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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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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窦戈率甘英等四人赶上权鱼的驼队后,便加入驼队,穿越八百里莫贺延碛大沙漠,来到楼兰城。他们在楼兰城就地商贸,呆了整整二个月。只到阴历八月初夜晚,甘英、胡柏二人在白龙堆发现了一支羌人驼队。
这支驼队之所以受到他们重视,是因为有一支二十人的匈奴精骑小队随行保卫。甘英就地监视,胡柏驰回楼兰城报信。第二日晚,窦戈率班秉、班驺、甘英、胡柏、郭匡郢、宋骞六将和权鱼的镖队三十余人,突然包围、袭击了正在夜宿、且毫无防备的羌人驼队。
除二名匈奴人逃脱外,羌人全部被杀,驼队财货则尽为权鱼所得。
窦固重赏了窦戈等人,并迅速派出信使,将滇渠首级呈送进京。
如何阻止羌胡媾连,让窦戈忧心忡忡。他进言道,“大人,吾拟率属下四十余人,以商队掩护,进入鄯善国王治驩泥城后之南山(注:即今阿尔金山),在各山口隐秘巡哨,袭杀过往羌人,阻断羌胡联系!”
窦固却道,“羌人与西域联系紧密,果如此汝将妄杀大量平民,吾必杀汝!”说着,问窦戈,“权鱼归河西否?”
窦戈笑道,“权鱼滑得很,此次在白龙堆闹得动静太大,彼或数年不敢再至西域矣。吾归来时,彼驼队随吾后东归,此时或已到敦煌!”
窦固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待权鱼归,汝带班秉、班驺等人先至金城郡待命,权鱼则将驼队,自行出陇右……”
接着,又对勇将屯骑司马渠耆道,“命汝在张掖郡诸兵中,选择精骑二千,马匹四千,自带一个月给养、马料,后日随吾出发!”
本以为暗战没他什么事的渠耆,心里正懊恼着呢,闻言大喜,摩拳擦掌,还脱口道,“末将遵令……都尉,出涿邪山乎?”
涿邪山是北匈奴皋林温禺犊王的驻牧地,梨夕靬两番兵逼居延塞,渠耆早就恨不得与其大打一场呢!谁知,窦固尽管是对爱将,也未透露丝毫,只是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渠耆便做了一个请罪的手势,还伸了伸舌头,赶紧遵令选兵去了!
时不我待,此时皇帝的旨意还未来,窦固既未给自己的管家丝毫喘息的时机,同时,又在夜里三更,带着渠耆的两千精兵,悄然向扁都口驰去……
班超身在兰台,虽然卑微如书佣,但是汉帝国绝大数公文都经兰台转送各地,汉匈两国惨烈暗战较量,让他尽收眼底。
近段时间,尚书台转来一批书简,需要誊清后归档。众书佣们夜以继日,这天午后杨终过来送简,见班超正伏案疾书,而重锏则放于案侧,不离左右,便立于身侧讥道,“北匈奴三番五次兵临城下,大汉边民涂炭,汝既欲立功异域,何不效耿恭,杨威边塞,而必效傅介子、张骞耶?”
班超一边挥毫,一边沉思着耿恭建立的战绩,心里既为挚友高兴,又恨自己困身兰台,不能一展抱负。杨终的话他没有听清,便抬起头问道,“郎官所言何事?”
堂内有数十案,史令、书佣们都在伏案劳作,闻杨终言众人都强忍着不敢笑出。此时,又闻班超言,书佣、史令们终于抑制不住,哄堂大笑。
班超这才知道自己正被杨终捉弄,便不再理会他,只顾埋头疾书。杨终很没趣,便趁众人不注意,随手从班超抄好的木简中悄悄抽出一根袖于衣袖中离去。
他每天心事重重地返回班府,便在自己前院的厢房内一坐便是一晚上。常常是邓尧亲自来押他,才怏怏不乐地回去睡觉。
前院的厢房共有八间房,班秉、班驺二人住的是厢房的上头房,面积最大。班秉、班驺二人,一直随着权鱼的驼队在河西与西域间奔波,现在这个房间一般小厮、侍婢已经不得进入。班超带着慕容越,按照窦大人书房内的实景沙盘,制作了两个大沙盘。一个是大汉、匈奴地理山川形势图,一个是西域百胡图。
人在兰台,心却在万里之外,抄书时自然差错不断。这天誊清好的简册入库归档时,年迈的尹敏却发现简册少了一块。结果一查,正是书佣班超所抄。于是,班超受到御中丞薛池大人的严厉斥责!
