢,这里有那么多的流民,还有石堡里的众多明人,萧夜不信能彻底保守住消息,你官府不准许卖粮食,边墙外的蒙古鞑子,他们的银子就那么好看,那些商家为何商道畅通无阻?萧夜想不明白。

    “传信給鹰爪堡,派人去通知顾家堡的靳三娘,以后他们要卖的粮食和其他货物,只要是外出清风谷的,本头领这里全包了,价格好商量,梁家、翟家同样,”为了石堡里能有三个月的粮食储备,萧夜顾不上考虑得罪草原上部落的后果了。

    大不了,看谁比谁狠。

    话是这样说,不过那三个商家,和其他商家一个货色,绝不会这么办,但萧夜要摆明自己的态度,起码要得到更多的。

    “派人通知刀子,凡是商家往草原上贩卖粮食的,遇上了一概劫杀,货留人不留,把手脚做干净了,粮食就送去白龙湖那里,”咬了咬牙,萧夜发狠道。

    “是,大人,”王梓良拿过笔墨,就着这张信筏的背面,写了两道命令,递给了侍立一旁的传令兵,“马上发給鹰爪堡,让他们快马送顾家堡四夫人那里,还有王虎那里,”

    话音落地,王梓良就看见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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