“害虫”被处罚,杨终等深受其害的令史、书佣们心中暗喜,扬眉吐气,他们在等着看狂徒班超的下场!从班超进入兰台不久,便让幽静的兰台不再平静,班超舞锏时那“飒飒”的破空之声,令众书佣、史令们骨头里面生寒。于是,杨终便悄然给书佣班超起了个浑号,叫害虫!
可他们失望了,薛大人痛斥了一顿班超,却并未将“害虫”撵出兰台。正在他们要大失所望之时,侍中、北宫卫士令杨仁突然出现在兰台,并与御史中丞薛池咬了一会耳朵,便将小书佣班超带走了。
杨仁的出现,如一枚石子,瞬间击破了平静的池面。杨仁和两位羽林郎押着班超离开兰台,失望的书佣、令史们震惊之余,才又被巨大的欣喜笼罩着。
………………………………
第十三章 神兵天降
你想杨仁是什么人?这回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徒定然是完蛋了,一定是闯了什么塌天大祸,否则皇帝最亲近的杨大人怎么可能来提一个书佣?
众人再细一想,老天哪,可不是么!班超抄的是皇帝下给骑都尉刘张的诏书,其中有一句,“北虏虎狼之辈,汉匈自古不两立”,被班超抄漏了, 这要是追究起来,怕是大罪啊!
二弟闯了大祸,正在室内伏案挥毫的班固并不知情。待到傅毅悄悄来告诉他时,班超已经被杨仁押走了。问明内情,班固想去问问薛大人案情,秉性柔弱的他又不敢,俊秀的脸庞,只能无奈地淌下两行清苦的泪水!
傍晚昨离开兰台时,杨终看到春风得意、趾高气扬的班固,象霜打的秋叶一般蔫不拉讥的,心里得意至极,嘴上还安慰道,“孟坚兄不必难过,班超不过书佣,薛大人都未为难,杨大人到底训斥一顿,定然也会放回,还能怎的?”
班固虽然也怀疑有人从中作梗,且杨终素来看不惯班超“祸害”兰台,还带头给班超起外号“害虫”,但他不想乱猜测,他也相信堂堂的校书郎官杨终,自不会与书佣班超一般见识。于是嘴上应承道,“谢杨兄相慰,二弟孟浪,得罪处多请海涵!”
杨终道,“班大人此话差矣!吾虽讨厌班超不遵教化,时有辱弄斯文之举,然吾赞赏其有报国之志。岂会计较其言语粗俗耶?”
当天晚上,班固回到班府,向老夫人一五一十地禀报了兰台发生的事儿。这消息不啻一声炸雷,将夜玉、雁旋、邓尧等人吓晕了。尤其是夜玉、雁旋,想起当年因私修国史案被抄家的情景,都吓得战战兢兢,面色刹白。师傅虞四月则痛不欲生,恨自己爱莫能助。
芙蓉、慕容越等侍婢,闻言更是吓得小声哭了起来。
邓尧正想返回邓府打听详情,但老夫人再一次命班固讲述白天情景后,却命邓尧和众人道,“当今皇上,法不容情。超果有罪,便当严罚,此是天经地义!当年寸草不剩,班家亦未倒下。今日即使天塌下,也得顶着,谁也不得胡乱打听、走门子!”
老夫人发了话,正想返回窦府打听的秦小宛自然也不敢离府了。
班府被悲痛和恐惧笼罩着,可此时的班超,夜幕降临后,已经带着几名高人,悄然出城而去!
午前被杨仁羁走后,一直被带进侍中庐,进入杨仁的密室内,才拿出窦固的信函,对班超说道:
“窦固将军为破羌胡‘牧马中州’策,与皇上定下平定西羌之计。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窦戈即将隐秘进入龙耆城(注:即今青海海宴),取东吾首级,传檄诸羌!窦将军命汝带窦氏门人,务于八月底,到达安夷(注:今青海乐都与西宁之间,故址在湟河南岸),以为后应!”
“吾与窦戈如何联络?”
杨仁带班超至挂图前,“汝至陇右,会有专门人与汝联络,并带至隐藏地点。如窦戈事败,汝要带人再入龙耆城,务要取东吾首级。届时皇上将诏示天下,公布烧当羌勾连北胡、欲祸中原之罪,以震慑北胡、西羌,最终击破‘牧马中州’之策!”
班超闻言,心里激动之情难以言表,浑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可忽然又愁开了,“大人,吾二仆现在河西……吾是否至剑坊挑选数人同行?”
杨仁摇了摇头,“此事非同小可,等闲剑客难堪其用。给汝四名壮士,侍中庐早已准备好了!”
当天夜里二更,杨仁带着班超悄然出城,来到都亭驿。在驿站一间隐秘的偏院内,班超见到了他的四名新部下,原来都是窦府的门客!
窦融为击败北匈奴可谓殚精竭虑,窦府的门客则聚集了天下好汉。谢檀、高轩烨、杨轩、冯蓁四人,则是窦府门客中的好手。四人中,谢檀班超曾见过,正是当年太史桥事件后,他在班妤山酒肆中见过的“食客”之一。
班超带着四名高人,扮作押送邮件的驿吏,在夜色中踏上新的征程!
可惜驿车跑不起来,班超等人沿着官道,整整走了二十余日,到阴历二十二日,才到达陇西金城郡治所允吾城。他们驻进城外的允吾置,此时的金城已经笼罩着浓浓的战争气氛,皇帝已诏令雍营副护羌校尉司马南率雍营三千五百骑,移驻金城郡,摆出了对烧当羌一战的架势。
班超是晌午后到达的允吾置,正想第二日继续按杨仁令向龙耆城前进,可到了傍晚时分,一支庞大的驼队也来到允吾置投宿。这支驼队有骆驼一百四五十峰,牦牛三十余头,战马四十余匹,光镖师便有三十余人。看一眼商旗,头驼上分明插着“权”字旗。原来,这正是权鱼的商队。
权鱼与班超相见,班超这才知道这些天来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原来,为打破“赐支会盟”,窦固与皇帝商定了“斩首东吾”秘策。汉明帝命雍营西下金城,摆出一战架势。东吾则聚烧当羌兵五万人于破羌城(注:即今乐都以东、湟水北岸),与汉军雍营摆开迎战架势。
而窦固却自率张掖屯骑司马渠耆麾下二千二百骑,自张掖扁都口入南山(注:即祁连山)进入高原,并隐秘直出西海(注:即今青海湖)。东吾已尽率五万羌兵出破羌城,欲一战而下汉军雍营副护羌校尉司马南麾下数千众。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人在河西的窦固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老巢后面。此时的东耆城内,仅有东吾子迷吾率千余人驻守,且笼罩着紧张的战时气氛。
窦固居盐池,先派出渠耆侄子、汉军军侯耆莫混进城内。耆莫本为卢水羌人,未受到怀疑便进入城内。当夜三更,龙耆城西门悄然打开,窦固突然挥师疾进,如神兵天将,骤然兵临龙耆城下。毫无防备的羌人守军,那里是气势如虹的汉军对手,汉军斩杀三百余人,自己未伤一兵一卒,便轻松袭占了龙耆城。
此时的东吾,虽手握五万之众,闻窦固已经占领其老巢,便全军震骇,缩在破羌城内犹豫不决。当年窦固、马武大破烧当羌的情景犹在眼前,他根本没有勇气带兵回援龙耆城,并与窦固直面开战。而汉军雍营按照汉明帝的部署,仅是向西威慑,结营固守,根本就不与羌人接战。
战又不得,退又不能,北匈奴人远在漠北也不能指望,羌酋东吾一时陷入进退两难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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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智斩东吾
窦氏掌门人如将天兵一般,冒险直出北海,使兵力不占优、且不想大战的汉军,陡然掌握了高原战争的主动权!
烧当羌五万大军,闻窦固已袭占老巢龙耆城,归途已绝,且西边汉军雍营又堵住进路,可谓前后为难。他们不知道窦固仅仅带两千汉军,没有一个酋长愿意与窦氏掌门人对阵,各部族已军心浮动,暗思前程,东吾已经很难节制!
班超到达允吾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局势。但窦戈却一点动静没有,难道他们出了什么意外?他便决心当夜率谢檀、高轩烨、杨轩、冯蓁四人,顺湟水进入破羌城周边,准备伺机袭杀东吾,完成杨仁交给他的重任。但权鱼作为信使,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贤弟切不可擅自行动,坏窦将军大计!”
“杨大人命吾取东吾首级,为何是坏窦固叔大计?”
“杨大人是命贤弟接应窦戈,窦戈事不成,贤弟才可出击!现窦戈一直未现身,破羌城又未传出异变,吾以为就在这一两天,定然有大事发生!”
班超急得要跳墙,一想到杨终等史令、书佣们讥讽、嘲笑的目光,他便脊梁阵阵生寒,他太渴望战功了。但权鱼作为窦固的信使,权威不容怀疑,他不能擅自行动!
当天夜里发生的事儿,更令他扫兴!
当天夜里,权鱼带着他的手下镖师们在湟水边的滩地上,点燃三堆篝火,并扎下三座大帐。自己则和班超带着手下,亲自乘木筏,木筏高悬着四只白色的大灯笼,从河这边到对岸来回巡视。
水流很急,从西向东,奔腾不息,班超焦虑地看着暗淡的夜色和黑黝黝的河水。这里离破羌城近百里,窦戈袭击成功后,为躲避羌人追杀,只有从河里撤退一条路。
一直到凌晨前,黑暗的河水中突然出现了一小黑点,正在奋力划水向木筏靠近。班超等人急忙伸出大竹杆,施以援手,水中人抓住竹杆被拖上木筏,恰是窦戈。而他的手下,有的划向木筏,有的则划向篝火边的河滩上,被镖师们从水里抬上来。
此时的窦戈十分狼狈,他的七八名手下,每人怀抱一个羊皮囊,随波逐流,一一漂到篝火边。他们换上干净衣衫,喝上辣姜汤,才慢慢一一缓了过来。
“尕叔,吾……在这……快救吾……”
最后被救的是班秉、班驺兄弟二人,他们是断后的,此时已经力竭,只能随波荡漾。
班超更关心窦戈的任务到底完成了没有,可窦戈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羊皮包裹,让他心里彻底凉了。又没他什么事了,包裹内,分明便是东吾的首级,双目还圆睁着,此时连血都还未干呢!
太阳出来了,窦戈带着和他一齐获救的十一名手下,面向破羌城方向“扑嗵”跪下,洒泪叩了四个响头。他的手下有九人,其中多人负伤,都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顺流漂到这里。
此时,一支雍营巡哨的士卒数十人,正顺着河水远远向这里走来。权鱼对窦戈道,“将军请节哀,吾会派人继续沿河寻找……”
窦戈这才带着他的人撤回允吾置,而权鱼则留下应付雍营士卒,并顺河寻找其余勇士!
这是一次出色的袭击,窦戈等人一直混在破羌城内,只到今天夜里一更,才找到机会。他们趁城内人心惶然之时,扮成羌兵,突然袭击了东吾的住所。斩杀了东吾和十数名侍卫后,他们在敌军的追杀中跳入湟水,口里含着芦苇杆,每人手握一个羊皮囊,浮在水下逃离追杀,一直漂到金城才上岸。
“尕叔,哇……这一仗真过瘾……”
缓过劲来的班驺,兴奋地小声对班超感叹不已,兄长班秉踢了他一脚,他才注意到班超的一脸失落之情。
班超紧咬着牙,恨恨地将重锏抱在怀里。跑了近两千里,连连残羹都未喝上。未等他懊恼过来,窦戈换完衣裳,吃了食物,已经准备启程了。
“班秉、班驺二人,陪权鱼驼队西行买盐,监视烧当羌动静。其余人,随吾即刻返雒阳……”
东吾的首级,允吾置已经派出驿卒,以五百里加急的速度,驰报京师。班超跟着窦戈,只到九月下旬,才怏怏不乐地返回雒阳。
“五百里加急,陇右捷报,汉军已斩羌酋首级!”
当陇西捷报飞驰进雒阳时,汉明帝与太尉赵熹君臣二人,一直呆在画苑内,已经整整一天。他们没人说话,他们一直看着墙上的挂图,目光死死地盯着龙耆城!
为破解“牧马中州”策,窦固一边禀报汉明帝,一边已经带着两千人从扁都口进入南山(注:即祁连山),兵出高原。汉明帝得到窦固已经出兵,且自陷险地之时,曾震惊不已。
烧当羌自击破先零羌后,有丁口十几万,盛兵近五万。窦固只带区区两千人,便已进入北海(注:即青海湖),虽可出敌不意,可如遇顽敌抵抗,两千人势如以卵击石,让他心里惊诧不已。他原想将驻扎在雁门郡的邓鸿所部三千人,调往河西,这样汉军便可以五千兵力出高原,以汉军战力,胜机将很大。
可窦固已经先斩后奏,他不敢有丝毫耽搁,便按照窦固之奏,迅速命司马南将雍营三千多骑,迅速移驻金城郡,摆开问罪之势!
剩下的,他已经无能为力。北营只有三千老弱病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他们。现在,他手上已经无兵可调,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正在雪域高原上艰难跋涉的窦固两千卒身上。
如果窦固的两千骑败了,雍营三千五百骑挡不住东吾的五万众,陇右将率先大乱,他将不得不在三辅紧急募兵,以应付高原之变。假如出现这样的局面,北匈奴定然会借机南下,策应羌人,汉朝将不得不面临两面开战的艰难局面。羌胡密谋已久的“牧马中州”之策,将成为现实!
他一点也没有怪罪窦固,相反,他比谁都要清楚,被老将军窦融寄予厚望的窦固,这一险招无疑是当前唯一一策。能否击破烧当羌,并斩杀东吾,已经成为能否破解羌胡“牧马中州”策之关键!
………………………………
第十五章 浮屠仁祠
这些天来,在汉帝国生死存亡的关键日子里,他密切关注着高原和塞北局势。从高原和塞北来的每一份驿报,都牵动着他的心。他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窦固的这一险招,不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出乎羌胡所有人的意料。
北匈奴并没有异动,形势并没有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他在等着,在盼着,也在害怕着。他与他最信赖的首辅赵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假如窦固兵败消息一旦传来,便开始紧急募集五万新兵,堵住三辅。再命郑众提河西五千军出扁都口入高原,两面夹击,踏平烧当羌!
就是在焦虑不安中,终于等来了斩杀东吾的消息。当驿吏的捷报驰入汉宫,君臣二人在画苑内长舒了一口气。他们走出画苑,来到流水潺潺的榭台之上,感慨万千。
“赵卿,朕即位以来,这段岁月,最难消受!”汉明帝望着乌云覆盖的北方天宇,眼里含着泪,咬牙说道。
赵熹也含泪道,“老臣恭喜陛下,胡人之‘牧马中州’策,已经被陛下击破,大汉是逃过一劫啊!”
……
班超到雒阳才知道,汉明帝下诏历数东吾罪状,并传檄高原诸羌,烧当羌王东吾勾连北胡,已被伏诛。汉廷已扶东吾子迷吾,为烧当羌王。并派出中郎将窦固为汉廷使节,一一抚尉各羌国。到此,羌胡勾连被打破,高原各羌国无人再敢到赐支河谷会盟,更无人再敢与北胡联络。
而窦固却一直留在龙耆城,窦氏在关西、陇右、河西和西域,影响深远。窦固派窦戈击杀东吾后,又扶持迷吾即烧当羌王位。等西进陇右的各部族返回高原之上,他又尽访各部族,给予抚慰。只到烧当羌局势完全稳定下来,才重新返回张掖!
班超回到班府,对自己过去这两月的行踪讳莫如深。陇右高原上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班超恰在此时“失踪”了两月,此时他又平安归来,班家上至老夫人、师母,下至仆婢,人人喜上心头,都觉得这大事定然也有班超的一份。
可他白忙活一顿,看着人家杀敌建功,自己却寸功未立,这让他无颜面对三位大人。但他不敢对阿母、师母隐瞒,还是跪在三位老人面前,禀报了自己这两个月的去向。三位老人却不这么看,如此重大事儿,窦固、杨仁这两位柱石都想到二公子,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也感到十分欣慰!
回到雒阳不久,班超便重新返回兰台上班,重操本行,当起抄书郎。杨终和众书佣都震惊地看着班超,“哟,放出来了?没被杨大人笞挞罢?”
班超冷着脸,未理会众人。傅毅、贾逵、陈升等郎官、史令,都过来礼貌地打招呼,班超一一致谢。令众人惊异的是,薛大人还亲来抚慰了一番,并送上一盒精美的楚地盐茶。
“此行功不可没,这是吾小女专门沽来慰劳吾的,便宜汝了!”
薛大人无子,只有一对豆蔻小女,乖巧可爱,曾到兰台来玩过,众人都视之如仙人。此时,薛大人把小女孝敬的盐茶,拿来慰问班超一个书佣,众人还是听出了味道。再联想最近汉帝国发生的一系列惊天大事,杨终等人便失望至极。
众人慢慢品出味儿来,小害虫赶情真是杨大人的人?
班超又重新当起了书佣,汉匈两国角力、较量,他为自己身份低微、置身事外而苦恼。他甚至想象耿恭一样,投身窦固麾下。恰好班秉、班驺陪着权鱼返回雒阳后,又要再回河西。于是,他破例给窦固写了一信,并专门命班秉、班驺带到河西,亲手交给涅阳公主。
可窦固人在西羌自然没有回音,只是涅阳公主刘中礼代替窦固回了信,“孟孙仍在‘禁锢’中,无所作为。然孟孙命吾嘱汝,安事兰台,听命杨、薛二位大人。且静待时机,勿忘老大人当年教诲!”
阅完信,班超气得要撞墙。但冷静下来,他理解了窦固。窦固虽深得皇帝信任,视其为进行柱石,可皇帝又不得不重罚窦氏后人。否则,多事之秋,功臣之后为非作歹,汉帝国岂不要天下自乱?
恰在此时,侍御史尹敏自楚国归来。两个月前,就在班超奔赴陇右前夕,薛池悄然派尹敏奔赴楚国。尹敏归来后,薛池根据尹敏所奏,给汉明帝上了一道密奏。这份奏章密级甚高,薛池责成尹敏、班超二人负责誊清归入密档。
奏章中的话,令班超震撼不已:
“彭城胜地,每逢吉日,浮屠仁祠(注:浮屠为佛教庙宇,仁祠为祭祀老、庄祠堂。楚王刘英信奉黄老学与佛教,同时供奉)前,楚王诵黄老、奉佛陀,伊蒲塞(注:即居士、俗人信众)、桑门(注:即后世之沙门)云集,盛极一时。”
“皇亲国戚,郡国二千石要员,功臣列侯之后,巴结交连,趋附朝圣者众。华盖塞道,彩舸堵雍。王府之内,高朋满座,竟日宴饮。纵论时事,口无遮拦。浮屠仁祠,香火鼎盛,青烟不绝……”
在这份绝秘的奏章之上,汉明帝用令人难以捉摸的语气,用朱笔批道,“此奏密存兰台!白马无此盛景,朕甚憾之!”
汉明帝这里所言之“白马”,指的是刚刚建成不久的雒阳雍门西之白马寺!
永平七年(公元64年)春,汉明帝思念先皇刘秀,便夜宿南宫章德殿(注:刘秀寝殿)。夜里梦见一个身高六丈,头顶放光的金人,自西方而来,在殿宇间飞绕盘旋。次日晨,他将此梦告诉给众臣,博士傅毅道,“陛下,西方有神,称为佛。陛下所梦,正是佛尔!”
汉明帝听罢大喜,于第二年派郎中蔡愔等人前往天竺国(注:即今印度)求佛。蔡愔到达大月氏国,遇到高僧摄摩腾、竺法兰,见到了佛经和释迦牟尼佛白毡像,便请二位高僧东赴中原弘法。
永平十年(公元67年),二位高僧用白马驮载佛经、佛像,随使者来到雒阳。永平十一年,汉明帝敕令在雒阳雍门外御道之北兴建僧院,并取名“白马寺”。此时,白马寺已经建成,已经成为汉帝国的译经场和佛教盛地。
………………………………
第十六章 爆发之前
彭城毗邻前汉龙兴之地沛地,经过历代楚王二百余年治理,已经成为汉朝各郡国繁盛之地,成为东部沿海经济、政治和文化中心。
汉明帝派使者去西土取经的时候,佛都早已通过海路,在彭城得到广泛传播。在时任楚王刘英的推动下,彭城一度与京城雒阳并列为当时汉帝国的佛教、黄老学的中心之一。且当时的雒阳白马寺,香火远远没有地处偏远海滨的彭城鼎盛。
“白马无此盛景,朕甚憾之!”汉明帝在薛池奏章上的批语,让班超隐隐感到不安。树欲静而风不止,北匈奴虎视眈眈,而汉帝国国内也并不太平,一场惊天动地的暴风骤雨,似乎正在无情地酝酿着!
他也理解了汉明帝,治河未毕,内忧隐存,北匈奴与羌人谋划的“牧马中州”之策,在汉明帝软硬两手之下,已经被成功破解,汉帝国获得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汉匈两国围绕“牧马中州”之策,正在紧张地生死较量的时候,沘阳公主刘小翰这个不同寻常的女人,也在按部就班、但却是悄悄地实施着她自己的“宏伟计划”。
这几年,这个意志异常坚定、毅力远超常人、心机缜密深远的女人,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的出生之地--汉宫。她心机缜密,即便是对自己的两个公主姑姑,她也从未透露过自己的心声。她常常带着两个小女进宫,到长秋宫陪马后。或带两个小女来班府走亲戚,有时会在班府一住便是十天半月。
当时窦妤已经六岁,窦洇五岁,在沘阳公主的精心抚育下,两小女柳亸花娇,米分雕玉琢,如美丽的小天使。又仿佛明媚的阳光,偶尔会被白云萦绕,小脸上、秀眸中,总带着一丝淡淡的、与年龄不相称的幽怨,惹人怜爱不尽!
沘阳公主带她们来班府,可不是来串门走亲戚,而是跟着邓尧、金杏学经文、书法。
她们是孤儿,母亲沘阳公主从来不让她们看见自己的眼泪。窦妤与窦洇姊妹俩聪慧异常,过目不忘。两儿虽小,却受其母影响,十分要强。窦妤虽然只有六岁,却已经能背诵《诗》二百首,且诗赋皆通。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六岁的女孩,却能写得一手优美飘逸的书法。
尤其是皇家高贵的血统,和窦府优越的生长环境,让姊妹二人出落得天生丽质,年虽小,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令班府生辉,具有一股与生俱来、超凡脱俗的气度。窦妤到了六岁时,沘阳公主已经感觉自己教导她甚为吃力,于是,她将目光盯上了文章锦绣的班家。
她让窦妤拜邓尧为师,窦洇拜金杏为师。按公主的原意,她最想让二女拜班昭为师呢。可当时曹世叔染病在身,班昭不能常住班府,只好作罢。班窦是一家,班府自老夫人、师母夜玉起,上上下下,也视这两个小女孩如天上的仙女一般,宠爱不尽。
邓尧与金杏则尽心辅导,两小儿进步神速。不到一年,连班固子班珩、班珪这两个顽童,都远远不及二女。
班昭来班府时,曾测试过二女。当时只有八岁的窦妤与七岁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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